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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乔是在异国他乡遇见云泽的，时间大约是两年前。
　　当时苏乔还在读书，被繁重的课业折磨得头疼，偏偏屋漏还逢下雨天，晚饭时打开空荡荡的冰箱，存粮都吃完了。在国外求学，不会做饭的可怜娃，没有了神器老干妈，还怎么活？
　　苏乔不顾夜深，一鼓作气冲到外面找中餐饭馆。
　　那天的运气不错，溜达了好远，虽然没找到什么好吃的，但苏乔意外发现一枚小帅哥。
　　眉清目秀，精心梳理过的短发，刘海稍长，衬托得皮肤更是白皙透亮，最迷人的是那双漫无聚焦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眼线的弧度很微妙，恰到好处的勾人心神，还一点都不妩媚。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脸上慢慢浮现一个笑容，嘴角上扬，英俊的脸庞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那一刻，苏乔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这幅唯美的画面，和一句话：扑朔迷离，雌雄莫辩。
　　鬼使神差的，苏乔走到了云泽的对面，沿直线往前走，和抱着书行色匆匆的云泽撞个满怀。
　　只不过，苏乔算好了相遇的路线，却没有来得及看脚下的路。
　　如愿撞到美男的苏乔，摔倒时，膝盖被地上的尖石头刮破了，流了不少血。
　　鸡飞狗跳的相遇，结局是苏乔去医院缝了三针，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她不仅认识了云泽，还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死皮赖脸的住进了男神出租屋的隔壁。
　　简陋的单间，是苏乔这辈子住过最差的房间了，但也是她在国外最快活的时光。因为那时候，她满心满眼看的都是美男，衣食住行，享受着暖男的照顾，偶尔还能耍赖皮，不能走路，伤口不能沾水，撒娇让男神抱，趁机吃吃云泽的豆腐。
　　可好久不长，等她伤口拆药线的那天，还没等苏乔告白，云泽告诉她，他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坏人，一个他不该爱的人，可是忘不掉。
　　忘不掉，在之后一年相处的岁月里，苏乔无数次对这个大坏蛋恨得牙痒痒。
　　云泽画册里掉出来的纸张，上面速写的男人头像，没有五官，但苏乔就是知道，这就是云泽爱的人，她堂堂苏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苏乔，居然输给一个男人。
　　如果是个女人，从不服输永不言败的苏乔，肯定要争一争，可是云泽轻轻一句，抱歉，苏乔，你是个好女孩，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遭到云泽委婉拒绝的那天，孤身在外求学的苏乔，生病难受得要死看病还听不懂医生英文时没哭，考试挂科太多无法毕业时也没哭，旅游受骗身无分文留宿街头时没哭，从踏上这片土地，从没掉过一滴眼泪的苏乔，嚎啕大哭。
　　她心疼云泽，哪怕笑得开怀也无法抹去眉眼间阴霾的云泽，更恨，那个住在云泽内心的大坏蛋，为什么不是她？
　　哭过，还是舍不得离开。苏乔死皮赖脸的继续陪云泽住破烂的出租房，等云泽的经济条件好转后，两人继续合租换了更好的房子，。
　　这样的情形直到苏乔在云泽的辅导下，终于拿到毕业证书回国才结束。
　　苏乔从没听云泽讲过他的过去，一句话都没提过。
　　偶尔她会想：云泽是不是胡编乱造一个大坏蛋做挡箭牌？可云泽不是这种人啊。
　　今天，苏乔亲眼看到了答案。
　　“他就是那个大坏蛋？”盘旋在苏乔心中两年的疑惑，终于问出来了。
　　“恩。”云泽轻轻的点头，表情呆滞，桃花眼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真有够坏的。”苏乔努力压抑体内的洪荒之力不要爆发，“不，坏，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了。简直是无耻之徒！衣冠禽兽！”
　　“苏乔，”云泽怎么看不出苏乔在暴走的边缘？可他已经够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苏乔消了声音，嘟着嘴，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泽许久，才不情不愿的收拾东西。
　　“把围巾围好，外面冷，别感冒了。”云泽随手拿起旁边的围巾，替手忙脚乱的苏乔围上。
　　哪怕自己都焦头烂额了，云泽还是一枚很帅很帅的暖男。
　　“知道了。”苏乔吸吸鼻子，飞也似的逃走了。
　　她怕，再留下来，会抱着云泽哭。
　　云泽送走了苏乔，转身走收银台，把小票递给我收银台，“您好，能帮我结帐吗？”
　　“二十三桌已经结果账了。”
　　“我结过账了。”两道声音同时在云泽耳畔响起。
　　“唐老师？”云泽不知道，唐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掏钱包的手停顿了一下，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谢谢唐老师的厚爱，但是无功不受禄。”
　　唐意低头看着云泽递过来的粉色钱币，没接，“云泽，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疏吗？”
　　“生疏？”云泽反问，“唐老师，你认为锦绣大赛的评委和选手应该怎么相处？”
　　唐意的眸色更深，“云泽，锦绣大赛还没有正式开始。”
　　“那我们就更没有理由，不生疏了。”
　　“好，如果你希望如此，这钱我收下了。”
　　唐意伸手，捏住粉色纸币的另一端。
　　两只手同时握住纸币的两端，一个白净修长，一个古铜色有力，时间好像停止了几秒钟，云泽率先松手，唐意攥紧钱的手，慢慢收回。
　　“唐老师慢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云泽打声招呼，转身离去。
　　再次擦身而过时，听唐意说，“云泽，两年不见，你真的无话可说吗？”
　　“你知道我锦绣的节目单上看见你的名字，我什么心情吗？”
　　“我等了两年，盼了两年，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
　　“我还想不明白，前途光明的云设计师，怎么舍得放弃国外的优渥待遇回国？原来是女朋友在国内，英雄难过美人关。”
　　最后几个字，唐意说的缓慢，但掷地有声。
　　“唐老师，”云泽往外走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下，转身面对唐意，“你真的想知道，我是为什么回国吗？”
　　“为什么？”
　　“因为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云泽直视唐意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的东西？”唐意脸上的坏笑，不减反增，“哦，云泽小怪兽，我可以理解为，你后悔了吗？后悔当初的不辞而别……”
　　云泽直接打断了唐意的话，“唐意，我发现你一直没变，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哦，终于不喊唐老师了？原来，你还没忘记我的名字，”唐意看着一本正经的云泽，步步紧逼，“我还以为国外纸迷金醉的生活，早让你把我抛到脑后了呢，另外，我可以把你的话当做夸奖吗？”
　　云泽看着唐意，桀骜不驯的唐意，仿佛又看到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哪怕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偏偏，他，对此并无办法。
　　

　　☆、锦绣

　　04　锦绣
　　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早，云泽打车前往锦绣时装设计比赛的集合场地，“师傅，能送我去锦绣大厦吗？”
　　“好嘞，小伙子，快上车，大冬天，你怎么穿这么少？”
　　“太久没回来，我都忘记帝都的冬天这么冷了。”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不断往手掌心哈气的年轻人，唇红齿白，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很讨人喜欢的模样，“哈哈，小伙子长得真俊，是南方人吧？”
　　“恩。”车内有暖气，云泽冻僵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掏出滴滴响个不停的手机，查看消息。
　　“小伙子，你去锦绣大厦，是不是参加最近很火爆的《锦绣》节目？”
　　“师傅，你也听说过《锦绣时装设计大赛》吗？”云泽好奇的抬头，这年头，国内真人综艺活动最火爆，什么时候服装比赛变得人尽皆知了？
　　“当然听过喽，锦绣时装大赛嘛，公交、地铁、电视、广播上天天轮流播放广告，这皇城脚跟下，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谁不知道喽？”
　　云泽伸手摸摸鼻尖，有点痒，“我一直都以为服装设计是很小众的。”
　　怎么两年没回来，自己好像成了刚进城的农民工，还是没见过世面的那种？
　　“你说的那是几年前的情况，这两年的服装界，可是出了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司机师傅说到兴头上，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年纪轻轻拿下国际大奖，自己的原创品牌大获成功，衣服在国内市场卖得火爆不说，还随着国家领导人漂洋过海，走向国际了。”
　　云泽攥紧手机，试探的问，“师傅，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唐意？”
　　“可不就是唐大设计师？小伙子你肯定，锦绣大赛就是唐大设计师和大明星杨依依一起做的节目嘛，现在还没正式开播，国内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知道。”云泽低声说。
　　他怎么会不知道？曾经朝夕相伴的人，在关键时候背后捅他一刀，还能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毒舌，好像最后错的人是他！
　　“不光你知道，现在国内谁不没听说过唐设计师的大名？”
　　司机师傅见云泽难得感兴趣，用京腔普通话说个不停。
　　“今年年初，国家领导人穿着这个原创服装品牌的衣服出国访问，当初这个轰动啊，上了好多条新闻，今天是各种领导的接见，明天是表彰会议的消息，我朋友的朋友说，各个政府机关，商业机构都在打探这个设计师的私人号码，甚至银行系统的人都想联系这个牌子定制下一个季度的制服，好像就这一天，《锦绣》两个大字，一下子火遍了全国大江南北，那时候，你随手打开电视，几乎每个频道都有唐大设计师的身影。”
　　“我跟你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人家唐大设计师是名校高学历，还拿了国际大奖，可是我家姑娘，看了电视，非吵着闹着要学服装，我们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的孩子哪个做事不是三分钟热度？”
　　“哎，我和老伴都没想到，以前我们怎么说好好念书都没用的孩子，现在跟开了窍似的，每天学得拼命，我看着都心疼，儿女都是父母欠下的债，明年高考我们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出租车在路上疾驰，司机师傅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云泽越发沉默了。
　　好在，从酒店到锦绣大厦的路程不远，云泽起得早，帝都难得没遇上堵车。
　　“小伙子，你想啥呢？该下车了，锦绣大厦到了。”司机师傅招呼陷入沉思中的云泽。
　　“啊？”云泽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钱递过去，“谢谢师傅。”
　　关上车门，抬头仰望威武高耸的锦绣大厦，云泽百感交集。
　　毕业两年，他过着漂泊流浪的日子，唐意，真不愧是合格的商人，踩着他的肩膀，早已成人生赢家。
　　冬日呼啸的寒风让云泽不得不放弃满腹思绪，快步走进灰白色的高楼大厦，没想到，在门口意外遇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十分抢眼的火箭头，最尖端还是浅绿色的，黑色紧身裤，水蛇腰，踩着高跟鞋，踱猫步，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人的模样，云泽还是感到一股子的熟悉感。
　　是伊恩吧？肯定是伊恩！
　　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如此热衷于紧身衣和高跟鞋了，还有招牌的翘兰花指。
　　“伊恩？”云泽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喊人。
　　“谁？”果然，转过身的伊恩，身姿婀娜，翘着兰花指。
　　“云泽？”伊恩夸张的擦擦眼睛，“我没看错吧？你不应该在大西洋的那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脸上还挂着笑容？你抛弃京大忧郁校草的头衔了？”
　　“忧郁？大概被海上的飓风刮走了。”云泽回抱伊恩，开玩笑。
　　“不对，笑容灿烂得快闪瞎眼了。”伊恩使劲摇头，“你不是云泽，快说，是何方妖孽胆敢冒出我们京大的忧郁校草？”
　　“行了，伊恩，别闹了。”云泽直接笑弯了腰，真好，有活宝伊恩的地方，忧愁烦恼全一扫而空。
　　听到云泽喊停，伊恩随手把行李往云泽手里一塞，手搭在云泽肩上，揽着云泽的肩膀一起往锦绣大厦里面走，“你真的回来了？我看到参赛选手的名单时，还以为是同名。”
　　“我真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不肯相信？”云泽无奈了，伊恩细长的眼睛还在他脸上打转，“难道一定要我曝光你的小秘密，才肯相信我？”
　　“比如夜里睡觉磨牙，上学时有事没事调戏隔壁宿舍的肌肉男？”
　　“停，停，赶紧打住。”伊恩赶紧四处张望，好在周围没人经过。
　　“我信了，你是如假包换的云泽。只不过毕业两年不见，有点不敢相信你变得这么爱笑，忧郁校草进击成阳光王子了？”
　　云泽听着伊恩的嘀咕，故意做摆出一个哭丧脸，“你不希望看到我笑，难道希望我哭？”
　　“当然不是，你还是笑最好看，啧啧，这勾人的桃花眼，一笑妩媚三生，简直比美味小龙虾还诱人。”伊恩翘着兰花指，夸张的说，“我早就说过，你长这么好看，干嘛吊死在唐学长这一棵大树上，天涯何处没芳草？”
　　云泽看着伊恩挤眉弄眼，无奈的解释，“我和唐意早就掰了，这种事，还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不是吧？你们分手了？”伊恩不敢置信的尖叫，“那你走的时候，唐意怎么跟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你？好像还跟学校的人吵了一架。”
　　云泽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脸上又恢复平静，“大概是他作恶多端，良心过不去吧。”
　　“唐意这种人会有良心吗？不知道……”
　　“好了，我们久别重逢，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是不是得先去前台办理证件？”云泽不想陷入过去的悲伤回忆，岔开了话题。
　　“这当然了，你以为大厅前面站得像小白杨似的保安是做什么的？”伊恩轻车熟路的拉着云泽去了前台，拿出一堆证件递过去，又看看身上连背包都没有的云泽，问，“云泽，你的行李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锦绣大赛是要住宿的。”
　　“参赛说明里有的内容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快递比飞机速度慢一些。”云泽说话的同时，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然后掏出手机，调出选手证件等照片，一起交给前台核实信息。
　　“不是吧？云泽，”伊恩翘起的兰花指指云泽的手机，“云泽，你真是懒到一定境界了，行李用快递寄还说得过去，证件都懒得带，用照片偷懒。”
　　“我也不想这样，自从养了猫，我住的地方几乎见不到完整的纸张，直接丢垃圾桶，总比在屋里变成碎片强，至少不用收拾屋子。”
　　“你这么懒的人，居然还会养猫？”伊恩有点奇怪的打量云泽。
　　“流浪猫，看着怪可怜的。”
　　云泽与伊恩说话的功夫，坐电梯前往13楼的住宿区。
　　在电梯里，自然少不了锦绣大赛的宣传广告。
　　你想要一步登天的机会吗？还记得年少时的设计梦吗？快来参加锦绣时装设计大赛，冠军直通米兰时装周的入场券。
　　下一个国际知名青年设计师就是你！还不赶快行动？
　　云泽看着广告，若有所思，“伊恩，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伊恩有点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顺着云泽的视线看向广告。
　　“难道你是说，我们大学时打赌，谁先登上国际设计舞台？”
　　“是啊，大学的我们还是真是年少轻狂。”那时候，他和伊恩，是京大设计系的佼佼者，无论是学校专业，还是一起参加的服装设计大赛，两人你追我赶，名次不分上下。
　　有点名气的学生，还没经过工作的蹉跎，自然是心高气傲。
　　云泽不记得这个赌约是谁先提出来的，总之，两人击掌为誓。
　　“我们还要继续赌吗？”伊恩也不像当年的目中无人，毕业两年，自然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参加锦绣大赛难道没有拿冠军的念头吗？”
　　“当然有，要不然我就不来了，继续窝在小公司里，做我的设计总监，工作清闲，拿的钱也多，不是蛮好的？”
　　“那我们赌什么，还是学校门口的麻辣烫吗？”云泽说的时候，忍不住咽口水，出门太早，没来得及吃早饭，好饿。
　　京大后门的麻辣烫，那味道真是绝了，色香味俱全，麻得嘴唇都在发抖，辣得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来，还是吃得停不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永远都要排队了，甚至有好多毕业的校友开车特意回去吃，不排队半个小时，哪怕不是饭点也没位置。
　　“什么呀，”伊恩哭笑不得的解释，“你真是出去太久了，那家麻辣烫年前就关门了，听说夫妻俩回老家帮儿子带孩子去了，而且瞧你那点出息，赢了就这么点追求？”
　　“吃喝是人生大事。”云泽不开心了，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搭出来了，饭没了？？
　　“行了，别馋了，你馋也吃不到，我们到了，赶紧下电梯。”伊恩拉着云泽，云泽拖着行李，下了电梯，按照脚下的提醒标志，通过长长的走廊，走进选手宿舍区域。
　　推开1306的宿舍门，云泽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