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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慕青很诧异地问道：“焕章，你以前抱过孩子？”动作这般熟稔，肯定是抱过孩子的。

　　　　陈焕章嗯了一声笑道：“抱过好几次先生的小孙子……”

　　　　话没说完，就见元哥儿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陈焕章仿若捡到金元宝一样，大声叫道：“娘、大姐，元哥儿冲我笑了。”可惜说完，元哥儿又不笑了。

　　　　舒氏好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哪会朝你笑。他刚才笑，那都是无意识的。”

　　　　不管舒氏跟陈慕青怎么说，陈焕章认定外甥就是跟自己笑了。

　　　　难得看到陈焕章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陈慕青乐得不行。

　　　　说了一小会话，陈慕青关切地问道：“焕章，您明年不能参加乡试，可有什么打算？”

　　　　陈焕章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明年去考白檀书院。”守孝期不能科考，却没限制不能考学。唐大儒的意思让陈焕章靠去白檀书院念几年书，这里面名师多。在里面学几年不仅增长见识，也能多认识一些人扩宽人脉。以后入仕，这些同窗那都是资源了。

　　　　陈慕青觉得唐大儒考虑的很周全：“那你这段时间好好温习，明年争取考个好的名次。”以她弟弟的才学，不出意外肯定能考进白檀书院。就是不知道，能否考进前三名。

　　　　陈焕章笑道：“姐，我不会让你跟娘失望的。”

　　　　陈慕青很欣慰。

　　　　舒氏让陈焕章抱着孩子出去后，问道：“慕青，太医说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陈慕青笑着点头道：“太医说我养得很好。不过我婆婆说孩子若隔得太近不好管教，让我过两年再生二胎。”

　　　　舒氏其实也是想跟陈慕青说一年之内不要再怀孕，听到韩晶晶说隔两年更没话说了。世子妃，真是个宽厚的婆婆了。

　　　　陈慕青笑容满面道：“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懂不会的，会问婆婆的。倒是焕章守完孝又要准备乡试会试，到时候不得二十多岁才能成亲了。”

　　　　舒氏笑着说道：“牧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再者牧家姑娘比你弟弟还大了三个月。两人的婚期，肯定是定在你弟乡试后。”

　　　　如今陈慕青操心的也也就陈焕章这个弟弟了，听到这话她才就放心了。

启佑番外　（110）

　　　　若是重视孩子的人家，孩子的洗三、满月、百日、抓周都会办的。元哥儿百日宴，也办了酒。不过百日宴没大办，只是邀至亲过来吃顿饭。

　　　　戴彦歆过来的时候，看着陈慕青说道：“生完孩子，竟然比没生之前还漂亮了。”那肌肤都泛着莹白色的光泽，让人看了都移不开目光。

　　　　陈慕青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娘的功劳。”这话，发自肺腑。

　　　　韩晶晶笑吟吟地说道：“这我可不敢领功。想当初我生鸿珀他们几个，每次生完都想方设法瘦身，为此吃足了苦头。不像你，生了孩子身材反比没生之前更纤细了。”这种体制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生过孩子的，都凑过来聊当初用什么方法瘦身。那方法五花八门，很多陈慕青听都没听说过。其实女人凑一块，无非就是聊丈夫孩子或者美容养颜穿衣打扮这类的话题。

　　　　这个话题，一直到启佑让人将元哥儿抱回来后才终止。

　　　　陈慕青抱着哇哇叫的元哥儿，红着脸说道：“祖母你们聊着，我带元哥儿进去吃奶。”

　　　　戴彦歆笑着道：“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听说在乡间，很多妇人抱着孩子在田埂间奶孩子呢！”

　　　　陈慕青的脸，刷得红得仿若熟透了的苹果。

　　　　黄思菱笑道：“快去喂奶吧！”

　　　　戴彦歆看着陈慕青的背影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腼腆了些。”说一些敏感话题，就脸红。”

　　　　黄思菱好笑道：“三嫂，这年轻媳妇子哪个脸皮不薄？你以为都跟你现在似的。”年岁大了，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戴彦歆哈哈直笑：“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护着了。莫怪外人都说，佑王妃跟佑王世子妃是京城最好的祖婆婆跟婆婆了。”也是因为有这个好名声，所以有不少人想将女儿嫁给珸哥儿。不过启佑对珸哥儿的婚事另有打算，韩晶晶也就没操这个心。

　　　　自启轩改了好以后，戴彦歆的日子也过得极为顺心。前些年，她还跟启轩去了山东江苏等地。

　　　　元哥儿的百岁宴，就在热热闹闹之中度过了。

　　　　满月宴的第二日，启佑就与黄思菱带着孩子去了慈宁宫看望云擎跟玉熙。

　　　　进屋时，启佑就发现云擎躺在靠椅上睡着了。

　　　　见此情形，启佑很担心地说道：“娘，爹现在怎么睡得越来越多？”随着云擎的睡眠增多，启佑心头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云擎睁开眼睛，说道：“你才睡得越来越多，我就眯会，你就在那嘀嘀咕咕地说。”

　　　　启佑笑着道：“是我说错了话。爹，我带元哥儿过来看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元哥儿正吐着奶泡。

　　　　云擎起身看了一眼，嘟囔道：“这孩子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云家的人。”

　　　　“像他舅舅。”

　　　　哦了一声云擎又躺会到靠椅上，都没说要抱下孩子。

　　　　玉熙笑骂道：“你呀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这孩子不可能都像爹的。”

　　　　启佑笑着道：“随爹的意。”若是其他人这样启佑肯定不高兴，不过云擎除外。随着云擎的身体越来越差，子女对他任性的举动也越来越包容。

　　　　躺下没一会，云擎打起了呼。启佑见状，一脸的担忧。

　　　　玉熙笑着道：“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人活在世上总要走着一遭的。”

　　　　活到这把岁数，也尽够了。所以，云擎跟玉熙两人现在能坦然地面对死亡。并没有像有些老人，越老越怕死。

　　　　回去以后，启佑脸色很沉重。

　　　　黄思菱见状笑着说道：“王爷，母后说得很对，人总有一死的。只要活着过得好，生前没遗憾，死也没那么可怕。”听得多了，也受了影响。

　　　　启佑有些伤感地说道：“话是如此，但我希望这一日越晚越好。”父母在，天就在。父母不在，天就塌了。

　　　　黄思菱知道启佑害怕虑什么，可这种事害怕也没用：“我们以后隔一日进宫一趟吧！”趁着公婆还在，他们多进宫陪伴。以后，想陪伴也没机会了。

　　　　启佑点了下头。

　　　　回到家，就将饿的哇哇哭的元哥儿送去给陈慕青。

　　　　回到自己院子后，启佑忍不住跟黄思菱嘀咕道：“这小子以后肯定是个难搞的。”这奶还不都一样的，可这臭小子竟然不喝奶娘的奶，就只吃他亲娘的奶。若不然，也不会饿得哇哇哭了。

　　　　黄思菱笑着道：“难搞，那也是鸿珀的事。我们就是想管，也有心无力。”更何况有了鸿珀跟珸哥儿的先例在前，他们也不敢再教孩子了。

　　　　说起这个，启佑就忍不住自责道：“以前娘在这个年岁说精力不够，我总以为是托词。”真到了这个年岁，才知道精力大不如前了。就是记忆，也越来越差了。

　　　　“我老了若是能像母后那压根，少活几年我都乐意。”玉熙到现在也八十有四了，可她身体健康一年到头基本不生病，这让黄思菱羡慕得不行。反倒是云擎，时不时就病上一场。好在，都是小毛病。

　　　　启佑笑着道：“自我记事起我娘就吃得很清淡，就没见过她大鱼大肉暴饮暴食。换成是你，能做得到吗？”像他碰到美味的食物，不管三七二十七吃过瘾了再说。可他娘，哪怕东西再好吃，也只吃七分饱。这个习惯，可是保持了五十年。这种自制力，他是自叹不如的。

　　　　黄思菱也摇头：“若是现在就做得到，年轻的时候肯定做不到。”以前仗着年轻，老人很多忠告都当耳边风。等老了，是你病都找上来了才后悔。

　　　　想到这里，黄思菱说道：“幸好当日听了母后的话，月子里没有抱旭儿。若不然像鸿琅他娘似的，可就遭罪了。”鸿琅小时候总要人抱，虽然当时下人很多，但周淑慎听见他哭就忍不住抱了。结果现在不过四十岁，胳膊就经常疼。

　　　　启佑痕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娘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黄思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孩子吃完奶，就睡下了，不需要他们带。而衙门他又不想去，其实去了也就看看又不干活。他这个刑部尚书，现在真成挂名的了。

　　　　想了下，启佑与黄思菱说道：“说起来，我好久都没去百花苑了。反正也闲着无事，我们去百花苑看花吧！”哪怕现在是寒冬，百花苑也有不少花，如腊梅跟山茶花等。

　　　　黄思菱嫌冷，不愿意去。进宫，那是可以坐马车。而要去百花苑赏花可得逛园子，大冷天的，她怕吹久了冷风感冒。

　　　　启佑见状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啊！别等我回来，你又后悔了。”

　　　　黄思菱很肯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百花苑离佑王府又没多远，想去随时都成。何至于一次没去，就后悔了。

　　　　说不通黄思菱，启佑只能一个人去了。

　　　　等启佑走了没一会黄思菱突然觉得心口好闷，当下忍不住捂着胸口。

　　　　心腹丫鬟大春见状忙上前问道：“王妃，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黄思菱摇头道：“不用了。”

　　　　大春不放心，说道：“王妃，还是叫太医吧！”太医看过，才放心。

　　　　黄思菱摇头说道：“我没事，可能是最近这两天没怎么睡好，你扶我到床上去。休息下，就没事了。”

　　　　大春服侍黄思菱躺床上，等她睡下以后就去找了韩晶晶：“世子妃，王妃刚才捂着胸口说疼，我说请太医她又不让。”

　　　　韩晶晶听到这话，忙让管家拿了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然后，急急忙忙地去了上院。

　　　　大春跟韩晶晶倒了上院，就听到黄思菱说要喝水。虽然还有其他几个大丫鬟，不过黄思菱最喜欢也最倚重大春。

　　　　喝了半杯水，黄思菱又躺下了。

　　　　韩晶晶瞧着她神色很疲惫，心头涌现出一股不安“娘，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让大春给你揉揉。”大春也学了按摩，手艺还不差。

　　　　黄思菱摇头说道：“就头有些疼，再睡会就好了。”说完，又躺下继续睡了。

　　　　韩晶晶看这模样有些着急，朝着大春说道：“再去派人，催促太医快些来。启佑跟黄思菱身体一向健朗，晚辈们也没身体差的，所以没有太医驻扎在王府里。

　　　　大春急急地出去了。

　　　　韩晶晶想了下，又叫了另一个丫鬟：“你让人通知王爷，就说王妃身体不舒服，让他赶紧回来。”

　　　　启佑刚走到百花苑的门口，就听到府里的人跑来说黄思菱身体不舒服：“王妃哪里不舒服了？”

　　　　来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叫了太医没有？”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说不舒服。这让启佑，无端生出一股惧意来。

　　　　来人点头说道：“世子妃一听说王妃身体不舒服，立即派人去请太医。”

　　　　启佑自言自语道：“希望是虚惊一场。”可心里却知道，若不是妻子情况比较严重，儿媳妇不会特意派人叫他回去。

　　　　想到这里，启佑催促车夫快点。自上了年岁，启佑就不再骑马了。

启佑番外　（111）

　　　　佑王府的人，请的是太医院院正。院正也不敢耽搁，都没叫药童自己背着药箱急急忙忙就赶去了佑王府。

　　　　到了上院，院正被迎进屋。看着躺在床上仿若睡着的黄思菱，他心头咯噔一下。

　　　　韩晶晶问道：“太医，你快给我娘看看。我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她。”

　　　　院正的手一搭在黄思菱的脉搏上，脸色瞬间就变了。

　　　　韩晶晶瞧着他神色不对，抓着他的胳膊问道：“林大人，我娘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病？”

　　　　院正没接话，而是伸手放到黄思菱鼻尖下，然后他感觉不到呼吸。

　　　　院正站起来，一脸悲色地说道：“世子妃请节哀，王妃她已经去了。”

　　　　其实韩晶晶已经有此预感，只是她不愿相信：“不可能、林大人你一定是弄错了。一个时辰前我娘还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林大人，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再仔细看看。”

　　　　院正摇头说道：“没了呼吸，也没了脉搏。哪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当初因为云旭说要纳妾的事，婆媳两人起过一点龌蹉。不过后来韩晶晶被人说妒妇，黄思菱很维护她，婆媳又和好如初。这些年两人再没起过争执，韩晶晶也是真心将黄思菱当亲娘一般待的。如今人突然就没了，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

　　　　韩晶晶全身无力，瘫软在地。

　　　　启佑进屋的时候，正巧看到坐在地上的韩晶晶。见此情形启佑的心跳都加快了，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大了：“晶晶，你坐地上干什么？”

　　　　韩晶晶泪流满面地说道：“爹、娘她、娘她去了。”

　　　　说完，韩晶晶放声大哭。

　　　　启佑看到韩晶晶做地上已经有预感，如今听了这话当下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好在院正还没离开，他让府里人将启佑抬到床上，然后给他扎了针。很快，启佑就醒来了。

　　　　睁开眼睛，启佑看着赵小卓问道：“王妃呢？王妃在哪呢？”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妻子没了。

　　　　赵小卓跪在地上说道：“王爷，王妃已经去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王爷跟王妃夫妻四十年一直都恩恩爱爱的，平日连架都很少吵。如今王妃乍然过世，他真担心启佑受不住也跟着去了。

　　　　启佑自言自语道：“这噩梦怎么还没醒呀？”说完，又闭上眼睛了。

　　　　若是像韩晶晶这样放声大哭，那倒还没事。可启佑这样，让赵小卓心里毛骨悚然。

　　　　赵小卓哭着说道：“王爷，我知道你难过，可你得保重身体呀！”

　　　　半响后，启佑才睁开眼睛。他想起床，结果却发现手脚无力自己起不来。

　　　　“扶我去王妃那里。”

　　　　看着躺在床上仿若睡着了一样的黄思菱，启佑心如刀割。

　　　　启佑说道：“我刚才应该带着你一起去看花，这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再没想到妻子竟然跟岳母一样，突然就没了。要知道，他肯定寸步不离左右了。

　　　　启佑将黄思菱的手抓住，轻轻地说道：“我一直跟你说，等我致仕以后就带你到外面看看走走。我的诺言都还没兑现，你怎么就走了呢！”

　　　　“娘、娘、娘……”云旭人还没到，那打雷似的声音先传过来了。而此时，启佑还握着黄思菱的手在说话。

　　　　他刚得了消息，根本就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早上出门，她娘还好好的。不过是几个时辰，怎么可能人就没了。如今看着躺床上闭上眼睛一脸安详的黄思菱，由不得他不相信。

　　　　云旭悲痛欲绝，大叫道：“娘……”

　　　　启佑转过头呵斥道：“吼什么吼，你娘最喜安静。你这么大声音，会吵着她了。”

　　　　云旭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爹，娘没了。爹，娘她没了……”人都没了，哪里还怕吵了。

　　　　启佑黑着脸道：“你叫嚷嚷什么，我说了不许吵。你再吵，我让人将你赶出去。”

　　　　说完，启佑又朝着黄思菱说道：“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小就毛毛躁躁的，如今都已经当祖父还没改。怕是这辈子，都没法改了。”

　　　　云旭闻言一脸喜意道：“爹，娘没事，她只是睡着了对吧？”

　　　　赵小卓瞧着不对，忙说道：“世子爷，王妃已经去了。王爷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以为王妃只是睡着了。”

　　　　云旭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娘、娘……”那一声声的叫唤，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不说陈慕青，其他人像启睿跟启轩以及他们的媳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敢相信。等确定消息属实，都赶来了佑王府。

　　　　最先赶到的是启睿跟高海琼。

　　　　两人一进屋，就见启佑还握着黄思菱的手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而云旭，还跪在床前。

　　　　启睿最是性急，问了韩晶晶道：“阿佑他这是怎么了？”

　　　　韩晶晶声音都哭哑了：“爹接受不了娘去世的噩耗，以为娘只是昏睡过去了。我们说要给娘收敛，他都不肯。”启佑跟黄思菱的棺木跟寿衣早就准备好了。其他的东西，也都有准备。

　　　　这也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就是不管谁家有上了五十的老人都会备这些东西，目的也是防备万一。

　　　　如今黄思菱病逝，自然是要换上寿衣了。可启佑这样，什么都做不成。

　　　　启睿走过去抓着启佑的肩膀说道：“阿佑，弟妹去了，你让她安心走。”

　　　　启佑挣脱开启睿的手说道：“思菱没有走，她只是睡着了。”说完，还佛了下黄思菱额前的头发。

　　　　见启睿还待说高海琼抓着他的胳膊，朝着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