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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影视同人)双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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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死走逃亡,各由天命。他再也没见过家里边的人。
  那时起他再也不埋头吃饭。
  他不为了护食。师哥——哥哥知道的。
  后来师傅看到他和师哥吃饭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之后,也不再这么说他了。
  要把花家姊妹说给关家兄弟,本来是两边师傅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话落地生根,这两年师傅又格外起劲地旧话重提,大家不觉渐渐就当了真。
  花正芬后来就嫁给了哥哥。两个人在这小城里都是角儿,男的武生,女的花旦,风光得很。两个戏班子都说这是金童玉女。
  哥哥结婚那天他帮着张罗了一会儿,等到闹洞房那阵子他去后厨找点饭吃,埋着头吃了两口,觉得不对,抬起头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桌子,见了底儿的拌饺子馅的盆子。
  饭吃不下去,酒倒还有剩。他皱着眉头,呛得眯着眼睛。
  他走的时候自芳也来送过他,替姐姐道了歉。车站柱子那边有个女学生捧了一支玫瑰像捧着红烛,脚边堆了两只行李箱像在等人来接,可不就长得有点像她么?
  自芳有时候也作女学生打扮。他也喜欢看男学生们的打扮,衬衣也好,学生装也好,都是时髦笔挺的,好像做学生就是去从军,可没有一般大兵的松垮或者花哨;又穿得非黑即白,好像做学生就是给谁戴孝。是了,是给国家戴孝,有一次他听到某个演讲的学生这么说。他们好似都活得慷慨激昂,好像一转眼就有很多的大事等着他们去做。他也想像他们一样。
  哥哥说唱戏的要知道本分——谁知道演讲的人不也是在唱戏?他笑,这话又是不知道本分了。但是他用当月的包银去买了一件学生穿的白衬衣(连肥大的灯笼袖都笔挺!)的时候,哥哥并没说他什么。
  这件衬衣也和他的冬衣、铺盖一起留在黄老板那里了。他就没有打算去讨。
  他抱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下巴颏儿硌上膝盖的骨头,硬碰硬地渐渐都失去了感觉。
  不能坐着不动。他袖着手走到月台上,咬紧了牙。北风吹在他脸上,吹出演花蝴蝶一刀砍下时的凛冽神色来。
  但这种神色只一瞬就被惊奇缓和了。外面下雪了。
  是南国的雪花,只管飘洒,却积不下,一息间就消失于无形。路灯光照着它们在风中旋舞,转身,一、二、三。一趟停驻的夜车像大黑骡子一样喷着白茫茫的热气。仿佛是从城市另一头的码头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汽笛。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大帅的脸。
  大帅抓了他,不过他并不恨大帅。他在监狱里没吃什么苦头。(反倒是出来以后……)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就到了今天。好像坐火车直达,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被扔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没有红叶的山下,到了有雪的南国。再要回去的时候火车却停了。
  他不恨大帅,但是大帅的做法他却搞不懂。既然是说要按治安法追究,那么为什么又随随便便把他放了?
  大概是大帅早把他忘了。
  那天有一瞬间他看着大帅,大帅也看着他。他开始认出眼前的人并不是哥哥,可是那正是他曾经在哥哥脸上见过一次的神情,在哥哥第一次看见他穿起那件学生的白衬衣的时候。像是惊讶,可也不像。像是喜悦,可也不像。然后睫毛一掩,轻得好像雪花的一转身,然后那种神情就不见了。然后哥哥是哥哥,大帅是大帅,各自是他们自己了。
  他不知道大帅,但是他就知道哥哥吗?
  哥哥的脸。大帅的脸。
  睫毛掩下来,世界又归于黑暗。
  “没有关玉楼关小楼又是什么呢?”他把我忘了。
  一粒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下面慢慢漾开一层薄薄的水迹。
  马欣宜看到他时,他缩在火车站候车室角落里,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VEGA(冬树)写的。

  ☆、第 4 章

  整个省城都为了唐督军的大寿张灯结彩,拜寿的人络绎不绝,马欣宜的大礼更是让督军大人喜出望外。那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捐款”,附带着马欣宜治下六个城的市长及当地耆老名宿们的联名书信,除表示对督军保护地方的谢意之外,各地还成立了市民代表议会,愿意推举唐督军为本省主席。
  唐督军和颜悦色地看了一遍,又叫秘书念给宾客们听。大家自然是连连道喜。督军大人谦逊了几句,转头看了一眼马欣宜,笑道:“到底是我这半子有出息。有你坐镇南边,我可以睡个好觉了。”听到这话,众人免不了又夸赞一番马帅本事了得。寿宴开处,风光无限,筵铺锦绣,褥设芙蓉,不少人围着马欣宜,专为敬他一杯酒。
  马欣宜却不和他们多说,瞅个空子想法脱身,背了手踱到窗前,看那黄昏的树影子。枝桠一晃一晃,瘦骨伶仃的,寒风里却透着倔强。片刻间他不由得有些走神,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原来是程世卿。他与马欣宜一北一南镇守行省,同是唐督军的左膀右臂。
  “我说,老马。”程世卿比马欣宜大着十来岁,却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称呼他。这种粗人是不会称呼什么表字当客气的,马欣宜也早就习惯了。他含笑拱了拱手:“老程,还是这么精神。”说着接过程世卿递给他的酒杯,略一沾唇,突然间失笑:“你又弄鬼,这是哪里来的老酒?”寿宴虽是中西合璧,为了讨唐家几位留洋的公子喜欢,酒预备的是清一色的香槟。
  程世卿哈哈大笑:“酒是好酒宴是好宴,今天我非灌你一杯不可。老马,你小子最近可够狠啊。”
  马欣宜神色不动,淡淡地道:“老程,你这是什么话?”程世卿道:“你蒙谁?不挖地三尺,土地爷能捐出银子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
  “啪”地一声轻响,马欣宜手里的杯子和程世卿的一碰,一仰头干了杯中酒。那杯子本是香槟酒杯,装的白酒竟被他一口气都喝了。程世卿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正愣神之间就听马欣宜一字一顿地道:“老程,我与你多年同僚,你自然知道我。我蒙督军错爱,才有今天,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心里嫉恨。一有风吹草动,只怕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所以我只怕行差踏错,哪天跌下来,再连累了旁人,马某于心何忍。老程,你说是不是?”
  程世卿何尝听清他说的什么,却只见他目光如电光般一闪,凛凛然刺得他后颈生寒,饶是他这般人物也愣了愣,片刻才缓过神来笑道:“老马,言重了言重了。唐督军看你好,谁敢说半个不字?今天是老头子的好日子,咱们不想那些地方上的愁事,兄弟们好好乐乐,何如?”
  马欣宜本来不置可否,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了几步。忽然储德全不知怎的出现在一旁,陪着笑,看似是帮着程世卿扶他,顺势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程世卿见马欣宜亲信到来,自然得给三分薄面,也就松了手。马欣宜听了后略一沉吟,向储德全点点头,随后向程世卿一笑:“抱歉,老程,家里有点事,暂且失陪。”程世卿不依:“牌局子一年凑不上一回,今天不去就是不给哥哥面子!”马欣宜笑道:“自然要去,局子轻易散不了的,我天亮前准回来救你的驾。”说着随手抹下襟上的金表塞给他,“好歹算个彩头,替兄弟搪一阵子。”程世卿这才放过他,嘟嘟囔囔地去了。
  汽车早就停在后门外头,载着大帅风驰电掣般离开督军宅邸,车头灯利剑一般划破暮色,顷刻间去得远了。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马欣宜才开口,此前储总管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前座,就像和座椅融为昏暗的一团了。“这里倒是不见半个雪星。”
  “毕竟是初雪。可也够冷的。”储德全眯着眼睛一笑。
  “人在火车站……有四五天了?”
  大帅在后座像是喃喃自语。路的两侧早就没了灯火,人影黑黝黝地看不清,语气好似却真切了不少。
  “五天了。早先属下以为他盘算着走,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他像是没地方可去。”储德全话多了一些,估摸着大帅不会责怪。大帅果然也就真没言语。
  马欣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雪夜里会让人想起一些不仅从未实现过、甚至自己都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光景的愿望。这种莫名的亢奋找不到言辞。他想起那些听过的关于雪夜的故事,雪夜猎银狐……雪夜袭蔡州……大雪满弓刀……风雪山神庙(越来越胡扯了)。
  好像都不应景。
  (怎样才能应景呢?一脚踢开山神庙门,只见神案下睡了一个……)
  一个什么呢?他仍然没能得出结论。
  看他的身手像城郊用刀子打架的小混混,保安队的枪声一响就自动僵住了,多半从来也没见过一把真枪。看这四五天他老老实实地走投无路,失望的神气安静里带一点迷茫,又像个好人家子弟。看他一到天黑就躲进火车站,又像有点心计,这里人多眼杂,黄老板的人要是来善后,也不好在这里动手——还是这是小动物找个山洞躲进去避风的本能?当然也有可能,他是什么人派来的?这未免有点……那么,他在火车站是等着什么人碰头。他为什么不偷偷爬上一节火车回北方去?
  雪兀自下个不停,天空已经变成了暗沉沉的紫红色。整个城市仿佛忽然屏住了气,没有呼吸,没有行人;遥遥的铁轨亮得像两溜冰刀。如果铁轨上结了冰,那么火车会不会整个滑出去,一直滑到……
  马欣宜一出水师学堂就把那点“格致之学”忘得干干净净,不过或许没忘以前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那时候学堂里他们经常爬桅杆扮海盗,嘴里咬着小折刀。
  关小楼已经睡着了。
  他半躺半坐地倚靠在候车的长椅上,头往一边歪着,手插在黑色对襟小褂的袖筒里,整个姿势看着就费力,好像一副歪斜地支着的教学用骨骼模型,身子像靠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又好像四边无着。第一天看见的戾气好像已经和那把匕首一起没收了。皱眉蹙额都被捋了个平,面容挺安详,甚至有一点红润(不是发烧了吧)。
  马欣宜想要试试他额头的温度,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车站里一个人也没有,正是储德全的功劳。空气里有一股水烟的味道,大概是某个或者几个匆匆离去的等车人留下的。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唐敏儒。她也曾经是个面如满月的姑娘。不是屏风后面难以辨别形状的一小堆。
  他解下身上的狐裘,给关小楼盖上。
  他跟野猫一样警觉,这一类生物睡觉都很轻。
  狐裘的软毛拂过脖子的那一刻,关小楼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的身子先是一缩,继而好像才认识到眼前站了一个人。
  他吃力地眯起眼睛。候车室有盏电灯,昏黄的灯泡恰在这人头顶,照得这人身周发亮,可脸却晦暗一片看不清楚。关小楼举起一只手挡着光。又揉揉眼睛,然后继续举手遮着脑门。
  那手瘦棱棱的,指尖好似新生了冻疮。
  马欣宜低声说:“起来吧,别在这里睡了。”
  这声音是陌生的,可关小楼到底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他的眼睛睁大了片刻,弹起半个身子仔细打量着——马欣宜心里禁不住就要一沉。他莫非真是在等什么人。可他等的人总不会是自己……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那盏电灯不再照着他,照亮了关小楼的脸。
  那个野猫一样的少年突然笑了。
  “大帅。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要不是自己太在意,以至于想这一幕也想了一阵子,马欣宜几乎想笑。
  “你叫关小楼。”他说。对方好似还没彻底睡醒,迷迷糊糊地瞧着自己,好似还不是很清楚眼下状况。他其实也有些恍惚——风雪夜,从省城赶回自己的驻地,静无一人的火车站——储德全是不是连火车班次之类的事都搞定了?只是为了捡一只漫无目的乱晃的野猫。
  此地还是不宜久留。第二天传出去大概说什么的都有。
  “起来吧。”他重复道。长期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即使说得再温和这也是句命令。他还想要再补充些什么,然而偏偏想不出来,也不想说。
  可关小楼似乎也不想再听到更多的。他依言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大帅,那件狐裘披在他肩头一晃一晃,他随随便便地抓着两边的衣襟,马马虎虎地往身上一合。大帅停步看看他,他也就随之停步,向着大帅笑一笑。
  笑容傻乎乎的。就像是笑着的人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笑。还带着一点迷惘的欢喜。他并不在等什么人,也没想到会等到大帅。
  他自然而然地跟着走了。
  等出了候车室的门,走到大帅汽车跟前,储德全含着笑迎上前来。马欣宜看了关小楼一眼。
  “是北方人吧?”
  他点点头。
  马欣宜对储德全说:“就去燕市居。”
  这城里最好的北方菜馆子。是不是地道他也不知道了。虽说已经将近半夜,燕市居的大掌柜忙不迭地迎了出来,开了南边最好的暖阁,他们进去的时候红红的炭火盆已经燃了一些时候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会说什么样的场面话?
  马欣宜也不是没有准备。“看你身手了得,算个人才”——这种借口(他很清楚)是召之即来的。可是关小楼也没问他什么,他也就乐得省下来不说。
  也可能是没空问。关小楼一直在很起劲儿地吃烤鸭。一个礼拜没吃饱饭的小伙子怎么个吃法,他就是怎么个吃法。后一口顶着前一口地往喉咙里塞,吃相贪馋,倒不粗鄙。一边吃,一边不停地抬起眼来盯着大帅看。食物并不能占据他全盘的心思——可是他看着自己又算是什么心思?
  马欣宜已经准备在他往薄饼里卷烤鸭时(这是第几张了?)抽空问他了。这时候门上轻轻响了一下,掌柜陪着笑进来,问鸭架是怎么个做法?
  马欣宜不置可否地看看关小楼。关小楼想了想,歪歪头说:“椒盐儿。”儿化音很轻很软。说完卷饼又塞进了嘴。
  这时候要是再说什么“身手了得”都像是个笑话了。马欣宜想到这里真的微笑起来。
  椒盐鸭架过会儿上了桌,炸得酥脆,最适合下酒。马欣宜这才端起面前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关小楼这当儿到底放慢了些速度,拈了根鸭骨头啃着。又看看大帅,缓过来了似的,心满意足地眨着眼。马欣宜发觉终于可以问话了。
  “关小楼是艺名,还是你的本名?”
  这话让关小楼愣了愣。
  “我本姓关。”
  小楼——听起来就是艺名。
  关也不是他的本姓,而是哥哥的。
  给哥哥起艺名那天,为着郑重,特地请来了位教书先生。先生打量了哥哥一番,说,就叫玉山吧。古书上写的,形容美男子巍巍然如玉山将倾。师傅点头沉吟片刻,问哥哥觉得怎样。他一直守在旁边听,什么巍巍然的不懂,却冲口说:玉山不好,什么山什么山的,倒像是地名。师傅呵斥他没规矩,他仗着自己平日机灵讨喜,也不害怕。弄得先生有些讪讪的,想了想改口说,要么就叫玉楼好了。
  师傅眼睛一亮说,这个更好了,响亮,气派,听上去还亲近。先生经这么一夸挺得意,曼声吟哦:天上玉楼——忽然顿住话头不说了。在场谁也不懂,哪里管他念叨了什么。
  先生领了钱走了。他缠着师傅说,我也要起名。师傅瞪了他一眼说:又欠我抽你刀坯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挑三拣四的,自己起去!他缩着脖子做出躲的样子………,见师傅心情甚好,又凑上去笑:自己起就自己起,哥哥叫关玉楼,我就叫关小楼。一句话把师傅逗笑了,说这小子倒会省事。哥哥也笑起来说,原来你不愿意我叫玉山,是不喜欢自己叫关小山。他做了个鬼脸。师傅虎着脸说:有本事成了角儿,随你叫去!这样算是不反对了。
  如此说来,哥哥的名字也算是他挑的。
  关玉楼,关小楼。眼下关小楼这个名字在这里单独提起,他几乎有些恍惚。
  他把面前的盘子推了推——一堆鸭骨头挡着,差点没推动。然后他抬起脸来等大帅发落。自然是有个发落的,叫他来,还给他吃烤鸭,总有个名目。就像过去给达官贵人们唱堂会,师傅递上戏单子去,整个班子就屏息静气等那贵人的示下。
  可是也不完全像。他并不真的忐忑,也不急于知道答案。他想起从前听的相声,说两个师兄弟给人保镖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抹嘴抱拳一拱手:告辞了~~~~那个了字扬得高高的,自鸣得意。他每次听都笑的打跌。
  说句告辞了~~然后师兄弟并肩往外跑。他们一定知道要回什么地方。可是现在自己告辞,又辞到哪里去?
  他笑不出来,就开始发呆了。
  这时候他听到大帅说,吃饱了?
  他点点头,也没法说个谢字。这种人不会要他只说个谢字了事。如果自己还剩什么——想到这儿他还挺坦然。
  大帅好像也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这家的烤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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