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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门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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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正僧的意有所指,杨满听出来了。他觉得脸上发烫,赶忙低下头。好在周围都是黑的,火光只照了一面,半明半昧的倒也不大看得出。但他还是岔开话题说,“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是不是要在山上过年了?”
    到底还是留在了这里。廖枯人心想。虽然留下来过年,一直就是他的愿望,但是以这种方式却出于意料之外。
    今晨在地道里,他不肯相信黄鹤的说辞,一来他想不通杨满为什么要逃;二来他也觉得困难重重。周围荒山野岭的,下了雪就更难走了。所以在炸弹落下来之前,廖枯人的内心已经崩塌,只是废墟上尚有谜团未解。
    虽然前一晚黄鹤的提议,被他一一否决了,又是下药又是杀人的,廖枯人觉得何其荒唐。但是看到乔正僧带着杨满出现这一刻,他确实有一种拔枪的冲动。
    因为黄鹤推论,昨晚上他们被下了轻量的安眠药,所以才睡着那么死。这件事口说无凭,没有证据,想来乔正僧也不会承认。但是此时此刻,在这片荒芜的山上,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杀人借口了。
    人是多么脆弱,一旦没有法制的约束,便只剩下利益的牵制了。最后那把从不离身的枪,只能由黄鹤掏了出来。交给了乔正僧。
    但不管怎样,至少杨满还活着,这让廖枯人无比欣慰。硬逼着自己往好处想的话,劫后余生,亲友尚在。而且下山后,这番经历会让他得到更多的支持,政治上会有更好的局面。用黄鹤的话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所以祸祸福福,谁能分得清?而得到与失去,又到底是谁在主宰?恐怕这一刻,没有人能体会廖枯人的落落寡欢。
    或许黄鹤明白,但他不想理会。在他看来,廖枯人几乎像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了,所以才有这种不能明说,因为自己也想不清楚的烦恼。现在这种东西扰乱了他,但总能过去。因为人必须成长,而环境也在改变。
    另外的两个人,则有着属于他们的话题。乔正僧接杨满的话说,“照往年的规矩,我早该给你发一份年终的红利了。”
    杨满开玩笑说,“今年的生意不错,那你年后补给我。”
    乔正僧却摇头,“不不,今年不发了,明年的……以后都不用发了。”
    杨满的心马上跳起来,他怕乔正僧继续说下去,不得不站起来,爬上炕上去看窗户。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听到了雪落下来,像是风吹过竹林,叶子抖动的声音。
    这种微小的动静,非常能安抚人心。他听到身后两人的谈话,知道硝烟将起,全面的战争将波及到全国,没有一处可以幸免。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乔正僧说过,要在门外的空地上种竹子,那么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会是很好的景致。
    不知道什么时候,廖枯人过来了,他靠着墙坐着,于是杨满也转过身来陪他。他忍不住问廖枯人,“如果仗打起来了,日本人还会不会继续暗杀你?”
    廖枯人回答,“说不好,要看局势怎么发展。”
    杨满望着火光,有点发怔。廖枯人知道他关心自己,便又安慰他说,“我会加强防备的。再说,如果是上了战场,我也不介意为国捐躯。”
    国家危亡匹夫有责,这是大时代的悲剧,个人的命运实在太渺小了。杨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不能对应乔正僧和黄鹤,甚至可能不适合廖枯人,但在他的身上,却是此起彼伏的从不断绝。
    身边的廖枯人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他耳朵旧话重提,“我走不成了,但是你可以。小满,听我的吧,最不济也要去香港。不然仗打起来,我没法保护你的安全。”
    “香港是英国人的地盘,如果欧洲也开战的话,那里能安全吗?”
    廖枯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直接去美国。美国很强大,又隔得远,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杨满还在苦思冥想如何推托,这边廖枯人又让了一步,“你那个干娘,也一道过去,我帮你们安排。到了那里,也不用担心生活,我会寄钱给你。你要上学也好,做事也好,都可以。等到国内太平,我再接你们回来,这样行不行?”
    杨满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廖枯人看到他这样,便将身体收回来,坐直了叹口气。“你考虑吧,我不逼你。”
    杨满忍不住侧目,偷偷打量廖枯人。眼前的这个人,线条刚毅的侧脸,眼神坚定,就算眉间没有皱纹,也还是觉出他的心思沉重。当初那个玩乐起来,就能忘掉所有忧愁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廖兵这个人,估计以后也只能活在彼此的回忆中了。
    在山上住着的日子里,杨满经常会想,即便后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与廖兵也很难维持长久的友谊。因为人总会长大,慢慢的,去河里抓鱼或是偷吃点心,都不会再吸引他们。总有一天,对方会光顾小春楼这样的地方,而自己呢,是站在旁边斟茶倒酒的那一位。到时候他们两个人,是没法坐到一张桌子上去的。
    廖藏林的出现,斩断了事情的发展,反倒让廖枯人有了一种凭空失落的感觉。而杨满则觉得,命运不可避免的要走到那一步;而对方,其实也并没有失去多少。
    “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愧疚。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更轻松一些。”前面这句话杨满对廖枯人说了很多次,而后面那句话,他不忍心说出来,只能默默念给自己听。
    烤火的两个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但杨满不经意的望过去,总是能对上乔正僧的眼睛。
    因为炉火照不到床边,所以隐身在阴影中,会有一丝丝安全的错觉。但这种被窥探和纠缠的感觉,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廖枯人在旁边一动不动,安静的好像是睡着了。但杨满心里清楚,他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于是这次换他侧过去,凑到对方肩膀上说,“小兵,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我想我跟着乔先生,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廖枯人猛地转头过来,两个人脸靠的很近,即便是在暗处,杨满也能看出对方眼中冷冷的质问。
    “什么意思?”
    “就是他到山上来找我,而我又决心跟他走的意思。”
    这个回答很委婉,却没有一丝一毫掩饰的意味。聪明如廖枯人,杨满心想,是不会不明白的。
    这时候乔正僧已经忍无可忍,起身走到床边,对他伸出一只手。
    “起来吧,我们该走了,让他们休息。”
    于是杨满老实将手交出去,由着乔正僧牵自己下炕。廖枯人在后面叫住他,“等一等,你们去哪里?”
    乔正僧回答,“隔壁的屋子。”
    正因为杨满刚刚坦白了两人的关系,所以这种安排似乎无可非议。廖枯人着急起来,只能说,“再坐一会儿,还早……”
    见他们有点僵持,黄鹤过来半开玩笑的打圆场。“乔先生累了,不如先过去歇着,我们少帅跟杨经理再聊几句。待会儿我来护送,保证他的安全,决不食言。”
    这样的状况让杨满有点窘困,这时候要是走了,就显得是迫不及待,要跟乔正僧独处一样。他只好对乔正僧说,“你先去睡可不可以?我待会儿过来。”
    结果这话一出口,反倒更像是夫妻了。杨满的双颊像是在烧一样,自己也不知道红成什么样了。好在这间屋子没安电灯,他本来是迎光而立,这时候微微转身,变换了一下角度,让火光照到一侧的肩膀上,挡住了一半的面孔。
    
    第41章
    
    “好吧,别太晚了。”乔正僧没有坚持,很大方的同意了。他离开之前,捧着杨满的脸,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西式的晚安礼节,乔正僧做的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乔正僧走掉之后,黄鹤借口出去透透气,也非常知趣的回避了。
    等到门掩上的那一刻,廖枯人才急冲冲的开口。初始的震惊过后,现在心头翻腾着许多情绪,其中最突出的当然就是,无比的生气与不满。
    “你怎么会和他混到一起?那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投机商人!东捞一把西捞一把,随时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你跟着他……小满,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跟他,毫无前途,什么将来也不会有!”
    杨满很听不惯他这么说乔正僧,于是告诉他,“小兵,你别管我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他。”
    “你在说什么?你……”
    “冥顽不灵?还有自甘堕落?”
    “小满!”廖枯人语重心长起来。对于这样的事态,他终于可以摆出正经朋友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进行劝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的理想你忘了吗?我会尽我的全力来帮你。你更应该过一过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
    杨满瞪着眼睛看他,让廖枯人想到自己,他马上又说,“你别管我,我不一样。国将不国,家何为家!”
    听他这么说,杨满忍不住想发笑。
    世人总是这样,喜欢干涉别人,却从不约束自己。
    忍住笑之后,杨满不得不实话实说,“小兵,我也有我的问题,我没办法正常了。”
    廖枯人马上问,“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问题?”
    “我下面不行。”
    一时之间,廖枯人还不能反应。等他明白过来,就彻底的慌了。“难道是因为……”
    杨满连忙否认,“当然不是,跟你爹没有关系。”
    对方的表情迷茫起来,更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意味。杨满非常的难过了。一方面,解开自己的隐痛,本就是不好受的经历;其次,他深深地觉得,这件事又给对方增添了负担,这实在有悖他的初衷。
    既然伤口已经裂开,那么再挖深一点,应该也没有什么。杨满继续说,“我的问题,跟你爹那件事没有关系。你大概还不知道,小兵,我后来接过客。我干娘不愿意我出去做事,但是留在小春楼,我又不能白吃白喝。再说,有一些客人……”
    “好了不用说了。”廖枯人打断他,“我明白。”
    但杨满却还要继续。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趁这个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干娘不肯放走我的原因是,她依赖我。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我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母与子。而且我对她承诺过,一辈子不娶妻生子。所以就算我身体没有毛病,我也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小兵,这些都跟你无关。就算你爹没出现,还有别人,我总还是要接客。而我和干娘,也早晚会走到那一步。”
    话说完了,杨满史无前例的轻松。至少在廖枯人面前,他再无包袱。至于对方会怎么看他,他心中固然还有忐忑。但是时间长了,总会慢慢放下。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出门的时候,撞到了在外面转悠的黄鹤。打完招呼,杨满转身,随后便听到身后的一声叹息。
    进了小屋,杨满看到乔正僧站在窗口抽烟。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里有灯,那为什么……”
    “那边没装。装了灯,工人们会熬夜聚赌,影响第二天干活。”
    这又是乔正僧的作风。如果换成他,他会帮工人们装电灯,让他们玩一会儿,到了十点钟拉闸。
    仔细想想,也就是乔正僧不插手仙月林的事,否则他们的矛盾会更多。
    这时候乔正僧丢了烟,走到跟前,伸手扶着他肩膀,又顺着胳膊下去,捞起他的双手。“我早知道要打仗,已经转移了一部分资产。剩下的,能留就留,守不住的,就算了。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也不想昧着良心发国难财。到时候你得跟我走,知道么?”
    杨满吸了一口气,乔正僧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一沉。前一刻还捏着掌心轻轻摩挲,下一刻便狠狠甩掉,“你清醒点,这一次不能带她。”
    “那她怎么办?”
    “我他妈怎么知道!”乔正僧的声音大起来,口气也很差。他转身又去取烟,点上后猛吸了几口,“杨满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你什么人?要是你老妈子的话,我可以给一笔钱,让她去香港。”
    秋雁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杨满刚刚回答了廖枯人。但对于早就知情的乔正僧,他反倒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三人行,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杨满当然清楚。但他想不出第二种方案。
    秋雁到底能不能放手?乔正僧想起小春楼老鸨的那句话来。或许对方,真的是个不死不休的女人。神使鬼差的,他摸到了外套里的枪。黄鹤与廖枯人的两把,已经被他偷偷上了子弹,藏了起来,现在随身带的,也就是那把沉甸甸的左轮了。
    杨满有心安慰他,走过去,伸手抽掉了他嘴边的雪茄烟。乔正僧就势低头吻住他,手扶到后脑,就这样一点点的,将嘴里的那口烟吐给他。杨满很自然的吞了下去。
    丝丝缕缕的香,从鼻息中流露出来,这时乔正僧才发现,原来杨满是很会吸烟的。那么他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乔正僧生出一股迫切的欲望,动起手来,自然也就不知轻重了。他的舌头探进对方的嘴里,在上颚划过,翻弄了半天后,又一直进到深处。杨满被他按着头,堵的非常难受。
    当然,所有的不适,他都一一消受了。除了脸色微红;眼里盈盈有泪;还有闷在嘴里,几乎细不可闻的一点呻吟外,看不出有什么抵抗。
    直到对方的手往下走了,杨满才得解脱。但他的唇依然被撕咬着。乔正僧一面吻他,一面掀起大衣下的毛衫,隔着衬衣抚摸身体。
    眼前的人看着瘦,摸到手里却并不骨感。乔正僧掐着杨满的腰,沿着肋下往上,一点一点移动。到达胸前的时候,先是用拇指的指甲尖拨弄了半天,等那两点肿起来,挺的相当明显了,最后才用指腹狠狠地碾上去。
    只到这一步,杨满就被折磨的够呛。
    
    第42章
    
    黄鹤看到杨满后,并没有马上回屋,他又在外面走了一圈。雪还在下,但已经很小了。这银白的世界,安静又美好,让他这样一板一眼的人,也生出一点遐思来。
    屋子里的廖枯人倒在炕上,进去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但黄鹤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不管两人谈了什么,黄鹤心想,这都是个不眠之夜。
    一墙之隔,乔正僧已经将人逼到床沿。放在平时,他大可以一把扯掉所有碍事的玩意儿,但此刻这么做了,明天杨满就没有衣服换。
    探手进去,感受到怀中人躯体的温暖,还有皮肤细腻的触感,都是一点一滴的鸠酒。尚且不能止渴,更填补不了无底的欲壑。乔正僧用了极大的耐心来解扣子,手势和呼吸一般的沉重而急切。
    杨满的手扶着乔正僧的肩,本来已经被欺负到绵软了,但衣服被撩开的瞬间,骤然而至的凉意,让他的身体紧绷起来,如一张饱满的帆。
    于是乔正僧低下头,去啃咬杨满的耳朵和脖颈,又搂紧了,抚摸他光滑的脊背。等他放松下来,才将人放倒在床上。
    不得不说,杨满还是瘦。他躺下来,便能看到骨头在皮肉下的形状。但他颈下那对模样玲珑的锁骨,乔正僧垂涎欲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往的日子,有时候凑得近了,难免往热天敞开的领口里溜一眼。这时候乔正僧就要感叹,杨满这副身架子应该长在女人身上。肩平,腰细,身姿挺拔,四肢修长。特别的是腿,长且直。在这一点上,乔正僧的审美又不同于他的老乡,相对于纤小的南方女子,他更偏好高挑一点的北国佳丽。
    杨满被咬的有些疼,乔正僧的尖牙切进他的皮肤里,留下一道道红印。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因为秋雁也爱这么干,导致他身上总是青青紫紫的伤痕不断。而且秋雁曾经说过,她要切开这里的肉,在他骨头上刻两个字。这都是女人发了情的疯话,但他遇上的人总是这样,杨满难免要想,这恐怕是自己的问题了。
    胸前的乳粒,因为之前被摆弄过,所以红红肿肿的很好入口。乔正僧埋下头,吃的非常满足。同时抬手握住杨满的下巴,伸了手指头进到他嘴里。
    嘴合不上,舌头还被翻起来,声音在喉咙里便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乔正僧要的就是这个,他要听杨满的声音,听他不能自抑的呻吟和呼吸。如果可以,还要听他喊出来,无论是什么话。
    想到这里,他就愈发的迫不及待。
    杨满如此可口,这是乔正僧意料之中的。他身上的这种色香味,因为太无害,会给人一种任君品尝的错觉。他不是那种,拥有鲜艳警戒色的尤物。这使得他的人生麻烦不断。
    或许,乔正僧心想,自己也是他的灾难之一也说不定。
    但是天知道,说实在的,他也不在乎。如果真的是,那么由自己来毁灭掉,也比落到别人手里要好。
    美味值得细心品味,乔正僧从来不会暴殄天物,但是今天他迫切的要把人吃下去。就这样含到嘴里,嚼也来不及嚼就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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