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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然说着，握住赛大娘的手。
　　　　“娘，这次去京城，一，我要去寻那个女子，二，我也想去见见老头子，看看老头子是什么意思，娘，当年，你不争，不抢，不夺，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们，结果呢……”
　　　　赛大娘红了眼眶。
　　　　好一会才说道，“浩然，娘知道，劝不住你，你让娘好好想想……”
　　　　浩然吸气，给赛大娘擦干脚，“娘，你别多想，早点睡，明儿一早还要去阿缘的店铺帮忙呢！”
　　　　说着，端了洗脚水朝外面走去。
　　　　“浩然……”赛大娘低唤。
　　　　浩然闻言，停住脚步，背对赛大娘，倔强不肯回头。
　　　　赛大娘瞧着，微微叹息，“天色不早，你也早点睡！”
　　　　浩然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洗脸洗脚之后，爬上冷冰冰的床，钻入冷冰冰的被窝，倒在枕头上，浩然看着屋顶，久久不言一语。
　　　　忽地翻身而起，打开柜子，换上别的衣裳，飞快窜出屋顶，飘然而去……
　　　　隋记。
　　　　忙碌了一天，和不悔洗脸洗脚，提了油灯上了阁楼。
　　　　“不悔，你睡吧，我算算帐！”隋缘说着，倒出今儿的收入，开始细心点了起来，又拿笔记下。
　　　　一笔不漏，记得清清楚楚。
　　　　不悔摇头，趴在隋缘身上，“娘，我等你一起睡！”
　　　　隋缘笑，“那好，帮我点钱，一百个一串！”
　　　　“好！”
　　　　母女二人一人记账，一人点钱，分工合作，不一会，就把帐算好。
　　　　“不悔，今天早上卖包子馒头稀饭，加上中午的牛杂，包子馒头，糯米蛋糕，粽子，除去开销，一共赚了四百二十一文呢！”
　　　　不悔大喜，“娘，一天四百多文，十天就是四两多，一个月就能存下十二两，如果我们努力些，就可以存下十三两银子了！”
　　　　想想都激动的不行。
　　　　隋缘点头，抱住不悔，头靠在不悔头上，“不悔，你告诉娘，你喜欢什么，得了空，娘带你去买！”
　　　　喜欢什么？
　　　　不悔很认真想了想，“娘，不悔喜欢和你呆在一起，娘去哪里，不悔就去那里！”
　　　　“傻丫头！”隋缘心涩。
　　　　吸了吸气，“不早了，早些睡吧！”
　　　　不悔点头，母女二人钻入被窝。
　　　　兴许是太累了，不一会，不悔就发出浅浅呼吸。
　　　　隋缘却有些睡不着，忽地感觉，楼下，厨房的门阀，轻轻被人用什么东西撬开，隋缘心一冷，手伸入枕头下，摸出那日去东街，悄悄买回来的匕首。
　　　　静静等着那小贼上楼来……

☆、【027】小贼来袭

醉仙楼后面有个院子，直通醉仙楼后门，平日里住着林掌柜一家七口人。
　　　　林掌柜原先本也是大户人家公子爷，却因为得罪权贵，落得妻离子散，好在遇见了醉仙楼东家，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帮着把他的妻儿老母寻了回来，安排在醉仙楼后面一个小院。
　　　　林掌柜的妻子洪氏是一个温柔贤良的妇人，当初逃难时，一心呵护着老太太，后被寻回，林掌柜待她便极好。
　　　　洪氏端了热水进屋，见林掌柜立在窗户边，深思，“老爷，夜深了，春露重，洗脸洗脚后，早些睡吧！”
　　　　林掌柜回头，冲洪氏一笑，“娘睡了？”
　　　　“睡了，这几日天气暖和，我明儿打算带娘和云儿，翠儿去衣裳铺子转转！”洪氏一边家常，一边把盆子放在架子上，拿了布巾，湿透拧干递给林掌柜。
　　　　林掌柜笑着接过，“去吧，娘岁数大了，路上小心些，喜欢什么，买了就是！”
　　　　“嗯！”洪氏小意点头。
　　　　温柔贤淑。
　　　　林掌柜瞧着，洪氏不复当年貌美，也没有曾经那些小妾的妖娆，也从不对他说爱，撒娇，但，在危难之时，那些口口声声爱他的小妾，一个个卷款潜逃，只有她，带着他的老母奔命。
　　　　一路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只为他老母吃的包，穿得暖。
　　　　握住洪氏有了皱纹的手，感慨道，“秀芝，这些年，辛苦你了！”
　　　　洪氏诧异，抬头，红着眼眶看着林掌柜，“老爷……”
　　　　“秀芝，这辈子，我定不会再负你，天色不早了，你去洗洗睡吧，莫要等我，我还有事儿！”
　　　　洪氏何其聪明，顿时明白，能让自己丈夫这般慎重其事的人，定是这醉仙楼的东家了。
　　　　“老爷，我去厨房给你烫壶酒，你少喝点，暖和身子！”
　　　　“不用了，你早些睡吧！”
　　　　洪氏见林掌柜坚持，也只得去洗脸洗脚，进屋睡觉。
　　　　林掌柜听到声响，走出屋子。
　　　　院子内，一黑衣人立在院子内，林掌柜忙收敛心神，上前，抱拳弯腰，“东家……”
　　　　“嗯！”
　　　　“东家前来，有何吩咐？”林掌柜问，心思，千回百转。
　　　　“这趟去京城了吗？”
　　　　“回东家，去了！”
　　　　“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人已经安插进去，不过东家，小的无能，只安插进去两人！”
　　　　“能安插进去就好，几人不是重点，告诉她们，只需用耳朵听，用眼睛看，不必传送消息出来！”
　　　　“是！”林掌柜忙应声，犹豫片刻才说道，“东家，不知可有圭儿的消息？”
　　　　圭儿，他的大儿子，若是活着的话，今年都二十一了。
　　　　“我一直有派人打探，若是有消息，定会第一个通知你，你放心吧！”
　　　　林掌柜感激点头，“谢谢东家了！”
　　　　“恩，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
　　　　“是，东家慢走！”
　　　　待浩然一走，林掌柜才松了口气，走回屋子，洪氏忙起床问，“老爷，可有圭儿的消息？”
　　　　“暂时没有，秀芝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咱们圭儿福大命大，会平安回来的！”
　　　　洪氏点头。
　　　　夫妻二人倒在床上，却一夜未眠。
　　　　隋记。
　　　　隋缘平心静气，等着那贼人敲门上来，手紧紧握住匕首。
　　　　她想，这辈子，要做个好人，心思单纯，待人随和，可并不代表，她便忘记了一些事情，能容忍一些事情。
　　　　那小贼也极其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竟丝毫没有发出声音，就是空气里多了点冷冽。
　　　　小贼上了阁楼，并未东翻西找，两只黝黑明亮的眼睛，看着那垂下的床幔，闪耀着光芒。
　　　　咬唇，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进，伸手去掀床幔……
　　　

☆、【028】蛛丝马迹

几乎在小贼掀开床幔的时候，隋缘握住匕首，快速朝小贼刺去。
　　　　招招狠辣，绝不留情。
　　　　浑身寒肃，眸子在黑暗中，黑耀璀璨。
　　　　小贼惊讶。
　　　　明显没有想到隋缘会武，而且手脚利落，招式狠戾。
　　　　这完全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懦弱妇人。
　　　　小贼错愕间，隋缘手中的匕首毫不含糊，招招直逼小贼要害，逼得小贼节节败退，锋利的匕首从小贼身上划过，空气里瞬间有了血腥味。
　　　　小贼吃疼，蓦然回神，一边退后，一边朝楼下跑，楼梯发出咚咚咚刺耳声音，隋缘追下去，小贼已经跑到后院，番强逃走。
　　　　隋缘立在院子里，咬唇。
　　　　如有下次，定取小贼性命。
　　　　在楼下取了油灯回到阁楼，不悔坐在床头，茫然得不知所措。
　　　　隋缘心疼，“不悔……”
　　　　把油灯搁在床边小几上，坐到床边，把吓呆的不悔拥入怀中，不悔才呜咽一声哭出声。
　　　　“娘……”
　　　　她刚刚听见声音醒来，便闻到屋子里有血腥味，身边也没有娘亲的影子。
　　　　以为娘亲又抛下她，不要她了。
　　　　“没事了，没事了不悔，娘没丢下你，别怕，别慌，娘只是，只是……”
　　　　隋缘一边哄不悔，一边想说，家里来了贼。
　　　　想到不悔已经惧怕了，若是知道家里遭贼了，肯定更加睡不着。
　　　　索性悄悄隐瞒了下来。
　　　　“娘……”不悔抬头，泪眼模糊，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紧紧抱住隋缘，浑身一个劲的抖。
　　　　是害怕，是慌乱。
　　　　是几年下来，被抛弃的恐惧和无依。
　　　　“不怕，不怕，不悔不怕，娘在呢，娘不悔丢下你的，不悔的！”隋缘心疼的哄着，给不悔擦拭眼泪。
　　　　其实，也才七岁的孩子，虽然早熟懂事，那都是被现实逼迫着长大。
　　　　在她的记忆里，脑海深处，依旧有那些年的不堪回忆。
　　　　尽管这两年，她已经很用心很用心，哄着，疼着，努力爱着，只是，要磨平那伤疤，怕是很难，很难。
　　　　“娘……”
　　　　“嗯！”
　　　　不悔紧紧抱住隋缘，“娘，我不想哭，也不想害怕的，可是，可是……，我，娘，我……”
　　　　隋缘摇头，“没事的不悔，没事的，娘懂，你还是孩子嘛，孩子就应该把七情六欲表现出来，高兴就笑，难受就哭，不悔乖，不要难受了，娘不走，娘这一辈子都不会丢下你！”
　　　　“以前，我们那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如今，我们有了这个家，通过我们的努力，我们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将来买大宅院！”
　　　　“再者说，我怎么舍得下不悔这么可爱的女儿！”
　　　　舍不得啊。
　　　　真舍不得。
　　　　别人不知道她，但是，她心里清楚，当初若是没有不悔乞讨，给她吃饱，照顾周到，她是活不下来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隋缘亦然。
　　　　不管曾经多么的冷血，多么自闭，多么的自私，这一世，她为了不悔，为了自己，都会改变。
　　　　而她，已经在渐渐改变。
　　　　“娘……”
　　　　“嘘！”隋缘抬手，压在不悔唇上，轻轻为不悔拭去泪水，“不说话，乖乖睡吧，明天一早醒来，我肯定还在！”
　　　　不悔扁了扁嘴，点头。
　　　　乖乖闭上红红的眼睛。
　　　　隋缘微微叹息。
　　　　油灯一直亮着，一夜天明。
　　　　浩然回到家，立在门口，呼出一口气，好一会才番强跳进院子，便见赛大娘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
　　　　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浩然心虚，“娘……”
　　　　“半夜三更，你去哪里了？”赛大娘问。
　　　　却闻到浩然身上的血腥味，忙起身，快步走到浩然身边，担心，惊讶问“浩然，你受伤了？”
　　　　浩然摇头，“没，娘，你怎么没睡！”
　　　　“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受伤？”赛大娘怒喝。
　　　　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浩然瞧着难受，扶住赛大娘，“娘，真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我去上药，你早点睡！”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赛大娘愣在原地，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儿大不由娘。
　　　　她想管也管不了，尤其是一直孝顺懂事有远见，跟他爹一个德性的浩然。
　　　　浩然回到房间，点了油灯。
　　　　看着手臂上被匕首划得很深的伤口，久久回不了神。
　　　　好一会才握紧拳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除了这般，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隋缘和不悔的出现。
　　　　把伤药倒在手心，抬手，用力压在伤口上，伤药一入伤口，撕心的疼，浩然却哼都没哼一声，双眸沉寂，无波无澜。
　　　　麻木的拿了纱布包扎好伤口，倒在床上，看着屋顶，睡意全无。
　　　　如果，如果……
　　　　那些如果，浩然不敢想。
　　　　唯一一次的心动，换来若是欺骗，若是刻意，若是预谋，该如何自处。
　　　　赛大娘在屋子外，微微叹息，慢慢回了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夜无眠到天明。
　　　　天明。
　　　　隋缘早早起床，准备做馒头，包子，再煮一锅稀饭。
　　　　只是，想着单纯的稀饭，吃了未必够营养，便在粥煮好之后，舀了一些出来，加了肉末，摆放了点，入味。
　　　　“娘！”
　　　　不悔穿了衣裳下楼来，看着隋缘，甜甜一笑。
　　　　隋缘看向不悔，见不悔眼眶有些红肿，心疼，却不点破，“不悔，快去舀水洗脸漱口，然后来尝尝看，这肉末粥好不好吃！”
　　　　不悔笑，“好！”
　　　　隋缘舀了粥放在厨房内的案板上，又给不悔准备了点酸辣白菜。
　　　　不悔洗脸漱口之后，端了凳子过来，坐在案板边，拿起筷子，扭头问隋缘，“娘，你吃了吗？”
　　　　“没呢，你先吃，我等奶奶和浩然叔叔到了一起吃！”隋缘说完，继续忙碌。
　　　　马上就要开店铺了，吃早饭的人也会多，碗，盘子，筷子都要准备好。
　　　　不悔歪头，想了想，“娘，我也等奶奶，浩然叔叔到了一起吃，我先把小桌子擦干净，摆上筷子，我再夹点酸辣白菜出来，浩然叔叔喜欢吃，包子馒头就等浩然叔叔和奶奶到了在夹，现在天冷，一会就冷了，包子馒头要热乎乎才好吃！”
　　　　隋缘闻言笑，“好啊，天已经亮了，你浩然叔叔和奶奶肯定就要到了，我去开门，你快点哈！”
　　　　“好嘞！”
　　　　隋缘去前面开店铺的门，果然，稀稀疏疏的行人中，隋缘一眼就看见了赛大娘和浩然。
　　　　却是奇怪，为什么今儿，赛大娘是自己走路来的，还冷着脸走在前面，浩然则一脸无奈，跟在后面。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029】恪守承诺的妇人

浩然是个孝顺的人，赛大娘也开朗，极好相处。
　　　　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隋缘想着昨夜逃跑的小贼，甩甩头，冲走在前面的赛大娘一笑，“大娘，早啊！”
　　　　赛大娘面色微微僵了僵，却还是朝隋缘一笑，“阿缘早！”
　　　　隋缘上前，挽住赛大娘手臂，“大娘，不悔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一听不悔，赛大娘心情微好。
　　　　“还是不悔丫头知道心疼人！”说完拍拍隋缘的手，拉着隋缘朝厨房走去。
　　　　浩然立在门口，摸了摸鼻子，跟上。
　　　　围在一起吃了早饭，隋记开始忙碌起来，来吃早饭的人很多。
　　　　浩然在厨房舀稀饭，隋缘忙着把东西端出去，不悔收拾碗盘子，赛大娘收钱。
　　　　只是，好几次，赛大娘都木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压根忘记了收钱的事儿。
　　　　隋缘瞧着，记在心头。
　　　　早饭过后，张哥送来牛杂，还有几根牛骨头。
　　　　“阿缘妹子，早啊！”
　　　　隋缘朝张哥一笑，“张哥早！”
　　　　由于牛杂都是一月付一次银子，张哥把几筐收拾还算干净的牛杂放下之后，和浩然，赛大娘打招呼之后，便回去了。
　　　　隋缘便开始忙着把牛杂洗干净，放在锅里炖，又要忙着把醉仙楼的蛋糕做出来。
　　　　一百个糯米蛋糕，是一个累人的活。
　　　　赛大娘最多帮着烧烧火，浩然帮着提水，不悔帮着打下手，隋缘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蛋糕熟了之后，醉仙楼的食盒已经送来，隋缘还要忙着装到食盒里，结算了银子，让不悔把银子拿到阁楼放好。
　　　　又要准备中午的包子馒头。
　　　　为了省钱，基本上吃馒头的人比较多，吃包子的比较少，做起来省事许多。
　　　　浩然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块糯米蛋糕，盯着隋缘看。
　　　　感觉到浩然的目光，隋缘抬手摸了摸脸，“浩然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浩然摇头，微微垂眸。
　　　　隋缘笑，见赛大娘和不悔去后院晒太阳了，问道，“浩然哥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阿缘，你……”浩然说着，犹豫。
　　　　能问吗？
　　　　问了她会说实话吗？
　　　　“嗯？”隋缘挑眉，淡淡笑了起来，双眸清澈无波的看着浩然。
　　　　浩然心微微一揪，轻咳了一声，“阿缘，如今和醉仙楼的生意初步稳定，你下午还要包粽子和做糯米蛋糕，有没有想过请个人帮忙，让不悔去学堂读书认字？”
　　　　隋缘本想说，自己忙一点可以的，但是，不悔已经七岁，真的应该去学堂，而不是跟她一起，窝在店铺里。
　　　　以后做个商女。
　　　　而店铺里，也真不能一直麻烦浩然哥和赛大娘。
　　　　“浩然哥，你能帮我物色两个勤快，懂事，手脚利落的人吗？”
　　　　“你要找姑娘还是大嫂？”
　　　　隋缘笑，“姑娘，大嫂都没事，主要还是靠谱，嘴巴严，不会把这些方子带出去！”
　　　　若是以后，等她赚个金山银山，家财万贯了，这些方子，免费教人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可以。
　　　　不过，隋缘心中有了个妙计，却只是个雏形。
　　　　“你放心，我帮你看着，肯定找两个嘴牢，人勤快的！”
　　　　“好，到时候，我做顿好吃的，犒劳浩然哥！”
　　　　浩然点头，咧嘴笑。
　　　　就那么看着隋缘。
　　　　瞧她浑身自然，也不曾说起，昨夜遭贼的事儿。
　　　　她是刻意隐瞒呢，还是怕他担心，或者不想麻烦他，所以才不说？
　　　　一时间，浩然一颗星心七上八下的难受。
　　　　“阿缘，你这会不怎么忙，我出去一下，一会如果我没回来，我让小蔡和小牛回来帮你！”
　　　　隋缘还没来得急说什么，浩然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隋缘诧异。
　　　　赛大娘和不悔从后院走来，赛大娘看着浩然的背影，“别理他，跟我斗气呢！”
　　　　隋缘无奈一笑，“大娘，浩然哥最孝顺了，怎么会呢！”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