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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帝凰(沧海长歌) 出版-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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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显现。

那令我,不安。

泰长歌这一拂,已经带上了真力。

猝不及防心绪激动的萧玦竟被她拂得一个踉跄。

他扶着身后沉香木椅,一扶一个血手印,却根本没有任何知觉般只是抬头看住泰长歌,目光中满是不解和伤痛。

泰长歌却已掉开目光,匆匆步出。

她飞速下阶的背影越行越远,满地跪伏的侍卫只觉得一片黄色浮云在眼前一掠,转眼间她已走出宫门。

萧玦立当地,看着她背影毫不留恋的消失在晟宁宫门处,只觉得心中一空并一痛,有什么砰然一撞,激得他似欲呕出血来。

身后有人怯怯问:“陛下……”

萧玦霍然转身,目光隼厉如鹰,闪电般劈向淑妃。

淑妃捂着胸口,瘫软在地,终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玦狠狠盯着她,目光如果可以杀人,淑妃早已死了一万次。

手指捏紧成拳,劲力的收缩导致骨节格格作响,萧玦努力控制自己一拳击飞她的冲动——此生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直欲将这个满嘴胡言的疯女人碎尸万段搅成肉泥,再狠狠在脚下一寸寸踩烂。

可是不能。

长歌离去那一眼,明明已有疑虑,此时杀她,就成了自己心虚杀人灭口。

那许多剖明心迹坚刚誓言也就成了不堪一击,一句话就可吹灭的笑话。

“拉下去!张家和何家涉嫌谋逆,全数打入天牢,给我好生搜捕党羽,一个也不许漏网!”

“是!”

“请太后在此好生荣养!拨三千京西驻军关防晟宁行宫,从今日起,所有未奉旨接近行宫三里之内者,杀!所有未奉旨踏出行宫一步者,杀!”

“……是!!!”

宝座上,一直身姿端凝的江太后,听见那两个杀气腾腾的杀字,身子终于微微一颤。

浅紫深锦金芙蓉衣袖底的双手,死死绞扭在一起,无人知晓那细腻肌肤上,一片片青紫印痕。

……苦心筹谋,于劣境中费尽心思联络,好容易说动了这两个因为深宫寂寥常来她这里礼佛的妃子,瑶妃不晓事,只用来做障眼法,淑妃却是一门心思想做太后,她让瑶妃去时时闹萧玦,使得他心烦意乱更加不愿理会后宫诸事,让张家在仪州重金买下杀手,暗中抽调张太尉忠诚旧部掌握的部分边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曾想身边有白眼狼,将消息递给了文昌,更不曾想看管文昌的人这么昏聩,为了女色误了她的大事……时也命也,当真是再强求不得的事……

似乎从那件事出奇的成功之后,便将所有的好运气用完,之后,便是步步嗟跌,不复再起。

从此后,晟宁行宫日升月落,再不会有什么不同了吧……

泰长歌在黑暗中疾驰。

身下宝马,来自青玛,最是矫健无伦,全力奔驰之下越发激发了来自辽阔草原的雄野之性,快如追光。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漫无目的一阵胡乱飞奔。

风从耳边飞速掠过,呼啸如冷笑,仿佛在嘲笑她这些年的不断追索,穷尽心思,说不准到头来是个“何苦来?”

何苦来,何苦要执着真相?何苦要将镜花水月的虚幻美丽打破,去鲜血淋漓的面对现实的青面獠牙?

萧玦……也许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我不能阻止这一刻心凉彻骨。

我亦伧俗,我亦凡人……会因为这红尘恩怨爱恋间的不如意而策马狂奔,如世间所有普通女子,不管不顾的放纵自己。

便……放纵一回罢!

泰长歌突然站起,在马背上稳稳直立。

好似多年前她立于马背之上,以追风神弩,灭杀了一个王朝的最后的皇帝,以一个血花四溅的定格,宣告了前无二百年国柞的消亡。

带着一抹虚幻的笑意,泰长歌稳如磐石的站在飞奔的马上,缓缓伸手,做了个拉弓射月的姿势。

“铮!”

仿佛是意念中的一声响,又仿佛不是。非凡茗卿手打

泰长歌茫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一阵乱奔,竟然到了安平宫宫后的一处崖下。

而崖上,隐约有铮然琴音传来。

琴音隔得远,听不真切,但是清冷凄切,倒合了泰长歌几分现今心境。

泰长歌脚一顿,旗花火箭般直直在马背上拔身而起,脚尖连点几点,半空中衣袍展开如花,轻轻巧巧便到了崖中段。

那里有斜出一株青松,宛如一把绿伞张在崖下。

泰长歌一个旋身,稳稳盘膝在松上坐了。

很好,既隐秘又安静,又可以免费听琴。

头顶丈许之地,不知是谁携琴高崖,萧然抚琴,伴孤松冷月露下长风,于拨弦间起落生平如飞雪的悲苦,一声声将所有的心事弹奏,再将那些不能出口的言语,零落萎谢在秋夜微雨后的高崖之巅?

那琴音如簌簌落雨如渺渺烟云,徘徊宛转空灵虚幻里满是淡淡牵念和盈盈悲愁,仿佛是某年书房外盛开又凋落的花,某年亭台落雪间翩若惊鸿舞剑的人影,又或是石板桥上那一层晶莹的霜,一生里再无人可以于其上留痕。

泰长歌静静听着,慢慢绽开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想起萧琛讥诮轻嘲的笑意……你在等着看谁的笑话?他的?我的?还是你自己的?到底谁是这命运之局里身不由己的棋子,在彼此碰撞厮杀里,腾起四海八荒的不灭硝烟?

我的一生里,那些铭记的,留存的,不肯忘却的,到底是生命中的熙光还是谶言?

琴音深冷,如同在深海之底浸泡千年后再取出,于冰晶世界里弹奏,一奏一朵霜花,季节瞬间由秋便到了冬。

这秋夜冷雨,苔滑石凉,崖上寒风如许,萧琛那身子,夜夜这般孤身抚琴?他是要纾解内心郁结,还是根本想慢性自杀?

泰长歌稳稳坐着,目光森然,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想活,那么死了也未必不是解脱。

崖上,崖下,斯人抚琴,斯人听琴。

谁才是谁的知音?

谁听进对方心深处,看见彼此的结局?

捂起耳,闭上眼,做个耳聋目盲的痴儿,是不是比耳聪目明的精明人要来得幸福?

头顶那个伤心人,因为不能忘记,终究日日自苦。

而自己呢?因为不肯放弃,最终会揭动的,难道不止六国风云天下逐鹿,还有那些千丝万缕休戚相关的人们的命运?

琴音越来越轻,将近曲终,泰长歌的目光却越来越凉越来越亮,仿佛突然生起了两簇蓝色的幽火,纤毫毕现的照见自己初初混乱的心意。

她目光缓缓拉开,罩向身下,那里是秋夜雨后,月下千里山河。

山河不变,亘古不老,人心又何必总如尘埃,随风摇摆?

突有吱嘎一声,在静夜里传出好远。

弦断,惊声。

崖上有推琴之声,不多时,一张由中川名师精心制作的价值千金的名琴,翻翻滚滚从崖上落下,摔在山下,发出嗡然声响。

有人于崖顶长声叹息,低语:

“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

“破!破!破!”

连呼三声,待到最后一句,其声已远。

崖空寂寂,月下秋风正凉,穿过孤松,拂起崖下女子黑发,女子一动不动,宛如石像稳稳端坐。

良久,风里响起她喃喃语声。

“萧琛,我终于明白了你。”

来时疾,去时缓。

下了崖的泰长歌勒马由缰,缓缓而行,忽听见前方马蹄声疾,暴风骤雨般踢踏而起,听起来对方似有急若星火的事务,不由失笑,自言自语道:“倒像那家伙的德行……”

话未说完便见一匹神骏黑马长驰而来,马蹄踏破一街寂静,马上人金冠歪斜神色焦急,英朗眉目满是郁愤之色,却不是倒霉的萧皇帝是谁?

泰长歌愕然看着他,这人在自己身上放窃听器了?这是怎么找来的?

咬了咬唇,泰长歌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膈应,有点暂时不想看见这个让自己烦恼的人,当下装作没看见,拨马就走。

身后忽起衣袂带风之声,呼的一声自己的外袍衣袖的同一个部位今晚第二次被人狠狠拽住,萧玦的声音气恼急切的响起,“长歌,你听我解释!那女人一定是偷看了我洗澡!”

虽然满心郁郁,泰长歌听到最后一句也差点喷了,勉强按捺住自己,神色清淡的俯眼看着自己不成样子的袖子,又转头看了看马下那个弃马飞身而来,死死抓住她袖子的尊贵又无赖的家伙,淡淡道:“陛下,你很喜欢我的衣服?”

“嗄?”

萧玦满心焦虑奔遍全城,好容易神奇的碰见她,满心的焦灼瞬间化为欣喜,欣喜里又生出惴惴不安,正想好好的和长歌解释一番,不想她劈头一句问得莫名其妙,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住了。

泰长歌已经再次很温柔的对他一笑,道:“看了陛下实在很喜欢我这件袍子。”

她突然快速的将外袍脱下,揉成一团迅速塞到萧玦手中,萧玦下意识的抓住,泰长歌对他露齿又是一笑,霍然扬鞭。

马立刻如箭射了出去。

萧玦反应过来立即提气要追,不想那一吸气,外袍里突然腾起一股淡淡雾气,萧玦立即吸尽许多,立时头一晕,砰嗵一声倒在地下。

惊呼声起,那些马匹不如陛下的坐骑神骏,现在才赶到的侍卫纷纷冲上去去扶起萧玦,见他昏迷不醒,吓得六神无主,其中有走过江湖的武林中人出身的侍卫,仔细把了把萧玦的脉,道:“无妨,陛下只是中了最低级的迷药,睡一觉或者浇一盆冷水就好。”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敢浇皇帝一盆冷水?没办法,只好把皇帝背回龙章宫睡觉算了。

人群散尽,街角转过泰长歌,扬着鞭子无声大笑,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怔怔的举着鞭子,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笑。

身后有人轻轻叹息,道:“长歌,不想笑不要勉强自己。”

泰长歌没有回头,站了半晌,身后也一片沉默,仿佛从来没有人说过话。

泰长歌突然回身后一靠,那里一片黑暗,她也从没有回头看过身后是什么,然而就那么毫无顾忌的靠了过去。

她并没有栽倒。非凡茗卿手打

她靠在了那个永远在身后等待的温暖的胸膛。

将头轻轻搁上他的肩,泰长歌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喃喃道:“非欢,真好,我就知道你总在……”

楚非欢动了动,泰长歌伸手轻轻阻止,道:“别动……别动……借我靠一靠,一下就好……”

楚非欢不动了,却伸手轻轻从背后揽住了她,低低道:“我总是在你身后,我总愿意借肩膀给你依靠,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轻轻唏嘘,泰长歌闭目道:“非欢,你其实可以不用理我,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真的,自私,无耻。”

身后一声轻笑,隐约感觉到身下胸膛的微微震动,那里的那颗心,永远只为一个人跳动。

“长歌,你自私,心里却装着天下民生;你无耻,杀的却从来都是罪恶之人,如果世间伦理道德真的判你自私无耻,那么我愿跟随你成魔。”

缓缓睁眼,泰长歌长吁一口气,道:“我何德何能……”

“长歌,”楚非欢轻轻抚摸她头顶的柔滑黑发,“你累了,犹豫了,是吗?我能感觉到你的疲惫,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曾和你说过的话?”

泰长歌转身,看着黑暗中他越发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曾和你说,愿不愿意和我一同退隐山林,过那啸傲烟霞远离红尘的逍遥生活,如今,你可有答案给我?”

泰长歌沉默着,偏过脸看着远处的东燕方向。

“长歌,”楚非欢语调更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深处挤出,“如果你希望能与之相偕归隐的人不是我,那么你为什么不和他说?以他的性子,皇位之尊,未必抵得你回眸一笑。”

他低声叹息着,将难得神情茫然的女子轻拥在怀,姿势珍重得仿佛那是他一生中不可再得的珍宝。

“长歌,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些纷扰仇恨,远离苦痛磨折,并没奢望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只要你能摆脱这些挣扎,你无论和谁逍遥红尘,你无论选择什么方式离开我,我都乐意,为你祝福。”





    卷二:六国卷 第七十四章 赠礼

萧皇帝最近日子很难过。

太师府的墙头,以前很好爬的,以前有事没事就爬爬,爬到某人的房间偷窥一番,或者直接把人拐出来花前月下,虽然那个偷窥往往不成功,虽然那个花前月下总有人不太合作,可是不管怎么样,就爬墙这件事本身,还是很自由很奔放的。

现在不同了,在某件令萧皇帝无比冤枉无比悲催无比不解的事件发生后的某日,萧皇帝再次故技重施故意准备翻墙的时候,一抬头,立即倒抽一口冷气。

太师府高墙之上,一夜之间,栽满了密密麻麻的尖钉,钉子都是精铁做成,粗如手指,钉尖闪亮,在月光下光芒幽青——这种彪悍的颜色,皇帝大人用手指想也知道喂了毒。

萧玦从齿缝里发出咝的一声,不胜寒悚的望了太师府那一角高楼,那楼里住着的女人,用“最毒妇人心”来形容都嫌太客气了,生怕钉子挡不住他,居然还有毒!

好吧,墙爬不了,走正门可以吧,萧玦转到正门,发现往日到了夜间仍然车水马龙的太师府今日着实冷清,萧玦闷头往里奔,身后突然转出侍卫,伸臂一拦,“陛下!”

萧玦大怒,长歌拦我就罢了。你也敢拦?正要喝斥,侍卫战战兢兢用手一指,萧玦这才发现门楣上挂着好大的红黑两色灯笼——在西梁,这是府中有人出天花,其余人等务请回避的意思。

你得了天花,溶儿怎么还在营中做小兵?你得了天花,楚非欢怎么还白天练兵晚上回府?你回避我阻拦我,你怎么不回避他?他和你住在一府朝夕相对我都捏着鼻子忍了,现在居然连墙也不给我爬,门口还挂了灯笼说天花!

萧玦伸手就想去抓灯笼,把那玩意在脚底踩碎,他暗中护卫的侍卫们立即一群群的涌出来,拼命拦着——不能啊不能啊,天花是什么东西?世人闻天花而色变,陛下竟然想用收取接触家有天花病人的府邸挂出来的东西,那是无论如何也万万不可成的!

奔出来的侍卫在太师府门前挤成一堆,哭天抢地的拼死阻拦,萧玦硬生生被逼的后退,眼看四周已经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没奈何只好停步,真恨自己怎么不是个暴君?谁拦我谁杀头!

这般离去又实在心中不甘,长歌自从那事之后,托病不朝已经有段日子,自己着实想念得紧,连觉都没能好好睡安稳过,如今太师府对自己的拒绝开放,连天花这理由都扯出来了,这相思难熬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思前想后,手一伸,萧玦大喝,“拿纸笔来!”

纸笔很快送来,萧皇帝趴在门口石狮上唰唰提笔几个大字,墨汁没干便毫不客气的贴在太师府大门上,随后退后一步,留恋的看了那角飞檐一眼,默不作声转头离开。

他准备去京郊大营,走曲线救国路线,让儿子带他闯关。

门前人群散尽后,那纸张犹自在门上招摇,无人理会,周围住户害怕那天花二字,虽然好奇也不敢靠近。

良久,紧闭的太师府门突然微微启开一线,探出一只雪白的手,手形纤细,指尖极为灵巧的一拈,将纸飞快拈走。

风吹得纸角翻起,隐约看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

“你便是得天花,我也不管它,要的一起得,别把我拉下!”

萧包子最近日子也很难过。

当个兵和当个太子,那个天壤之别,着实让包子悲愤的难以言述。

跑操日当午,汗滴身下土,谁知盘中餐,白菜碗中煮。

独蹲岗哨上,肚饥复长啸,若楚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包子垂头丧气的抓着自己那个筷子粗的长矛站岗,胸前贴这张纸条,上书: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长矛支着下巴,身体倾斜成四十五度弧度,包子正在神游物外浮想联翩,烤猪、鹿舌、羊炙、火腿、各式点心正在他眼前呼啸飞旋,带着扑鼻的香气和诱惑的姿态娇笑着向自己扑来,包子在美梦中不胜欢喜的咧开嘴,正在考虑是先抓火腿好呢还是先抓烤猪好呢?

“咳咳。”

在包子经久挣扎后,终于决定先享用烤猪,指尖已经触及那美味金黄油皮滋滋作响的猪腿时,一声不识时务不合适宜的干咳响起。

砰的一下,美梦散了,烤猪飞了。

包子大怒抬头,嘴角一滴晶亮的口水颤颤落地,宛如萧太子和美食悲痛欲绝做别的悲泪。

“你丫丫的打断老子好事……”

“萧溶!”

一声怒喝及时阻止了萧包子接下来准备出口的足以骂上三天三夜决不重复的问候,睡得混混沌沌的包子愕然睁大眼,这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是他那怒发冲冠的皇帝老爹。

包子盯着老爹,想起他从宫中来,一定是吃饱了宫中的美食才出来的,哎呦我的玉米酥,哎呦我的凤尾饴糖……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包子立即横矛一拦,中气十足大喝:“来着通名!”

……

半响,在儿子面前也遭受了闭门羹的悲惨命运的萧皇帝,上下打量了“英姿飒爽”的儿子,目光尤其在他错扣扣子的上衣上多转了两圈,又看了看他垫脚的一个大木墩,阴恻恻的道:“萧玦。”

“唔,”包子装模作样的掏掏耳朵,“没听过,那个营头的?做哪门生意?拜山有拜山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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