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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都市-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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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去!”挡在前面的凌夙诚头一回吼了出来。
“啊?”甘遥将冒头看热闹的男孩儿按回怀里,“会掉到一层去的!这里很高!”
“我知道,一落地就带着她继续跑!”凌夙诚催促到。
感知范围已经拓展到最大,浓浓的疲倦不断向他袭来。那个处于一楼,正在以一个奇怪的路线飞快向这里前进的人应该是元岁没错;可另外一队越来越接近神祠大门的人,恐怕是
甘遥咬了咬牙,将唯一的匕首扔给凌夙诚,抱着男孩滚过落满玻璃渣子的窗台,直坠下去。
预料之内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出现,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凌夙诚依旧腾出手来精准的控制了重力。
甘遥忍不住在空中游泳似的单手扑腾了两下,低头看见怀里的漂亮孩子瞬间睁大了眼睛。
下坠的时间被拉的很长。男孩儿伸出手去,接住了一块儿正和他们一起漂浮的玻璃碎片,苍白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就像在飞行。
“这小子真的有点厉害啊”甘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却突然发现怀里的人正在发抖。
像是有一根针突然从眉心刺入。男孩儿打了个激灵,握着玻璃片的手吃痛地攥紧,鲜血瞬间从指缝渗了出来。
“你想去哪儿呢?”男孩儿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突兀的响起。
“干嘛,干嘛!松手!”甘遥慌慌忙忙地去掰他的手指,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重力场瞬间恢复。没有丝毫准备,她和男孩儿一起重重跌到了地面上,陷入了昏迷。
正上方,凌夙诚按着太阳穴慢慢靠在了窗户边,几乎是凭着直觉偏头躲过一刀。
“是泉林先生他们过来了!”凌夙诚听见屋内有人在欢呼,“他马上就不行了,快,咱们——”
凌夙诚身体晃了晃,重心后倾,再次躲过一刀,顺势跌出窗台。
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
剧烈的头痛之下,他不得不交回重力的控制权。
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另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强行从四面八方包裹了他。仿佛连体内下坠中的脏器都来了个急刹车,从四肢延伸的拉扯让凌夙诚哑着嗓子咳了一声,意识刚刚恢复,一连串急切的“凌夙诚凌夙诚”便灌满了他的耳朵。
“老大,老大!”看见凌夙诚正缓缓睁眼,元岁立刻就改回了称呼,“越哥带的人也快到神祠了!那个脑子会放电的人很快就会撤了,您撑着点!”
“我没事。”凌夙诚从靠着元岁的状态挪远了一点,扶着额头做了个深呼吸,视力还未完全恢复的眼睛掠过地上躺着的另两个人影,突然攥住元岁的手,虚弱地问到,“药呢?”
元岁愣了一下,惊惊慌慌地在身上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倒豆子似的快速念叨:“等等等下,在呢在呢不是,您现在要这个干嘛?我”
“喂给那个躺着的女孩儿——”凌夙诚拖了个长音,又更正到,“男孩儿。”
“啊?”元岁的疑问不知道究竟是在针对服药的对象,还是服药对象的性别。
“快一点。”凌夙诚连续咳嗽了几声,“我会当做不知道你提前跟老蔡透露过我身份的事。”
这算是威胁吗?元岁苦着脸摸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这是什么?”一个虚弱而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元岁回头,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掠过她,直直盯着凌夙诚。
“呃,这位莫非就是?”元岁也看向凌夙诚。
“可以暂时阻断你能力的药。”凌夙诚相当于同时给出了两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意思?”男孩儿迈着虚浮的脚步偏偏倒倒的走近。
“你的能力消耗太大,吃下这个的话,或许可以勉强延长几天日子。”元岁听见凌夙诚平静地说。
这个走向让元岁略微有些吃惊。她犹豫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将玻璃瓶攥紧了一些,谨慎地说:“老大,你确定吗?”
“元岁。”凌夙诚顿了一下,“你可以先带着那个昏迷的人去找医生吗?”
元岁的眼睛在凌夙诚和站得晃晃悠悠的男孩儿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终认命地点了点头,把药瓶递给了凌夙诚,低声说了句“小心点”,在线的辅助下扶起了甘遥,十步一回头地渐渐走远。
“你手下的那个小姑娘吧?”男孩儿朝着元岁小幅挥了挥手,“你就这样把辛辛苦苦过来接应你的人赶走了?”
“你有话想单独对我说。”凌夙诚看着他。
“是。”男孩儿点了点头,“如果我告诉你一件很有价值的情报,你可以允许我拒绝接受你的好意吗?”
凌夙诚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将玻璃瓶揣回兜里,很轻地点了点头。
“从你梦里看到的秘密,我没有告诉那些人。”男孩儿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似乎有些低烧,在凌夙诚的搭了把手的前提下才颤颤悠悠地坐在了地上,“就凭这一点,你也应该谢谢我对不对?”
“谢谢。”凌夙诚非常坦率的道谢,又捂着嘴咳了两声。
“不客气。”男孩儿漂亮的眼睛里具是笑意,“真好啊,我们居然真的可以这样面对面的说说话。”
“刚刚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你还能坚持多久?”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很多事情,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呀?”男孩儿认认真真地反问。
“你现在的心率和血压都不正常。”凌夙诚的嗓子有点哑,看了男孩一眼,又补充到,“我最近因为工作愿意,接触了不少女性,你看我的眼神和她们都不一样。”
“就这样看出来的?”
“体脂率也不对,你太瘦了。”凌夙诚补充。
“你真是个既无趣又有趣的人啊。”男孩儿轻声叹了口气,“难怪有些人对你那么有兴趣,虽然他们对你的了解还不够。”
“你们口中的‘泉林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男孩儿低声回答,“但是他们最近的第一目标,就是你。”
“我?”凌夙诚的语气似乎并不惊讶。
“他们并不是想要杀死你,你明白他们想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男孩儿的声音越来越轻,不停眨着眼睛。
“是的,我明白。”凌夙诚低头看着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把你手里的刀给我,然后离开吧。”男孩儿看起来非常困倦,脸上却还是笑着,“这样会不会让你受罚?”
凌夙诚没有回答,沉默了半晌,还是将甘遥的短刀递给了他。
“您真是个守信的人,再见。”
“再见。”凌夙诚缓缓转身。
“还有一句话。”远远的,凌夙诚最后一次听到男孩儿的声音,“你觉得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看你?”
凌夙诚脚步顿了顿,很快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所谓“神祠”的正楼下,似乎是一栋废弃教学楼的屋顶。凌夙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很快,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动静。
两百米之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脏还在跳动。
…
“下午好老大,刚睡醒吗?”元岁捧着一个巨大的果篮,坐在病床旁的小板凳上,挑挑拣拣半天,选了一个最胖的苹果,一丝不苟地削起皮来。
“下午好。”凌夙诚半坐起来,问到,“事情怎么样了?”
“越哥没逮到特别有用的人,从早上到我中午出门前骂了您三遍‘莽撞’;甘遥姐姐留在颛顼上面了,让我带一句‘后会有期’给您;宗长泾的位置保不住了,中了轻微毒素的商船伙计们都没事。”元岁交代的很简略,似乎情绪不太高涨。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唉。”元岁长出一口气,把削的棱角分明的苹果递给凌夙诚,“我给越哥说的是,我到您身边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呃小男孩,就已经断气了,好像是被那个脑子放电的老熟人干掉的。”
“谢谢。”凌夙诚郑重地道谢。
“没事没事。”元岁连忙摆摆手,“但是我能不能问一问理由?”
“如果我把他带回来,就算能暂时保住他的命,也不过是让他留着命熬刑而已。”凌夙诚垂着眼,“算是还他一个人情,给个痛快吧。”
“嗯。”元岁很配合的应了声,不再说话。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小半个钟头,直到韩越打来电话,似乎是催促元岁回去接着工作。
“那我就先走了,老大您好好养着。”元岁站了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东西吗?”
突然回忆起了午睡时的梦境,凌夙诚看向窗外:“能帮我带一束花吗?”
“可以是可以啦。”元岁有点意外,“您要什么花?”
“风信子吧,如果有的话。”
“这可不好找诶,您给我出难题了。”
“没有就算了。”
退出门去的时候,元岁注意到凌夙诚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没有表情的脸,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揣测心事。
…
2200年1月15日,颛顼号拒绝盘古号的援助申请。
1月20日,颛顼号上发生动乱,三分之一的人口在十天内陆陆续续乘船出逃。
1月30日,颛顼号从通讯频道上彻底失联,从此不知去向。
第五十一章扉页()
“那么越哥,明年见啦。”元岁只把脑袋伸进了门,笑嘻嘻地说,“加班快乐!”
“快走快走。”韩越潇洒地摆了摆手,“哦对了,预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记得去找小老大要礼物。”
“老大不会记得这些吧?”元岁手上闲不住地前后晃着门,“难道他有送过礼物给您么?呃,想想莫名有点起鸡皮疙瘩是怎么回事”
“我敢跟你打赌,以他那种细得发指的小心思,小老大绝对记得你的生日。”韩越挑了挑眉,“不过他的确是实在到没什么创意的一个人我可以给你悄悄剧透一下,每一年我生日的时候,小老大都会雷打不动地送我一瓶酒。”
“您说的我居然莫名有点期待起来了”元岁坏笑着做了个搓手的动作,“那我就真的先走啦,除夕夜值班快乐!”
春节,作为多数军人唯一能够以轮休方式享受到的假期,连一向热闹的办公区也少见的变得清净起来。
元岁慢悠悠地走下楼梯,鞋跟点地的规律似乎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节奏。
直到来电铃声完整地响了一个小节,她才不慌不忙地摸出耳机,看了一眼屏幕的通话对象,突然扯着脖子清了清嗓子,在楼梯间的拐角停了下来。
“您好,是我。”元岁贼头贼脑地仔细观察了一边周边,“现在?还算是方便吧。新年快乐,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对方似乎洋洋洒洒地倒了一大堆苦水,元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问到:“千万别告诉我这个艰巨的任务您打算派我完成啊?还有的商量么”
电话打完,她再也没了悠闲的心情,皱着脸扶着栏杆机械地接着挪动。
…
姜仲妍的目光飞快地略过体检报告,肯定地说到:“各项指标都不能更好了,上次的精神冲击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后续的不利影响。你肩上留疤了吗?”
凌夙诚摇了摇头,眼神集中在自己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掌上:“这个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取下来?”
“还是多装几天吧。你从颛顼回来的那天晚上,可有不少外人留意到你血流不止的双手了——虽然你当时脸上的表情镇定地就像手上都是别人的血那样。”姜仲妍掐着手指,似乎是在算日子,“年过完了就扯了吧,是不是挺影响你做事的?”
“确实有一部分是别人的血。”凌夙诚严肃地澄清到。
“对了,这次身上所有伤口的恢复时间,还是在我这儿备个案吧。”姜仲妍从凌夙诚病床边的果篮里摸出一个枣子,马马虎虎地用手帕擦了擦,“说起来,因为你太少给我研究记录的机会了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好像你身上每个伤口的恢复速度还不太一样?”
“是。”凌夙诚一边活动手指一边回答,“相比起来的话,更加危及性命或者是影响行动的伤口,自愈的更快。如果我心里有催促的念头,一般来说还可以更快。”
“真好啊。”姜仲妍由衷地感叹,“你真是太给我省药了,不像上次那个谁,膝盖上破点皮还来我这儿包扎了小半天。”
“难怪,原来是你亲自包的。”凌夙诚接过自己的报告,也大致了看了一遍,“韩越莫名其妙地乐了好几天。”
姜仲妍顿了一下,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得了,除夕夜还逼着我加班,我正式宣布,你可以腾出床位了。祝愿你明年工作顺利,可以尽可能少到我这儿来。”
这句祝福倒是蛮实在的。凌夙诚直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下肩膀,点了点头算作感谢:“辛苦了。我去拿一件东西,明年见。”
“明年见。”姜仲妍敷衍地朝他挥了挥手,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
上午十点,因为琢磨某件无法求助于人的琐事失眠整夜的元岁半梦半醒地窝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地开始回复各种各样的拜年讯息。
扎堆的祝福短信往往都不是专门为自己又衰老了一岁而准备的——节假日出生的人或许普遍都有这个烦恼。
好在新年的祝福一向比较百搭,万事如意用在生日这天也还算不错。元岁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飞快地略过一条又一条明显是群发凑数的短信,偶尔在几个写的比较好玩儿的停留久一些,再随随便便回一句“你也是”之类的。
讯息发来的时间很能体现问题。比如刚刚发过来的莫允涵,明显是刚刚才睡醒,十八个字里有三个错别字,好在居然还记住加了句“生日快乐”,也算是勉强用心了。
不过说实话,从小到大,只要元岁说出自己是正月初一出生,几乎所有人都会一次记住,并一脸惊讶地附带一句“真喜庆”。
元岁四下环顾空落落的房间,有些厌倦这种莫名其妙普天同庆的氛围。
一条突兀的,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大字的讯息映入眼帘。元岁愣了一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发现这句干巴巴的祝福来自于自己如今的顶头上司。
“谢谢,老大新年快乐!”她特地在句末加了个感叹号,努力显得自己此时情绪高涨一些。
凌夙诚果然不是韩越那种会一秒回复的人。元岁特地看了一眼,凌夙诚这条讯息发送于早上六点整。
大年初一也起这么早啊。元岁挠了挠头,突然有点心虚。
对于独居的人来说,新年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休息日。假装没有看见陆传旭连发了十条的“快回家”,元岁起床泡了杯麦片,再次躺倒。
新年的头一天,真正意义上的起床得益于韩越锲而不舍的电话。元岁揉了揉眼睛,勉强找回了神志,靠在床头按下接通。
“喂——”头一个字就接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你干嘛呢?”韩越那边闹哄哄的,元岁隐约听见有人在起哄喊着“必须干了这杯”之类的话。
“午、午睡。”元岁回答的磕磕巴巴。
“你午睡睡到晚上七点?”韩越一把推开扯着破锣嗓子唱歌的许择远,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凌夙诚,砸了砸嘴,“快快,收拾一下,组织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代给你。”
“今天大年初一诶,越哥。”元岁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得商量吗?”
“这会儿你肯定找不着小老大给你撑腰了,认命吧。”韩越抓着凌夙诚的肩膀摇了摇,“快快快,接人小达人,快来送一个一杯倒的人回家。”
“我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诶,不合适吧?”元岁垂死挣扎,“这位一杯倒的大哥是谁?”
“你老大。”韩越冲着歪歪扭扭迈出大门的孔仲思打了个招呼,压低声音说到,“求求你了,快来吧,否则我就要一个人把七个醉鬼都送走了。”
“哇这么惨?你们干嘛呢?”
“小老大不是刚出院么?大年初一又没有别的地方开张,一组的,三组的,非要到我家里来庆贺一下。”韩越苦着脸看着满桌狼藉,“就几步路而已,你快过来搭把手收拾一下啊。”
“老大居然喝酒了?”元岁的语气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等等,我刚睡醒,脑子差点糊涂了。您可别蒙我,既然你都要送这么多人了,也不至于非要把老大特别交给我吧?”
“毕竟是庆祝他出院,小老大被强行灌了一杯,然后就趴桌子上,十分钟没动弹了。”韩越身手敏捷地接住一个下坠中的玻璃杯,“实话跟你说,你必须得过来送他,因为这是小老大清醒时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呀?”元岁认命地对着镜子开始梳头,用发带在马尾上绑了一个标致的蝴蝶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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