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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喜气洋洋地走进来恭喜大家。

　　　　虽说试卷简单，但拿高分也不是易事。班上的成绩，放在重点班与实验班里比，都是很不错的。

　　　　蒋淼妍把手机塞回抽屉里，听见乔夕茵报到她的分数，脸色很难看。

　　　　她这次的历史成绩是八十二分。

　　　　放在平时，这是个不错的成绩。可全班平均分七十五，她这个分，也仅仅只超了平均分七分。

　　　　且最高分八十九。

　　　　不是她，是个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排名在全班十名开外的女孩子。

　　　　便连齐麟，也考到了七十五分，刚好踩到平均分这条线。

　　　　蒋淼妍期末考试的历史成绩是八十七，全班第一，年级也很前。

　　　　那是在全年级普遍放松对文科的学习、专心学理的情况下。

　　　　而现在，当文理分班，大家都把重心转移过来，她的排名能保持多久？

　　　　总分排名如蒋淼妍所料，全班第三。

　　　　排到年级里，就是三十名开外了。

　　　　前四十名被零班垄断，偶尔有几个班的同学挤上来，却也不能动摇零班的地位。

　　　　当夜晚放学，看见迎面驶来的母亲的车，蒋淼妍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一场腥风血雨免不了。

　　　　蒋母从小就对她要求严格，别的孩子该有的她一个也不能少。蒋淼妍不觉得这有什么，看见同龄人看小说打游戏到处玩，她反而会不屑一顾——还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呢？

　　　　这些都是差生。

　　　　差生，她是不会跟他们玩的。

　　　　因此，这种成绩对于蒋淼妍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她知道自己比不过顶尖的天才，排在二十名左右，才主动选择从实验班降入重点班。

　　　　因为她要在鸡窝里做凤凰，她享受那种得了全班第一被仰望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好地去学习。

　　　　可她连这个班的学生都考不过……

　　　　果真，看见驾驶座上蒋母不虞的脸，蒋淼妍的心跳得飞快。

　　　　“你自己反省一下问题出在哪里，”如每一次没有考好一样，蒋母没有直接批评她，“我们下车再说。”

　　　　暴风雨在后面。

　　　　该如何反省呢？

　　　　蒋淼妍的每一门都考得一般，历史尤其不行，在二十名左右。

　　　　她咬咬牙，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历史老师。”

　　　　是她的教学方法问题。

　　　　一定是这样的！

　　　　*

　　　　看着这张成绩单，乔夕茵有种预感，蒋淼妍那里一定会出事。

　　　　事情已经完全偏离轨道了。

　　　　也许，等不到期中考试，她的家长就会第二次找上她。

　　　　她决定先发制人，在大课间把蒋淼妍叫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是雨季，雨水量出奇得多，整整一个三月，这个城市都笼罩在烟雾朦胧之中，大课间一般都是不做操的。

　　　　蒋淼妍拿着同桌的MP3看小说，意图以此宣泄自己的情绪。看见小说中的女主虐渣，她的心情才得到了片刻的满足。

　　　　“蒋淼妍蒋淼妍，”外面有同学敲了敲窗户，“小乔老师找你。”

　　　　顿时，有几个学生看了过来。

　　　　听见“小乔老师”这四个字，路过的齐麟也转过头去，看了蒋淼妍一眼。

　　　　无非就是成绩问题。

　　　　他心里嗤笑一声，看来是没有考好。

　　　　而他不一样，昨天乔夕茵上课还表扬他了。

第72章　园丁（12）（）　
昨晚刚被母亲训过，父亲脾气温和不怎么骂人；　那失望的眼神却怎么也藏不住；　蒋淼妍已经哭得眼睛红肿、面容憔悴了。

　　　　再去办公室；　她的神色自然也好不起来。

　　　　乔夕茵的座位靠角落；　旁边是空的；　蒋淼妍过来时看见她正在看电脑。

　　　　屏幕上是答题卡。

　　　　不用她说话，乔夕茵已经注意到她的到来；　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坐吗？”

　　　　那是地理老师的座位，不过地理老师没来。

　　　　蒋淼妍摇摇头。

　　　　“老师要骂我就直说吧，”她没抬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　语气却老沉得很。

　　　　她私底下跟同学说的那些话，乔夕茵都知道；　有几次她都没顾忌她在场；　压着声音悄悄说，乔夕茵也都听见了。

　　　　当老师就要面临这些，大家都是学生时代过来的，学生私底下喊全名、骂老师什么的，都经历过。

　　　　乔夕茵就是不解，她跟蒋淼妍没有实质上的过节，她却对她意见挺大的。照理说两人关系还没曝光呢。

　　　　“我有什么好骂你的？”她笑了笑，脸上看不出喜怒，“分是你自己考的。”

　　　　蒋淼妍咬着唇；　把头挪开，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老师总是这样，表面上说得好听，下一秒就会变脸。

　　　　人人口中最温柔的小乔姐姐也是这样。

　　　　“过来。”乔夕茵示意她看电脑。

　　　　屏幕上是全班历史成绩排名。

　　　　最高分八十九，紧接着八十八、八十七……每降一分都有几个人扎堆，因此到蒋淼妍，明明没有降几分，却有近二十个人压在前面。

　　　　“这张卷子比你们期末的卷子略难，你那次八十七，这次八十二，几分的起落很正常，说明你的水平没有降，”她指着电脑上那一大片名字，“知道问题在哪里吗？不是你退步了，是大家进步了。”

　　　　从昨晚起，蒋淼妍一直用“是老师教的不好”“因为老师不好，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怎么听课，所以成绩下降了”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乔夕茵的语气温柔，却毫不留情地掀开这层遮//羞布，打破了她自我安慰的幻想。

　　　　“你的优秀无可否认，不过，要更上点心。”她点开蒋淼妍的答题卡，进入个人分析页面，选择题得分、大题得分，就连错误的是什么档次的题都罗列地清清楚楚。

　　　　她像是没有任何防御，如一张白纸般将自己所有的缺点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乔夕茵面前。

　　　　一个大课间，乔夕茵全程真的没有说一句指责她的话，耐心地帮她分析试卷，把她的薄弱项指了出来。

　　　　蒋淼妍史实清晰，但答大题逻辑性不强；选择题做对大部分难题，却败在中档偏下题目上，容易被题干蒙蔽。

　　　　这也与她的性格相应证。

　　　　说到最后，蒋淼妍脑子沉重，抬不起头来，那种兴师问罪的气势散得一干二净了：“……老师。”

　　　　“嗯？”

　　　　“我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她的声音渐小，面对着乔夕茵温柔如水的眼瞳，说不出一句过分的话，“我对您的教学方法，可能，有点不适应。”

　　　　这已经很委婉了，对于蒋淼妍的性格而言，是很难说出的话。

　　　　果然，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倒也不是坏的彻底。

　　　　乔夕茵肯定自己的方式没有走错。

　　　　蒋淼妍越是强势，她就越要弱势，谁让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呢。

　　　　“你是觉得我太宽松了吗？”她早有准备，也听过蒋淼妍那一套言论，“你妈妈与我聊过这个，我知道。现在刷综合题，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这样，你大课间如果没事可以来我这里背书，我给你单独听写，把大题的逻辑性练上去。”

　　　　课前听写是乔夕茵开学第二个星期提出来的，每上完一课，随机点两个同学上黑板，剩下的随机抽两列，其他现场批改。如果正确率低于百分之六十，就要求把这一课的笔记整理一遍。

　　　　怨言其实挺多，但倘若乔夕茵不这么做，很少会去有主动背书，因而大家也就默认了。

　　　　蒋淼妍迟疑了一下，而后点头。

　　　　正好预备铃打响，乔夕茵让她回去上课，她转身往门外走，想回头看，却又失神了。

　　　　几个女孩子本想问蒋淼妍情况，看见她这副样子，欲言又止。

　　　　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难道被小乔老师骂了？

　　　　可小乔老师从来没有骂过人。

　　　　也有人私底下被乔夕茵找过，每次垂头丧气地过去，嬉皮笑脸地回来，然后跟他们说小乔老师一点都不凶。

　　　　怎么这回蒋淼妍被打击得这么大呢？

　　　　同桌忍不住好奇，寻了个机会问道：“妍妍，你的心情还不太好吗？”

　　　　她是想问原因的。

　　　　蒋淼妍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考好。”

　　　　似乎不太愿意跟她交流。

　　　　同桌撇撇嘴。

　　　　第三名=没考好，这就是学霸的谦虚啊。

　　　　*

　　　　蒋家。

　　　　班主任将成绩单发到了家长群里。

　　　　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与上次进退步比较，表格都列的清清楚楚。

　　　　这张表格早在昨天蒋母就已经看过了，再看一次，仍觉得心里气。

　　　　蒋淼妍这次历史的确没考好，可全班同学分数普遍偏高——她能说是乔夕茵教的不好吗？只教不好她的女儿？

　　　　想到昨天蒋淼妍提出的那个要求，她的眉头就狠狠皱着。

　　　　倒也不是不行。

　　　　可这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事，她的想法是让蒋淼妍转班，换一个历史老师。

　　　　乔良志来到蒋母身边，见她还在看手机，低声问道：“又在看分数吗？只是第一次月考，也别对妍妍太苛刻了吧。”

　　　　昨天晚上看见这个成绩，他也是不太开心的。女儿从小就是优秀的，什么时候沦落到年级三十名开外过？若是她现在进了实验班，岂不是要垫底了？

　　　　“我还是想让妍妍去实验班。”蒋母并未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你听了妍妍的话吗？她那个历史老师。”

　　　　乔良志挑了下眉：“历史老师？”

　　　　“嗯，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去见了，”她的声音冷淡，“挺年轻一姑娘。”

　　　　年轻，就是稚嫩了。

　　　　“妍妍不喜欢的历史老师……”他若有所思道，“下次我去见见吧。”

　　　　蒋母瞅了他一眼，“那女孩子长得挺漂亮。”

　　　　乔良志一笑，“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在想什么呢？”

　　　　她便也跟着笑了。

　　　　*

　　　　结果没过两天，蒋淼妍又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这回不是因为成绩。

　　　　她的脸色比上次去办公室还差，木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知道带这种东西来学校是违反校规的吧，”班主任扬了扬手里的MP3，“我会交到政教处去，过六个月来拿。”

　　　　蒋淼妍“嗯”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班主任叹气，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我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情。”

　　　　“没有。”她摇摇头，仍旧没什么反应，又问班主任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得到否定以后转头就走了。

　　　　班主任拿着小巧的MP3，与对面的老师聊天，“我没想到蒋淼妍也会干出这种事。”

　　　　最近学校查电子产品查的严，特别是月考期间，作弊案例查出不少，教务处更是草木皆兵，无时无刻不盯着监控。不但缴手机，老年机MP3，违规的也要收缴。

　　　　蒋淼妍是在自习课上拿MP3看小说被监控拍到，由政教处截图发到班主任微信的。

　　　　班主任并不愿意缴这些，但政教处的通知下来了，他也不得不收。

　　　　“小乔老师，”他把MP3递给乔夕茵，“这种小说，你们年轻人应该比较爱看吧。”

　　　　“什么小说？”乔夕茵接过来看了一眼，熟悉的书名映入眼帘，她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这小说瞧着有点眼熟。

　　　　这女主名字……

　　　　不就是她现在在更的那篇文吗？

　　　　还是TXT版本的！

　　　　那边三十岁左右的政治老师接了句话，“我们年轻人不看这种小说的。”

　　　　地理老师哈哈大笑，“如果你也算年轻人的话。”

　　　　政治老师：“……”

　　　　乔夕茵若无其事地退出阅读页面，把MP3还给班主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蒋淼妍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班主任点头道，“昨晚她妈妈来找我，说是想把她转到实验班去。”

　　　　实验班不是想进就能进的，然蒋淼妍本就有进去的资格，蒋母在学校又有点分量，转过去倒也不无可能。

　　　　主要得看蒋淼妍的想法了。

　　　　蒋淼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紧张极了：“他没把MP3还给你？”

　　　　光看蒋淼妍的表情也猜得出来了。

　　　　她解释道：“是政教处抓到的，他把MP3给政教处了。”

　　　　“……完了，”同桌哭丧着脸，“那要六个月才能还回来啊……你没说是我的吧？”

　　　　她又摇头，“没有。你MP3哪买的？链接给我，我赔你一个。”

　　　　这本就是她的错，钱她又不缺。

　　　　“可我MP3里面那么多东西都没了……”同桌的神情看上去依然没有缓和，“你也真是的，看小说也不藏着一下！”

第73章　园丁（13）（）　
同桌平时很活泼和蔼，蒋淼妍跟她关系一直不错；　就算生气也是那种玩笑式的小打小闹。

　　　　只是这回她的神色看上去真的不佳：“不能拿回来吗？”

　　　　蒋淼妍的眉毛皱了皱：“我争取过了；　他说不可能；　政教处收走了家长来都不还。”

　　　　这是顶风作案；　换做之前或许还没有这么严；　可这段时间学校风声紧。

　　　　蒋淼妍之前没干过上课看小说这种事情，头一回做就在风口浪尖上被抓包了；　其实也手足无措。

　　　　“唉。”同桌叹了一声；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这一整天没有跟蒋淼妍聊过天了。

　　　　只有客气的模版式对话。

　　　　蒋淼妍的心情同样欠佳。

　　　　私家车里，蒋母的脸色依旧不虞。待进了家门，她突然说道：“妍妍；　过段时间你转到实验班去。”

　　　　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明显没有商量的余地。

　　　　蒋淼妍震惊地看着她。

　　　　*

　　　　蒋淼妍转班这事还没敲定下来；　倒是迎来了一个新的活动。

　　　　月中；　学校将组织学生去野外社会实践。

　　　　这是教育局规定的，按照惯例，一年两次，俗称春游秋游。

　　　　明显能感觉到学生们的心思都放飞了。

　　　　乔夕茵作为带班老师要跟着去。

　　　　她没那么激动，本次社会实践活动有两天，得在那里住一晚，这意味着乔夕茵将失去两天宝贵的码字时间。

　　　　也许她可以用金手指，码字时间大大缩短，但是她很快发现；　敲键盘才更有手感，效果远远比躺在床上用意念操控好——那样还容易打错字。

　　　　乔夕茵只好忍痛贡献出了存稿。

　　　　算着日子，离上架估计也只有一个月，都不知道她的稿子够不够用。

　　　　社会实践的时间定在周日和周一，教室里一片哀嚎——学校真是抠，一个周日也不放过，虽说去玩，还要占他们一天休息。

　　　　但是真正到了准备出去的时候，脸上兴奋的表情还是遮不住的。

　　　　一个班有两个老师带队，一前一后。班主任跟着撑班牌的同学领队，乔夕茵走在最后面，跟同学聊天。

　　　　后面一群都是女孩子，手牵着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像一离开学校就挣脱了牢笼的束缚，说什么都无所顾忌了。

　　　　“小乔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小乔老师，分享一下感情经历呗。”

　　　　乔夕茵“扑哧”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单身呢。”

　　　　不及这些高中生前卫啊。

　　　　他们文科班女生多，谈恋爱的也不少，都是别人班的女朋友。

　　　　“哎呀，小乔老师你还愁找不到男朋友吗？”严子文嬉皮笑脸，“你介意年龄吗？”

　　　　“得了吧严子文，就你这样还在想小乔老师？”

　　　　“梦里什么都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齐麟也捶了他一下，表情淡淡的，“说话注意点。”

　　　　严子文委屈极了：“还不让人说了吗！”

　　　　齐麟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个表哥不是挺厉害的吗？他是在追小乔老师吗？怎么追了一个月小乔老师还说她是单身，一点有心动对象的迹象都没有？

　　　　看来也不过如此。

　　　　真没用。

　　　　乔夕茵听着他们聊天，笑意盈盈，不用她回答，那些同学已经你一言我一语把严子文嘲笑得一无是处了。

　　　　学校给每个队伍配了一名教官。教官本是板着脸管纪律的，后来也被欢乐的气氛感染，表情放松了许多。

　　　　上大巴车以后便更是了。

　　　　教官拗不过女生们的撒娇请求，主动拿话筒唱起了歌，于是现场尖叫声不断，就连班主任都跟着几个男生合唱了一首老歌。

　　　　乔夕茵靠在座位上。

　　　　哎，年轻真好啊。

　　　　她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阿姨混在这里，感觉自己都变得年轻许多了呢。

　　　　*

　　　　春游的主题自然是踏青。

　　　　去的地方是有名的古书院，刚好下过一场春雨，空气清新温凉，仿佛呼吸一次全身的细胞都在陶醉。

　　　　班主任将班级分成小组，他、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