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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红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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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枚笑道:“我如今也是想开了的。”

  她俯在广春的膝上,好像睡过去似的。

  广春搂住风枚的肩膀,她的脊背在微微地颤抖,她太柔弱了。

  “风枚……”

  “广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不想你再为难了。”

  假如她没有这份柔情,广春仿佛都无法正视她。

  “再待会儿,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为难?”

  风枚顿觉眼前一片模糊。

  “那就请再给我拉一曲吧,好久没听你拉琴了。”

  发毛的胡琴就挂在墙上,广春轻轻摘下来。

  广春拉了段《卖马》,边拉边唱。

  风枚听他唱得字字珠玑,音调悲愤凄凉,使人心中生出无限同情之心。等听他唱到“无奈何只得来卖它”这一句时,声音激昂,语含无奈,风枚情不自禁哭出声来。

  “我困了,你还是回去吧……”

  广春收了胡琴,抚着她的后背:“这又何苦呢?”

  “……”

  走出文化局宿舍楼,广春脑海里还映着风枚倚在床边那无依无靠的不安姿态。

  俩人的事是时间予以解决的,就让时间予以磨灭吧。

  冬日的阳光掠过树梢,刺痛了疲惫的眼睛,广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二回 魂归极乐
时至大寒。

  书上说大寒是天气冷到极点,到了天寒地冻的时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晚上,风枚感到有些不适。不一会儿,胸就剧烈地疼痛起来。后来,她瘫倒在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广春从风枚家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就接到了发毛的电话。

  “金老师吗?我妈妈刚才……”

  话说到这儿发毛哽咽了一下,随后很清楚地说:“辞世了。”

  “啊?你妈妈怎么了?”

  “过世了。是器官衰竭致死的。”

  “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是,她最近太虚弱了。不过昨天您能来,对妈妈来说是最大的安慰,我想她是带着欣慰走的……”

  广春沉默不语,发毛的话像隔着九重天传过来的,遥远,空旷。

  “谁来的电话呀?”淑颦问道。

  “是柳康。”

  “柳康?”

  “他妈妈刚刚过世了。”

  “是吗?可怜见的。”

  “他妈妈就是柳风枚。”

  “……”

  淑颦一时间愣在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风枚临终的时候,就只有发毛守在身边。风枚久病在床,她是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引起器官衰竭而死的。上周复查时,医生就曾对发毛说:

  “她的体质虚弱得像个发育不全的孩子,连腿肚子几乎都没有肉了。恐怕连运动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哩……”

  然而就在风枚去世前的上午,她的精神一直很好。

  发毛练功回来的时候,风枚正在临广春抄的段《心经》: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你看,‘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八个字,多么简洁,又是多么丰富。”

  发毛把两幅字摆在一起比较,风枚却把自己临的那幅卷起来,

  “你金老师写的字字都像菩萨,庄严、明净,没有丁点儿的人间烟火气。”

  “娘写的也不错吗……”发毛争辩道。

  “正法眼藏。要读懂这幅字,是需要有洞明超拔的法眼。”

  “我只看出金老师的字古拙些,娘的字却清秀洒脱。”

  “写字原要求贯气,自从病后,我写字就多无有根基了。”

  风枚又看着广春抄的《心经》,通篇都透着份无法言说的幽寂。或许这幽寂,正是开启安心的法门。风枚仿佛又看到广春夜抄佛经的清冷,那时他会想到自己吗?

  “帮我把这两幅《心经》烧了吧。”

  “烧了,为什么?”

  “……”风枚的泪流出来了。

  发毛在脸盆中点燃了这两幅《心经》。

  刹时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盆中升腾起来,照亮了俩人的脸庞。

  那道洁净的白光,令风枚的心智豁然开朗。

  这道白光仿佛是广春注视自己的目光,温柔和蔼,没有愧疚,没有指责。

  风枚渴望着这样的目光,伴随自己游历过去、现在或者未来的世界。

  她似乎是隔着岁月之墙来和广春相会,又似乎是和岁月本身相会。

  她坚定地认为,在那极乐的世界,有一枝莲,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

  就在这天晚上,风枚真的魂归极乐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三回 往生咒
追悼会那天,天空飘起了雪花。  

  文化局后勤部成立了治丧委员会,葬礼仪式在殡仪馆莲花堂被布置得井井有条。

  风枚是原“扶风社”的社长,所以告别者中演员、票友居多,为死者献上的花圈也很多。唯有发毛作为遗属,一个人孤零零地,穿着黑色衣装坐在风枚遗体旁边,仿佛更加深了母亲生前的孤独。

  “遗属那儿太孤单了……”

  敬香之后,告别者围着风枚的遗体逆时针绕着圈缓缓移动脚步,每人拿起一束鲜花放在灵柩旁,以表示最终的告别。 

  “睡得多么安详啊!真美啊!”有人说。 

  风枚的追悼会,淑颦到底还是没有来。

  蝶儿陪着父亲随在人流后头,默默给风枚敬上了两束鲜花。

  发毛把两朵白菊摆放在母亲的脸旁。

  蝶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发毛温柔而平缓的手势。 

  发毛谁也没有看,眼神呆滞,显得十分悲痛。望着他孤寂的样子,蝶儿的眼睛也模糊起来,看不清发毛的样子了。

  广春的脸色苍白,径直走到发毛的身边。

  “金老师……”

  “我是来送送她的。”

  风枚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像是在酣睡,合上的眼睑露出一条细缝,蕴含着深沉的哀愁。

  广春扶着棺沿,闭上了眼睛。

  广春是在向死者谢罪。

  风枚是因为孤寂闷出的病吧?得病的原因究竟是因为深爱还是悔恨?

  在风枚的遗体前,广春脑海里却映着她那双噙着晶莹泪珠的眼睛。正是这双眼望着自己,蕴涵着无可名状的柔情,使广春沉湎在温馨之中。

  广春已是精神恍惚了。

  “原以为是见不到你了……”

  这是风枚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风枚是坚强的。风枚同丈夫结婚不到一年即离了婚,十多年来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

  风枚也是软弱的。或许就是自己的突然造访,却促使她今天的死去吧。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不想你再为难了……”

  风枚的话仿佛还响彻在耳边。

  广春睁开了眼睛。

  蝶儿赶紧扶住父亲。

  “蝶儿,没想到你能来,请你和师母原谅我妈妈吧。”

  蝶儿没想到发毛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吓了一跳。

  “哪儿的话,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这句话,无论对你妈妈还是你,我都难以启齿。更无法表示道歉。我想,你妈妈不知多么恨我呢。”广春说。

  “恨?妈妈是带着欣慰走的,没有一丝的怨恨。如果让您感到有责任,或感到后悔,那么妈妈的死也就变得阴暗了。

  “你妈妈太善良了,以致活不下去啊。”广春说,“然而,我不该把这种道德上的不安推给了你妈妈。因为我是个胆怯而懦弱的人……”

  “如果您不能释怀,妈妈在那边也会感到沉重的负担。”

  “也许的确是这样……”

  “妈妈也临了一幅老师写的《心经》,然后让我一起烧掉了,我当时还很奇怪,现在想想,原来她竟是什么都想到了。”

  广春说不下去了。

  发毛的这番话,使广春觉得在脑海里卸下一层帷幕。

  死了的人是不会强迫活着的人接受道德的。然而,死去的人没有创伤,心灵的创伤仅仅属于活着的人。

  风枚到底怎么想的?

  “长劫轮回,人生大梦。到了下辈子,我也就不记得你了。”

  这话又是怎样的凄切!

  《牡丹厅》里杜丽娘唱道:“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风枚曾不止一次唱过这段,这是对她自己说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又是何等坚决。

  如果要爱就爱,要生就生,要死就死,那么人生还有什么可怨尤呢。

  多少次风枚在梦中与广春相见,可如今风枚能像杜丽娘那样的还魂吗?

  杜丽娘又是何其幸,她的画像为柳梦梅拾到,她的鬼魂和柳梦梅成就了好事。

  风枚的《心经》已经焚化了,她的灵魂也就随风飘散了吧。

  广春坚持和发毛一起把白色的灵柩推到后面的火葬场去了。 

  蝶儿也是刚刚才知道风枚是谁。

  还是在幼时蝶儿就见过风枚,在练功房的后院里,她倚在父亲肩头哭泣。

  蝶儿对她没有任何恶意,更多的是遗憾、惋惜与无奈。

  “风枚真是太可怜了。”

  “他的前夫没有来吗?”

  “那个男人心里是恨她的。”

  “人都死了,也太无情了。”

  “那就是广春的女儿吧,他们也来了。”

  蝶儿听见议论,不由得抬起头向那个方向望去。

  门口站着几个“扶风社”的女票友,望见蝶儿猛然回过头来,她们忙着把脸转向了另一边。蝶儿觉得自己做了件不该做的事,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脸上露出了羞耻的神色。

  父亲还没有回来,蝶儿独自出了大厅,坐在花圃旁的回廊里。但蝶儿觉得那些女票友仍然在盯着自己议论着。这使蝶儿心里很不平静。

  虽然听发毛说,风枚是带着欣慰走的,蝶儿还是觉得因该给亡者默颂一段《往生咒》,把功德回向风枚,愿她得生净土。

  南无阿弥多婆耶,多陀且多耶,多地夜陀, 阿弥利都婆必,阿弥利哆悉丹婆必,阿弥利哆必迦兰地,阿弥利多必加兰多,切弥尼切切那,枳多加利,娑婆诃。 

  空气中飘来冬雪的气味好像要把悲伤注进了蝶儿的内心。

第二十四回 母亲的眼泪
在参加风枚追悼会后,广春患的精神衰落也严重起来。

  广春早年为练好胡琴,每晚坚持抄写佛经,修养心性。现在年近中年,他却患上了精神衰落。

  为了方便照顾广春,淑颦特意从蝶儿的屋子搬回去了。

  蝶儿放了寒假,回来却发现母亲的被子搬回去了,撅着嘴淑颦说:“好容易放假了,就是希望能和您睡在一起,真是温暖呀。”

  “这孩子!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

  “还是晚上睡不着吗?”

  “昨晚安眠药都加倍了,还是睡不安稳,今天早晨4点就醒了……”

  “爸爸呢?”

  “陪你外公散步去了。”

  蝶儿原也只是随便说说,父亲精神衰落已经很多年了,时好时坏的。对此,蝶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但是,这天晚上,蝶儿起夜时,却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静静的搽拭琵琶。 

  父亲的房里还亮着灯。

  看见蝶儿起来,淑颦像是吃惊的样子。平时蝶儿不在家,这个时候才是属于淑颦自己的时间。

  她示意蝶儿轻点,广春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她连灯都没敢关。

  蝶儿蹲下俯在母亲的腿上,淑颦放下琵琶,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

  “快回屋吧,小心又感冒了。”

  “今晚跟我睡吧!”蝶儿半撒娇的对母亲说。

  淑颦笑了。

  第二天,淑颦睡到很晚都没起来。

  杨老每天早晨都要喝晚豆浆,这几乎成了习惯,平时总是淑颦早早就磨好热在锅里的。今天倒是广春把豆浆磨好,又买了些早点回来。

  蝶儿洗完脸,看见外公坐在窗台边看报纸,偶尔干呵两声,脸色不好看。

  蝶儿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突然打破了家庭的平和宁静。但是,对这一切,蝶儿却又很难去寻问了解。

  一家人等到淑颦起来,才凑在一起吃早饭。

  淑颦说:“你们可以先吃吗,不必等我的。”

  蝶儿开玩笑似的说: 

  “从来没见爸爸亲自做早点的。今天是特意为我回来做的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广春听了,连笑也没笑。

  淑颦虽说起来晚了,可依旧有些神情恍惚。

  “这是在楼下老朱那买的花卷,刚出笼的,味道怎么样?”广春说。

  淑颦没有答话。 

  “听说韩非师兄已经正式分到剧团了。我还有一年也要毕业了,真忧心啊。”蝶儿说。 

  “你毕业了,我也就解脱了。” 

  “什么解脱?”蝶儿抬头看了看淑颦的脸。 

  她发现母亲端着豆浆,脸上淌满了泪水。

  阳光从窗外斜斜的投入到客厅里。

  淑颦出去买菜,广春也跟着去了。

  蝶儿陪着外公在阳台上聊天,她忍不住问杨老: 

  “您看到了?” 

  “你妈妈哭了。” 

  蝶儿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杨老说道: 

  “最近我一直有点担心,倒不是别的……自从你考上学,淑颦搬到你屋里后,你妈和你爸就老是那么客客气气的。我看她发顿脾气也好,不能总闷在心里……”

  正说着话,清圆法师打电话来。正觉寺开期传戒,邀杨老、广春参加。杨老说等广春回来商量一下,到时让广春给法师回个话,就把电话挂上了。

  杨老觉得那清静的环境对广春的病有好处,心里想着鼓励广春陪自己一同报名。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五回 波动
广春与正觉寺的结缘源于清圆法师。

  市文化馆的张书力是书协的理事,虽是后辈,与广春倒是忘年交。

  某日书力看到广春抄的佛经小楷,说:

  “正觉寺有个清圆法师,善书善画,且为人性情天真,如果你们认识,应该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广春便向他打听这位清圆法师。

  清圆法师,羊城人,早年求学于羊城理工哲学系,接触众多佛教经典,毕业后即出了家。善作小楷。他的小楷,有魏晋气,更有自家气象。

  广春听了心中顿生仰慕,嘱书力得便时一定引见。

  后一日,欧阳、书力邀广春同往医院去探望住院的清圆法师。

  当时法师正坐在病榻上看书。见到大家来了,他欲起身下床。

  欧阳赶紧摁住法师的肩膀,说:“你不要动。”

  欧阳如今在羊城理工教艺术史论,他们也算是半个校友了。

  书力打趣道:“你们和尚也会生病吗?”

  也是,在广春的印象中,和尚们都清心寡欲的,疾病应该远离他们才是。

  清圆法师笑道:“和尚也是人,当然也会生病啊。”

  好一句和尚也是人,这样洒脱的清圆的形象深深印在广春的脑海里。

  法师出院后,广春陪杨老散步,也经常到正觉寺拜访他。

  于是从清圆法师的那间禅房,经常传出古琴的《普庵咒》与胡琴的《梅花三弄》……

  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一下照到了祖孙俩之间。

  “我妈到底怎么了?真让人担心。” 

  “你妈这么一哭,真让人受不了。” 

  “那您就跟我妈说说呗……” 

  “这事我说了也没有用的。” 

  “那……” 

  “还是等她冷静些以后再说吧。” 

  “什么都得由着您。” 

  “嗯。刚才清圆法师邀我和你爸爸参加传戒大会,我看倒是个机会。”

  杨老突然这么说,蝶儿不由一愣。在外公的眼里,难道最关键的事儿已经解决了?

  “在寺里空气好,生活有规律,对我和广春的身体都有好处的,也给个空间让你妈妈冷静冷静冷静。”

  “就你们两个,妈妈也不放心呀。”

  “欧阳也住在旁边,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正好你放寒假了,可以多陪陪她说话,她平时就是太闷了。” 

  “哦,欧阳也参加吗?”

  听到欧阳也参加传戒大会,蝶儿心中一震。 

  “广春平时对家里的事总是不闻不问。所以,一旦有了事,你妈妈就特别难受。” 

  “那倒是。” 

  “要不我和妈也一起去,可以照顾您老。” 

  “别。你妈好像是想清静清静,自己呆一呆呢……” 

  “那大会要开几天呢?” 

  “也就三五天时间吧。怎么,听见欧阳去,你就坐不住了?”杨老笑起来。

  “讨厌。您尽瞎说。” 

  “让他们分开几天,都好好想想这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活,不也挺好嘛。” 

  “待会儿他们回来你什么也别说。我会找机会同他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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