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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完结+番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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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我是最早的罪魁祸首,但昨天突然有人告诉我,林乔当年追着你跑出去,是为了要回你手上的DV ,苏祈,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她细白的脸庞更加细白,却很快镇定下来,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看着我。

  这些事情昨晚上我研究了一整晚,时间隔得不长,正是记忆犹新,陈述起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我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道:“林乔知道Dv 里都拍了些什么,才会那么短时间反应过来,追出去找你要Dv 。可你应该知道吧,他有相当严重的镜头恐惧症,不能容忍自己出现在任何镜头里,从前我用相机不小心抓拍到他,都会让他夺过去立刻删掉,更不用说DV 里出现他的影像。你看的那盘带子,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林乔吧?苏祈,你对所有人都撒了谎,所有人也都帮你圆谎,可既然不是我和林乔酒后乱性的现场实录,那么 jl5 带子上到底记录了什么内容,会让你看完后当场吞掉半瓶安眠药自杀呢?” 

  她按着关门键的手指突然松开;电梯稳当的停在八楼。有两个护士走进来,电梯开始往上升,再次来到一十二楼。其间我向护士们打听了1218 病房的位置,护士说在十二楼走廊的尽头。我和苏祈从电梯里走出来,转个弯就来到楼梯拐角,她似乎已调整好状态,在楼道里停住脚步,这里又昏暗又寂静,基本不会有路人经过。她笑了一声,轻轻道:“颜宋,你还是老样子,总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当年的事我可以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因为即使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你和林乔也再没可能了,你知道,林乔他活不长了。”

  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五年前的夏天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我面前,一股灼人的热浪从脚底烧到前胸,呼入的气息都是闷热的,就像立刻要下一场雷阵雨,让人无端心慌。

  苏祈说着,她说了很多,那是我即使想过,也从来没有相信过的,是我从不知道的五年前的过去。如果说我所经历的五年是一个平而,她终于肯将林乔的平面、她的平面、其他人的平面一起端出来,在我面前还原出一个立体的五年,这里有精确的时间,有精确的空间,有事实的全部真相。在这个立体的五年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平面里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伤痕累累的受害者。

  苏祈说,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林乔对她说了分手,她不知道林乔为什么要和她分手,她没有答应。我和林乔出事的那天早上,她正在家附近散步,碰到从我们聚会上回来的女同学,女同学说起头天晚上的聚会,问苏祈为什么林乔来了她却没来,还说起Dv 忘在我家了,喝到最后大家拿着ov 一气乱拍,拍到很多关于林乔的意想不到的镜头。

  苏祈看着我,嘴角勾起笑纹:“颜宋,你说得不错,那盘带子里连林乔的侧面都没有;镜头里全是你;你各种各样的特写,配上他温柔的提示旁白,‘宝贝儿,这个表情不错。宝贝儿,把眼睛睁开。’很甜密的称呼吧,他和我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都是叫我苏祈苏祈苏祈,他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我。最后一个镜头,是对着你们家的电视柜,只有一个古旧的空空的静止的电视柜,但我听到他的声音,他说,我爱你,我爱你。他说得那么情深义重,我没有看到,但我知道他在亲你。我为什么要自杀,当初我为什么要自杀呢?我受不了啊,自己的男朋友这样背叛自己,换作是你,你受得了吗?他出了车祸,我不是故意要跑那么快的,我不知道他在后面被车撞着了,我那时很难受,我只想着要回家。我在医院里洗胃,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我妈流着泪问我为什么自杀,我告诉她是你勾引了林乔,你让林乔背叛了我。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的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正确的,不是吗?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事实到底怎样,只有你和林乔知道,但谁也不会相信你,林乔躺在医院里,医生也说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他不会站出来说我说的是错的。林乔醒了之后,立刻要去找你,我告诉他,你恨他,你恨死他了。但最恨他的其实是我,你一定没有我那么恨他。他被他父母关在了家里,他从三楼的窗户跳下来,把好不容易养好的腿摔断,再也不能打篮球。那时我想,我心中的林乔已经被你毁了,不放手不行了。”她观察我的表情,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声音里饱含了诡异的满足,她说:“颜宋,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一定很痛苦吧?你和林乔本来可以有四年美好时’光,只要彼此相信,彼此努力,可你们自己把自己糟蹋了。现在,他活不长了,你们再也不会有未来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我以为撑过那些苦日子,无论面对什么,都能有一副坚不可摧的硬心肠,其实,怎么可能呢。

  我面无表情,声音却抖得厉害,我说:“苏祈,那年你才十八岁,做这些亏心事,你怎么下得去手 “ 

  她笑吟吟反问我:“颜宋,那年你和林乔也才十八岁,你们那样伤害我,你们又怎么下得去手?” 

  这大约是第一次我和苏祈吵架以败北告终。

  五年前,我伤害了她,那个时候,我是那样嫉妒她,除了学习成绩,简直嫉妒她的一切,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最后伤害了她,并不是有意为之,她的报复来得疯狂而猛烈。但她没有想过要去报复林乔。

  她海波一般的黑头发在胸前剧烈地起伏,她成功打击到我,她用胜利者的姿态从我身边踱开,已经置身于光明的走廊,却突然顿住脚步,轻声道:“如果林乔没有遇到你,没有遇到我,就好了。”她用双手蒙住脸,前一刻还满足着得意着的嗓音里,带了难言的硬咽。那毕竟是她喜欢过的人。

  那也是我喜欢过的人。

  苏祈离开很久,发麻冰凉的四肢渐渐暖和起来。

  我想起那个著名的论断,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会如何如何,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又如何如何。我和林乔,我们在青春年少时遇到彼此,那是最洒脱美好的时光,那是最不成熟的时光,我们的喜欢没有在一个维度里过,从来都是错位的。

  可原来,我和他,我们本来可以的。

  我用手臂挡住脸,吃力地靠在墙壁上,眼睛干燥,心里却挤出眼泪。

  我这么靠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整理好头发和脸色,提起果篮,从容地走出这个阴暗的墙角。


「第二十一章」你会有更好的姑娘

    我没有压力,我只是想和你分手,你该找到更适合你的姑娘,你再把这个戒指送给她。



    自从入冬以来,我就频繁地辗转于市内各大医院。

    通过综合比较,T 大附院的这一栋病房地理位置大概是最好的。楼下就是个小花园,种着各种不知名的树木花草,常有病人坐在花园里晒太阳。但今天下雨,花园人迹罕至,只有几只被淋湿了翅膀的麻雀,躲在树枝间卿卿喳喳地叫。

    我站在花园里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椅子旁,椅子上搁着果篮,雨水打在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玻璃纸上,滴答滴答像是唱歌。

    林乔的病房在十二楼走廊的尽头,我本来已经调整好表情,抬起手想敲门,却在听到咳嗽声的一刹那,从病房前挪开脚步落荒而逃。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花园里,头顶是钢丝做的伞骨,四周是越来越大的雨声。

    这可真不好,我心中已做好决定,临到头却做了逃兵。

    雨水撞到地面上,迅速没进土里。一只流浪猫聋拉着耳朵从我眼前跑过,钻到旁边一棵老树下,苗呜一声,使劲抖了抖浇在身上的雨水。我本能往前站了两步,想躲开猫身上甩下来的泥点儿,兀然间听到脚步声和着雨声接近。不到半分钟,眼底就出现一双鞋。我将视线抬高一点,隔着模糊的雨帘,看清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长得像日本著名的美青年柏原崇。

    他走近我一些,将撑着的雨伞举高,覆盖住我的伞。砸在肩膀上的一串串雨点儿被深蓝色的大伞挡住,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缓缓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打伞吗?”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样说话太过亲密,往后退了一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语声淡淡道:“我送你去去外边打车。”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他往外走,我低头看着他握住伞柄的右手。白得吓人的一只手,青筋浮现,手背明显肿起,看得见针孔下的皮肤淤血。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隐在金丝眼镜后面,但今天下雨,没有足够的光线,镜片再不能成为保护色,能看到他眼中墨一般的黑。我说:“林乔,你病得很重。”

    他握住我的伞柄,将我歪歪撑着的雨伞扶正,不动声色退加步,彻底和我拉开距离。
  
    我再次提醒他:“你病得很重。”
    
    他沉默半晌,微微点头:“对,病得很重。”

    我笑着看他:“电视里演到这一步,男主角不都告诉女主角他们不严重吗?舍不得女主角伤心难过,就算医生断言只能再活一个星期,也要咬着牙告诉女主角,亲爱的,不用担心,我很好,没什么大小。。。。。。”

    他打断我,眼睛冷冷的没什么光彩:“可你不是我的女主角。你看哪一部电视的男主角对女配角说过这些话? ”装得冷淡的一副模样,肩膀却在发抖。

    懒懒披在他肩上的大衣微微下滑,他浑然不觉,我赶紧过去救场,好歹在衣服完全掉下去时紧紧抓住了。他高出我那么多,只好垫着脚,手臂靠着他的肩膀,更加真切地感觉到颤抖。

    我偏头疑惑地看他:“这么说起来,那些话你是想对谁说?〃 我紧紧贴着他,咄咄逼人地问他:“苏祈还是韩梅梅?〃 他眼中闪过某种神采,一把推开我,并没有用力,但地面满是黏土,被雨水浸湿,滑得厉害,我一下子摔倒在雨中。他脸上有瞬间的惊慌失措,赶紧过来拉我,我狠狠甩开他的手。雨水冷冷打在身上上,漫天的大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息。我保持着坐在上的姿势,平静地看着天空:“原来如此,苏祈,韩梅梅,只有她们的伤心才是伤心,她们的难过才是难过,只有她们才是你的舍不得。真是奇怪,人人都说你爱我。可你对所有人好,唯独不会对我好,对所有人温柔,唯独不对我温柔。她们为什么都信誓旦旦地说你其实爱的是我呢?苏祈不是说你为了找我从三楼跳下来摔断腿.再也不能打监球么?韩梅梅不是说你… … ”

    这句话没有能够说完,他压抑的眉眼越来越近,我们半跪在雨地里,他紧紧将我抱住。他在我的耳边说:“颜宋,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还能分心用空闲的手抓起雨伞撑在他头顶,我循循善诱:“不是这样的,那是怎么样的?” 

    颊边是冰冰凉凉的触感,身上也没有一丝温暖。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在雨地里拥抱住我。老树下的野猫喻呜一声跑开,我说:“林乔,爱一个人,是实实在在地对她好,不是逃避隐藏。你愿意在你死了之后,我想起你,只记得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些痛苦的回忆吗?当然,”我反手抱了抱他,“你会活得很久。”

    他将头埋进我的肩膀,脖子里有湿热的东西流过,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你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可是… … ”

    我没有让他把那个可是说完,心中虽然有难言的酸涩,还是将那个决定说出口,我单手抱着他,我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身体一僵,半晌,道:“颜宋,你在可怜我。”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呼吸就响在我耳畔,我平静地看着远方水蒙蒙的地平线。

    终于,他更紧地搂住我:“如果是可怜。。。。。。”

    地平线上突然扯出一道闪电,照亮半边天际,紧接着是轰隆作响的滚滚惊雷,仿佛千军万马破空而来,天地为之动荡。

    我没有听见林乔说什么,尽管那话音就响在耳边。

    雷声过后,他放开我,我们俩浑身是泥,脏得不像样,我提起椅子上惨不忍睹的果篮到他面前晃:“吃橙子吗?我请你吃橙子。”他笑起来,又像是高中时代那样形式上冷漠内容上柔和的笑,那样盛开来的笑意,却掩不住背后重重的病容。我呼吸一窒,被他扳住脸,用幸存的大衣仔细揩拭我脸上的雨水,那表情认真又严谨,就像高考时做最后一道压轴的数学题。

    我看着他,想我真是罪无可恕。

    我撒了谎。

    这是最拙劣的谎言,他却假装相信。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活不长了。

    那天晚上,周越越打来电话,告诉我秦漠第二天的飞机到C 城,人大概已经在飞机上了。她在电话那边东拉西扯了半天,临挂电话时说出完全不符合自身风格的话:“宋宋,作选择的时候多想想自己,多想想颜朗。”我镇定地答好,却忘记挂上电话,直到听筒传来忙音,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秦漠明天就要回来,事情马上就要了结。我选择了那个甩不开过去的颜宋,我要把秦漠从我的生活里剥开,就像析开橘子皮和橘子肉,干干净净的,完完整整的,决不拖泥带水。心中有难言便痛,一直便痛到喉咙口,但幸好,我想真是幸好,幸好我爱他不深。

    我作了很充足的心理准备,等待秦漠回来兴师问罪。
 
    我设想的场景是在晚上九点之后,他风尘仆仆从纽约赶回来,手里提着行李,手臂上还搭着大衣。窗外必须要有万家灯火朦胧月色,林木间传来伤感的小提琴伴奏。当然,如果实在没有也不必多强求。这样,就齐聚了日木电视剧男女分手经典镜头的所有要素。

    他说:“宋宋,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不接我电话?〃 

    我就说:“秦漠,我们分手。”

    他势必要间:“为什么?〃 

    我依然说:“秦漠,我们分手。”

    这时候他肯定恼了,过来抓我的手,强迫我回答:“你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

    但我不给他机会,我简直至死不渝,打定主意只给他六个字:“秦漠,我们分手。”

    我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像是做复杂的填字游戏,每一步都精打细算,填得不亦乐乎,乐完了一抹脸,发现满脸的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实际上,我设想的台词没有一句用上。就像好不容易规划好的人生,等那一年、那一天到了,计划早变化了。

    我看到秦漠的时候,并不是晚上九点之后,甚至不是晚上。那是下午三点过,空气经过头天的大清洗,还带着泥上的清香,好不容易能看清的高远天空上,悬挂着鹅蛋黄一样的太阳。

    T 大附院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园里,病人三三两两或下棋或散步。我和林乔在一株老枫树下的长椅上看书。我坐着,手里握一本学期论文用的参考资料,他躺在长椅上,头枕着我的腿,看严歌苓的《 穗子物语》 。他不常看这些书,病房里仅有的娱乐书刊是几本体育杂志、几本电脑杂志和两本历史类书籍。这唯一的一本小说还是我带给他的。有微微的风,枫叶的阴影投在地上,随风摇摆。

    我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有在秦漠出现时就感知到他,等到终于发现他时,他已经离我们很近。

    他站在离我七八步远的地方,手仁没有大衣也没有行李,英伦风格的格子毛衫外搭一件黑色的平长风衣,深色牛仔,高帮军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三十二岁的人,脸上没有任何风尘仆仆的迹象,状态好得可以换上礼服直接去拍结婚照。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躺在我腿上的林乔,林乔仍在看书,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我重重咽了口唾沫,想这是最好的时候,这是最坏的时候,只要他说出那句话,说颜宋,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就可以告诉他:“秦漠,我们分手。”这演练了一晚上的台词,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只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大约我的僵硬太过明显.林乔将书放下来,抬头想打探我的情况.这时我清楚地发现,他也僵了,下一秒,已从长椅上坐起来,书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秦漠并没有问我那句话,他甚至什么都没有问。他就站在那里,本就顾长挺拔的身材在摇曳的枫叶下更显硕长挺拔。我想起我们分别时他发给我的短信,别让我找不到你。真是一句谶语,仿佛那时他就感应到我们终会丢掉彼此。即使不丢掉也要错过,就像这一刻,他找到我,但我的心情相较那时已大不相同。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方便能够不用过于仰视的目光注视他。一支竹蜻蜓忽然飞到池脚边,他弯腰检起来,递给从后面追过来穿病号服的小妹妹。低垂的发丝挡住他的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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