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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能啊！”陈卅笑道，“你就跟着我，不知为什么，有你在旁边我这心里就有底，脑子也转得快！”

　　“哎！”郑东贵点头喊道，“这还差不多，打虎亲兄弟嘛！你总把我扔在一边儿那怎么行？何况我不看着你，凤凰妹子也不放心是不？”

　　“一边呆着去！”凤凰笑着啐了他一口，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杨雨说道，“妹子！你上次找何大海做了个搓衣板是不？那要时常拿出来勤用用，省得它发霉了．．．．．．呵呵．．．．．．”

　　“说什么呢？”杨雨耳根子都红了，“不理你们了，一对的不正经。呸！”

　　在郭仲良看来，这陈卅大仗可真是把好手。至少这小子在顷刻间就能想出应对方法不说，而且还将战斗的细节问题都考虑得清清楚楚。比如说在山里和国军转圈该注意什么防止什么，密营该怎么布置，分散行动的路线以及如何迅速集结队伍等等，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这些东西都是教科书上所没有的，但是陈卅却运用得熟练自如。事实上，这些丛林战术在东北的胡子当中已经是使用很普及的一种战术，不过陈卅没事喜欢琢磨，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运用得更加出神入化而已。

　　“这我可要好好学学，”郭仲良心想，“这东西在将来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吃完午饭后，陈卅率领３０人的小分队先行出发了。这三十个人是由陈卅和凤凰一手训练出来的，以原东北军七旅部下为主的精锐。好钢用在刀刃上，这回陈大胆是要下本钱了。小分队携带了三挺轻机枪，每人背后还背着一口特制的大刀。剩余的部队由郭仲良和凤凰带队，一旦北方国军的加强营压上，马上就按照事先的安排和部署与国军在大山里玩“老鹰捉小鸡”。

第33章
众人无声无息地穿过山梁，放眼过去，面前是白雪皑皑的一马平川。太阳高高升起，从雪面上折射回来的阳光，刺得众人的眼泪长流不止。

　　“大胆啊！咱们是不是先歇歇？这大日头（太阳）地界儿，咱们容易暴露目标不是？”郑东贵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一道道的白汽从口鼻中粗重地喷出，像烧开锅的水。

　　“好！大家找个地方先歇会！”陈卅也觉得累了。

　　一行人走出五里地钻进了一片杨树林子，陈卅刚刚找了棵树墩坐下，忽听正在放哨的梁飞喊道：“什么人？站住！”“哗啦”一声，一颗子弹推进了他手中七九式步枪的枪膛。

　　“呵呵．．．．．．”从林子外面一瘸一拐走进来个老熟人．．．．．．

　　“瘭子？你咋来啦？咦？你跟来干什么？”梁飞愣住了，“你不是跟着参谋长他们吗？”

　　“谁啊？”陈卅从林子里慢吞吞地走出．．．．．．“瘭子？你咋来啦？谁让你来的？凤当家的知道不？”

　　“呵呵．．．．．．知道．．．．．．她让我来找你．．．．．．”汤二瘭子抬手用袖子摸了摸鼻涕，憨笑道，“当．．．．．．当家的，我．．．．．．我就想跟着．．．．．．呵呵！跟着你．．．．．．”

　　“跟着我？”陈卅上下打量着瘭子，心里面滚热滚热的。“瘭子！咱们可是去玩命，你不怕呀？”

　　“怕．．．．．．呵呵！怕个球！”汤二瘭子指了指远处闭目养神的郑东贵，“他不怕．．．．．．呵呵！俺就不怕．．．．．．”

　　“嘘！”陈卅赶紧制止他，低声吩咐道，“以后在郑副军长面前不兴说这个‘怕’字！他现在忌讳这个字，谁说他跟谁急！”

　　在地图上确定了队伍的位置，陈卅皱着眉瞧着京奉铁路绥中段一言不发。

　　“大胆啊！你看我们和小鬼子接触后，能不能迅速脱身？小鬼子的机动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他们的汽车撵上，咱们可就大发了（危险了）。”郑东贵对前景甚是担忧。

　　“是啊！”陈卅叹口气说道，“要是能有战马就好了，主动权就会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主动权”这个名词是他从郭仲良那里学来的，不过这么一用，还真有着一股子大将风度。

　　“上那去搞马啊？”郑东贵盘算着又道，“老百姓家里的土马可不行，速度上不去。那得是真真正正的战马才行！”

　　“马？呵呵．．．．．．”汤二瘭子笑道，“有啊！”

　　“有？”陈卅和郑东贵喜出望外，二人对视一眼，觉得带上瘭子那真是最明智的抉择。

　　瘭子吸了吸鼻子，说道：“八家．．．．．．”

　　“八家？”陈卅低头瞧了瞧．．．．．．地图上标明：所谓的“八家”就是在这一带附近的小村子。

　　八家虽说不大，可是驻扎的日本人情况，众人是一无所知。“老郑！”陈卅喊道，“别矜持了，痛快地，来个过门吧？”

　　“哎！”郑东贵哼哼起了拍子，汤二瘭子咧开大嘴唱起来．．．．．．这一唱，到把陈卅给吓了一跳。原来鬼子为了增强对东北军进攻的打击力度，特地在八家附近隐藏了一只一百多人的骑兵中队，全是清一色油光铮亮的东洋马。这对关东军来说可是军事机密，但是这个机密汤二瘭子是怎么知道的？陈卅知道汤二瘭子的性格——如果他自己不说，你就是问了也是白问。汤二瘭子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这在陈卅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解的谜。

　　“瘭子的情报是不会有问题的，”郑东贵说道，“我相信他。”

　　“是吗？”陈卅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当初是谁要死要活就是不要瘭子来着？”不过现在没时间去翻旧帐，陈卅想了想问道：“如果你是鬼子，会不会想到有人向你下手？”

　　“依我看．．．．．．”郑东贵寻思了半天说道，“肯定会加小心。”

　　“这还用想吗？”陈卅惊讶地问道，“这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是是．．．．．．”郑东贵也觉得自己挺笨。

　　陈卅又道：“这些战马可是小鬼子的宝贝，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在村里村外布满了岗哨！小心谨慎可是小鬼子的典型性格。”

　　“是啊！那咱们该怎么办？这缺了大德的汤二瘭子咋就说不明白呢？”

　　“老郑啊！你也别什么事情都埋怨瘭子，是不？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对不？咱们换个思路也许就能解决问题！”陈卅对自己很有信心。

　　“你想咋干？”

　　陈卅指着面前的一马平川说道：“小鬼子不能总窝在村子里吧？他们是骑兵啊！不会不遛马吧？就是步兵也得经常上上操不是？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只要他们敢出来我就．．．．．．哎？你皱啥眉呀？”

　　“大胆啊！不是我胆小，这可是一百多个鬼子啊？而且还是骑兵。这一马平川的，你觉着咱们有把握吗？”现在的郑东贵已经把“不是我胆小”这句话当成了口头禅。

　　“一百多鬼子咋地？我尿他吗？我不但要打，而且就在这野地，就在这大白天下手！咋地．．．．．．咦？你咋又皱眉了呢？”

　　“别！别！”郑东贵苦笑道，“你别管我，我这是习惯，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没意见。”郑东贵心想，“我有意见管用吗？你陈大胆啥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意见？”

　　“那好！”陈卅拍了板，“咱们赶紧查清小鬼子的活动规律和路线，找机会就干他一下！”

　　既然有瘭子在这儿，毫无疑问，搞侦查的任务当然是由他去做。交待任务时陈卅还特地嘱咐他：“早去早回啊！搞到情报我给你买花生米，可是别总惦记人家‘花姑娘’，听见没有？”

　　要不怎么说陈卅有着慧眼识英雄的本事。汤二瘭子不负众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带回来鬼子骑兵中队的准确情报——他从树林边上的雪地里拾到了一堆马粪．．．．．．

　　“咦？不会就在这吧？这也太寸了吧？”郑东贵死活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妈巴子的！这叫啥事？咋什么好事都让咱们给赶上了呢？”

　　“是啊？”陈卅捧着坚硬的马粪，也觉得瘭子是在应付差事。线索要是这么好找，那搞侦查的岂不都回家抱孩子去了？

　　瘭子笑嘻嘻地伸出乌黑油亮的手，陈卅咬咬牙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银元，心疼了半天，还是极不情愿地放到瘭子的手心上．．．．．．“省着点花啊！就剩这些啦！”

　　没过多久，郑东贵就在林子里找到一排杂乱的马蹄印，从痕迹上分析，这都是清一色的军马。“坏了！”郑东贵惊叫道，“咱们的点子是不是太背啦？怎么竟往刀口上撞？”

　　“算了！准备战斗吧！”陈卅命令部下进入战备。他顺着马蹄印仔细瞧了瞧：这是一排穿林而过的印痕，说明在这片林子里曾经有骑兵通过。“日本人为什么要从这里走呢？”陈卅疑惑不解，“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学问不成？”他四下看了看，只见蹄印穿过树林后向北不断地延伸着，然而日军驻地的方向却是在树林的南面。“我明白了！”陈卅暗道，“原来他们是出来遛马．．．．．．看来，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他们还会沿原路返回．．．．．．可是为什么要从林子里走？难道他们不知道骑兵在丛林中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吗？”陈卅百思不得其解。

　　埋伏圈就设在了丛林，战士们寻找设计着自己的隐藏地。三挺机枪守在一片岩石后，黑洞洞的枪口朝向蹄印远去的方向．．．．．．马富急三火四地换穿着女人用的对襟细花小棉袍．．．．．．照陈卅的建议：小鬼子都比较好色，应该找个女人把他们吸引过来。只要他们敢加速向林子里冲，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我上哪给你找个娘们？”郑东贵急了。

　　“是啊！你说当初咋就不把杨雨带上呢？”陈卅调侃他。

　　“你还真别说！”郑东贵一拍大腿道，“要是你家凤凰往这儿一杵，呵呵！没准就能把小鬼子那狗屁天皇屁颠屁颠给招来！”

　　“去你的！”

　　两个人商量来合计去，最后决定还是由那个外号叫“花姑娘”的马富辛苦辛苦了。马富心里这个憋屈啊！不就是从锦州撤退的时候抢了人家小媳妇的一条棉裤吗？凭啥从那以后就被人叫做“花姑娘”呢？“要不是小鬼子的飞机半夜扔炸弹，老子至于连条裤子都没有吗？早知现在被人这么寒碜．．．．．．那当初还不如光着呢？”

　　“大胆啊！你快看看这树干！”郑东贵伸手在树干的一道刀痕上摸了摸，只见刀口中的木质已经凌乱不堪，就好似被人用斧头剁了千百次一般。“看来小鬼子是想在林子里训练骑兵的作战能力。妈个巴子的！砍得挺准哪！这要是练出来了，还有啥地方他不敢去？”郑东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瞄着陈卅。

　　“啥也别说了！老子打得就是这狗屁骑兵！”陈卅回头检查检查，别说，这几个月的训练效果还不错。手下的这群小子深得他“藏头露尾”的真传，白茫茫的雪地上，即便是仔细看，也找不出丝毫破绽。“那个啥！”陈卅喊道，“敲闷棍的准备好了没有？”

　　“好啦！”　

　　“下套子的咋样了？”

　　“报告军长！没问题！”

　　“打黑枪捅刀子的呢？”

　　“瞧好吧军长！”

　　“那个啥！机枪手注意啦！咱们不需要那么多马，放进三四十个鬼子，后面的就给我铆劲地突突，别他妈心疼子弹，给我忘死里消（打）！”

　　“没啥球问题！”机枪手回答道。

　　陈卅还有些不放心，又吩咐道：“把大刀都给我抡圆了砍，别歇气！咱们别讲什么光明正大，逮机会就给我往身子底下踢！记住喽！别给小鬼子抱住你拉手榴弹的机会！”

　　“好嘞！”

　　太阳在天空中渐渐倾斜。正午已过，战士们焦急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汤二瘭子从林子外面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向身后一指．．．．．．“准备战斗！”陈卅一声断喝。“呼啦”一声，雪白的树林中，人影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一群黄皮鬼子骑兵从山梁的侧面蜿蜒而至．．．．．．这群鬼子身上冒着腾腾热气，有的背上的四四年式骑枪还悬挂着“咯咯”乱叫的芦花鸡。陈卅仔细看了看：喝！每个鬼子的马背上还拴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裹．．．．．．

　　“狗日的！这是没干好事去啦！”陈卅咬咬牙，“操你奶奶的小日本！”

　　这群鬼子并没有注意这片林子。因为远远望去，光秃秃的树干和皑皑白雪已经将这片树林毫无掩饰地暴露在面前。树林的边缘，一棵树后，露出一件女人穿的细花小棉袄．．．．．．最让这群鬼子感兴趣的还是树木另一侧所露出的半块粉嫩白细的臀部．．．．．．

　　“花姑娘！”一个鬼子骑兵眼力比较毒，“花姑娘！花姑娘！”他指着树林大叫。

　　“哄逗哒！（真是啊）”鬼子骚动起来。

　　“她在尿尿．．．．．．别叫她跑啦！快追！”打头三十几个鬼子兵一夹战马，抢先一步发了疯似的策马疾行．．．．．．

　　“快追！快追！不要叫她跑啦！”这一百多个鬼子呼啸着向树林猛扑过来．．．．．．

　　陈卅不得不感叹小鬼子的骚性：“咋一看见女人就象个种驴似的？妈个巴子的！还有没有点正经事啦？”

　　陈卅在那边盯着小鬼子生了一肚子怨气。蹲在树后的马富却连自杀的心思都有，他含着热泪暗暗骂道：“谁他奶奶出的馊主意？扮娘们就扮呗！咋还要露屁股呢？这下可赔大发了，以后还咋见人哪？看来‘花姑娘’这外号，老子这辈子是背定了．．．．．．”

　　东洋马的速度就是个快，刚才还在五里之外的山梁下，顷刻间，头马的位置就已接近了树林．．．．．．马富迅速提上裤子，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他抱着脑袋就往林子里面钻．．．．．．要说陈卅看人还真是有着独到之处，穿上女人花袄的马富，从背后看去，身段及跑步动作简直就是个女人。

　　“花姑娘！头马嘞！（站住）”身后的日本兵大声喊道。马富故做体力不支，跑两步还摔个跟头什么的．．．．．．刹那间，三十几匹东洋战马闪电一般冲进了树林。看来这群鬼子兵平时在树林中没少下苦功，不但丝毫没有减速，反而跃马扬鞭，快速包抄着“扭扭捏捏”的马富．．．．．．

　　这三十几个鬼子兵冲进了树林后，“哈哈”狂笑起来，面对这到嘴的肥肉，他们目前所考虑的只是该怎么下嘴的问题。

　　“妈个巴子的！我叫你们笑，我叫你们追！今天就给老子乖乖地交待这里吧！”陈卅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抬枪迅速扣动扳机．．．．．　

第34章
炽热的子弹从太阳穴破壳而出，托拽着粘稠的脑浆钉在了树上，一缕白烟从弹孔中冉冉升起．．．．．．日本兵矮小的身体在半空中轻轻一弹，却又被足下的马镫死死拽住，轮了个圆弧之后一头栽进了马腹下．．．．．．沉闷的马蹄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骨胳爆裂．．．．．．

　　“嗒嗒嗒．．．．．．”救国军的轻机枪阵地在瞬间便青烟缭绕，“咻咻”的机枪弹破空声如同千百个哨子在一同呼啸，生生将林中日本人的耳孔震出了血丝。

　　没有比这更好的靶子了，树林外六十几个鬼子骑兵瞬间被血雾和白汽笼罩，战马嘶鸣着一匹匹栽倒在地，摔下战马的骑兵在空中折着跟头，又被密集的子弹送上了半空．．．．．．来不及掉转的战马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在了一起，激烈碰撞的一瞬间，骑手腿骨的碎裂声和哀号声迅速蔓延。血水如同倾盆大雨，将摔下战马刚刚爬起的士兵重新扑倒，随后又被同伴战马的铁蹄死死踏住．．．．．．“轰轰．．．．．．”几颗四十八瓣手雷在人群马群上空凌空爆炸，惨叫声伴随着战马的阵阵哀鸣响彻着云霄。硝烟过后，一个能勉强翻身的鬼子嚎叫着举起手榴弹，尽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要与机枪同归于尽的信心，然而胸前和头部箭一般射出的血水抽走了他身体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在他扭身倒地的一瞬间，几颗穿透腹部的子弹，在巨大动能的作用下，顶着他腹前的皮带铜扣，将他高高拔起拖撞到五米开外的树干上，簌簌飘落的白雪中，他一头栽进冰雪的脑袋，又挨了汤二瘭子臭烘烘的一鞋底子．．．．．．

　　“中队长！”树林中的日本人悲号着，放弃了对“花姑娘”的包抄，摘下武器掉转马头向岩石后的机枪阵地扑去．．．．．．

　　“噌”，雪地中寒光电闪，一马当先的日本兵猝不及防，眼睁睁望着寒光从自己的脖颈下游鱼一般没过．．．．．．一股温热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的头颅向天空高高顶起，周围的噪音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视线随着缓慢的旋转，看到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