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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大教皇-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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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张绣虚与委蛇,麻痹他们的表象而已。在他内心深处,仍不希望在这小河边从事工匠贱业,他希望去找曹操,把这侮辱自己的仇敌的脑袋拧下来,以祭奠已逝叔父的在天之灵。
    于是当日,他又勾结一批亲信决计外逃,只不过这一次愿意跟他离开的亲信比上一次又少了不少,只剩八个人。一行九人于次日深夜悄然离去。这一次他们比上次小心的多,为避免被本地百姓发现,他们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且绝不进乡村。
    然而,世事难料,计划不如变化。在走了两天两夜后终在一座大山里被一名放牛娃发现。他们甚至一度想要杀人封口。
    可怎奈放牛娃骑着牛跑得飞快,他们追之不上,眼睁睁看着放牛风一样的冲下了山。
    接下来的几天里,到处都是搜山的当地戎卫卫士和手持耕具的当地民兵,各处关卡被教会的人堵的严严实实,连水源都有专人驻守。
    害得张绣几人在深山老林里挨饿受渴两天之久,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出山投降。
    于是,他们一行九人又坐上了熟悉的囚车,出奇的回到丁家湾,惩罚跟上一次一样还是蹲半个月小黑屋。
    每天依然好吃好好喝招待,赐予他们大笔的时间,却不给他们光亮、自由和交谈的机会。
    一个礼拜后,黑暗中的张绣再次被逼疯,在黑屋里嗷嗷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二天朝食,读经的年轻牧师又来了,有一次从头儿开始诵读《圣母经》。张绣静静的听着,这些桥段他虽已滚瓜烂熟,不想再听。但作为他唯一的娱乐方式,他又不想把牧师轰走。
    他逐渐静下心来,聆听那些故事之外发人深省的句子,比如人权神受,作为世上的人在上古时代都是圣母创造出来的,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谁也没比谁多上什么。所以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之所以后来出现了地位的悬殊,并不是人具备了什么能力,而是出于高位的人比低下的人们更懂得尊重神。
    于是,神圣的圣母赐予他们权力,让他们代表神去统御世间的人。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叛逆,但细细品咂起来,世事不正是如此吗?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随后,他又关注起《圣母经》中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那多达上百条的教规。越发觉得在这些教规束缚下,使得道德准更具惩戒力度。
    这些教规不像秦代刑法,严酷到令人发指,连说句谎话都会被判处割鼻。而是温和的借助圣母教思想的力量,告诫人们说谎、通奸这类违背道德却不触犯大汉律的坏事,虽然不会受到法律制裁,但都会被天上的天使记下来。等到死去的那一天,天使会把人这一生中做过的好事坏事全都搬出来品评,好事做得多的人可以上天堂,恶人就要下地狱永生的受苦。
    没有什么比死后不得安宁更让人恐惧。由此可见,圣母教的惩戒万民的手段表面上虽比依法治国的大秦王朝温和,但一旦圣母女娲至尊神的观念深入人心,圣母教的教规将更具备束缚力。
    张绣不由自主又想,若是世人都遵循这些条规,天下该变得多美好。他忽然记起,过去常听人说济南、青州、兖州这些老教区的百姓是多么和善、富裕,世道是多么和谐。
    “如今,徐州也变成了教区,是不是也会像济南、青州、兖州那样,成为乱世之中的一方乐途。”他这才发现,自己来到徐州已经月余竟只顾琢磨寻找逃跑的路线,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徐州的风土人情。
    于是,他满怀期待的盼到了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走出黑屋之后,平日里他安安分分上工。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昔日手下的那帮兵丁,在老工匠经过一个多月的教导后,如今干起活来俨然有模有样,若不是他们主动上前打招呼,张绣还以为他们是资深的泥瓦匠。
    在与老部下攀谈过程中,很多人表示这阵子自己受益匪浅,不仅学到了手艺,还学了很多的学问,原本目不识丁的他们学了小箩筐的字,现在都能歪七扭八给家里写些简单的家书了。
    看着老部下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张绣终于知道跟自己出逃的人为什么一次比一次少了。
    正午时分,简先生带着几名工人把午食拉了来。
    午餐的内容还算丰富,一人一碗鸡蛋面疙瘩汤,一份儿炒白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肉丁,还有一份儿素菜炒萝卜。面饼管够,可以敞开了吃。
    这方面,教会并没有将前来劳改的降卒和雇佣来的工匠区别开来,大家每顿的伙食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工匠每天可以领到十五个大仔儿的工钱。工钱按月用圣劵发放,每月十五日便是领饷的时间。
    相对于工匠,劳改犯们是没有任何饷银的,毕竟,他们是来赎罪的罪人。
    与过去的30多个日夜一样,餐点到手以后,在场800余名工匠、劳工没有一人动筷,熙熙攘攘聊着天,等待牧师到来。
    午时正,丁家湾教堂的3名牧师应约而至,给张绣念经的那位青年牧师也赫然在列。他们高声引领在场所有人等一起祷告。
    “各位圣母的子民,尊敬的匠人,让我们一起祷告!”
    言讫,一应人等齐刷刷于胸前抱拳,低头眯眼。随着牧师吟唱的祷告词默默祈祷。祈祷家人安康,万事和顺,感谢圣母赐予大家美食、生命和健康,感谢教主赠予他们财富、充实的生活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张绣尝试模仿信徒们的模样,沉下心来,在心的内核之中虚设一尊圣母神像。他向圣母倾诉,倾诉自己这一生中的诸多不顺,自诩才华横溢,武技无双,却屡屡不得重用。他怨董卓,怨曹操,甚至对自己死去叔叔有诸多不满。依稀之间,他竟觉得自己说的话心中的圣母全都听进去了。于是,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回忆,很多从未向外人言道的事情他都说了。
    比如那年出征路上,他渴的要命,便让部下去附近村落里找水。没曾想,那几名部下进村以后,竟相中了村子里一位姑娘,并轮番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姑娘受不得屈辱,投井而死。
    村子里的人因此大为恼怒,提着农具找上门来说理,要求张绣严惩罪人。
    按理说村民们的要求是合理的,依据军法也该判那几人死罪。
    可是,张绣并没有那么做——要知道那几名部下可都是大大小小与羌人作战十数次的功臣呐,其中还有几人多次救过他的性命。
    他不忍这样杀了他们,便私自包庇了部下。令人用乱棒把村民们打出了营寨。
    对此,他一直心怀愧疚。
    像这样令他愧疚遗憾的事还有很多,全被他扒了出来,倾吐给了心中的圣母,所以这日餐前祷告他耗时最长,足足祈祷了三炷香的时间,等到他睁开眼帘的时候,多年积攒下来的心结打开一大半,顿觉心情格外轻松,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感谢圣母,以我主圣母女娲之名祷告,啊……天门!”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连吃饭都比平日香。
    用完午食,张绣没有回宿舍午睡,而是跑到距营房不远的丁家湾村子里,四下打量。
    这是个有六十多座院落的小村,村子中央便是村属教堂,以教堂为源点,村中的各条道路平整干净,显然是刚刚修缮过的。
    张绣顺着平整的道路执行,翘首张望院子里的光景,竟发现有得院子里没有人影却院门、屋门大开,起初他还道是粗心的主人下地干活时忘了关门,可接连路过好几个院落,发现家家均是如此,方知并非房主粗心大意,而是村子人心齐整,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根本不必担忧开门招贼。
    全村绝大多数院子的主人都不在家,偶尔有几处,有农妇坐在院子里制衣纺纱。
    张绣本想进去跟农妇攀谈几句,可转念一想人家当家人不在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找人家媳妇私下聊天不合礼数,便悻悻作罢。
    可是他又实在想找当地人聊上几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村路拐角处的一座院子里找到一位老人家。而老人家看到他身上穿的工匠袍亦是格外热情。
    “诶?后生渴了吧!来,来,进来喝杯茶,刚沏好的青州茶,来尝尝!”
    
   

285徐州民生
    张绣应老人之约落座,恭敬接来茶碗轻抿一口。虽说平常农家喝不起什么好茶,但作为许久没有品过茶的他而言,眼下这杯茶水格外的甘甜。“好茶!”
    “那便再吃一碗!”热情的老人又给张绣满上一杯茶,问:“后生,你是哪人啊!”
    “在下武威祖厉人。”
    “哦?竟是西凉人士。”老人看一眼张绣,立刻猜出张绣是送来劳改的降卒。不过,他虽看出张绣的身份,却并不道破,待张绣一如既往的热情客气。“西凉距此可是不近呐,想家了吧!”
    “还好吧!在下年幼离乡,四海为家,因家乡无甚亲戚,已是二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连家乡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老人家又为张绣满上一杯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以后啊……咱丁家湾就是你的家!”
    张绣心尖划过一阵暖流,眼眶变得红润起来,声线颤抖地道:“万分感谢!”
    老人抿一口茶,随意地问:“凉州的普通百姓能喝上这种茶吗?”
    张绣摇了摇头,“只怕不行。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买茶啊!”
    “是了,是了!”老人得意的笑了几声,“小老儿也是从今年开始刚能喝上茶。这都得感谢圣母和教主啊!”
    说着,老人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老人家姓丁,年轻那会儿,他家在丁家湾也算富户。可是永寿二年时,徐州遭了一场大灾,连续两年粮食颗粒无收。丁老汉家损失惨重,老汉的母亲就是饿死在那个荒年的。
    实在没饭吃,家里只能把土地变卖给下邳郡里的豪强。结果,土地换来的钱粮祝他们熬过了灾年,可在接下来的年景里,他们又没了土地,只能给土地主做劳工,一家子人劳碌一年也剩不下几斤粮食,日子过得说不出的苦。
    天天吃不着饱饭,每日朝食吃稀的,夜食只有野菜饼还不管够。干一上午活,晌午实在饿得不行就弄点野菜、树根嚼两口充饥。
    现在想想,那十几年过得,一个“惨”都不够形容真实的情景。
    后来,桓帝死了,原本以为新帝即位,日子能好过一些,结果还不如以前,连野菜饼都没得吃了,整天饿着肚子有气无力的。
    再后来,陶谦来了。
    “陶刺史倒是个厚道人!”丁老汉这样评价陶谦,“可厚道归厚道,就是没啥本事。待人百姓和蔼的很,没办法让老百姓填饱肚子啥都白搭。不过话说回来,陶刺史孬好人还厚道,刘备霸占徐州以后还不如他。”
    接着,丁老汉把刘备任徐州刺史后,徐州的粮价一下涨了好几倍,物价随之暴涨,百姓们如何挨饿、受冻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那狗东西不给老百姓活路啊!”丁老汉长叹,“老夫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会跟娘一样饿死……”他目中含泪,脸上却挂着笑容,“可是没有,老夫现在活的好好的,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好,刘备那个狗东西终于死了。教主来了!”他吧嗒吧嗒嘴道:“教主可是个神人呐!他接过刘备留下的烂摊子,从青州调来粮食开仓救助万民,减租减税,给老百姓谋得了不小的福祉。在他的影响下,徐州的乡绅士族纷纷入了教,变得慷慨大方起来,逢年过节给我们这些佃农分粮赏银,教会也依据百姓的富足程度有所补贴,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历经三朝。没曾想竟在这战乱年份过上了最好的日子。哎!真希望仗赶紧打完,到时候岂不是得过神仙生活?”丁老汉激动的热泪盈眶,同时又大为怅然。
    张绣则心中偷笑。据他在曹操帐下时得到的消息,徐州之所以在一年之内物价翻了数番,根源其实在栾奕身上。是他使得手段,把徐州的物价哄抬起来的。如今,徐州的百姓却反过来感谢他,把罪责归结到了可怜的替罪羊——刘备身上。既得人心,又得地盘,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这般手段看起来不甚光彩,但权谋作为政治斗争中的决定性要素,又有几个是光彩的呢!
    “果决而又不失狠戾!栾子奇……当真非同凡响!”
    张绣品着茶稍作思索,转而问丁老汉,“老丈,方才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没看到青壮,还有孩童,他们都上哪去了?是不是都让教主拉去打仗了?”
    “诶!”丁老汉摆了摆手,“教主他老人家仁德,可不像那些诸侯,总是强征劳力!话说回来,教会卫士饷银可高嘞,一天有30文钱,伙食还好,天天有肉。打了胜仗,赚了军功还有赏赐。好多人挤破头想去都去不成咧!”
    “30文?”张绣咋舌不已。30文一天对于大门大户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讲那绝对算得巨款了,毕竟一石粮食才价值60文,两天赚一石。乖乖……想当初董卓给士卒开出的粮饷是一月150文,合着一天3文钱,相当于教会卫士饷银的一成。曹操稍微慷慨一些,每人每天给5文。这样的军饷在历史上都算够高的了,可栾奕给的竟是曹操的6倍。
    天……都说栾奕财大气粗,果不其然!怪不得教会卫士打仗那么拼命了。
    丁老汉继续补充,信誓旦旦的说:“更为重要的是,给教会当兵光荣啊!那不是普通的兵,披上雕着神圣十字架的铠甲,就是圣母的右手了,知道吗?”
    “右手?”
    “没去做过几次礼拜?”丁老汉卖宝似的给张绣解释,“圣母的右手是裁决之手,用来惩戒世间邪恶的。知道不?”
    “哦!”张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谁不珍惜自己的右手?圣母也是如此。所以一旦成了教会威武的卫士,就会格外蒙圣母喜乐。无论是战死沙场,还是解甲归田寿终正寝,只要不犯下打错,死后都能到天国去过神仙日子。圣母还会依据生前的战功,在天国给备下厚厚的赏赐。说不定还能成大天使统御天兵天将呢!”
    说到这儿,丁老汉竟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圣母教的军歌,“世间似有两军对敌即是恶与善;我必定意属于一边;不能中间站。我是伟大圣母的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主母所示我各条诫命,明写圣书内,求主母叫我遵此号令,永远不违背。我是至圣天母亲兵;必随我主帅敌虽凶恶;主能保护有胜必无败。善恶两军。”
    丁老汉嗓音沙哑,唱起歌来刺刺啦啦很是难听,不过张绣却受委婉而又激昂的曲调振奋,热血沸腾。
    丁老汉继续刚才的话题,“教主说了,为了延续各家祖宗香火。决不能把各家各户的男丁都招入军中,至少要留一个男丁。同时,也不是所有青壮都能入军,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手不能扶肩不能挑的弱者不能入军,痴傻呆滞者不得入军,必须得是强壮的汉子。”
    “哦!”张绣再次点头,这也证明了为什么教会军战斗力如此强劲。“那村子里的青年呢?”
    “干活去了!”丁老汉品一口茶,“现在正值农闲,有本事有手艺的都去财主家作坊里务工去了。没手艺没本事的有得去了下蔡码头,干些力把式;有得去了下邳大教堂,那里最近在无偿教授砌砖、夯土之类的手艺,从那儿学成以后,教会会把他们安置到徐州修渠,也能赚不少家用,身有残疾的可以去教堂,干些缝缝补补擦擦涮涮的事,每天教会给管顿饭,半年还给做身教会牧师穿的那种麻布袍子。”丁老汉总结说:“反正徐州的百姓只要勤快都能赚到钱,一年下来三餐无忧,还能存下不少结余。好日子来咯!哈哈哈……”
    张绣问:“那孩子呢!您的孩子都在做什么?”
    “我的孩子啊!”丁老汉一脸骄傲,“大儿子长得壮实,也最有出席。他入了教会军,后来又考上陷阵团,立了些战功,现在已经升成什长了。二儿子打小喜欢摆弄木头,拜师傅学了些木匠活儿,原本不赚钱的活计,现在成了香窝窝,下邳郡各地的富家老爷争着抢着请他去务工,每月能捎回家不少的钱粮咧!两房媳妇也都勤快孝顺,现在县里的纺织厂里纺纱呢!托圣母的福,老夫还有三个孙子俩孙女,这个点儿都在教会学堂里读书呢!”
    张绣惊呼,“哦?五个孩子都去读书了?那费用挺高吧?您儿子都能挣。”
    “啥呀!教会的学堂不花钱。而且不光不花钱,学得好了,将来还能去下邳的大学校继续读,通过考核还能去圣城的圣?女娲大教堂再……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深造,还能深造。从圣?女娲大教堂学成,就能去教堂里当神官咯。那可是无上光荣啊!”
    “识字不花钱?”张绣震惊之情无以复加,那代表做什么?知识被士族垄断的时代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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