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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是自己作的。

　　　　果真，他的神色淡漠些许，淡淡地开口：“小乔妹妹，你要知道，我不是来认妹妹的。”

　　　　“我没有妹妹，也不需要妹妹，”他踩下油门，重新启动引擎，“我只接受情妹妹。”

　　　　*

　　　　后面贺云朝把乔夕茵送回了乔家，自顾自地走了。

　　　　今晚他订了晚餐，给她当庆功宴，一桌全是乔夕茵爱吃的，本来还想顺便表个白，没忍住在路上说了，结果整出了这种事。

　　　　现在想想，还好没留到晚饭时候说，若是乔夕茵直接说出拒绝，那该有多尴尬。

　　　　他沉着脸打电话说取消，中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希望小姑娘能像以前一样快跑两步又回来。

　　　　可惜没有。

　　　　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她肯定被吓着了。

　　　　虽然贺云朝知道她就是表面乖，内心精明的很，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这种事情……

　　　　他真是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乔夕茵内心也很复杂。

　　　　她对谈恋爱真的没有兴趣，对贺云朝做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刻意撩他的意思。然而回想起曾经种种，贺云朝是气运之子，她非常乐意待在他身边，偶尔会制造一些亲密动作，一来二去就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现在她已经惹贺云朝生气了。

　　　　乔夕茵很害怕：贺云朝不理她了，按照他这个性子，掐断跟一个人的关系是很简单的事情……若他以后不愿见她了怎么办？

　　　　她不能离开他的。

　　　　不就是……谈个恋爱。

　　　　乔夕茵一脸视死如归。

　　　　一晃就是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

　　　　一家人守在电脑面前查的分，六百五十二，不是拔尖，但也相当不错，上双一流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乔家一片喜气洋洋，当事人乔夕茵没什么感觉，屏幕上的数字是冰冷的，考成什么样她心中大概有个数，如今不过是出来了一个具体的结果罢了。

　　　　只是，距离那一次不欢而散，贺云朝再也没有找过她了。

　　　　两人最后的微信消息还停留在高考前。

　　　　乔夕茵在房间来回踱步。

　　　　这是逼着她主动吗。

　　　　她想了想，敲下一行字过去：贺哥哥，我想请教一下你高考志愿的事情。

　　　　发出去没一会儿，她又补上一句：可以出来吃个饭吗？

　　　　……

　　　　贺云朝同意了。

　　　　地点是贺云朝提的，那家没有去成的餐厅，吃的是日料。乔夕茵不喜欢生鱼片刺身，但对寿司特别感兴趣，于是一桌都是寿司拼盘。

　　　　他还挺用心。

　　　　乔夕茵稍稍挑眉，再见到贺云朝，又是另一副模样，可怜兮兮的：“贺哥哥。”

　　　　填志愿她早就心中有数，这里就是国际大城市，几个学校都是赫赫有名的，随便选一个就行，说白了只是约贺云朝来吃饭的借口。

　　　　贺云朝表情不变：“你有什么想法？”

　　　　还喊哥哥。

　　　　当他没脾气吗？

　　　　而后，就见对面的姑娘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贺云朝没动。

　　　　“贺哥哥，”她又晃了晃，字字咬在舌尖都是甜味，“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

　　　　贺云朝面无表情。

　　　　她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就是故意要气他。

　　　　于是他仍然不说话。

　　　　哪知道小姑娘低着头，唇弯了弯，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现在是情哥哥了。”

　　　　“你认不认情妹妹呀？”

　　　　青年唇微抿，一伸手，她整个人“哎呀”一声，被拉到怀里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装糊涂了？”

　　　　她乖乖地低下头：“知道。”

　　　　看吧，她就知道这招可行，现在这男人的狐狸尾巴都要往天上翘了。

　　　　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等着她低头。

　　　　“不是说我误会了？”他又问。

　　　　乔夕茵努努嘴，手指在他衬衫上勾了个圈，“对不起嘛。”

　　　　这个动作直接取悦到了抱着她的人。

　　　　他的笑声低沉悦耳，“这是你说的。”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

　　　　乔夕茵想不出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好不容易接个吻，偌大的气运包围着她，愉悦感仿若飞升，她卡了许久的瓶颈居然突破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阶，距离她的修为恢复还远得很。但乔夕茵也知道，接个吻就这样，其他的事情岂不是真要起飞？

　　　　然后她就出来了。

　　　　面前是一处人间仙境，瀑流飞湍，山泉叮当，妙不胜收。这是乔夕茵丢了修为后唯一留下的灵泉空间。

　　　　她跳进雾气缭绕的灵池，脸上还是闷闷不乐：“这快穿者是单身狗吧，看不得别人好！”

　　　　她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被蹭系统的那个人任务结束了，世界关闭，她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也得跟着离开。

　　　　就讨了个吻……她是不是还得谢谢那个人让她查到了高考成绩？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灵池外，一团绵软打了个滚，掉进她的怀里。

　　　　乔夕茵被溅了满脸水花，差点没把怀里的毛团子丢出去。

　　　　这是只灵狐，一开始乔夕茵回到空间，就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她能跟着快穿者去不同世界，也是因为有了这灵狐——它大概是快穿者的本体，只是这快穿者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魂体肉身分离，魂体误入了她的空间。

　　　　看来还是个妖修。

　　　　狐狸还是幼崽，不知道她气在何处，还扑到她怀里撒娇。

　　　　乔夕茵拿它没办法——她还靠着它去恢复修为呢！只有无可奈何地揉揉它，“喂，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先前乔夕茵来得匆忙，还没仔细看这多出来的团子，就被拽到别的空间去了。现在快穿者要休息，短时间内估计不会进行下一轮，她得以有空好好欣赏下这位客人——说着就要去掰开它的腿。

　　　　灵狐可真有灵性，她还没上手呢，滑溜得很，从她手肘下跑出去了，水性还挺好，乔夕茵抓都抓不住。

　　　　“你和你的化形体都欺负我！”乔夕茵气得掬一捧水泼过去，“太讨厌了！”

　　　　自然是没有用的。

　　　　结果最后，狐狸还是乖乖回到了她的身边，“嗷呜”叫了一声，意图卖萌讨好。

　　　　乔夕茵不吃这套，哼了声，“给你取个名字吧。”

　　　　想到自己在上个世界的惨痛经历，她脱口而出：“朝朝。”

23。金丝雀（1）（）　
夜色深沉。

　　　　浓密的云层遮住月亮；　只吝啬地留下一点缝隙让月光渗出来。四处的风撕扯呼啸；　想来不久一场倾盆大雨即至。

　　　　天空忽而惊雷闪电划过。

　　　　跨江大桥安静无声；　没有行人穿过；　便连车也不见一辆；　只有风呼呼作响；　和被震动的叶子发出沙沙的颤抖声。

　　　　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天空中的异样。

　　　　乔夕茵在草丛里滚了一圈；　身上散架般的疼，泪珠都快要挤出来了。

　　　　可这身体柔韧性强，短暂的疼痛后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真难看出她刚刚从几千米高空上掉下来。

　　　　她倒是一个懵，好不容易命名成功，跟那小狐狸大战三百回合；　还没看出它公母；　就被拽到这个世界来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当年她叱咤修仙界；　就连妖王都是她裙下之臣；　区区一只幼体狐妖哪里奈何得了她……

　　　　乔夕茵又被脑海里蹦出的这一行字震惊了。

　　　　妖王？她当年还有过这么段经历吗？

　　　　可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乔夕茵都没搞清楚她身在何方——她的突然出现像是个异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然后；　乔夕茵就被紫气吸引了。

　　　　不远处的跨江大桥上，站着个人。

　　　　现在天气微凉；　男人的黑风衣被风吹得上下翻飞。他背对着乔夕茵；　修长的身影干净又冷酷；　在风下莫名寂寥——只是落入乔夕茵眼里；　她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他头顶浓郁的紫气。

　　　　还有……

　　　　若有若无的香气。

　　　　乔夕茵没有吸收记忆，也想不通这香气从何处而来，只是微微眯起眼。

　　　　刚过来就碰见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上个世界仅有一个吻让乔夕茵耿耿于怀，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接近气运之子，于是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向前走，脑海里闪过搭讪方法几千种——还没有思考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天气穿上个世界女生们口中名为“Lolita”的裙子，然后，乔夕茵就迈不动步子了。

　　　　她看见那个高挑的男人一手撑着桥的护栏，长腿借力，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桥下是无边无尽的滚滚江水，没有一处平地。

　　　　他往哪儿跳？

　　　　不！他要自杀！

　　　　来不及思考，乔夕茵下意识动用法力，她的身形与风融为一体，几乎是一瞬间，已经接近男人——他刚刚放开手，身体迅速往下坠，乔夕茵猛地拉住他，一只脚勾着护栏，凭借身体的柔韧把自己往上甩。

　　　　她咬紧牙关抓着男人不放，改为用手抓着护栏，用力把他往护栏内丢，自己也跟着摔在地上。

　　　　她穿的是裙子，只是两边的风成为最得力的帮手，顶托着她的裙摆，致使她没有走光。

　　　　乔夕茵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可不是属于她的法力……这分明是个与上个世界相仿的现代世界，这具身体却有——异能？

　　　　男人握着护栏，缓慢地直起背，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反应过来。

　　　　他垂着眉，身上的气息沉郁又压抑，目光缓慢地落在了乔夕茵身上。

　　　　小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身着酒红色洋装，蔷薇花藤在荆棘中缠绕生长，绣在洋装的裙摆上。她微微低着头，领口点缀着纯白蕾丝，十字架吊坠静静地躺在花纹上。

　　　　她有着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前，黑色蕾丝发带随风飘扬，酒红色玫瑰花栩栩绽放，皮肤很白，几乎可以看见手上青青紫紫的血管。

　　　　仿若中世纪画中走出的贵族少女。

　　　　刚才，她就是这只手抓住了他，把他从半空中拽回桥上。看着柔若无骨，力气却大的出奇。

　　　　他不说话，眉间青筋稍突，摔在地上的感觉很痛，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石头刮的破了皮，很快有血沁出。

　　　　可是，他连死亡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伤。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气氛愈加沉抑。而就在短暂的对视间，乔夕茵已经接收完了原主的记忆。

　　　　难怪空气中那诡异魅惑的香气久久不散，并非刻意留下的迷人香水，而是……血腥味。

　　　　原主不是人，是吸血鬼。

　　　　她是从时空裂缝里掉下来的。

　　　　这个世界比较特殊，出现了一个重生女，时空秩序被打乱，于是造成了另外一个时空的错乱，原主阴差阳错之下掉进了这里。

　　　　然后她变成了原主，看见了这一幕。

　　　　男人身上多处伤口，肯定会有出血的地方，吸血鬼对血极其敏感，更不必说他身上的血液本就是上乘，这样对峙着，勾的她身上的馋虫蠢蠢欲动。

　　　　她还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夜色太黑，他被风衣挡着，脸全没入阴影里，只能由身形判断出是个身材不错的人。

　　　　“喂，”少女轻轻地开了口，“你刚刚，是想自杀吗？”

　　　　她眨着眼，看上去无辜又可怜，像个深夜离家出走的失足少女——如果忽略她刚刚爆发出的令人吃惊的力量。

　　　　许是在凌晨的跨江大桥遇到这样的人，给了男人一点共鸣，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然后扯下了风衣的帽子。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强光打进眼睛，乔夕茵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

　　　　——跟贺云朝，一模一样。

　　　　作孽吗她这是？！

　　　　既然自杀失败，他好像不想在这里多留，慢慢腾腾地扶着护栏站起来，动作机械又僵硬，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地重复着设定好的程序。

　　　　而后没有再看她一眼，转头欲走。

　　　　他的手被拉住了。

　　　　乔夕茵哪里敢放他走，他换个地方再跳江怎么办，她去救第二次？

　　　　气运之子不能完，她就是奔着他来的啊！！

　　　　少女精致的容颜绽放出善意无害的微笑：“其实，你要是想死的话，不需要这么麻烦。”

　　　　两人靠的近，他身上强大的气运与血液的双重气息压过来，乔夕茵哪里舍得挪开步子。

　　　　他瞥过来。

　　　　少女握住的是他的手腕，她的手指纤细又柔软，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和这江水一样凉。

　　　　见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乔夕茵顺着话说，“我是血族。”

　　　　这个台词非常中二，察觉到他的脸色已经在变，乔夕茵硬着头皮说：“我现在很饿，不要浪费粮食，让我咬一口？”

　　　　她是将单纯无辜演绎到极致，把“咬人”当做一件平淡无奇的事，云淡风轻地提出来。

　　　　男人低头看她。

　　　　突然出现以鬼魅般的移动速度出现在他身边、大的出奇的力气、没有温度的手指与一身格格不入的装扮……哪怕现在满街都是lo娘，却很少能演绎出这种病态的、苍白的、瑰丽的气质。

　　　　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天边又电闪雷鸣。

　　　　雨意愈浓。

　　　　他忽然感到可笑，扯了扯嘴角，道：“好。”

　　　　反正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乔夕茵都没有想过他会同意。

　　　　看着他脸上平静无波的神情，眸底是陌生与冷漠，一丝趣味也无，似乎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

　　　　明明在上个世界，这张脸天天对着她笑，一脸戏谑地喊“小乔妹妹”。

　　　　然后他便伸出了另一只手，把正在流血的伤口露给她。

　　　　乔夕茵倒也没有跟他客气，她刚刚动用了异能，是真的有点饿，于是低下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地舔一舔。

　　　　两颗尖牙适时露了出来。

　　　　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也看见了这两颗突然出现的尖牙。

　　　　她的话已经无须怀疑，如果是假的，那她的伪装还真是挺天衣无缝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是投江还是被吸血鬼咬死，只要能离开这个世界，他都没意见。

　　　　然而，当少女柔软的唇压下来，尖牙抵着他的大动脉，却只是轻轻舔去伤口处的血珠，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她的神情虔诚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柔软的小舌摩挲过他的皮肤，缓慢温和。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沙漠中的人发现了水源，将其视为一件珍宝，反复靠近爱不释手，却因不舍，迟迟没有动口。

　　　　是……被珍惜了吗？

　　　　事实上，乔夕茵没有咬过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口。面前这只手被上帝精雕细琢，如同完美的艺术品，若是要吸他的血，她还挺舍不得。

　　　　倏尔，天边“轰隆”一声巨响，倾盆大雨扑面而来。

　　　　男人下意识收回手。

　　　　乔夕茵根本没禁锢他，他收手，她也松了口，只是还保持着跪地俯身的姿势，认真而专注。

　　　　大雨肆意落下，江面被搅得波澜四起，乔夕茵伸出手，以掌心为中心形成无形屏障，没有让分毫大雨落在他们身上。

　　　　他的眉毛稍蹙。

　　　　接着，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了跨江大桥的尽头。

　　　　身着管家服的男子撑着伞走出来，见到桥上的二人，瞬间变了脸色：“二少爷！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来接您回去……”

　　　　一抹厌恶从男人眼中闪过。

　　　　“你要走了吗？”身边的少女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没有反应。

　　　　她也不着急，自顾自说着话：“你可以，带我走吗？”

24。金丝雀（2）（）　
“你说了要让我咬的；　我还没有下口呢。”见他没反应；　她撅着嘴巴；　委屈极了。

　　　　他被这眼神看得晃了神；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点头了。

　　　　管家走过跑；　将一把伞递过去；　“二少爷，外面雨大，跟我回去吧……”

　　　　他看见了乔夕茵；　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又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雨下的这么大，他撑了伞；　衣角都湿透了；　这两人却一滴雨也没有沾上；　像是被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这位小姐是？”他问了一句；　“小姑娘；　很晚了；　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

　　　　乔夕茵的裙子已经脏了，头发也略微有些凌乱；　再加上一身这样的装扮，凌晨两点出现在桥边；　很像是与家里人吵了架跑出来的失足少女。

　　　　男人没接他的伞；　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看得管家心里一颤；　“我要带她走。”

　　　　之前只是说了一个“好”字，声音很轻，如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乔夕茵才发觉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似乎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然正因如此，似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