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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梦(上、下部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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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也这样的活过,所以,虽然那些都已成为过去,我却依旧刻骨地了解感觉。
“我曾经是冷月教的第一杀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响起的会是步杀冰冷的声音……
“步!你——”祈然忽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但看到他的表情,又望望我,终于还是静静的坐了下来。
冷月教?是什么教派?我不禁疑惑。
“冷月教的杀手在发誓入教时,都会被迫在体内种入‘血蛊’。”
“血蛊?”
步杀没理会我,继续说:“蛊毒一旦入体,便无药可解,每隔一个月不服食解药就会痛不欲生。超过三天,蛊毒开始噬体,七天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傀儡。”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时完全无法动弹,许久才颤声道:“那你现在…”
“血蛊被祈然取出来了。”
还好!我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祈然的内力会这么混乱,难道是因为……?
我艰难地抬头望向步杀,开口:“怎么…取出来的?”
步杀笑笑,这是他脸上仅有的几次笑意,却是无比的凄凉和自嘲。
“血蛊难取,在于它附血而生,只要一遇空气就会马上反噬。所以世人都认为血蛊无药可解。却不知世间有人能想人之从所未想,行人之从所未行——以血引蛊。”
步杀的声音平静低沉,“以血引蛊”这几个字却象重磅炸弹一般投在我耳边,震的我全身颤抖。
步杀又是惨然一笑:“仅仅是为了救一个萍水相逢的杀手,他竟不惜以自己的命来引血蛊,甚至不惜从天堂堕入地狱!”
“步——”祈然厉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那里不是天堂,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是!”
步杀却不理会,脸上的笑意更浓,嘲讽更深,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个杀手,甚至,在他以血引蛊的时刻还下手杀他。”
“只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目标。”
我看着步杀,和他脸上几乎将他折磨地疯癫的愧疚,心竟如被揉碎般刺痛。
我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将指甲深嵌入肉中,才唤回神志,回头深深地望向祈然。
祈然已然恢复成平日的祈然,绝美的脸,温暖的微笑,柔和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我的心变了,我的心口疼到发酸发麻。
他起身过来搂住我,淡淡的笑,真的很淡,仿佛什么都平静下来了,连表情也没什么波动。
“血蛊确实在我体内,不过由于我特殊的体质。它并不会立时致命,也没有步杀说的那么恐怖。只是紊乱了我的内息,改变了我眼睛的颜色,仅此而已。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真的。”
原来,那就是冰蓝色瞳眸的由来。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只接了一掌就会吐血昏迷。
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我一把推开他,哽声道:“你现在哪里好了?你是笨蛋吗?是白痴吗?把这样的东西养在体内竟然还说好?你说步杀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从头到尾最不清楚的人一直是你!”
“就算,就算你是大夫,也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啊?”
“就算是我的命,就算是步杀的命也不可以!知道吗?不可以!”
祈然心痛的重新把我搂在怀里,我不停地推打他,他却仍坚决而温柔的紧紧搂住我。
我再次放纵自己在他怀里失声痛苦:“你这个烂好人!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好,却惟独不知对自己好呢?”
祈然终于将我安置在他的怀中,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傻丫头,我也和你一样,只是不想看着朋友死去啊!”
我静静地抱膝坐在湖边的假山石上,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发呆。天空灰蓝灰蓝,就仿如我此刻的心情。
绵绵密密的细雨打在我脸上、头上,长长的发丝沾湿了耷拉在额前,将眼中的世界遮的迷蒙混乱。
一阵轻细如无物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我身后一步远处停了下来。
我把头深埋在两膝间,用闷闷的声音问道:“步杀,祈然他……还能活多久?”
背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终细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抬起头,因为我是祈然的徒弟啊!如今回想起来,我为何心惊?生命的脉象是蓬勃还是死寂,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使得湖对岸细雨中飘摇的柳树,仿佛有了多重重影。心,忽然痛得无法忍受,我拈起身边一片飘落地柳叶,不可抑制地吟唱:“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
纷飞 第13章 冰凌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身后响起。
我的歌声倏然而止,回头望去。
细雨中,祈然垂手,淡淡地笑看着我。晶莹修长的手中有一把通体碧绿的玉箫,安然在雨滴跃起的星芒中。
没有面具遮掩,他绝世的容颜在迷蒙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竟不似人间之景。
我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心中反复念着四个字:恍若入梦。
“为什么不唱了?”祈然扬了扬手中的玉箫,“不想见识一下我的箫技吗?”
我的目光穿过步杀凉薄如无物的身体,深深望着他,朱唇轻启。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美丽的人生
善良的人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我不知道祈然的箫声是如何跟上我曲调的。因为他的神奇,他的全能,早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断地见识,不断被震惊,然后逐渐习惯。
他的医术神乎奇迹,这从他竟能取出“血蛊”就看的出来。
他的武功甚至比步杀更胜一筹,如果,没有……的话。
他的箫声,只能用天籁来形容,让我几乎忘了天地万物,只余彼此。
他的过目不忘,他的经才伟略,他的学识修养,每一样我都只能窥其一斑,却已知他无不集上天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天神般完美的人,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竟随时都可能死去。
祈然放下唇边的箫,长长的叹了口气,沾湿的纯黑睫毛微微一颤,轻柔的声音响起:“冰依,这曲子好奇特。词……是你写的吗?”
我楞了半晌,不由失笑摇头:“不,这是在我们家乡一直流传的歌。”
第一次听小雨唱周华健的《忘忧草》时,刹那间就被感动了。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受小雨的影响,喜欢上那些原本不屑一顾的流行歌曲。
因为忽然觉得,每一首歌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生。
我抬头望向一直静静消隐在空气中的步杀,向他微微一笑,道:“步杀怎么说,好听吗?”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却并不答话,只是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我静了一会,才默默将手递给他。他的手很大,冰凉冰凉的就仿佛他的人。掌心有长年握刀形成的薄茧,摩挲着我的手,微一用力,我从假山石上站了起来。
“这世界上没有忘忧草。即便有,有些事,也不可能忘掉。”步杀清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垂下眼帘,将手从他冰凉的大手中抽离出来,沉默良久。
祈然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下来吧!”
我愕然抬头,忽见屋顶上竟飘然落下一团紫色的人影,身形那个飘逸啊!我都被看呆了。
直到她落到地上,我才看清她的长相。
那是个女子,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她曼妙修长的身材在紫色纱罗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一头青丝柔顺发亮,在雨中泛着微光垂在洁白如玉的霞侧。她白皙的俏鼻高挺,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睫毛长长的微卷,一双灵动的大眼望着祈然熠熠生辉。
仆一落地,她就屈膝在湿冷的地上单膝跪下,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兴奋地响起:“奴婢紫宣,参见殿下。”
祈然收起手中的玉箫,淡淡地道:“起来吧。”
这个……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凑近步杀小声问道:“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啊?祈然怎么就成了殿下了?”
步杀面色不变,声音依旧清冷地道:“他是‘冰凌’的少主,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冰凌?”我一片茫然地喃喃。
我觉得步杀看我的眼光已经与看白痴无异了,我赶紧垂首,一头黑线。这能怪我吗?我也是初来乍到这个世界,鬼知道你们这么多国家帮派的名堂。
紫宣一点也不介意祈然口气中的冷淡,一跃而起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少主,你怎么丢下我们就杳无音训呢?你都不知道,冰凌上上下下,找你都快找疯了!”说着,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双眼也红了起来。
祈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看着祈然眼底的温柔,忍不住暗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温柔的,心里隐隐的酸涩又何苦来哉?难道我竟卑劣地想要独享那温柔吗?
我迟早……是要回去的啊!
“她只是祈然的贴身侍女。”步杀淡淡地道。
这算什么,解释给我听吗?我没好气地回道:“是吗?与我何干?”
“冰凌到底是什么帮派?”
“冰凌不是帮派,而是一个国家,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我一楞:“最强大的不是祁国吗?怎么又变成冰凌了?”
“紫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紫宣朝我们这边努了努嘴,恨声道:“蓝烟姐说,当初你不是为了救那个可恶的杀手才出去的吗?后来就失踪了。所以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天下第一杀手的行踪,前两天可让我探听到了。”
纷飞 第14章 吃醋
步杀对紫宣的指控毫不理会,淡淡地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祈然吧。”
说完转身往屋内走去。我在背后气的咬牙切齿,我他妈的XX了你,什么态度嘛!冷血的怪物,杀手!
祈然笑着摇了摇头,对我道:“你大病初愈,别在雨中多呆了,快进去吧。”
我正待答应,却见紫宣姑娘一脸防备和不屑地盯着我的脸,问道:“少主,这个丑八怪是谁啊?”
我无语,姑奶奶,我哪里惹到你了,揭我疮疤?翻翻白眼,真是累啊,还不如回去睡觉。
祈然声音一寒,喝道:“小宣,你再这么无理,就自己回冰凌城去!”
紫宣小脸一垮,忙低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少主,小宣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让我跟着伺候吧!”
“冰依。”祈然叫住了已经走到一半的我,他的眼里有些惴惴不安,“小宣她,不是故意的。”
我洒然一笑,道:“我知道的,先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心里象压了千钧重石,喘不过气来。就知道他是烂好人,拼命地想让身边的每个人不受伤害,拼命地将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大声质问他,这样活着,每时每刻为别人而活,不会觉得疲累吗?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宅院,风水格局景致都好的不得了,更恐怖的是还有个杨柳扶岸的大湖。这简直比我家那幢豪宅还高一档次嘛!
本来还很奇怪为什么祈然和步杀两个人可以住进这么豪华的地方。平常看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的,也不计较我白吃百住,却从来没有手头紧缺的时候。现在总算明白了,我这是傍到大款了,一个国家的王子啊!吃他一生都不可能被吃穷。
说起国家。冰凌到底是什么国家啊?四周也没有哪个国家是叫冰凌的啊!本来我对这些八卦消息也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是今天被步杀这么莫名一激,反倒非知道不可了。不行,改天一定要好好问问祈然。
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响起,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开门。怎么也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纤纤玉掌,饶是我身手敏捷,马上向后退了一步,也还是没有躲开。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不出所料,眼前正是紫宣大美女,圆睁着双眼怒视我。我想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我早死了七八百遍了。
“你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呆在少主身边?不要以为少主对你好点,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我告诉你冰凌的后宫绝容不下你这种低俗之人。”
后宫?祈然的后宫?虽然明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该发笑,但我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笑声渐大,甚至弯下腰去连眼泪都出来了。
紫宣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奇怪的举动,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都快忘了,祈然可是将来的王啊!后宫有什么稀奇的。
“喂!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懂了。”我止住笑,言简意赅地回答。
紫宣一楞,随即轻蔑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象你这种人,根本就不该站在少主身边,那样只会玷污了他的身份。”
“哦。”我闲闲地应道,脸上真热,回头找祈然要点药。上次那个药真好,擦上去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赶明儿把药方套出来我自己配。怎么说我现在也算祈然半个徒弟了,以后就算流浪街头,至少也能以行医为生。
紫宣大姐显然不满意我敷衍的态度,恨声道:“听懂了你还不离开?我多见你一分钟便觉得恶心。”
“那倒真是麻烦紫宣姐姐来自找恶心了。”我脸一寒,淡淡地道,“想不想看到我是你的事,离不离开是我的事!我要休息了,请便。”
我“啪——”一下关上房门,外面传来她吃痛的呻吟声和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XD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总算报了一巴掌之仇。
一转身我便吓了一跳,步杀冷漠地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冷冷地抱胸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吓我很好玩吗?好好的大门不走,每次都翻窗进来!”
“祈然要我给你的药。”步杀把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放在桌案上。
我点点头,“怎么,他现在忙着陪贴身侍女,连药也要你送了?”这语气,怎么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酸啊?
步杀面色淡然,扫了我一眼,翻窗出去。
我用食指沾起一些药,抹在微有些肿起的左脸颊上。清凉刺痛的感觉让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肩膀的伤自己不好上,因为那剑当时刺穿了我身体,祈然明明知道的。
我楞了楞,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向不喜欢自惹麻烦的我,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尖锐?是因为紫宣的咄咄相逼?还是因为祈然的博爱?或者是忽然发现他的身份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天哪!这都一团糟的是什么啊?我一下扑倒在床铺里,还是睡觉的好,想再多也没用!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屋外有纷繁吵杂的声音。
好象有人很焦急的在喊,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跌跌撞撞碰到墙壁的声音。我揉着迷蒙的双眼起来开门,心中嘀咕:怎么连个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打开房门,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我眼前急速掠过,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
定下神来,才发现那是个清秀的小男孩。他不耐烦地拨开我抓在他肩膀上的手,鄙夷地瞥了我一眼,道:“你就是紫宣姐说的那个丑八怪?”
随即忽然象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喃喃念着:少主!少主!,箭一般窜了出去。
少主?我心头猛然一惊,难道祈然出事了?再来不及多想,我跟着那抹瘦小的身影飞奔而去。
饶是我自认为体育长跑、短跑都无人能匹敌,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那个小男孩。终究也只能在这个人潮涌动的房门外,大口喘气。
看来回头该向步杀学点轻功了,否则以后逃命都不可能。
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哭声,从抽噎到号啕,嘴里夹杂不清的喊着,隐约听着是:少主,还有……殿下。
随后几个已经嘶哑的女声,变的愤恨似在大骂,由于实在太吵杂我只能听到几句。
“……不是你,少主根本不会死……”
死?我的心一忽而收紧了,紧到我无法呼吸,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纷飞 第15章 生死
我咬咬牙,冷静下来。一下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拨开屋里屋外那一群慌乱中的武林高手。勉强行进了几步,一个冰冷的金属物抵在我的脖子上,一阵刺痛。
我来不及看谁拦着我,也听不见他向我喝了什么。心中一急大声叫道:“步杀!”
不一会儿,人影被动地分成了两道,只是两道的人都颤抖地握着手中剑,眼中的伤痛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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