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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都市-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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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精神方面的天赋强于船上的所有人。”凌夙诚平淡地说,“而且,如果不是他能力通天,甚至在离船前修改了某些核心数据,那就是他的数据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们船上的秘密真多啊。”翟一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也是其中一个吧。”

    “如果他也和我一样,是从实验室中诞生,且从小就受到各方面的隐藏和保护的话,很多事情确实就能说的通了。”凌夙诚缓缓站起身来,“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恕不远送。”翟一文伸出一只手招了招,突然又说到,“说起来,现在可是你的好机会。怎么,不敢试试吗?”

    “你指什么?”凌夙诚面无表情地取下挂在门背后的外套。

    “别明知故问嘛,兄弟,装蒜就没意思了。”翟一文悠悠地说,“你喜欢她,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是啊,所以她心里也一定知道。”凌夙诚倒是一点也不卖关子,“既然她不做任何回应,意思就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算是在为你的胆怯找借口吗?”

    “至少我不能让她今后每一次共事时,心里都觉得别扭,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让她轻易的断送性命。”凌夙诚对于别人的激将向来没什么反应,“所以,暂时就维持现状吧。”

    翟一文以一个陷在沙发里的姿势昂起头,与正要出门的凌夙诚对视了一眼,然后挑了挑眉。

    “我收回之前的评价,你这个人还算是有点意思。”他重新闭上眼睛,“不过我还是劝你抓紧机会。毕竟现在一定是她人生中最茫然无措的时间段,如果你能够表现的好一点,她也不是那种会在一棵树上一头撞死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想乘人之危。”凌夙诚拉开门,“她有在清醒的时候做出选择的权利。”

    门以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从外关上,翟一文叹了口气,揉着肩膀翻身起来。

    “作为男人就是应该要主动一点啊。”他喃喃自语,“她能主动把我坑到这里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虽然她自己说不定还没意识到。”

    …

    “抱歉,您的病情刚刚稳定下来,我就又来打扰了。”元岁坐在黄世病床边的小板凳上,“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黄世慈爱地揉了揉坐在他身边的女儿的小脑袋,“铃铃,快,爸爸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我”小女孩儿咬了咬嘴唇,目光在自己的爸爸和元岁两个人脸上游移不定,半晌才用糯糯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姐姐。”

    “不客气啦,那天我的表现其实有点丢人。”元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同时听见了动静不大的敲门声,“应该是老大来了,我去开门。”

    “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哥哥么?”小女孩儿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在元岁好笑的表情中缩回了自己爸爸的身后。

    “这孩子。”黄世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这很正常。”元岁笑着说到,“会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在对方还有恩于自己的时候”把自己说的一愣,元岁弯起的嘴角突然一僵,“我先顺便把铃铃带出去吧,毕竟是要说正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荆棘() 
“为了不耽误你更多的休息时间,我就不重复客套了。”凌夙诚在元岁的眼神强烈示意下在房间内目前唯一的椅子上缓慢地落座,不大自然地微微躬着背,眼神闪烁了一会儿,还是偏过头冲着身边女孩儿问到,“再去隔壁搬一个?”

    “嗯?”有点走神的元岁眨眨眼睛,“哦哦,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

    “这位就是二组的凌组长吧。”黄世客气地笑了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您看起来非常年轻。”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凌夙诚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什么情绪都没有,“那么现在,你是希望由我们来直接提问,还是你更倾向于按照自己的逻辑梳理呢?”

    “我”黄世望向抱着手靠在墙边的元岁,似乎是有点场外求助的意思。

    “啊,没事,您别多想,随便选一个你更喜欢的就好了。”元岁主动替凌夙诚解释了一下,“别看老大这个正儿八经的样子,他可好说话啦。而且他的表达方式您只要按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了,老大习惯性打直球。”

    “好的。”黄世点点头,“那还是你们来提问吧。我担心自己会浪费你们太多时间来分辨一些无用的信息。”

    “根据您之前的说法,姜伯楠曾经在受伤之前,就曾经明显地表露出了对于进入二组的某种厌恶情绪。”知道这种问话的活儿一般都是自己的,元岁自觉地从兜里掏出了小笔记本,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边问到,“您能够更加具体的阐述一下吗?比如,她曾经在您面前说过什么,又或者是做过什么,让您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年纪轻轻就被当做二组的接班人培养,所以在与我们这俩不够争气的组员共事一段日子之后,她就被长期抽调到了二组,外出配合执行任务。所以我在不短的一段日子里,几乎很少见到自己这位厉害的组长。”黄世回答的很快,明显是之前已经大致准备好了应对一些问题的答案,“印象比较深的是某一次大年三十的时候,组长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接济她这个不想回家的人一顿年夜饭。”

    “不想回家”元岁和凌夙诚交换了个眼神,追问到,“抱歉顺便打个岔,在您看来,姜前辈和自己家里的关系究竟怎么样?”按理说这个时候她既然还没受过伤,在世界上就自然还不会有姜仲妍这个妹妹,姜伯楠依旧是足以让整个家庭骄傲的天之骄子吧?

    “你们有查到她家里从前是做什么的吗?”

    “查过。”元岁飞快地往前翻了几页,“她的父母似乎也都是在她后来的‘门派’里做事儿的,这么看的话难怪姜前辈会成为一代冷兵器宗师,应该从小接受了不少这方面的熏陶吧?”

    “‘做事儿’?真是含混的说法呀。”黄世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在认识她很久之后,才偶然知道,她的父母,分别是在‘门派’里保养刀具和管伙食的”

    “诶?”元岁没控制好表情,惊讶的有点大声。

    “这些事情都是她本人亲口告诉我的。”黄世含蓄地表达了“你别不相信”,“所以你以为的‘熏陶’根本就不存在——除非你认为能够从小跟着几个每天练刀练得汗流浃背的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熏陶的话。”

    “这确实挺让人意外的”元岁咬了咬笔头,“那姜前辈是怎么被呃,发掘的?”

    “因为一个赌约。”

    “赌约?”

    “组长她小时候,家里其实很穷,她又经常吃不饱饭,就饿的瘦瘦小小的。某次,她碰巧看见几个来剑道馆里练习的少年少女正在打赌,要是谁最终在比试中胜了,剩下的所有人就得轮流请他吃一个月的零食。她听得心动,就端着小板凳在旁边认真地观摩了一下午,眼见着冠军已定,突然举起手,表示自己也想参与。当然,当时谁也不把这个每天只能给他们擦擦桌子的小妹妹放在眼里。”

    “但是她最后居然真的赢了?”元岁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直接拿竹刀把比她高一个半头的冠军敲趴下了。”回忆到这里,黄世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组长跟我们说这件事儿时,那种炫耀的表情,我大概能记一辈子吧。她说,当她听见那个平时拽的不行的小男生认输的时候,第一次体验到了自己作为‘人’的价值。”

    “她就是这样‘一战成名’的?”这也实在是太传奇了吧?元岁不禁失笑。

    “不,因为这只是新生们私底下的比赛,那个时候剑道馆的老师都不在。组长是在正热血上头的时候,被催她去厨房帮着洗菜的妈妈硬给拉走的。”黄世撇了撇嘴角,“还是那个挨了打的冠军不依不饶地把事情告到了老师和家长那里,知道的人才多了起来。最后,组长在全剑道馆的人面前再次打败了公认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一位,她的才能才终于受到了重视。”

    “这是真的天才呀。”元岁不由感叹到。

    “也不全是这样,组长也是个特别努力的人。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只有努力练习,一遍又一遍刷新所有人对她的期待,才是改变她命运的唯一出路。”黄世的语气严肃起来,“只有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赏识,父母不理解而带来的阻力才会越来越少,她才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接触到各方面顶尖的人,获得更好的教育。组长曾经说过,她小时候只有抱着刀才敢睡觉,刀就是她唯一的伙伴,没了刀,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第一次意识到,”元岁看向始终皱着眉头不发一言的凌夙诚,“姜前辈会给自己的刀取‘老大哥’‘小二哥’这种名字,好像也不一定仅仅是为了好玩儿而已呀。”

    “嗯。”凌夙诚很轻地应了一声,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才主动问到,“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好吗?”

    “在她单方面的努力下,还算可以吧。”黄世回答,“起初她家里似乎是不太愿意她一个女孩儿整体跟着舞刀弄枪,但组长实在是太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把所有能拿的奖都拿了一遍,也算是家里的重要经济来源——虽然这么说好像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您真的确认她和家里人的关系‘还算可以’吗?毕竟她连年都不愿回家过。”这是元岁问。

    “不,组长不是那样的人。”黄世立刻否认,“她偶尔提起自己的家里人的时候,也只会稍微无奈地评价,以她父母的生活经历和文化程度,对很多事情的理解,真的就只能那样了。她很多时候选择稍微与他们保持距离,只是为了不让彼此的矛盾升级而已。我们不能要求一个人能够拥有超越他经历和知识的见地。对于她的父亲来说,只要保养刀具的钱还足够糊口,这就是一份好工作,甚至还不用像自己的蠢女儿一样天天搏命。对于她的母亲来说,厨房的工作还能顺便解决自己一家三口的吃饭问题,又有什么令人不满的呢?他们是在人类最没有尊严的时间里成长起来的一批人,并没有接受过船内的‘普及教育’,我们又什么资格去表达对他们的鄙夷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啦”元岁的表情罕见的认真起来,“但是,如果自己视作人生追求的工作,一直得不到家里人的全力支持,姜前辈应该也会觉得很困扰吧。”

    “组长是个能够消化痛苦的人,所以她的刀才永远那么快。”黄世注视着元岁,笑容几乎称得上是慈爱,“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或许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理解吧。过去的事情就已经永远的过去了,无论是好是坏,我们也只能向前看,直至死亡降临。”

    “感觉自己突如其来的又喝了一碗鸡汤。”元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分支暂且打住,还是说回正经的吧。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姜前辈是一位依靠自己的才能加上不停地奋斗,成功改变了命运的楷模级人物,且个性品德也相当不错。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她在接触到二组之后,具体有那些异常表现呢?”

    “她曾经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就在她受重伤那一次的不久以前。”黄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如果正确的结果只能通过不正确的手段来达成,我应该如何选择呢’?”

    聚精会神的听完这句话,元岁明显是愣了一下,迅速转向正按着皱成阶梯状的眉心的凌夙诚。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凌夙诚的眼神微微闪烁,语气比平时还要严肃许多。

    “我让她别瞎想,毕竟现在是在替二组做事,必须收起所有的任性,小心谨慎才行。”黄世看着这个浑身气场骤然冷厉起来的年轻人,莫名心头涌起一丝寒意,“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我的这番话?”

    “她不惜冒着违背命令也要救援的是哪一组,你还记得么?”凌夙诚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您没有在记录里找到么?”

    “没有,档案里这一段的事情记载的非常模糊。”

    “具体的我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好像是她的一个熟人亲自带队,领着一群低年级的实习生负责支援,结果突然被奇袭了。”

    沉默了一阵,毫无预兆的,在元岁苦恼地快把笔盖给咬出个坑之前,凌夙诚突然吐出了一个名字:“倪光洁,对么?带队人的名字。”

    明显因为惊讶而浑身一震,病床上的中年人点了点头,不可思议地肯定到:“对,就是这个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孔隙() 
枯叶一样的蝴蝶贴服在橱窗的玻璃上。如果不是它偶尔扇动翅膀,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在这样精巧的伪装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种瑰丽到令人目眩的色彩。

    四五个穿着相当光鲜的中青年女性虚虚的手挽着手在街道上并排前行,稍微造成了一点交通拥堵。

    “渺渺。”看上去最为年长的同行者亲昵地唤了一声被围在正中间的女人的名字,“我得去给我那个不听话的儿子买点教辅资料,你们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么?”

    仿佛被提醒了什么,女人们的话题暂时从讨论裙子最合适的长度渐渐偏转到讨论自家熊孩子的日常生活中来。

    “嗨!你提醒了我!”一个把头发染成栗色的中年妇女猛一拍手,“我还要给女儿买酸奶呢。”

    说着笑着,女人们终于向着街道四周散开,只剩下苏渺和另一位新加入“公主太太团”里的年轻成员还站在原地,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哦,一谈起孩子,这些人就丢了义气。”年轻女人在苏渺的肩膀上一拍,“也只剩我俩还没有这个烦恼了。”

    “你是还年轻嘛”苏渺的眼底微微闪烁着。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年轻女人脸上的笑容一滞,立刻补救到:“你家孔组长那是心疼你,知道自己的工作实在太忙,实在是没有空闲来照顾家庭,又不忍心把带孩子的琐碎事情都丢给你哎,总之你可千万别瞎想,我们私底下都可羡慕你呢。你和孔组长可是从青梅竹马一路顺顺利利地走到结婚的!这是多少小情侣的梦想啊!”

    “就你一天嘴甜。”苏渺勉强地笑了出来,“走,她们都做正事儿去了,我俩开开心心喝咖啡去。”

    远远地注视着两个踩着高跟鞋的漂亮女人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并排着走进一家装饰得精致漂亮的咖啡店,许择远缓慢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往杯子里添了最后一点冷掉的茶水,一脸嫌弃的喝完之后招手结账。

    “您可终于舍得走啦。”服务员悄悄冲着这位靠着一壶最便宜的茶叶硬是占了一下午座位的顾客翻了个白眼,言不由衷地拖了个长音,“欢迎下次再来——”

    “嘁。”许择远倒也没生气,低着头飞快地戳了戳id上的按键,一边咳嗽一边迅速地切进人流之中,很快也跟着绕进了咖啡店中。

    …

    注意到元岁依旧保持着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的状态,凌夙诚难得主动揽过了与人交谈的任务。

    “她在脱队之前,还说过什么吗?”凌夙诚考虑了一下,又补充到,“或者说她有没有另外给你们交代过什么?否则你们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放她离开吧。”

    “首先纠正您一下,以她的天赋,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她。”黄世的面色似有愧意,“组长她对我们说,那一队里有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去,否则会抱憾终生。”

    “呃。”元岁表情微妙地瞥了凌夙诚一眼,“她不会指的是倪光洁吧?”

    “她当时面色惨白但是语气还算镇定,我觉得不太像是你以为的那样。”黄世同样表情微妙的回答,“你大概没有见过她,所以可能不知道,组长她是真的全情投入工作,对其他方面都没什么兴趣的人。”

    “喔。”元岁干笑着点了点头,默默地缩回了伸长的脖子。

    “在那之后呢?”凌夙诚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追问,“听说在她受伤之后,你们之中的另一个被编进了别组,而你则直接‘被退休’。”

    “太多嫉妒她的人了。难得有这样一个彻底毁掉她所有前途的机会,谁也不肯放过吧。”黄世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毕竟她原本又没什么根基,不怕得罪。说真的,就算他们不希望我退休,在目睹那么多小人嘴脸之后,我也不想留着了。”

    “但她那个时候不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清醒过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了么?”凌夙诚提出了合情合理的质疑,“这种时候主动跳出来,过于露骨的落井下石,也会降低他们自己的风评吧。”

    “也是因为在那群获救的学生之中,居然也没有肯为她这个救命恩人说话的家伙。这对某些向来猖狂的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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