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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情处 林红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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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奶奶说得是。那时,舒容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家门里头有这么位祖叔叔。
  妳是个女人。她哥摇头,这是二门内的事,自然不会传进妳的耳里。舒容又想了想,开口便问:
  「之后呢?祖叔叔怎么了?」
  「女方下聘后没多久,那女子便急病而亡。」
  日光下,喜鹊灵动鲜活地,好似能够飞出繍布。舒玉繍着一朵红梅,针针线线,皆不见苟且。
  「太奶奶说,既然下了聘,就是女家的人。便使人让祖叔叔戴孝披麻,花轿送上女家去。」
  ◎
  「少傅大人?」
  瞧着舒容显然是有些发怔,这佑府小郎君便只得试探地喊了一声。舒容回过神来,便瞧见保父公公正给小郎君戴上纱帽。
  「小郎君不在舍间用饭?」
  不假思索地,舒容开口便道。然而,不待佑氏保父公公怒目而视,舒容便知晓自己是孟浪了。正当少傅懊恼着,寻思该怎生赔礼才是;佑氏小郎君却只是摇摇头,像是不以为意。
  「舒哥哥贵体有恙,少傅自是忧心如焚。」
  属于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仍是那么清脆娇嫩。且是不带半点忸怩,一派落落大方。
  「车马都在外头候着,就不劳少傅费心了。此番搅扰,小子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还万望少傅海涵。」
  接着躬身一揖,小郎君便抬脚出了垂花门。后头保父公公、几个伺候人都跟着。舒容回过头,瞧了瞧门内小径,又瞧了瞧小郎君那单薄的背影。
  竟是越发地懊恼了起来。
  ◎
  而后,堂堂的少傅大人,自是被自家兄长给取笑了一番。
  「我病着哪,」这头舒大公子一边笑,一边呛咳了起来。几个伺候人赶紧走上前去,拍背抚胸,端茶递水。闹了好半晌,才能把句话给说完。
  「妳怎么能留人家饭?莫不是要把人家小郎君晾在那儿,妳与郡王大人隔着帘子陪客算完吧。」
  「我都说了那是一时脑热……」
  闷着头,少傅大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已然凉透的茶水。舒玉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只是摇了摇头。
  「妳啊,二十啷当岁的大姑娘了。转眼就娶夫生子的,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要照往常,舒容肯定是嘟嘟囔囔地,黏在她哥身边说这说那儿。然而,如今舒玉却是瞧着妹妹一语不发,只是坐在那儿,身形紧绷。
  许久许久。而后,他才慢慢地、叹出一口气。
  「说吧,这回是什么。」
  ◎
  她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空杯。拼命地,想要压下自己的颤抖……
  「哥。」
  「嗯?」
  「你以前说过的……那个祖叔叔。」
  怔了怔,舒玉随即回过神来。
  「……守了望门寡了的那个?」
  「后来呢?他怎么了?」
  「过去了。」
  平平淡淡地,舒玉靠回迎枕,径自闭目养神。
  「过了门便杀身殉妻。」
  ──手捧牌位,拜过了天地、父母。这个刚过十五岁的男孩,守了新房一夜后,便杀身殉妻。出了这么个年轻烈夫,朝廷自是大大地旌表封赏了一番。女家风光了好一阵,连带太奶奶的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爹说,这是全男子之义,是女家的体面,是舒家的门楣光耀。
  「……」
  少傅大人嘴里嗫嚅了一阵。舒玉隐隐听见,其中似乎隐有可怜二字。
  可怜吗……
  闭着眼,舒玉却仅只是扯了扯嘴角。
  ──
  马上就要进入下一章《童子休焦》啦!谢谢各位看客的支持》//////////_《
  在那之后,郡王仍待在京城里。
  少傅,却去了塞外之地。
  一道圣旨下来,莫说是舒园,就连郡王府,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据传当日,郡王虽然在朝上没说什么,却是朝后便入宫晋见,当着皇帝的面便掼了郡王金冠。
  当日──几个在场的官员都学说;郡王还是那么一脸蛮不在乎的神气。虽说几个男官女卫都拦着,但男子气力小,女卫们则是给天借胆也不敢伤了当今十三皇妹一根头发。闹了一阵,只得见郡王直入御书房,当头便是对皇帝一揖。
  承蒙皇姊错爱;郡王这头朗声说道,小妹得封郡王,王号定邦。但如今小妹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尸位素餐,有负皇恩。是以请撤郡王号,说罢,郡王便将顶二层七凤闹珠黄金冠朝地上一掼,也不理会皇帝脸色难看,便径自离了开去。
  而后,皇帝自是降旨申诫──然而宣旨的男官,却是到了郡王府后才惊觉,整个郡王府只剩下仆从如云、还有一个王府的金碧辉煌而已。
  管家哭丧着脸说,郡王刚才回府过,只说了句「本王已非郡王」,便回房取过一柄剑,径自离开王府。去了哪里?自是没人知晓的。不过、若是郡王仍未离开京城,或许、这个……管家有点支支吾吾。不过这男官也是个伶俐人,瞧着管家的脸色,心里也就明白了十之八九。
  没有小半时辰,凤仪宫派出的车马,便浩浩荡荡地朝着舒园去。
  ◎
  「这下可好,满世界都晓得舒园窝藏了个钦命要犯。」
  「是啊,一会儿连妳小舒都逮去杀头。再给妳那哥子演一出白衣夜奔?」
  舒园、舒府。舒氏少傅的容荣园。少傅大人打几箱子书籍里头直起腰身,怒视着眼前的食客。而那名食客也大样,脸上盖著书册,歪在张春凳上头。一旁伺候人给打着扇子,一头还伺候着点心香茗。与正挥汗点检书册的少傅相比,那直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小舒,妳哥子说过的,要好生款待于我。」
  「……」
  绷了绷脸,少傅大人紧抓着手上的纸头。手上拨阅书册的劲头,却是越来越大。
  「要去北疆的是我,您掼什么金冠啊?这不,外头人就差没把这事儿谱上戏词,弄个《掼金冠》的名头传唱出去──皇上的面子如今怎么下得去?您这忒是胡涂了!」
  「我说,小舒。这掼了金冠的是我,怎么反而是妳蛇蛇蝎蝎的?」
  翻过面烧饼,这前头的郡王大人虽然嘴里还是那番闲适,但听其话音,那股子执拗却也是隐约可见。少傅大人原本还不甘示弱,满脑子都是该要如何反唇相讥。却也在此时,她听见了打从园子外头,传进的车马杂沓。
  ◎
  若是平时的她,此时怕不早已一跃起身──就是小舒少傅说的,自投罗网去。
  『您啊,就别闹孩子脾性了。』
  然而,此时,那人略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温雅微笑,却浮现在她脑海当中。
  ◎
  而当舒玉踏入凤仪宫,瞧见皇帝正离座躬身,给正歇在软榻上的皇太夫搅凉一碗甜汤。
  「……女儿便说了不是,这十三妹虽然生就是匹野马,但也不是天不管地不收嘛……与朕呕气倒没什么,可怎么能过得佛爷的五指山?您瞧,这不是个唐僧给您报信来了。」
  皇帝此话一出,这凤仪宫里、各色人等,虽说神情各异,但那十几双眼,此时却也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舒玉微微地苦笑了下。一句话没说,只是径自走到皇太夫跟前。分别见过礼以后,皇太夫便让人给舒玉端了圆墩子来。
  「哀家也知晓,小十三八九不离十是往玉儿那园子里去。可这当人亲爹的,心里总会悬念着不是?那小冤家,一句不吭丢了王府便走。哀家给皇帝说,这可怎么了得?万一小冤家又去哪里打打杀杀的,要有个什么,那可叫哀家怎么活……」
  皇太夫一边说,一边还不住抹泪。几个男官劝慰着,一头拧了手巾又是揉捏搥按,直是忙得不可开交。皇帝只得摇摇头,要人给舒玉上茶。舒玉谢过以后,略为端正了身子。
  「佛爷莫急。郡王向来晓事,如今只是犯了孩子脾性,断不叫佛爷伤怀挂心。」
  「还郡王呢,前头她掼冠的时候不都说,要朕给她撤了这郡王位?那起子御史一口一个这是朕纵容,这小十三才这般『怪诞荒唐』。朕说那好,不如朕再纵容一回,就如她所愿,真剥掉她那郡王位算完──得,这会儿又说是『恐伤圣父之心』、」
  把手里的甜汤递给一旁的男官,皇帝一撇嘴,那份不管不顾的神态,说来确是与郡王有几分相似。
  「朕说这当皇帝怎么这么难?不如就罚小十三来做皇帝,朕来给她掼金冠。谁知道便得父亲佛爷好说一阵,刚才还哭了呢。小玉儿你瞧,这下子竟是朕两边不是人,一会儿还得去同兵部打擂台去!」
  一番话说的是两个男人都笑了。皇帝还兀自挥着扇子,一脸便不肯善罢干休的模样。舒玉原本想说什么,却是让皇太夫给挥手打断。老人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笑着啐了女儿一口。
  「妳是皇帝,金口玉言的,怎能开口便是这般胡闹?该办什么事妳便去吧,给咱们男人家好生说几句话。」
  「唔,这早晚,兵部的人也该是来齐了。」
  瞧了瞧天色,皇帝点点头,便让几个男官伺候着穿衣梳发。临走前,才像是想了什么似地,转头对着舒玉说:
  「平儿的产期将近,几个宫里老人都讲要缝虎偶,说是给孩子辟邪。针线上人做了几个,偏是怎么也不合意。你既然进宫了,便不急着回去。晚间过翊坤宫去,给他们指点指点,可好?」
  敛下眉眼,舒玉一如以往地低头称是。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吩咐了让在场男官好生伺候大公子。而后,便径自离去。

  外卷‧;话儿嗔

  话说自这定邦郡王迎立舒大公子为郡王嫡君,寒暑推移,转眼又过了几载。青年夫妻虽少见浓情密意,但大公子对妻子的爱敬、郡王对丈夫的呵护怜爱,那是众人都看在眼底。几年下来,别说是郡王连小爷新宠都不纳一个。伺候人嘴里说的,真真是想不到,大公子看上去冷淡,但对着自己的妻子,却是那样的千般温婉、万般纤柔。
  然而,这样的恩爱夫妻,却是几年来都不曾生下一女半儿的。每每被人问及,郡王大人总是一摆手三摇头,直说此事得从长计议。
  「若是有个像小玉儿那般惹人爱怜的男孩儿便罢了。」郡王是这么说的:「但要是个像我这般的混世魔王,那不是现世果报?不成,这得从长计议、万万马虎不得」
  这样的说词,自然没得多久,便传入郡王君耳里。听着自家妹子学说郡王神态,舒玉也直是哭笑不得。但实话说起来,舒玉心里也确是为了此事纠结不已。
  孩子,是早就想要的。他们没特意避开,只是他的肚皮却总没动静。他心里急,总觉得对不起妻子,四德七出之条,也件件款款地压在他的心上。郡王晓得他急,却总要他宽心。
  「我还没宠够小玉儿呢。怎么好让个小崽子分了他爹的心去?」
  郡王总这么说,惹得整个王府里的人都笑。连带舒容还指着郡王的鼻子笑骂过:
  「小崽子?那堂堂定邦郡王,不成崽子娘了?」
  ◎
  他也笑。但他心里明白,那是妻子的体贴。
  身为郡王之夫,无论如何,他不能那么任性。
  ◎
  「可郡王不会准的。」抬起头,佑府的小郎君──现下已是舒府的家主嫡君了──一边瞧着舒玉手上的针黹活计,一边皱起了他的那张精致小脸。此时的他,已经下嫁舒容两年。虽说也跟着舒玉学掌家理事,却仍是一脸的稚气未脱。
  「或许还会生气呢。舒哥哥不如先请太医过府瞧瞧,或许几帖药也就见效了?」
  「你啊,要什么时候才能改口呢?」
  摇摇头,替小郎君抚平了衣衫上的一丝皱折。瞧着小郎君吐了吐舌,小小的身子又缩了缩,舒玉也被逗出一抹微笑来。
  婚后两年,这佑府的小公子,也同样没为舒容生下一女半儿。别说是他,佑氏家主也急,就怕是不是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妥……或者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几番探询,连个小郎君都心焦起来。但小人儿面皮薄,这样的闺房之私,又怎么敢拿去问妻子?
  最后则仍是郡王察觉到了枕边王君心里不安。女人之间说话没顾忌,没几日这事儿便说开了──小郎君下嫁时才十五。少傅爱夫,再想要孩子,也不愿意夫君小小年纪,便让孩子给折腾去。小夫妻咬了咬耳朵,从此没再说什么。舒玉瞧着小郎君总算是快活起来,即便嘴上不问,也总算是能够放下心来。
  但是……
  看着绷子上头绣着的并蒂莲花,舒玉苦笑了下。
  几回进宫,皇太夫也这么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回。他心里别扭,但事关郡王后嗣。再怎么不愿,他也只得趁着进宫时,听皇太夫安排,让太医给他私下看脉。太医瞧了几回,也只说是玉体康泰。几回他心里思忖,兴许,是他在花楼那些年,鸨儿动了什么手脚……但要将这样的事翻腾出去?他不愿。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一个郡王府,再怎么都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或许是缘分未到。」
  小郎君试着想要安慰舒玉;然而,舒玉却只是咬着唇,摇了摇头。
  ◎
  「在想什么?」
  握着一束湿发,郡王大人一步三晃地走到夫君身边。舒玉原来还怔怔地;转头瞧见妻子的发梢还滴着水,便赶忙站起身,从一旁跟着的伺候人手上取过干净的布巾,一头低声埋怨着:
  「天冷,着凉了可怎么好。我这屋里的人,也忒是不会伺候了。」
  「这算得什么冷?」往夫君身上一靠。这头郡王大人闭上眼,一派惬意。
  「北疆那儿才是真冷。这时节,一口气吐出去都能结霜。不过几步路,你这儿还烧着火盆……唔。」
  接过个小伙子递上来的热茶。郡王不急着喝,只是玩味着杯盏上头的热气。
  「怎么了?府里有烦心事?」
  摇摇头。讨过篦子,舒玉只是瞧着妻子的发际看。郡王深知夫君习性,也不急着问。只是深吸一口气,嗅闻着夫君身上的好闻水香。
  「小玉儿……」
  「嗯?」
  「我是你的妻子。」闭着眼。实话说起来,就算是当年说的情啊爱的什么的,堂堂的定邦郡王可从没害臊过。害臊的从来都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才得把眼闭上。
  「有什么烦心的事,你仅可以找我说话……你知道的,我一向护短。」
  感觉到夫君那微带冰凉的指尖,在她的额际游移……然后静止。郡王只得在心里叹下一口气。
  她喜欢看她的小玉儿害臊的那个模样。总是那么冷冷淡淡的人儿,总是会红着脸,做出些可爱的不得了的事……但那是情趣。
  如今,她的小玉儿显然是有心事。或许小玉儿讲不出口,或者是不愿对她诉说。但她总是气闷;自己身为堂堂一女子,怎么就没办法让夫君无忧无愁?
  几缕发丝落到了她的脸上,然后,是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眼皮子上。郡王呆了一下,睁开眼,却只看到王君通红的耳垂。
  ◎
  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夫君,一边还没忘记要再吃点小豆腐。郡王告诉自己,耐心点。男人家,弯弯绕绕的小地方多。再宠他一些,多哄着,或许就肯说了。她一个女人,要连这点子度量能耐都没,那还当什么女人?
  「王、王爷……」
  给妻子反手揽着,舒玉手里拿着篦子,此时更是脸面发烧……几个伺候人识趣,早掩着嘴悄悄去了。郡王则是乐得与王君磨蹭,把个冷情美人逗得个气喘吁吁。
  「别……给人看见了……」
  「谁敢?」
  挑眉,把舒玉拉到前头,硬是按到自己的膝上。拨开舒玉的发,看着夫君濡湿的双眼……她先是吻着舒玉的眉眼,然后、是颈项,胸前。
  「呃……」
  没有理会夫君那虚软无力的挣动──横竖是推不开的。在郡王眼里,这样的小小抵抗,简直与挑逗没什么两样──舌尖轻舔上舒玉喉际上的那道伤口。郡王微微地曲起身体,踢掉脚上的袜子,然后不很安分地扯去了夫君脚上的睡鞋。
  「脚怎么这么冰?嗯?」
  啃咬着舒玉的耳壳,一头还磨蹭着舒玉的一双纤足。明白夫君的身子骨不佳,那双狼爪子是在外头摸得热了,才往舒玉的衣服里头钻。感觉到了妻子一手揽住了他的腰际……一手,朝着他胸口的那两处……探去。别说是回应妻子的提问了,舒玉光是要忍着,不呻吟出声……就耗去了大半心神。
  「别……喊出来,咬伤了我就可就心疼了……」
  抽出停留在舒玉胸前的手指,扶上了舒玉的唇。舒玉总有一种感觉:唇上停留的,是他那妻,从他的衣衫当中,所抽出的一段暖意。
  「呃……」
  连脑子都快烧起来了……有些混沌。然后,他的妻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细心地拉起四边纱帐,不让些许微风侵入……他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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