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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华达山上的中国长城:出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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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度宿,只有一个马棚可以暂住。就在这时,耶稣要出生了!于是玛利亚唯有在马槽上,生下耶稣。后来,人们为纪念耶稣的诞生,便定12月25日为圣诞节,年年望弥撒,纪念耶稣的出世。
圣诞节是西方各教派基督徒,甚至广大非基督徒群众的一个重要节日。在西方许多国家里,人们都非常重视这个节日,把它和新年连在一起,而庆祝活动之热闹与隆重甚至大大超过了新年,成为一个全民的节日,有点类似中国人的过年。圣诞节的前一天是平安夜,也叫圣诞夜,圣诞夜来临的时候,克罗克特意让詹姆斯派人在铁路工地上扎上了许多的圣诞树,并在树上悬挂了许多美艳的花环及绮丽的饰物,庆祝圣诞节的到来。这一天,驻扎在离铁路工地不远的一个小镇上的克罗克一边嘴里在啃着烤鸡喝着红酒,一边却没有忘记通知詹姆斯给工地所有的工人们每人加发了一份甘薯和水果饼,那算是圣诞节的圣诞大餐了。
对铁路工地上的白人劳工们来说,圣诞节绝对是一个盛大的无比欢乐的节日。他们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的劳工身份,好像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相当的富有。他们又像是一群孩子,对就要到来的节日充满了热切的期待。还在要过圣诞节的头几天里,白人劳工们就开始忙开了,为圣诞节的到来忙着做各种的准备。他们把在开山炸石时,那些吓得从山上逃窜到山下的野鸡野兔抓了统统储放着,等到圣诞节的晚上好好享用。好在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储放那些野鸡野兔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圣诞节的晚上,铁路宿营地上几乎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几乎到处都可以闻到动物尸体被烧烤烧焦散发出的又香又臭的气味。那些白人劳工用脏乎乎的手撕开已经烧烤好的野鸡和野兔子,拼命地往嘴里塞,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詹姆斯今天晚上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过去的那些威严和不近人情,今天晚上在他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他变得敦厚而随和,那张本来相当死板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就连平时被他歧视的中国劳工,此刻他对他们的态度也变得温和热情了许多。他一边大口咀嚼着那些烤肉,一边喝酒,还一边冲中国劳工这边喊着说:“你们快过来吧,来吃耶稣的肉,喝耶稣的血,上帝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的。否则,倒霉的日子天天都在等着你们呢!听到没有,你们这些混蛋!”
詹姆斯喊声刚过,平时那些一直看不起黄种人的白人劳工这时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把烧烤好的野味拼命朝中国劳工的帐篷这边丢,以示他们的友好。中国劳工并不拒绝,也是被饿坏了,平时根本就没法子吃到什么肉类,这时接过野味张口就啃,觉得不吃白不吃。那些野味简直是上天的赏赐,大家觉得实在是再好吃不过了。还在国内的时候,由于洋人在中国的数量稀稀拉拉的并不多,大家还从来就没去注意西方人竟然有这么一个盛大的节日。现在咀嚼着甘薯和水果饼,还有白人们送过来的香喷喷的野味,大家就觉得西方人其实是很懂得生活的。他们要比中国人更懂得享受。他们在以上帝的名义自娱自乐。这就让大家不好理解了,到底有没有上帝?上帝真的存在吗?如果说上帝真的存在,那么,上帝到底都救了谁了呢?难道真的只救了那些白人吗?上帝救了白人只因白人皈依了基督,所以上帝才反过来眷顾他们?如果没有,一个耶稣又为什么可以成就一整个西方人的节日?所有的西方人都在为他而狂欢?为他顶礼膜拜呢?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第九章(2)
圣诞节过去没多久就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这是中国劳工来美国后,过的头一个春节。西方人只过圣诞节,当然并不知道中国人还有一个什么春节。但是,作为中国人来说,不管是富裕的还是贫苦的,不管是坊间百姓还是官衙人家,却是相当看重这个节日的。中国人还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的曾祖父说,与那些白人劳工比起来,中国劳工就是有明显的不同。当节日来临的时候,白人劳工们完全可以忘掉平时的一切忧愁和烦恼,忘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天使,为节日的到来而狂欢,而载歌载舞。他们可以尽情饮酒欢乐,完完全全放纵自己。中国人则完全不同,中国人性格偏内向、忧郁,不事张扬,节日来了,心里头该有什么便仍然还装着什么,不可能因为节日的到来而忘掉一切。中国人尤其要命的一点是他们的思乡病,那是一种很奇异的病,那似乎也是所有中国人的流行病,不管是轻是重,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染上那种病症,而且是越遇上节日,那种病就越患越严重,并且,问题就糟糕在那病不是病在身体上,而是病在精神上的,心灵上的,所以就更容易摧毁和消灭你的激情和意志,给你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和痛苦。
像苏文清一样,中国劳工几乎都染上了严重的思乡病。他们会因为思念亲人,思念家乡而变得精神恍惚,目光迷离,就像身体正在患一场大病。苏文清自从到了美国,青楼女子罗秀云虽然一直跟他保持着书信往来。但由于交通条件的不便利,起码要好几个月才能够收到罗秀云的一封信。这就让苏文清对罗秀云更加想念不已。心里就想,才来美国多久呢,就这样的疯想罗秀云,那么,以后还有漫长的岁月该怎么过呀?还不把他给愁死了?
女人真好!罗秀云真好!她虽然没有动人的姿色,但她静静的,忧忧郁郁的,十分聪明。偶尔,她也爱闹点小脾气,或者是故意气他一下,但是哭了一小会,闹了一小会也就罢了,从来不没完没了。那种分寸她把握得非常的好,恰到好处。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叫撒娇,有情趣的女人才会那样。也唯有那样,她才变得更加的可爱。作为苏文清来说,他是多么的爱她,他不能够不爱她,否则,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就会枯萎,他的生命就会完蛋,从此生活就会过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句话,他是在为罗秀云活着的。
苏文清有时就在心里想,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上帝的话,那么,罗秀云就是上帝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那是用任何的金银财宝都换不来的。从现在来说,他真的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罗秀云到美国来,那个决定实在是太荒唐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后果,难道说拯救罗秀云就只有走来美国当劳工这条路?就没有其他的什么路子好走了吗?当初自己倘若考虑得周全一点,就不至于现在来吃后悔药了。苏文清现在最盼望的是每隔几个月从国内寄来的那一封信,那是罗秀云寄来的。如果说他得了严重的相思病,那么,那信就是最好的药,可以救他的命。到现在为止,他总共才收到罗秀云寄给他的两封信。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航路那么长,迢迢万里,从遥远的古老东方到大洋彼岸的美国至少也得有三个多月的旅程,但尽管如此,苏文清还是感到相当的满足的。从字里行间,他可以读出罗秀云忧郁而亲切的脸庞和她对自己的爱。这就够了。每收到一封信,苏文清几乎是读了又读,不知道要读多少遍,读到了最后,把信纸都给读烂了。读到最后没信读了,苏文清也变得迷茫了,两眼空洞洞的,像没了魂似的。那时,我的曾祖父和李仓就会劝他要想开点,不要老是想家里的事,都说几年时间挺挺就过去了。然而,苏文清哪里能够听得进去,该想的还是要想的。
第九章(3)
事实上是,我的曾祖父和李仓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被那个恼人的乡愁搅得心神不宁。我的曾祖父曾经说过,谁不想家呢,那会,他才几岁呢?大家才几岁呢?不都是才二十郎当岁的青年人吗?那个年龄,不管是生理上还是体力上,都是处在生命最高峰最旺盛的时期,大多数的劳工还不都是丢下才结婚不久的妻子就到美国来了的,要让他们不想家,不想妻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的曾祖父唐念祖和我的曾祖母田玉莲拜堂成亲后,他们头尾才在一起两天时间,可惜就是那两天时间,我的曾祖母已经怀上了我的曾祖父唐念祖于匆匆忙忙间播撒下的种,那种后来就成了我的祖父唐福来。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的曾祖父一点也不知道。尽管我的曾祖父一到美国,就请李仓帮忙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报平安,我的曾祖母田玉莲也请了村里的识字的人给回了信,但是,我的曾祖母田玉莲就是有意不把自己已经怀上孩子的事,告诉给我的曾祖父。那是有原因的,我的曾祖母觉得,如果把自己怀上唐家血统的事告诉给我的曾祖父,势必让曾祖父整日在为这件事操心着,影响他的工作,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告诉他。再说,怀孩子生孩子完全是她个人的事,是女人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的男人知道呢?这样一来,一直到几年后我的曾祖父在美国修好铁路,回国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有儿子了,那时,孩子已经六岁,可以叫他一声爹了。那是后话。
由于大家都各怀心事,都在想家,每天收工回到帐篷里,大家就都没有什么话讲,加上累了一天,就都静静地在帐篷里躺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篷顶,以及帐篷外的那一片黑幽幽的天空,好像篷顶和那片天就是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妻子和父老兄弟。过大年的那天晚上,铁路工地并没有给中国劳工特别安排一顿年夜饭,那些西方人也不可能知道中国人还有过年那个习俗。平时该吃什么的,现在还照样让他们吃什么,一样是糙米饭和咸菜,整个年过得寡淡,过得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的生气。最主要的是,由于大家都在想家,那年就过得更是沉寂。那时,煤灯在帐篷的上方一闪一闪的,泛着黄黄的幽光。苏文清正坐在帐篷的一个角落里,蓬头垢面,脸带着因忧愁过度而留下的青黄色,双目呆滞无神,像一双死鱼的眼睛一样。坐着坐着,他突然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一样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对李仓说:“我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我要回去!回中国去!”
男人平时不流泪的。苏文清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哭起来就更让人觉得无法接受,也只有苏文清哭得出来。要是在平时,或是在中国,看苏文清哭得那样伤心,大家一定会觉得好笑,觉得他像个小孩。但是现在,谁也笑不起来,大家都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李仓说:“你别闹了,这里是美国,不是在中国,不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苏文清说:“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回去,回中国去!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我的曾祖父却故作轻松,开导说:“熬吧,其实很快的,这不,一转眼功夫我们来美国就已经半年了,要不了几年,只要铁路一修好,我们就都可以回去了。”
我的曾祖父和李仓这一说,帐篷里的其他华工这时也都跟着劝他,让他放宽心,说既然来了,日子总得一天天过下去,急不得的。苏文清对任何事物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当然对这件事也不例外。他不可能因为大家的劝说使得他对自己的悲观情绪有所改变,他哼了一声说:“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是不是?你们简直太可笑了!你们在自欺欺人知道吗?”
我的曾祖父不懂得自欺欺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出苏文清在埋怨大家把他当做小孩子看,便数落苏文清说:“谁把你当小孩子了?大家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反正又不能够解决问题,还不如把心放宽好了。”
苏文清说:“可我要是不哭我会给憋死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够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的曾祖父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仓却朝他飘了一个眼色,李仓说:“他心里不痛快,你就让他哭吧!”
苏文清于是号啕起来。
确实,大家的劝说不仅摆脱不了苏文清对生活环境的悲观和绝望,他反而变得更加忧郁起来。白天,只要看到天空飞过去一群大雁,他就会想,他如果是那群大雁就好了,就可以飞回故乡去了;夜里,只要听到一声孤鸿在荒野上咕咕哀鸣,他就会吓得心惊肉跳,怀疑是那些死去了的华工在向他哭诉。无论是在肉体上或是在精神上,他都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工地上死人的事经常在发生,他仿佛预见到了自己的死期,一种死亡将至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让他无比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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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天越来越冷,干冷的风穿越过内华达山谷一天到晚不停地吹着。美国内华达山脉是举世闻名的天险,著名的科罗拉多大裂谷就在这条山脉之中。所有的中国劳工都没有预料到美国的冬天会那样的寒冷。早上起来,到处都是白蒙蒙的霜,整个大地一夜之间被冻僵了,像一块大石板,砸也砸不开。过了没几天,就开始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晚,下起来却没完没了的,几乎就没有停的时候。抬头看天,天是看不到了,天就像是被谁给捅了一个大窟窿,无穷无尽的雪团雪花纷纷扬扬从高处向地面砸下来,抛洒下来。整个内华达山雄峻的山峰几乎全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山野白茫茫一片。雪崩到处发生,“轰隆隆”的积雪崩塌声此起彼落,在山涧里久久回荡着,从这座山传到那座山。这批修筑铁路的中国劳工大都来自中国的闽粤一带,那是中国的最南方,那里四季如春,就是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时候,也依然看不到下雪,连下霜都很少见,整个冬天依然像是春天,到处依然是花红柳绿,蝶飞燕舞。美国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大家身上穿的还是刚来时发的一身土麻布衣服,这会都已经被磨破得不成样子了,许多劳工只好穿麻袋片御寒,晚上在帐篷里睡觉,风从四面八方刮来直往帐篷里钻,劳工们冷得不知道要往哪里躲藏,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活活被冻死病死了。死了就埋在了铁路两旁,但是,不到半天时间,埋葬华工们的那一堆堆土坟包很快就被不断飘洒下来的大雪给埋掉了,成了一片皑皑的雪野。
工程却必须继续向前挺进,一天也不能够耽搁。为了不误工程进度,铁路工地上,华工们顶着寒风和鹅毛大雪在修筑一条几十公里长的挡雪墙。我的曾祖父说,在他们那批中国劳工中,除了李仓和苏文清念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外,其他中国的劳工几乎全都不识得字,都是睁眼瞎。但到了美国,就连李仓和苏文清也成了文盲和哑巴聋子了。大家有耳朵听不懂话,有眼睛看不懂字,有嘴巴说不出话,所有的中国劳工都成了残疾人。但中国劳工的聪明是不能改变的,尤其是李仓,我的曾祖父说,他真聪明啊,不愧是读书人,什么事一学就会,一看就懂,甚至于无师自通。那道挡雪墙就是李仓发明的,挡雪墙修筑起来带来的好处是,可以把从山上不断崩塌的雪全部挡在了挡雪墙的外头,那样既不影响施工,也保证了华工们不被随时崩塌的雪掩埋掉。中国劳工把那道墙称为内华达山的万里长城。
我的曾祖父有点好奇,他问李仓是否见过万里长城?李仓说,没有。但因为我曾祖父的一句话,却勾出了李仓的心事,他反而问我的曾祖父说:“唐念祖,你说太平军现在都打到哪了,他们能打到紫禁城去吗?他们会不会被朝廷给灭了?”
李仓一连串的问题,我的曾祖父听了只能眨眼睛。他一介草民确实回答不了那些深奥的问题。而实际情况是,此时的太平军已经四面楚歌,面临最后的垂死挣扎。曾国藩领导的十万湘军早已打下了安庆,继续向北挺进,太平天国的灭亡已不可逆转,拿下天京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果然,这年六月,天京虽城坚壁厚,太平军的大刀长矛却终于不敌湘军和清政府军的洋枪洋炮,天王洪秀全自知奇迹难现,与其被擒受辱,不如自行了断,还可保一点天王的尊严,最后选择服甜露自杀。这个消息是在太平天国被灭几个月后,我的曾祖父是从一个叫江振祥的中国劳工那里听到的。那时,铁路工地由于各种事故不断,人员伤亡惊人,劳工严重短缺,便不断有劳工被补充进来。江振祥刚从中国到旧金山谋生路,听说铁路工地需要劳工就来了。我的曾祖父听到这个消息后,犹豫不决,他拿不准主意究竟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李仓,他想不出曾经作为太平军一员的李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他甚至于做过种种的假设,考虑到告诉给李仓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后果,但还是没法决定下来。我的曾祖父只好去找苏文清商量,其实这种事情就是放在谁的身上也不好表态,苏文清却当下说:“我们不好向李仓老师隐瞒这件事,他把大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太平天国败了也就败了,他怎么可能太在乎呢?其实老师早就预见到太平天国会有自取灭亡的那一天,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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