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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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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欧洲的行会相比,中国行会起步虽早,但发展却不快。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对社会经济的影响上,中国的行会都显得弱小了许多。在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手工业部门一般都由政府官营。作为民营手工业经济组织形式的手工业行会,面对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封建专制国家,没有完全的独立性,它们在经济领域的职能非常有限,不但只能管理一些民营手工业,而且还经常受到官府的许多干预。因此,就算是在明末手工业高度发达的江南地区。中国的行会也始终停留在手工业行会的阶段,而不是像欧洲行会那般进一步发展出了商业行会。

这种停滞不前的情况,直到岭南众财阀的崛起,才被香江商会用武力所打破。同为商会出身的弘武女皇,比中国历朝任何一个君王都要重视工商业。宽松的经济政策,让行会、商会等工商业组织,得到了千年难遇的自由发展土壤。加之这个时代的中国经济本就起点高。仅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这些民营行会就如雨后春笋一般,进入了黄金发展期。

一般来说,“商会”更多偏重于追求私利的商业活动,多是通过股份制组成的私人资本联盟。商会往往强调自由竞争,不愿再遵守旧行规行约,希望冲破束缚开拓新机会。以香江商会为代表的商会,就热衷于殖民扩张,不仅获得了帝国政府给予的特权,甚至还可以在海外代理政府进行战争。“行会”则以工业活动为主。主要负责制定行业经营规范,监督市场交易公平,协调工厂主与劳工之间的矛盾。由于这个时代的工业尚处在手工业阶段,熟练的工人对于市镇的工业发展至关重要。为了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来留住熟练的工人和打量的劳动力。各地的行会进城务工的劳工提供住所、安排工作。此外行会以传统的“忠义”为信仰,通过结拜异性兄弟来组织劳工。就像严阿根所说的那样,他们为行会做事,行会的成员兄弟相称。行会在维持着这个社会基层秩序同时,也在积攒着自己的力量。

由于韩半瓶读过书他的个人资料不用像其他人那般由行会的师爷代填。整个登记过程自然很快就结束了。眼见自己的姐夫已然成了行会的成员,严阿根很是高兴的凑上前去拍了拍韩半瓶的肩膀道:“好了,现在都是自家兄弟。我这就带你去船航见掌柜。等安排完你的差事,过两天行会就会挑一个黄道吉日,让你和其他几个新入会的兄弟烧黄纸正式入会。”

“怎么还要搞仪式啊。”韩半瓶一听还要烧黄纸,不由吓了一跳。但还未等他来得及问清楚,严阿根便拉着他走下了楼梯。两人这才刚要离开,却听楼梯口茶舍里的几个壮汉正扯着嗓门互相争执道:“两个要我选,我就选铁老大。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做过一件不光彩的事。”

“我选杜掌柜。杜掌柜最为兄弟着想了,每次兄弟有难他都尽力为兄弟帮忙。出钱又出力,上次码头的田鸡仔被织锦行的货箱压断了脊梁。田鸡仔不是杜掌柜的伙计,只是住在漕盐弄。杜掌柜不但出面让织锦行赔了汤药费,还自己掏钱安置田鸡仔和她老婆回乡下。”

“是啊,杜掌柜,人缘不错,从不跟兄弟计较。我们漕盐弄的百十户人家都支持杜掌柜。”

“我看杜掌柜实力不够,他手下就只有码头的几家货行。哪儿比得上铁老大啊,苏州河那一片都是他的人。我们公平码头一致支持铁老大。”

眼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韩半瓶,压低了声音好奇问道:“阿根啊,那些人在争什么呢?”

“在说选行会当家的事。”

“选当家?”

“是啊,咱们漕行的当家人是选出来的。不像隔壁的宁波会馆那样老子传儿子。他们说的杜掌柜就是咱们的东家。”

“嘿嘿,这还挺有意思的。那不是同咱们乡下选议员一样嘛。”韩半瓶刚想问小舅子会不会选他东家时。却听茶室里一个年纪稍长的老板出面打圆场道:“好了,都别争了。这届的当家人是谁,得楼上的老人家们说了算。”

第27节 推当家长辈行代议 和为贵可明让议席

老人家,顾名思义就是老者,有辈分的人。一个才刚刚兴起不到十年的城市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城市可以是新设的,行会可以是新建的。运输业、商业、服务业、矿业等等行业却是古已有之。在一个正常的社会这些行业原本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产业。不过在中国历代君王们的眼中,任何可以谋利的产业都应该收归国有。从最初的盐、茶贸易,到后来的矿产漕运,几乎每一项高产值的产业都被烙上了“官营”的印记。都说中国封建王朝不重视发展工商业。这句话可真是太“冤枉”中国的皇帝与大臣们了。事实上,中国的封建王朝对于政府官营的工商产业向来都是扶持有加的。封建帝王们重点打击的一直都这些胆敢与官府抢生意的“民营行会”。为了保证官营的“国企”屹立不倒,封建统治者不惜动用手中的行政权,设立各种法规,甚至采取暴力的手段来抑制民营行会的发展。

这其中最为特殊的莫过于海外贸易领域。封建帝王们并不是傻子,海外贸易的巨大利润,他们十分清楚。其实从唐朝起,中国的统治者们就开始试图像控制陆上贸易一般,控制海上贸易。明永乐帝朱棣为此还派自己的贴身太监郑和七下西洋打探财路。可明朝的朱皇帝们很快就发现海外贸易十分复杂,根本不可能像在陆地上那样用天朝的制度来掌控海上贸易。于是抱着“既然我不能独赚,那大家都别赚”的丑恶心态,“海禁”便随之被颁布了。自此唐宋元三代积累的市舶条法,到明代只剩下一片空白。

当然面对海外贸易所带来的巨额财富,朱皇帝本身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聪明的朱头们又搬出了《朝贡贸易法》。允许周围的藩属国定期进贡以表达对中华上国的“仰慕之情”,顺便趁这个机会由官府出头搞搞互市。如此一来朝廷不就能独吞海外贸易的利润了嘛。正所谓“老天不许人太贪”,结果那些海外的蛮夷比朱头们还要聪明。以“上贡”为名,捧着大量草鞋竹席等“贡品”来中国,换回了天子赏赐的数倍于原价的白银丝绸。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朱头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出海的刁民就能发财,而自己却要赔银子呢。于是,皇帝们一咬牙干脆连朝贡也免除了。并发誓从今以后“片板不许下海”。

皇帝不许出海,并不代表就没人敢出海。同样的在封建统治们的一路打压之下,像漕行之类的民营行会也不会就此缴械投降。相反在官府的强力限制下,中国行会发展出了一套严密的组织和成文的“帮规”,即所谓“江湖规矩”。由于中国封建王朝向来欠缺商业法律,可大量的贸易纠纷终究是要解决的。政府既然不愿意介入,民营行会就自己设立了“刑堂”之类维持帮规的机构,用他们的“非法之法”来维持贸易秩序。

如今的中华帝国不仅不再抑制民营贸易,还陆续出台了相应的法律来填补中华法系在民法上的空白。民营行会的江湖规矩正在逐渐被帝国的法律所替代。但行会的传统组织结构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就算是在上海这样的新兴城市,行会之中依旧还是要排辈分的。

此刻端坐在漕行会馆议事堂的十八位老者便是此地辈分最高的“老人家”。同帝国其他的行会一样,漕行议事堂正南方位上照例供奉着两个神龛。一座供奉的是传统的关二爷。代表着行会所推崇的“忠义”精神。此外关公也是财神,同时也有祈求行会财源滚滚的意思。另一座供奉的则是本朝女皇陛下的长生牌位。帝国各个行会商会之所以会为孙露立长生牌位,并不是在学那些儒生搞什么“天地君师”牌位。而是出自于孙露之前的行会出身。虽然孙露开创的香江商会并不是传统的行会。但在帝国所有行会商会的眼中孙露以一介商贾的身份登基称帝,已然成为了全国商人眼中的保护神。因而女皇陛下也就成为了全国行会商会中辈分最高的当家人。需要当着关二爷和女皇陛下的面讨论的事务,当然是行会中的大事件。正如先前,楼下几个商贾所言,眼前这十八位老人家正是在商讨上海漕行当家人选。

只见坐在首座了一个青衣老者正专心致志的沏着茶。与周围正在激烈讨论着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这位老者始终没有开口,但并不表示他已置身事外。事实上,在场每一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他的心里。

却听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抚着胡须点头道:“现在的当家人是船行的钱老板。照理说这次也该轮也该轮到咱们货行了。我看货行里头杜掌柜最合适。讲义气,对我们老人家也尊重。”

“为什么不是老铁呢。他也是货行的,手下的兄弟比老杜的多,地盘也比老杜的大。”另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者紧跟着建议道。

可还没等他说完,对座的一个老者当下就反对道:“老铁不行,他的人太嚣张了。现在整个公平码头就他一家独做。别人想要在哪儿做生意,他手下就去捣乱。行会警告过老铁许多次了。他做事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作生意嘛,总会有赚有赔。谁生意做得好,别人没有什么好眼红的。谁生意做得差,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反正我选老铁。”满面红光的老者满不在乎的说罢,又回头向身旁正在抽水烟的一个老者问道:“宋叔你说呢?”

被突然一问的宋叔当下就被水烟呛了个够呛,却见他连连咳嗽了一阵之后才挤出一句道:“杜掌柜为人好,铁老大也不错。”

“切,等于没说。”满面红光的老者把手一挥,转而又向另一个老者问道:“钱老大你看呢?”

“还在想…那就…就选老铁吧。”钱老大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看,我说的吧。还是老铁人气高。”满面红光的老者得意洋洋的继续游说道。

“杜掌柜向来真心为行会,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费老,你究竟收了老铁多少好处!今天怎么处处为老铁说话。”先前提名杜掌柜的白发老者愤愤不平的怒斥道。

“万员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费老不甘示弱的反问道。

“什么意思你个儿心里清楚。”万员外冷哼一声道。

眼看着两人即将唇枪舌战之际,那位端坐在首座的老者似乎也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却听他头一次开口向众人邀请道:“请茶。请。”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请茶”却比任何话语都有威严。在场的众人立刻就停止了争论,起身分食起了茶水来。然而光靠一杯茶水是远不能浇灭眼前的“火气”。现场的气氛转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直到这时,那位首座的老者才缓缓地开口道:“咱们漕行不比其他会馆。只要是在航道上讨生活的人都可以算是漕行的人。所以漕行当家人的位置也就不可能像其他会馆那般由老子传给儿子。只有选出一个大家公认的当家人才能服众。现在楼下的后生晚辈或许会想,这些老东西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没权没势,凭什么由他们来选当家人啊。费老,你说咱们现在凭什么能坐在这里选当家人?”

刚才一直上窜下跳的费老在眼前这位老者的面前一下子就安分了不少。却见他恭敬的回答道:“回贾伯,是辈分。”

“是啊。是辈分,因为咱们说的话大家都会尊重。所以才让咱们这些老人家来推选当家人。如果谁钱多就给谁,不如干脆就拍卖吧。我们毫无公信可言,那还要我们选什么。行会不能让一个人独大,行会需要的是平衡。我选杜可明。”贾伯说罢便郑重其事的举起了手。

眼见辈分最高的贾伯投了杜可明一票,其他几个老人家也跟着举起了手。面对十五票对三票的结果,费老等人只好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了。眼见当家人已然得出,贾伯欣然点头宣布道:“既然大家一致认可杜可明。那这一界的行会当家由杜可明接任。包括行会在县里的那个议员席位也由他出任。”

就在贾伯宣布杜可明当选当家人的半柱香之后,远在苏州河畔库房之中的铁老大也得到了自己落选的消息。花了钱又落了选的结果显然让他不能接受。不甘失败的他猛地就掀翻了桌子叫骂道:“妈的!这帮老不死的,敢在这个时候给我耍阴的。我铁头的钱是白拿的吗!妈的,这当家人我铁头做定了!”

“老大,算了吧。这当家人选出来后,没有反悔的事。这会坏规矩的。”一旁的师爷赶忙上前劝阻道。

可迎来的却是铁老大一记大嘴巴子。却见他又歇斯底里的向着会馆的方向吼道:“什么狗屁规矩!一帮吃饱了撑的老家伙,还敢来同我讲规矩。现在讲的是拳头,谁实力大就听谁的!明不明白啊!老家伙!”

正当铁老大连砸带踹着发泄之时,一个小厮匆匆地跑了进来报告道:“老大,外面有人找你。”

“他妈的,是那个不长眼睛的,老子现在没空!叫弟兄们把他丢河里去!”铁老大又踹了自己师爷一脚后嘱咐道。

“老大,来的是行会的杜掌柜。”那小厮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他可不想像眼前的师爷一样被老大打成猪头。

铁老大一听来人是杜可明立刻便停止了自己的发泄。转而凑上前问道:“什么!杜老六来了。他带了多少人?”

“没带人,就他一个。”

“就他一个?妈的,这个杜老六在搞什么鬼。”这下连铁老大也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了。但杜可明的这一特殊举动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只见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满脸是血的师爷抬下去后,继而脸色一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不到一会儿,孤身一人的杜可明便被带到了铁老大的面前。虽然周围满是对方手下,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到杜可明。却见他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向着铁老大拱手招呼道:“铁老哥最近过得怎样啊?好多时日没见你来行会了。”

“过得不好。打八圈刚输了十五把,正在火头上呢。”铁老大不客气的拱手道。

“噢,是吗。那改天由小弟做东陪老哥玩几把吧。保管你玩得尽兴。”

“算了。想必杜掌柜日后可是行会的大忙人了。哪儿有时间来见咱们这些闲人呢。”

“铁老哥你这话怎么说的。”

“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怎么杜大当家的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铁老大满脸不悦的反问道。

“杜某现在还不是行会当家的。不过杜某今天倒确实是为了选当家人的事来找铁老哥你的。”杜可明一脸诚恳的说道。

“选当家人的事?现在谈还有什么意思。那些老家伙不是已经选了你杜可明嘛。难道你也发现自己实力不济,决定退位让贤了吗。”铁老大说到这儿连同周围的手下一起放肆的大笑起来。

“很抱歉。铁老哥你应该知道,依照规矩老人家决定的人选不能改变。所以我才来找你谈这事。”杜可明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那你还来谈个屁啊!提前来我这里摆当家人的谱吗!”铁老大把脸一唬喝道。

“铁老哥你误会了。杜某并没有这个意思。实事上,杜某来此是想将行会的议员名额让给老哥你的。”杜可明拱手解释道。

杜可明这话一说出口,铁老大和他的手下们也不由地为之动容了。由于漕行是上海的大行会,因此在上海县议会建立之初漕行就拥有了一个永久性的议员席位。历来都是由行会的当家人出任县议员,代表漕行参与市政管理。因此议员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行会当家人的一项重要职权。此时,杜可明主动将如此重要的身份转让给自己,这让铁老大不禁开始怀疑起对方的目的来。却见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试探道:“杜掌柜说笑了吧。行会的议员席位历来都是由当家人出任的。哪儿有转给他人的说法。”

“铁大哥,这事杜某是认真的。不瞒你说,漕盐弄那里也有一个议员的名额,那片居住的大多都是漕行自家的弟兄。杜某不才,得众弟兄的厚爱,对那个名额算是志在必得。所以才会借花献佛,将行会的议员名额转给老哥。大家都是为漕行做事的,能多一个人参加议会,漕行在上海滩就多一份权威。这对漕行和弟兄们来说都是好事。”杜可明坦然的说道。

“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漕行的规矩不是上海一家定的。两广、两江的漕行在关二爷面前都起过誓。铁大哥入行比兄弟早。应该清楚坏了规矩的下场。”

第28节 十六铺口当家行礼 水城上下市民选官

农历五月十三相传是关公的生日,也是纪念关公“单刀赴会”的日子。明朝以来官府还将这一日特定为关公的生辰祭。中国民间向来视关公为勇武、伏魔、结义、商业之神。每年这个时候,各个商铺行会均要举行盛大的仪式进行祭奠庆祝。无论是乡村还是市镇,这一日关帝庙前,从早到晚,进香的香民都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可弘武二年五月十三,上海城最为热闹的地方却不是关帝庙。而是十六铺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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