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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咱们兵工厂里面有叛徒。而是朝廷里面的能人绝对不少，你看这弹头。”陈惕拍了拍手里的火药渣子，拿过半实心的弹头看了起来。

　　　　之所以陈惕说这弹头是半实心的，是因为弹头的构造十分奇怪。尖尖的弹头顶部被一个立方体形状的钢块连在一起，看来是做模子的时候，专门制成的。

　　　　“有什么作用呢？如果没了这个小钢块，子弹不是打的更远吗？”乔庸也有点不解，毕竟他看过的子弹从没这种样子的。

　　　　“如果子弹头的质量不过关，容易炸裂的。而且不知道朝廷烧的钢材是怎么回事，比咱们望月镇产出的钢材要脆的多。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厉害，用这个小小的钢块弥补了这个短板。”

　　　　“有什么说法吗？”乔庸比对了一下自家的钢材，发现朝廷的钢材确实有点脆。

　　　　“这子弹和弓箭的原理是一样的，无非是用火药燃烧出来的力量催动这弹头往前飞。如果这钢铁弹头铸造的时候不均匀，那么子弹肯定会偏移的厉害。

　　　　要是铸造的钢材不好，很容易飞出去的子弹也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这里面有了一小块的钢材就不一样了，铸造的过程中就无需关心钢水的质量。

　　　　而且子弹在飞行过程中受力也比较均匀，自然不会乱飞。打中目标时杀伤力也比较足够，除了钢材本身的问题，就没什么毛病了。”

　　　　“那这样一来，朝廷不是手握利器，来年开春南京怕是危险了。”乔庸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担心，实际上他是怕没了吴王周彛�顶在前面，西沪就危险了。

　　　　“难说，你别忘了周彛�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到时候说不定要鱼死网破呢。”陈惕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曾经埋葬起来的故人。不过斯人已逝，如今脑海中的印象也越来越淡了，看来他还真是薄情之人。

　　　　乔庸此刻才想起了皇府这个朝廷的组织，不但在大乾各地都有暗线，更是行事了许多刺杀之事。单单是半年以来，西沪城中就发现了持枪入城的几个刺客。

　　　　好在水玻璃发现及时，避免了城中的官员被暗杀。不过这也证明了西沪城中确实有朝廷的眼线，不过现在刺史府事情很多，也顾不得他们了。

　　　　“那咱们怎么给屈通回复啊，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得到咱们的回答，就不准备走。”

　　　　“让兵工厂的技工给他们画一张图纸，另外告诉他们怎么做到底帽击发的。至于他们能不能做到，就看他们的本事了。”陈惕盯着子弹，心中有点惊叹到朝廷的能力。

　　　　本来他想着军事的技术革新慢慢来的，谁知道朝廷一下子就把步枪推进到这个地步。虽然说少了他的很多功夫，不过以后军队面对的战争必然要恐怖的多。

　　　　“价钱……”

　　　　“不要钱，让他把历代留在南京城的文献送过来就行。看来我们有点坐井观天了，只是给人家一点提示，就把咱们拉下这么远，还真是作茧自缚。”陈惕带着几分苦笑，离开了兵工厂。

　　　　乔庸把玩着手里的子弹，倒是不这么觉得。不提别的，就单单是兵工厂正在研发的大口径火炮和后装枪就和朝廷的十三监是同步的。

　　　　屈通带着铁壳子弹的图纸和火药、地火配方回到了南京城，看着斑驳的城墙，屈通越发觉得城墙没什么用。要是等到以后火炮越来越厉害，待在城里还真是等着别人打自己。

　　　　吴王府中，燃着木炭的屋子很是暖和。看着等在花园里的吴王周彛�，屈通连忙走了过去。

　　　　“拜见大王，臣屈通不负大王所托，从西沪带来了铁壳子弹的制作方法。”

　　　　“他们又要多少金子啊？”带着几分沧桑的语气，周彛�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他的面相倒是和进城的周弘有几分相似，也是，他们再怎么说都是堂兄弟。不过相比这有着几分稚气的周弘，周彛�倒是成熟的许多。

　　　　想他这半生，十几岁就开始逃亡。好不容易躲过了皇位争夺下无情屠杀，谁知道如今又不得不和自己的堂弟再厮杀一次。周彛�的心中确实有着几分劳累，连带着眼角都有些颓丧。

　　　　“西沪刺史陈惕并没有要钱。”

　　　　“没有要钱？看来他是看上我这里更值钱的东西了，说吧，我倒看看他想干什么。”周彛�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心中已经百转千回，想着这个西沪刺史到底要干什么。

　　　　“书籍，他们说要南京城历朝历代留存下来的书籍。可以用军火换，而且必要的话，甚至愿意售出一艘蒸汽铁壳船。”

　　　　“他们这是挖我周家的根啊！”

　　　　屈通听到周彛�温和的声音，却吓了一大跳。屈通的头低的更低了，盯着自己的脚面，不敢抬头看一眼。

　　　　“给他们，你去和他们谈。扬州什么不多，就是书画多。不过我也要他们的书籍。”

　　　　听到这里，屈通下意识的楞了一下，毕竟他从来没听说过西沪有什么珍贵的书籍。

　　　　“大王，不知……”

　　　　“你知道西沪为什么总是能搞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吗？”周彛�指了指远处的水塔，眼中带着几分忧愁。

　　　　“他们在岭南有一批人，就是陈惕此人的后备来源。这些年来，岭南不断地往西沪送去一大批人，没有他们，你以为西沪能这么快平定下来？

　　　　而且他们收养起来的孩童学的跟儒家的经典根本不一样，我手里的就是几年前一个老奴不惜一切代价送回来的。”

　　　　周彛�摸了摸有些破旧的一本书，将它给屈通看了看。

　　　　屈通双手接过书本，发现书名和书写方法完全不同。虽然还是从右往左写，但是确实横着的，和那些竖着写的书不一样。书名很简单的四个大字，写着《地球简述》。

　　　　屈通缓缓打开第一页，上面就画着一个地图，不但简单标注出大乾、南洲、波斯，更是画出了这个世界的地形。看着介绍地图的文字，屈通脸上透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们真的住在一个球上？”

　　　　“是的，而且这些年我找人验证了，确实和书上写的一样。这本书虽然只是简单的诉说了我们所在的地方，但是却很全面。

　　　　而且岭南的书籍不止这一种，据我这两年的调查，他们之所以能培养出那么多工匠，就是和这些书有关。这次你的担子有点重啊！”

　　　　听到吴王这么说，屈通也感觉到压力山大。开来时吴王已经派人试了好几次，就是因为得不到那些书籍，才不得不派人和西沪谈判。

　　　　屈通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他们以后面对的不单单是大乾朝廷，还有陈惕这种藏起来的恶狼。

第145章　宁王薨（）　
周彛�独自望着庭院中的落雪，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虽然说长江以南他谋划多年，自然很轻易收归到他的治下，但是对于朝廷的兵马还是很担心的。

　　　　南方善于舟而不善于弓马，一旦让朝廷的军队过了长江扎下了根，那就麻烦很大了。周彛�也没想过打过长江，将周弘赶下皇位。他只是想在南京定下自己的都城，算是周蠡父子还自己的。

　　　　至于后世的史书评判，周彛�并不在意。到时候自己无非是被人骂上两句，些许薄名，他们愿意拿去就让他们拿去吧。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而且来的急切。冬姑娘从北方迅速的飞了过来，冻住了长江两岸的渡口。至于这个时候的燕京城，更是滴水成冰。

　　　　不过相比这北境，燕京还要好上不少，毕竟还有燕山挡下北方的寒风，不过宁王府的处境就没这么好了。

　　　　“父王怎么样？”姜横看着屋子里姜冉苍白的面颊，知道父亲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回禀世子，大王突染风寒，邪气入体，怕是……”

　　　　姜横听到这里，不知该喜该悲。未等他多想，姜冉在里面喊他了。

　　　　“父王，医官说你没事的。疗养一下，就会自然好起来的。”

　　　　“痴儿，你又何必骗我呢？”姜冉咳嗽着说着话，姜横听了瞬间双眼含泪。

　　　　“我的身体我自然是清楚地，我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寒冬喽。”

　　　　听到父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姜横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床边哭了起来。姜冉抬起自己干枯的手，摸着姜横的头发，隐约间见到自己儿子头上也有了白发。

　　　　“趁着我还能说话，你给我讲讲大乾的局势吧。”

　　　　“是父王。”姜横像个孩子一样，连忙擦干眼泪，断断续续讲述着一年多以来的事情。

　　　　“最早的时候是鲁州的绿林反贼率先叛乱，他们因为得到了扬州城周彛�的资助，所以连下数城。不过后来真正动摇国本的是白莲教的起义，他们虽然打的全是败仗，但是祸害地方。

　　　　无论是中原、西沪还是晋州都被祸害的不成样子，好在各个地方刺史反应得力，将白莲教镇压下去。除此之外，白莲反贼的头目慧远带着一帮教徒跑到鲁州去了。

　　　　朝廷因为暂时抽不出手来，所以任由鲁州让绿林和白莲反贼们祸害。而等到陛下传旨处死周彛�时，南京城才真的反了。不过也有好处，就是朝廷趁着周彛�称王的时候收拾了鲁州。

　　　　这么一来，朝廷和吴王划江而治。不过一个月前，扬州的水师被朝廷灭了，南京城也差点被人打下来。在我看来，未等明年夏末，朝廷就能平定乱局。”

　　　　姜冉听着默默点了点头，深深的眼眶里，两只眼睛闪着不应该在病人身上出现的光芒。

　　　　“你太小看周彛�了，此人能隐忍这么多年，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莫不闻前朝移花接木之事？”

　　　　姜冉这么一说，惊出姜横一身冷汗。前朝的时候，丞相沈思利用药物延缓了自己小妾生孩子的时间，硬生生的拖到了宫里丽妃的生产时间。

　　　　要不是有个宫女不小心在浣衣坊看到藏孩子的双层木桶，怕还真是被沈思做成了移花接木一事。不过这件事情也造成了前朝纷争不断，最后衰弱下来给了大乾开国皇帝机会。

　　　　“父王，那岂不是说……”

　　　　“不见得，我倒是怕他把周弘刺杀掉。到时候万一把这口黑锅甩到咱们头上，咱们就百口莫辩了。”

　　　　“父王，就算陛下被刺杀了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姜横心里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还是不信周彛�竟然如此狠辣。

　　　　“北上勤皇！”

　　　　简单的四个字，步履蹒跚的从姜冉嘴里爬了出来。姜横瞳孔瞬间放大，以至于眼角都充血了。两人短暂的沉默着，只剩下床头旁那个小小的摆钟一直在晃荡。

　　　　“备马车吧！”姜冉知道这个是一个死结，不如用他的死亡来破解掉北境的局势。

　　　　“父王，你的身体？”

　　　　“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记住了，北境就安安稳稳的守住。不要结盟，也不要出兵。等到天下的局势彻底落定下来，就降了吧。

　　　　肃儿不是在粤州吗？到时候全家搬到粤州去吧，那里的应该不会有这么冻人的雪了。”

　　　　姜横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生怕自己不争气的又哭了起来。

　　　　姜冉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是出行的仪仗似乎更加隆重了许多。城里面很多人看着姜冉出行的方向，都议论了起来。不过除了姜冉父子二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京城干嘛。

　　　　本来十天左右能赶到京城的，但是车队硬生生的拖到了十五天。等到宁王的车架到了燕京城门的时候，姜横突然跪在宁王的马车旁放声大哭。

　　　　“父王，父王！”

　　　　悲苦的喊声透露着一种苍凉，北境的宁王姜冉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季薨了。宫中听闻老王爷是为了完成先皇的嘱托，才不辞辛劳的赶来，最终薨于半道，纷纷悲上心头。

　　　　周弘看着身披白孝的姜横，感觉总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老子的遗命才使得姜冉死在赶路的途中。虽然已经给了襄闵的谥号，但是总觉的对不起人家。

　　　　“参见陛下！”姜横强制收起自己的悲苦，行下礼来。

　　　　“免礼吧。”周弘看着宁王的这位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送老王爷回去啊？”

　　　　“全凭陛下做主。”姜冉既然用自己的死给北境谋的一条生路，姜横自然做戏做全套，表现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周弘听到这里，更是觉得对宁王一府亏欠的太多了。但想了想前线的战事，周弘也不能这个时候乱封赏，以免对前线的将士造成不好的影响。

　　　　看了看还在殿中等待的姜横，周弘只好让他开春时送宁王归陵了。毕竟现在北境基本上已经被风雪封路，想走都走不了。

第146章　天工爆炸（）　
广阔的大乾北方，被一层又一层的雪花给遮住了。西沪虽然位于靠海的南部，但是西沪的狭长北边仍然飘下了白色的精灵。陈惕坐在亭子里，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有些纠结，又有些无奈。

　　　　“大人，水玻璃传来新的消息了。”乔庸打开一份传信，上面全是长长短短的黑点。

　　　　“周彛�要动手了？”

　　　　“不知道，还没让他们通信坊翻译呢。”乔庸虽然知道水玻璃的传信方式是用电台来传信的，但是一直很好奇这些不同的噪音怎么能够传递消息。

　　　　陈惕从乔庸的手上接过电报，慢慢的翻译出来：“南，进京，天工坊。”

　　　　“周彛�把目标订到京师的天工坊了，看来他是要对周弘动手了。”

　　　　“天工坊？哪里不是朝廷十三监所在的地方吗？”乔庸也读过水玻璃的一些情报，其中就有十三监的一些信息。

　　　　十三监其实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太监所，不过原来是为皇帝制作一些精巧的玩物。一般情况下，皇宫中的这种地方一般在新朝是就会被撤销掉，不过十三监靠着火枪幸存了下来。

　　　　“水玻璃只是查到了他们准备在天工坊搞破坏，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陈惕望着燕京的方向，想着周彛�如何能从被动到主动。

　　　　“小德子，今个不来两把？”天工坊的仓库里，几个小太监摇着骰子在赌大小。

　　　　“哎呀，小扇爷，今个儿难得抽出空来，自然要来几把啊。”

　　　　“来赌大小？”

　　　　“行啊！”小德子连忙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放到赌桌上。

　　　　“哟，几天不见你小子发财了？”小扇爷拿起一枚银元，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

　　　　“还真能响。现在这玩意一个值八分银子，不过我听说他们他们去西沪换的才值五分银子，真他妈黑。”小扇爷将银元扔到赌桌上，很是无奈。

　　　　“那也没办法，谁让人家银子成色好。你要是想要刮下来一点银粉，人家看看银元就知道了。”

　　　　“得了。赶快来！”

　　　　库房里的小太监叼着草根，大摇大摆的赌了起来。毕竟入冬之后，十三监也不会在往外面送什么军火了，仓库里除了生产出来的东西，就剩他们几个了。

　　　　一直赌到后半夜，几个人才感觉到有些疲乏。看着快燃没的油灯，几个人就准备休息了。

　　　　“行啊小德子，赢了不少啊。”

　　　　“哎呦，扇爷你说笑了，还不是您高抬贵手。”小德子说着从袖子里递给扇爷一枚金元，然后再扇爷耳边说了点什么。

　　　　“行啊，我说你最近怎么发财了。原来是……好，今晚就你看守库房吧。哥几个，回去休息了！”小扇爷点了点小德子的头，带着一众小太监离开了。

　　　　重新闭上的大门将黄豆大小的的灯焰震动的恍惚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灭掉。小德子的眼中带着几分死气，一箱又一箱的打开仓库里面的子弹箱子。

　　　　光洁的弹壳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照的人似乎都睁不开眼睛。小德子连忙摇了摇头，跑去后面的库房找炮弹去了。

　　　　相比着结构精巧的子弹，炮弹就有些粗制滥造了。小德子一用力，炮弹表面的铅壳就被弄破了，里面的火药洒了一地。顾不得洒在身上的火药，小德子继续搬运炮弹。

　　　　半个时辰之后，整整一大箱的炮弹全部被砸开了。小德子看了看黑漆漆的仓库，脸上的表情在烛灯的映照下十分的吓人，似乎如同一个魔鬼附身一般。

　　　　伴着小德子疯狂的笑声，他手里的烛灯倒在了脚下的火药堆里。刹那之间，火药就被引燃了。身上沾染上火药的小德子也被烧着了，不过他却没有呼救，反而是不停的狂笑。

　　　　未等他变成一个火人，仓库中的弹药箱终于被引燃了。一箱又一箱、一层又一层、一间又一间，片刻时间，整个天工坊的仓库都被引燃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爆炸，不绝于耳的爆炸。十三监和工部所有的火药子弹都在这个大仓库里，谁也没想到竟然爆炸了。位于京师西南的仓库发生的大爆炸，瞬间震塌了周围的房屋。

　　　　漫天的火星也飞快的飞了出去，点燃了冬日里干燥的木头。伴着北风的呼啸，这场大火不停的燃烧着。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