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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又倒退回来，喊了一声：“贺哥哥。”

　　　　贺云朝正在为乔夕茵的折返惊讶，便听见少女柔柔的声音响起，似是一汪清泉缓慢地注入心间。

　　　　他好像又找回了一点愉悦感了。

　　　　“如果我有空，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可以带作业吗？……英语。”

　　　　她的确需要一个好的英语老师……如果这样能哄贺云朝的话。

　　　　他对她确实不错的。

　　　　贺云朝的眉毛微挑，“当然，直接给我发微信就行，我来接你。”

　　　　“那，”她的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再见？”

　　　　他点头：“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她这才转身离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贺云朝轻轻抚了抚唇角。

　　　　有一点上扬的弧度。

　　　　*

　　　　周一，两门周测的成绩出来了。

　　　　乔夕茵的心情委实不太好——她的数学128分，全班前十，碾压总分年级前十的好几个大佬，但是英语只有107。5。

　　　　班级平均分接近118。

　　　　文科班，尤其是文科零班，最好的是什么？

　　　　自然是语文和英语。

　　　　平均分没个一百一都拿不出手的那种。

　　　　她忧郁地盯着那张英语试卷发呆，英语老师居然还点了她的名字，“这次小周测，我还是可以看见大家的进步的。比如说乔夕茵同学，月考英语只有95分，大家可以看见乔夕茵同学的努力……”

　　　　好丢脸啊……

　　　　低于平均分10分也值得表扬……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学习方法有问题。

　　　　下课后，乔夕茵果然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英语老师以欲扬先抑的方式深入浅出地谈了她的成绩。

　　　　乔夕茵心虚到都快把头塞到地板里去了。

　　　　放学回家以后，她还是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乔氏夫妇已经出差回来了。

　　　　他们好像早就在等她。

　　　　“小茵，”乔夫人的笑容一贯温和，“我们来谈谈关于你住宿的事情吧。”

　　　　上楼的乔心宜偷偷瞥了一眼过来。

　　　　乔夕茵居然这么自觉？她让她滚出乔家，她就真的提出要住校了？

　　　　果然。

　　　　装的那么光鲜亮丽，玩什么一鸣惊人，内心还是那样脆弱，经不得吓。

　　　　她一想到今天施水红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很咬牙切齿。

　　　　借不到钱就去告她……

　　　　她以为她怕他们吗！是他们犯法在先，要是真上了法庭，还不知道赢的是谁呢。

　　　　可乔心宜的确有点害怕。

　　　　害怕——失去这样的生活。

　　　　她重重地关上了门。

　　　　乔夫人还在说：“你的转校手续我们都已经办好了，接下来你可以一直在一中读下去。但是，对于住校，爸爸妈妈希望……你可以多在家里留一会儿。学校宿舍条件毕竟有限。你觉得家里有什么影响你的，我们好好商量，改变一下可以吗？如果实在不行……下个学期，一定让你住校。”

　　　　她罗列了许多住校的缺点，字字恳切，流露着属于母亲的私心。

　　　　真叫人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她还在看着乔夕茵。

　　　　乔夕茵微微咬着唇，“那、那……那我再想一想吧。我先回房间了。”

　　　　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就回避，大家都有一点这样的性格。

　　　　乔夫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未强求，轻轻点了点头。

　　　　乔夕茵回到房间，带上了房门。

　　　　她的房间在走廊深处，经过精心设计，走的都是小女生喜欢的甜美风格，可以看得出布置人的用心。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乔心宜——在刚进入乔家那天，两个人是在乔氏夫妇的要求下交换过电话的。

　　　　【劝你安分点，别想夺走我的一切。】

　　　　是因为看见乔氏夫妇对她的好，终于坐不住了吗？

　　　　乔夕茵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她已经等了乔心宜爆发很久了。经过她这么一推动，原主死的那段剧情应该会来得很快吧？

　　　　如此，她就可以借原剧情之手，一举把乔心宜解决了。

　　　　快来吧。

　　　　*

　　　　第二天晚上再回去，车中除了司机和乔氏姐妹，还多了一个人。

　　　　——坐在后座的乔夫人。

　　　　乔夕茵表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母、母亲？您怎么也？”

　　　　“突然想来看看你们，”乔夫人微笑着捋了捋头发，“我和你父亲工作太忙，隔三差五就要出差，不常陪你们上学。现在正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一来就是连续四天。

　　　　转眼又到了周六。

　　　　乔夕茵已经渐渐适应乔夫人的存在。

　　　　乔心宜坐在副驾驶座，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想要往后排坐，却又不想挨着乔夕茵，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前面，听着乔夫人耐心地引出话题跟乔夕茵聊天，乔夕茵乖巧的回答她，两个人其乐融融。

　　　　这才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母女。

　　　　她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施水红又来找她了。

　　　　她快没有时间了。

　　　　她只能把施水红的话稍作改动，然后发短信来威胁乔夕茵。

　　　　却见乔夕茵聊着聊着，忽然没了声音，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心中纠结着，迟迟开不了口。

　　　　乔夫人温柔地看着她。

　　　　如此，才听见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母、母亲。”

　　　　乔夫人颔首，“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妈妈，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乔夕茵咬咬唇，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我可以在房间里装一扇可以坐的那种窗户吗？”

　　　　乔心宜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房间里有。

　　　　乔夫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样子的窗户？”

　　　　“就、就是，很大的窗户，然后有蕾丝边的窗帘，窗户是直接连着地板的……”乔夕茵努力地描述着，“我看见心宜姐姐房间里有的，还打了一层柜子，可以坐下，上面放了抱枕啊什么的，好可爱啊。”

　　　　“你说飘窗啊！”乔夫人明白了，笑出来，“当然可以呀。不过，可能要等寒假才能装了。如果你特别想要的话，你可以从你的房间先搬出来，我会安排人帮你做的，要不了多久。”

　　　　乔心宜纵使没回头，通过乔夫人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她是多么温柔多么纵容。

　　　　飘窗……

　　　　她房间里那扇飘窗，是她十岁的时候求了乔氏夫妇很久，他们才同意给她装的。

　　　　她一直喜欢的不得了，小时候请同学来乔家别墅时，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那里下棋打游戏。

　　　　她想起来自己前几天给乔夕茵发的短信。

　　　　【劝你安分点，别想夺走我的一切。】

　　　　但是现在，乔夕茵……

　　　　不就是在当着她的面夺走她的一切吗？

　　　　她眯起眼睛：乔夕茵是故意的！她在报复她！

　　　　“不可以！”几乎是同一时刻，乔心宜出了声，等说完她马上开始后悔——她是太着急才脱口而出的！

　　　　果真，乔夫人脸上有淡淡不悦，“怎么不可以？只是一扇飘窗。”

　　　　“可是……”话都说了，乔心宜只有憋着一口气，想别的话来圆，“装修的声音会很吵，影响我们学习。”

　　　　“你们只有中午和晚上在家，可以在你们不在的时候来装修，”乔夫人的反应不大，只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点严肃，“心宜，说起学习，我昨天接你们的时候碰见你们地理老师了。你看见你这次地理周测的成绩了吗？”

　　　　乔心宜在学校几乎不读书，就是混日子过的。她知道，反正她不论如何，都有路可以走。

　　　　乔夫人还在说：“虽然我一直不想给你们太大压力，但是既然心宜你来到这个学校，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就应该花一点心思到读书上面。我不指望你能像小茵那样考八十多，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不及格吧？”

　　　　她的声音柔柔的，看上去像是好声好气的与人商量，却仍让乔心宜心生烦躁。

　　　　她的气焰顿时低下去一截：“……知道了。”

　　　　继而用眼角余光愤愤地瞪着乔夕茵。

　　　　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到家是六点过一点，用过晚饭以后，乔家几个人便各自回房间了。

　　　　乔夕茵照例先敷面膜听英语，思索着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理过贺云朝了，明天是不是该去找找他？

　　　　他昨天晚上都发消息来刷存在感了，是在暗示她别让他石沉大海？

　　　　正好……她已经把蹭到的气运消化的差不多了。

　　　　可以再去蹭蹭。

　　　　乔心宜则是在房间跟同学联机。

　　　　游戏打到一半，有人在敲她的房门，传来的是乔夫人的声音：“心宜，可以让我进来吗？我有点事情想与你商量。”

　　　　乔心宜迅速关掉手机屏幕，把手机搁在一边，去给乔夫人开门。

　　　　挂机也由不得她了。

　　　　乔夫人一眼就看见了被随手丢在角落里的书包和她空空如也的书桌。

　　　　瞧她这个慌慌忙忙的神情，肯定是在玩手机了。

　　　　这样一来，她内心那个想法更加坚定。

18。真千金（18）（）　
原本，对孩子的学习，乔氏夫妇一直是没有什么要求的。

　　　　只是该上的兴趣班一点也没少，怎么上就是乔心宜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乔心宜的童年无拘无束，也导致没什么基本功，上学靠家里捐教学楼，分班靠自己的人品。

　　　　一路过来都是垫底的成绩。

　　　　乔氏夫妇很少去开家长会，老师的电话也接不到，所以也没有上心过这些。

　　　　可是，当乔夕茵来到乔家，看见乔夕茵默默的努力和优异的成绩，对比乔心宜——乔夫人心中的不平衡感就愈加强烈了。

　　　　同样是乔家的孩子，一个是她亲手养大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是不是乔心宜也该紧张一些了？

　　　　何况她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收养手续还没有办下来，她是不是……过的太没有养女的自觉了？

　　　　“妈妈，怎么了？”

　　　　乔心宜以前是很喜欢对乔夫人撒娇的。

　　　　温柔的乔夫人总是很好说话，对她基本是有求必应。

　　　　可自从有了乔夕茵，乔夫人看她，似乎总带着一层疏离感。

　　　　看着女儿懵懂的样子，虽于心不忍，可乔夫人也觉得，若她狠不下心，乔心宜怕是永远都不能成长。

　　　　她已经不是乔家独一无二的女儿，乔家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我想送你去住校。”她说道。

　　　　乔心宜瞪大了眼：“为什么——？！我不要！”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提出了拒绝。长这么大她都很少离开家到外面住，何况去学校，住那种四五个人的宿舍？

　　　　“我会跟学校要求，让你住两至三人间，你不是在班上有挺多住宿的朋友吗，可以跟她们一起，”乔夫人想了想，说道，“家里可以影响你的事情太多了，你需要一个环境来好好静一静。已经高三了，不要这样虚度光阴了。”

　　　　乔心宜红了眼。

　　　　她注视着乔夫人，“为什么？因为乔夕茵？”

　　　　她舍不得乔夕茵去住校，却要求自己住校？

　　　　乔夫人摇了摇头。

　　　　“我跟你父亲很早就在想这件事情了。你太依赖我们了，可你已经快成年，总要自己出去的。难道你读大学要一直跟着我们吗？遇上强制住宿的大学怎么办？而且大学的军训必须去，你也逃不过的。”

　　　　乔心宜看着她。

　　　　她总觉得，只要家里有钱，就没有什么钱摆不定的。可是乔夫人却对她说——必须面对。

　　　　“我不去。”

　　　　她再度说道。

　　　　“心宜，”乔夫人直视着她的眼睛，多年以来一直以温婉的形象示人，让很多人都忽略了她雷厉风行的一面，“你和小茵的身份已经换回来，但是你的收养手续还没有办，从法律上来说，你现在还不是乔家的人。”

　　　　“我希望你能去证明自己，有做乔家女儿的资格。”

　　　　乔心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知道，”她微笑着，“我不是在开玩笑。好好想想吧。”

　　　　乔夫人没多久便走了。

　　　　乔心宜背靠着房门，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

　　　　乔夫人居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喊了十七年的妈妈，有朝一日，会以一种陌生的、商人看待交易的冰凉目光，像对待商品一样对待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施水红给她的电话。

　　　　不多时，那边接听了。

　　　　背景音乐很嘈杂，男人的声音骂骂咧咧：“谁？”

　　　　“你是施水红的儿子吧，要我帮你还钱？”她的声音冷静的出奇。

　　　　男人安静了下来，马上变得讨好，“是心宜妹妹啊！……”

　　　　“别跟我套近乎，”乔心宜冷冷地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做掉陈夕茵？”

　　　　男人蒙了。

　　　　“你在社会上路子不是很多吗？问我借钱，我是要筹码的，”她说道，“如果我成了乔家唯一的女儿，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她特意咬重了“给你”两个字，而不是“借”。

　　　　那一边，男人听了她的话，手忽地握紧手机，眼底绽放出贪婪的光彩。

　　　　*

　　　　乔夕茵睡得早，即使如此，再睁眼也过了十点。

　　　　果然——早睡和早起没有什么实质性联系。

　　　　尤其是关了闹钟以后。

　　　　这个点起来已经不怎么饿了，在刘妈的强烈要求下，她喝了一碗粥，然后再等待吃午饭。

　　　　乔氏夫妇都不在家，好像一早又去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乔心宜也是个不到十二点就不会醒的，不过听刘妈说，她在乔夕茵起床之前就出门了，说是今天不回来。

　　　　中午只有刘妈和乔夕茵两个人吃饭。

　　　　乔夕茵打了声招呼就背着书包走了，刘妈提出让司机送她，被乔夕茵拒绝。

　　　　她已经查过贺云朝公司的地址，有地铁可以到，至多再走点路。

　　　　这还是乔夕茵第一次自己单独出门。

　　　　毕竟以前都是有车接送的。

　　　　乔家别墅在城郊，地铁上人不是很多，渐往市中心去，车厢才变得拥堵起来。

　　　　不乏有看上去年龄与乔夕茵相仿的，或是背着书包或是拎着环保袋，出现频率最高的似乎是……新东方？

　　　　这不是个烹饪学院吗……

　　　　乔夕茵想，自己对这个世界果然什么都不了解。

　　　　她是在地铁到站才给贺云朝发微信的。

　　　　走过去可能还要个十分钟，乔夕茵不认识路，得根据地图慢慢找。

　　　　彼时，贺云朝在开会。

　　　　由贺氏制作的大型偶像养成选秀综艺目前在苹果台开播，收视率占据榜首，无数合作商铺天盖地用来，高仿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此刻正讨论到版权这个严肃的话题，贺云朝看上去心情欠佳，刚开始就把好几个人拎了出来。

　　　　他并不是喜欢骂人的人，相反，他看上去很好相处，就算真的训人，也是以事实讲道理，不说一个脏字。

　　　　可就是这样理智的骂人才更加令人畏惧，仅仅几句就足够让人低下头了。

　　　　突然，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整个会议室本只有贺云朝的声音，在提示音响过后，更是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哪个不怕死的开会居然不把手机调静音？

　　　　紧接着，主位上站着的贺云朝微微皱了皱眉，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

　　　　全场把头低了又低。

　　　　他们刚才什么也没想。

　　　　而后更惊悚的一幕发生，先前还在训人的贺云朝看见手机屏幕后，居然露出了一点堪称温柔的笑容，手指在屏幕上敲动几下，回了过去，才把手机放下。

　　　　只是比起之前，他明显心不在焉了许多，草草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完，几个大家本以为要点名骂的人都没有挨训，他就说了散会。

　　　　……所以，到底是哪位英雄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看贺总这个表情……

　　　　几个公司高层窃窃私语，“他不会是恋爱了吧？”

　　　　“没看见贺总跟谁走得近啊，前两天不是有个女明星想自荐枕席被丢出来了？”

　　　　“贺总还年轻，感觉他应该是专注事业的，现在恋爱还早了点吧……”

　　　　“不管怎么说，谢谢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英雄，我没有被骂实在是太好了。”

　　　　议论的焦点贺云朝一手揣在口袋，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他是发微信让乔夕茵在楼下等他开完会，再给前台打了声招呼。

　　　　但乔夕茵没有回他。

　　　　难道是手机没开流量？

　　　　贺云朝心中着急，本来想打个电话过去，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乔夕茵的电话。

　　　　……

　　　　乔夕茵这个迷妹当的也太不走心了，都不知道跟他互换一下电话么，面对面的存在感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