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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8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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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童言稚语引得皇后都笑了,又仔细问了几句饮食起居,才打发人领福喜下去……
等曹颙落衙回来,就听妻子说了入宫请旨之事。
得知事情顺利,曹颙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说六格格如何,就说的永庆念叨了两年,要是结亲不成,说不定会心有芥蒂。曹颐这半辈子,至交好友屈指可数,委实不愿因此生嫌。
“顺利就好,简亲王虽是没谱的,可完颜福晋的规矩有口皆碑,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规矩上当错不了。”曹颐说道。 初瑜笑道:“老爷放心,在这一辈儿的宗室格格中,六格格相貌、性子都是数得上。”
“毕竟年纪小,有什么不足,你慢慢调教吧。”曹颙想起婆媳是天敌这句话,不好太称赞六格格,便道。
初瑜横了丈夫一眼,道:“谁出阁就是佳媳?可不是得慢慢学。当年公公、婆婆都没挑剔我,你要挑剔儿媳妇了不成?”
曹颐见妻子维护上没进门的儿媳妇,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不甚在意,道:“没有挑她不好,只是想着她出身尊贵,规矩不差,可性子未必柔*。要是不晓得如何侍奉翁姑,到时候惹你生气。”
初瑜不满道:“老爷也太固执,是娶做儿媳,与天估和美就好,又不是添个丫头,我哪里短人侍候?婆婆早年宽带我,我自己反而要苛待儿媳了?”
该打得预防针,曹颙都打了,便岔开话道:“皇后气色如何?这几年皇后断断续续地病着,委实令人担心。”
“早已大安,瞧着精神还好,只是有些见老,毕竟是将五旬的人了。”初瑜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道:“今儿在皇后宫看到福惠阿哥。若是记得不差,福惠阿哥已经七岁,却没有去上书房读书,许是因身体不好的缘故。皇后待福惠很是慈爱,怜惜有加。”
谁都晓得皇后与已故年贵妃之间的龌龊,当年就是因后妃相争,引得雍正震怒,在年贵妃薨后,还收了皇后凤印。连皇后千秋,也不许诰命进宫恭贺。
这样看来,皇后即便不迁怒福惠,也当冷淡才是,为何却透着几分真心怜爱?
可要说皇后真心怜惜福惠,为何会任由他荒废光阴?
初瑜有些想不明白,曹颙却一下去想到关键处:“皇子开蒙是大事,即便皇后是六宫之主,也影响不到上书房。没有皇帝点头”谁敢将一个皇子阿哥拒之于上书房外?皇后慈爱未必,怜惜怕是真的。一个没有母族可依,又被皇上放弃的小皇子,怎不堪怜?”
初瑜听得直咋舌:,“都是亲骨肉,何故如此?”
曹颐道:“还有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圣祖朝夺嫡太惨烈,皇上心里也畏惧了吧。不管福惠阿哥天资如何,不会给他机会出头,只让他平庸一生,避免皇家手足相残,也能使得新皇对这个小兄弟没有忌讳。如此安排,不仅是帝王心术,还有一副慈父心肠。”
说到最后,曹颙不由有些动容。
世人都说雍正寡恩薄义,却没有深思雍正对几个皇子的安排都有深意。
弘时不自量力,联络大臣,图谋储位,这就是在下一任皇帝心里扎刺儿。加之弘时又在立下的皇子中居长,汉人礼法又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又是天家忌讳。
雍正直接将弘时出继,再除宗籍,去了他夺储的资格,也变相保全了弘时。
只可惜弘时太偏激,从皇长子到庶民的落差又太大,使得弘时最后走向绝路。
福惠这里也是如此,虽说他年幼,可当年年羹尧风光时,也有不少人打福惠主意。等到四阿哥即位,就真的心里不计较?而福惠自身,就真的肯安分了?
如今“娇养”福惠,他不过是个失母小皇子。连皇后都去了芥蒂,真心怜惜;四阿哥那里,也不会对小兄弟忌讳到哪要去。
两个儿子,两种安排,都是为免夺嫡之争,是另一种保全。
只走出发点虽好,却有些自以为走了。从天之骄子到惹人堪怜,这样的落差谁受得住?
曹腼摇摇头,不去再想这些,只道:“既然懿旨就要下来,那就请人在万寿节后挑今日子,将定礼下了。”
初瑜应了,夫妻两个梳洗安置不提。
次日,曹颙就得到消息,浙江总督李卫奉旨进京朝贺。
按照常例,外地督抚进京,少不得要打点六部衙门,就是所谓“冰敬”、“,碳敬”。
可见浙江是富庶之地,户部众司官满面红光,都满意得不行。
曹颐这个户部二把手,名下的“冰敬”也超过两千两。
曹颐心里小算了一下,李卫进京这一次,所散出的银钱,就得数万两。 不过天下十几个督抚大员,能得到万寿节奉旨朝贺殊荣的也没有几个。李卫又是督抚都兼着,钱粮吏治一把抓,与六部打好关系也是应当。
曹腼除了关心李卫,还惦记曹颂那边。
算一算日子,张义早到了江宁,那边也谗有了回信。
十六阿哥的话,固然让曹颙心动:可要是曹颂有心谋个军功,曹颗还是乐意支持。
这户部衙门里,上午大家才说着李总督如何如何,下午又换成了范总督。
同李卫这个浙江总督比起来,范时绎这个两江总督看起来更显赫。
说起来,还是曹颙的旧相识。
这位范总督去年才调到江南,早年在直隶任总兵,做过曹颙的下属。
奉旨进京朝贺的督抚中,也包括这个范总督。
户部众人又收了一回“冰敬”虽比不得李总督那么阔绰,可也比偏远之地督抚进京要体面的多……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道之争
除了在衙门里得的“冰炭”,曹府这边当日也收到李卫使人送来的“土仪”。
这可不是打着“土仪”幌子,内藏金银珠宝那种,而是地地道道的江宁特产。
板鸭、香干、香肚、、菱粉、藕粉,这些是入口的;雨花石、折扇、竹雕、玉雕,这是把玩陈设的;各sè织锦绫罗,那是用的。
零零碎碎的,足有半车东西。
就是曹颂去年打发人送回来的年礼,也没有这么全乎。
初瑜并没有在江宁生活过,并没有特别感觉,李氏却是欢喜的不行。
她使人将那些把玩的小物件摆了半炕,给长生、天慧、天宝讲着这样东西的好处。
曹家的籍贯是直隶丰润,江宁算起来,不过是客居之地。
对李氏来说,在江宁为、为人母,是世上最重要的地方。
可对小一辈来说,江宁实在是太遥远,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家里几代长辈做官的地方,如今二哥(二叔)也在那里做官而已。
见李氏一边讲解,一边带了几分骄傲怀念的神情,长生道:“母亲说起江宁,脸上都添了神采,早知母亲如此,还不如随着二婶去江宁了。”
兆佳氏在四姐出嫁后,不愿意在庶子庶媳身边,依旧回了江宁,做太夫人去了。
听了幼子的话,李氏笑道:“这有听说带着老子娘赴任的,没听说有带着伯娘赴任的。千里迢迢,岂是说着玩的?”说到最后,带了些许感伤。
即便再想江宁又如何,这辈子能不能回去看一眼都是两说。
进京也十多年,可想起江宁织造府的旧宅,还是令人hún牵魄系。
天宝在旁,察觉出李氏的感伤,拉着她的袖子,道:“老太太别着急,孙儿好生读书,早点中进士,去江宁做官,就带老太太去。”
他话虽带了孩气,可里面的孝心却是真心实意,李氏很是欣慰,摩挲着天宝的后背。笑眯眯地道:“好,祖母等着。”
听着小侄子这般说,长生也添了郑重,道:“母亲真想去江宁转转?”
对着儿孙,李氏也没什么可瞒的,lù出几分缅怀道:“怎能不想?虽说进京这些年,可还是念着南边。你们长在京中,不知道南边的好。不说旁的,就是那水也京里的甘甜。夏日里江鲜山菜不断,说不出的美味。”
“等天宝出仕太久了,还不如指望七叔。”天慧在旁道。
长生跟着点头道:“就是,就是,明年我就能下场了……”说到这里,他却有些犹豫起来。
李氏见小儿子如此,道:“你才多大,急什么?若是不想下场,就再等一年。”
童试三年两考,长生明年十四,后年才十五岁。后年下场,也算年纪小的。
长生摇头道:“可不小了,天佑与左住、左成他们像儿子这么大时,已经下场。我是寻思着,童试这里还罢了,一关一关考下去,问题不大。乡试那里就看运气,多半是没指望,那样的话儿子就去考笔帖式。”
曹家虽不是耕读人家,可从曹项开始,男丁也多走科举之路。
听着小儿子这般说,李氏不解道:“怎么想起要考笔帖式?是不是学里先生说什么了?”
长生讪笑这点头,道:“让母亲说着了。儿子早就开始学着做八股,却是少了灵气,差了成sè。先生说,儿子国语、méng语说的好,可以在国文、méng文上多下功夫,另辟蹊径。”
这学业教育上之事,李氏听听而已,实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只是记在心里,想着等曹颙回来同曹颙说。
笔帖式出仕,升迁是快,可官场上讲究是不是科班出身。
长生不想考进士科,不知对前途有没有大碍……
曹颙落衙回来,就看到了李卫的礼单。
这半车东西,全下来或许都用不了几百两银子,比不得曹颙在户部衙门随大班得的“炭敬”可难得的是这份精心。
礼轻情意重,说的不外如是。
到了兰院,李氏好生叮嘱一番,让曹颙夫fù用心给李卫回礼。李卫既实心实意的,曹家这边也要多用心才好。
至于长生打算考笔帖式的打算,李氏也同曹颙说了。
曹颙并不意外,旗学里出来的八旗子弟,除了走父荫直接出仕外,靠自己上进的,多半是考笔帖式,参加乡试、会试的有限。
因为旗人参加乡试、会试,比汉人竞争更jī烈。
全国的旗人,都在顺天府参加考试,而每次录取的名额又有限。
像天佑他们几个顺顺利利地过了童试与乡试的,极为难得。
考笔帖式,就没那么苛刻。
若是有真才实学,只要取得考试资格,多半没问题。
像曹家这样的身份,想要得到一个笔帖式考试资格,也不是难事。
“您也别太担心,笔帖式考试多在乡试后,这还有将近两年的功夫。两年后,长生也大了,要是他坚持,笔帖式考试就笔帖式考试。在六部里当差,到底是在跟前,也好照应。”曹颙道。
长生所谓去江宁做官的话,李氏只当玩笑,没有对长子说提,不过心里到底存了几分指望。
回了梧桐苑,初瑜也提起李卫的礼,说起李氏心情甚好。
“都是江宁土产,老太太曾念叨过的东西,李卫有心了。”曹颙道。
初瑜抿嘴笑道:“这零零碎碎的,哪里是李卫能预备下的?听说李家那位二太太是个贤惠仔细的人,多半是她的手笔。”
曹颙听了,点了点头,道:“既是皇后身边shì候过的,贤惠不贤惠的不好说,仔细定是有。”
初瑜轻哼一声,道:“只是这二太太过于贤惠,当家主母可就只能做摆设。”
曹颙听妻子话中对李卫将家务托给二房妾室的行为不满,不愿她对李卫有所误解,道:“你就放心吧,李卫行事素有侠义之风,不是那种宠妻灭妾之人。只是他二房的身份在那里,让其当家理事,也能安那位的心。”说到最后,已是压低了音量。
李卫要在京城暂留一段时间,等到万寿节后才回南边,曹家的回礼倒是不急。
李家在京城虽没留什么人,可京里有赐宅。
曹颙没有耽搁,次日便使人往李宅送了拜帖。
两人虽是故交,早年还能往来不忌,现下彼此身居高位,多少双眼睛瞅着,反而不好随意相见。否则,谁晓得又被人编排出什么瞎话。
曹颙帖子上,写了若是李卫得空,想要找时间请他在外头吃饭。
李卫当天就回帖,却是说自己要请客,若是曹颙这边能抽开身,就定在十五大朝会那天的晚上。
外地督抚,除了陛见,又经了大朝会,公事处理完,与老友小聚便也不惹眼。
曹颙又使人回了帖子,算是定好饭局。
没等到大朝会之期,又有两位奉旨朝贺的督抚到京,是云贵总督鄂尔泰与河南总督田文镜。
两人同李卫一样,都是先巡抚后总督,鄂尔泰是去年实授总督,田文镜是今年七月实授河南总督。
这也是他们成为总督大员后,第一次回京陛见。
鄂尔泰这边的“炭敬”,遵循上任云贵总督进京时的常例,虽比不得李卫、范时绎两位大方,可也叫人挑不出错来。
毕竟谁都晓得,云贵偏远之地,哪里比得上江南富庶。
田文镜这边,却是令人吞了苍蝇似的。
他送的“炭敬”,还真是别出心裁,竟是六部每个衙门,实打实地送了十车细炭。
这一车五百多斤炭,就按贵了算,也不过十来两银子。
户部当差的司官,最擅长的就是算账。
早有人给田文镜算了一笔账,六部一个衙门十车,六个衙门就是六十车。按照上等炭的价格每车十两算,也不过是六百两银子。
京官应酬多,又没地方刮地皮,日子多过的紧巴巴,不少人就指望着每年督抚进京时的“冰敬”与“炭敬”。
可因交通不便,每年奉旨进京的督抚数量不定,像今年这般,四位督抚进京,也是因感伤雍正五十整寿的缘故。
没想到田文镜不仅待自己苛刻,待旁人也刻薄。
这已经成了官场上的笑话。
不知道田文镜的耳朵烧的如何,反正不少都要骂上两句,就连曹颙这种不缺银子、不在意督抚打点的人心下都生恼。
若是不想送“炭敬”,你不送便是,还大喇喇地将送了十车炭到六部。就像是直接将耳光甩在六部官员脸上,像是在嘲讽六部官员的穷酸与贪鄙。
这种外度督抚进京打点六部之举,确是官场陋习。可田文镜摆出这种嘴脸,不仅将六部上下都得罪干净,连带着李卫几个督抚都带了尴尬。
就好像天下只有他田文镜一个清官,其他人都是国之蠹虫似。
曹颙不知六部其他衙门如何应对田文镜的“挑衅”,户部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去过河南司闹腾。
显而易见,未来一年到数年,河南相关的公务少不得大家要扯皮一二,以泄不忿。
不过,恼是恼,曹颙还是佩服田文镜的勇气。
这种倔强固然令人生恼,可也令人敬佩。
说来也巧,如今河南司郎中不是旁人,正是左督御史尹泰之子——后世大大有名的人物尹继善。
尹家是镶黄旗人,老姓章佳氏,与怡亲王生母同族。
尹继善虽出身官宦,可并没有依赖家族,而是走科举之路,雍正元年进士,而后庶吉士。
翰林院散馆后,他正式授正七品编修,今年七月,他连升三级,迁从五品的翰林院shì讲,九月署户部郎中。
翰林院shì讲,品级虽不高,却能经常出入宫廷随shì帝王左右。任是谁都看出,尹继善得了圣心,前程正好,不会在户部郎中这个窝上久待。
不说同僚们多是交好,就死几位shì郎也不在尹继善面前端上司架子。
曹颙虽晓得尹继善将来官至督抚,可也没有刻意关注。
委实是见的名人太多了,没啥特殊感觉了。
倒是田文镜闹这么一出后,曹颙想要知道尹继善会怎么应对。
只是这地方与朝廷之间的公务往来,又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几处督抚的“炭敬”谈资中,数日眨眼而过,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大朝之日。
虽已经入冬,可天气还不算冷。
寅初时分(凌晨三点),曹颙就起来。
像这样的大朝会,更多是的时候是走个过场。
可这样的过场,是半点差池也不能有的,否则就是不敬之罪。
看着漆黑的窗外,曹颙原本想要谋一谋兵部尚书的心思有些动摇。
不知道乾隆朝的大学士会不会好些,要是真在雍正朝升了大学士,可是够人一壶的。三日两朝,剩下一日也要在衙门里作班,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用罢早饭,换上官服,就差不多寅正二刻(凌晨四点半),曹颙乘坐四人抬的绿呢官轿,往宫里的方向去。
这轿子寻常是不座的,只有大朝会之日才坐上一回。
不是为了彰显身份,主要是大家伙要在宫门外等上不少功夫,总要有个地方待。
毕竟是二品京堂,总不能大冬天的站在宫门口傻等,哆哆嗦嗦跟鹌鹑似的。
坐着官轿,距离宫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等到宫里有动静,再出去排班正好。
这也是京城官场旧俗,早年曹颙初到京城时,还真以为那些京堂是掐着点朝会,才会在众司官都排班后姗姗来迟。
后来曹颙才晓得,即便做到二品京堂,也没有人敢在大朝日多睡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踩着点到宫门外。
多是在官轿里等着。
坐轿子的滋味并不好受,曹颙坐了多次,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闭着眼睛,却又清醒着,只在心里想着雍正万寿节之事。
既是逢帝王整寿,大赦天下是少不了,只是不知还没有没其他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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