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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皇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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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小子?”王云顺着孟浩眼神的方向望去,有些怀疑的问道。
“首席师兄有礼了。”孟浩看到王云来到这里,立马躬身行礼。周围的师兄弟们也注意了过来,停下了打闹恭敬地行了一礼。
“各位师弟有礼了。只是刚下了早课,大家别扰了山长和各位先生。”王云一笑,知道有自己在场,众位师弟多少会不自在。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孟浩品着王云刚才的话,低声自问:“难道这小师弟不是这般吗?”
陈惕是不是大气之人,见过他手段的人自当清楚。但是你要去问这些人,那是一个都不愿意道明。
“铛~铛~铛~”的钟声回荡在整个书院,学子们立马回屋坐好,等着先生授课。
“先生好。”小学馆的学童们一个个起身作揖,向林清问好。
“嗯,坐吧。”林清似乎忘却了屋外还有一人,自顾自的讲起课来。
“今日我们开新书,大家翻开《千字文》。”林清稍稍扬起下颚,平视着手中拿的书。
伴着晨旭的温暖,蒙童们学着林清嘴里的发音诵读了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阿秋!”一声响亮的喷嚏声从屋外传出,打断了屋中升起的书韵。
陈惕摸着鼻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搓了搓小手,他才发现自己没披东西睡着了,有些着凉。
刚想起身偷摸回自己的屋子拿点东西,陈惕就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回头一看,不但先生出来了,连屋子里的同窗也一个个看了过来。
“无故扰乱课序,手。”林清一丝不苟的说着,拎着戒尺甚是威严。
陈惕自知躲不过去,乖乖的伸出手去。只是林清刚落下戒尺,手就缩了回去。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陈惕连忙递回右手,诚意十足的道歉。
林清也不说话,盯准手心又打了下去。只是尺子落下了,手又没了。
陈惕不好意思的再次伸出手来,摸着头满脸歉意的笑容:“要不,您再试一下?”
“这次看你怎么跑。”林清有些气恼,另一只手拽过陈惕的小手,啪啪啪地落下了戒尺。
“下次再犯……”林清停顿了一下,想起来陈惕就在屋外。
“再犯的话,就不是三下了。”
“喏。”陈惕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敢出言反驳。
林清摇了两下头,回到屋子里:“刚才读到哪里了?”
“辰宿……列张。”李飞似乎故意显摆,大声回答。
林清点了点头,继续往下教:“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陈惕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掌心,看着林清在屋中走了起来。只是现在自己实在是无聊的很,也没有大衣保暖,便寻思着开溜了。
弯下腰的陈惕靠着墙壁溜了出去,只是他忘了林清是个成年人,稍一回头便看到他溜走了。
“朽木不可雕也!”林清刷的放下手臂,对着陈惕溜走的方向破口大骂。
“朽木不可雕也!”蒙童们自然不知先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认识书中的字,傻傻地跟着复述了出来。林清回头看着屋中的蒙童,强行按住怒火。
“没有这一句,今天教的就只到秋收冬藏。你们自己练习,明天早课我来检查。”林清放下书本,向谢石住的方向走去。
看着林清消失在视野里。蒙童们难得没了拘束,一个个开始胡闹了起来。只是李飞想起了陈惕已经能够诵读《幼学琼林》了,便低声读着先生刚刚教的句子。
“山长,今天刚来的那个叫陈惕的蒙童根本没法教!”林清顾不得还在下棋的谢石,生气的说道。
“太笨了?还是太聪明了?”谢石对林清的到来并不意外,倒是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
“根本不是,此子太懒了。如果说笨了,这倒无妨。不是我夸口,我至少能调教到一个秀才;
至于聪明的,那自是用不到我来教,理院和心院自然有能教他们的先生。
但是此子仗着已经完成了启蒙,就无故扰乱课堂,更加不会尊师重道……”
“子瞻,喝口茶。”谢石放下手中的棋子,递过一杯茶来。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卢升之评过的一子吗?”
“山长说的可是宁王的外孙,那个佞陈?”林子瞻放下茶盏,似乎抓住了什么。
“对喽,就是今天惹你生气的小子。你是不知道,我本不想收他到书院的。只是此子要求一降再降,最后更是逼迫的老夫不得不给他院中一席之地。”谢石捋着胡子,也是有着几分无奈。
“佞者:巧言有才智,古时亦做谦称。既然卢公评了此子此字,那就八九不离十。只是此子的性子……”林清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学生怕是赶不走了。
“哈哈,你就当他不存在。反正道中一子,任他驰骋。他不缺书院束脩,咱们也不缺这一席之地。”谢石放下一子,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
“子瞻省得了。”林清行了一礼,退出门去。重新整理了心情,大步走了回去。
第49章 徽恨何来()
望着小学馆热闹的蒙童们,林清并没有进去斥责他们,静静地观望了一会便离开了。只是学童们似乎感受到一股冷风吹来,心中莫名的紧了两下。
午休过后,便是描红的功课了。只是今天下午先生似乎十分喜欢说话,朗声介绍道学童要临摹字帖。
“字如其人,人亦如之。你们既然要识字学文,必然要执笔书之。五指持笔,皓腕用力,看着先生持笔的样子。”林清看着认真听讲的学童,忽略掉屋外望进来的陈惕。
“太高了,你不是写行书,低些。”林清一边手把手教着自己的学生如何持笔,一边告诉其他人一些注意事项。陈惕在屋外羡慕的看着里面的顽童,恨不得以身代之。
想他上辈子可是一个纯纯的理工宅,别说写毛笔字了,就是给他圆珠笔都写不好。不但字迹潦草,更是春蚓秋蛇。
只是如今自己坐在屋外,先生自然没有教自己的义务。陈惕只好趴在窗户上认真的观察着,对看过来的同窗傻傻地笑了笑。
等到林清已将屋中每个学生的持笔姿势纠正的差不多,陈惕也完全记住了。只是苦于手头没有毛笔,终究少了些实战经验。
“嗯,你们记住持笔的姿势就好。下面我就来讲讲,你们要临摹的先贤遗笔。”林清挂上几幅字帖碑文,开始了讲述。
“书院中备下了几种帖子,只是真迹你们就别想了,先生我也是很难见到。所以我通常将碑文拓印下来的帖子让学生学习,一来碑文勒石,亘古不变;二来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比着那些赝品高上不少。
来,都看看。先生给你们带来的这几份碑帖,你们觉得哪个顺和心意,就选哪个。不过事先说好了,这些碑帖是先生我暂时借给你们的,你们入帖之后记得还给先生。”林清在墙上小心的展开三幅碑帖,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
“这一副是颜公的《多宝塔碑》。起笔藏锋,兼用露锋;收笔强调护尾;撇轻盈而体健,捺粗壮而有力,故有蚕头燕尾之称。”林清似乎已然沉醉于书法之中,忘却了他教的是6岁顽童。
“这一副是大欧的《九成宫醴(lǐ)泉铭》。其碑奉召而作,欧阳率更书艺已臻炉火纯青。点画方圆兼备,稳健含蓄更是丰腴浑厚。”林清似乎就是学的欧体,看着自己亲手拓下的碑文久久不语。
“下一幅。”似乎想起了什么,林清回过神来继续往下介绍:“此贴乃柳尚书的《玄秘塔碑》。其楷书清刚雄健,气象雍容最显筋骨。
好好端详,认准哪副就不能变了。你们以后的几年时间里都要日日读帖,直到入帖才能说是入门了。”
听到先生说选了其中一种不能变了,屋中的学童只好看来看去。看着这几幅碑文,学童们也知道自己族中叔伯的笔迹怕是也只能评一个可堪入目。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作出决定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小小年龄便有了选择困难症的孩童,要不是有先生在场他们怕是恨不得把这三幅全部占为己有。
“选好了吗?”林清注意到屋外的陈惕都开始无聊的打着哈欠,知道时间给的够长了。而且你不逼迫他们一下,他们永远选不出来。
“先生,我选中间的……”
“右边的……”
“没想到你是这般,左边的!”
……
伴着嘈杂的声音,不知是谁发现了先生桌子上还有一本巨大的书册。
“先生,你桌上不是还有一份吗?”
“这个啊!”林清看着跟桌子一般大小的书册,有着几分感慨:“此书册乃一人而成,其来历倒是有几分神秘。”
“神秘?”一听有故事可听,学童们一个个翘首以盼。
“此书乃一宋氏之人所做,其中不但有诗词文章,更有画作。只是其人有着几分传奇色彩,再加上字体独成一派所以世间对其有着不同的意见。”林清也来了兴致,便开始娓娓道来。
“这宋佶本是宋姓的一愚子,书不能诵,笔不能提。只是据传一夜雷雨大作,此人开了天窍。虽然自此以后不能说话,但是偏偏书画造诣奇高。
其写的字体不见丝毫浑厚圆润之感,但字字有屈铁断金之气。不但如此,此人开窍之后日日书画不停,最终劳累成疾吐血而亡。后来他的家人整理遗物才发现他的书画,整理完毕后将最后沾了血污的三个字作为此书册的名字。”
林清抱起跟自己半个身子高的书册,指了指说道:“就是这三个字——宋徽恨,因此坊间也称宋佶为徽恨先生。只是其书画与传世的大儒笔迹偏差太大,而且让人感到一些不详,所以其名不显。
这还是很久之前家里的人游学在外带回来的,只是我那先人临摹许久也只是仅仅入帖而已。”
“先生,不会是你家先人偷得吧?”陈惕看着熟悉的瘦金体,大声的讽刺道。
“小儿,不可胡言乱语。”林清面上一红,连忙反驳。
“那先生可否借学生一观?”陈惕进到屋中,仰着头盯着林清。
“你这小儿拿得动吗?”林清皱了下眉毛,但是还是递了过去。
“只是比较大而已。”陈惕抱着书册,找了个舒适的用力方式。
“小儿,回来。”林清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书册长了两条腿跑了。
“你竟敢偷老夫的东西,还不快把老夫的书册还回来。”林清吹胡子瞪眼睛,顾不得墙上挂的拓本追了出去。
陈惕脸贴着书册马不停蹄的往外跑,吸引了其他屋中的先生师兄望了过来。
“先生,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陈惕找准方向继续往前跑:“再说……你不回去……你挂在……墙上的也会……丢了!”
林清本来就要追上了,只是听到陈惕的话立马踟躇了起来。
“糟了!”林清想起来刚才陈惕说的那句读书人,这廊中可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先生。
“兀那奸贼,放下老夫的心爱之物!”林清一声怒吼如同雷鸣,镇住了其他几个偷摸跑过去的先生。
“子瞻,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再说了,就只是几分拓本,你不是还有吗!”其他几位先生顾不得上课,摘下墙上的碑文拓本就跑了。
“汝等,汝等……不为人子!”林清想了半天,才骂出这么一句恶毒的话。红着眼眶的林清似乎丢了孩子一般,愣愣的看着没了踪影的几位同僚。
“读书人的事不叫偷?”林清的肺部一起一伏,头上的发冠也炸着。
“行,我去找山长理论!”林清刚挪动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第50章 已锁门君慎独()
“山长,你要为我做主啊!”未等林清进屋,谢石就听到屋外的哀嚎声。
“哎呦呦,子瞻,你这是怎么了。”谢石连忙起身开门,看到林清掩面的样子甚是惊讶。
“可是陈惕那小儿又气你了?”
“非也,山长。我怎么能和一个六岁小童置气,是其他的几位先生。他们趁我出门不备,把我给学生看的拓本给偷走了。”林清又想起了伤心之事,两眼含泪。
“岂有此理!作为先生,理应事事为学生做表率,怎可如此无礼!”谢石皱着眉头,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林清也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山长,既然几位同僚借走了子瞻的拓本,那就任由他们观摩。子瞻自当不能敝帚自珍,反而落了下乘!”林清整理面容,显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好,不愧是我北麓书院的先生,有气魄!”谢石看着林清强行大方的样子,心中有点不忍。
“子瞻啊,你的拓帖我自当勒令他们几个教席还回去。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观我收藏的《寒食帖》吗?今天让你一睹为快!”谢石也知道其他几人拿走的拓帖是还不回来了,所以想要补偿一下林清。
“多谢山长。”林清万分欣喜的行礼一拜,只是低下的面容上忍不住咧开了嘴。
未待多久,谢石珍而重之的将盒子取了出来。
“这可是老夫当年在朝为官时,从御书房顺……”谢石感觉说漏了嘴,立马改口:“咳咳,是先皇在御书房赏赐我的。”
“老尚书无愧为朝廷柱石,这般事情真的羡煞晚辈。”林清接过盒子,立马奉承。
“哈哈,当年之事,不必再提!”谢石捋着胡子,摇头拒绝,只是脸上的笑意盖都盖不住。
……
闭着眼睛的谢石本以为子瞻会继续夸奖或者感叹《寒食帖》,谁知道屋中再无半分声响。
谢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马睁开眼睛。谁知道屋中除他之外,再无一人。谢石直起身子立马追出屋门,然而只能看到林清抱着盒子飞快逃走的身影。
“林子瞻,你不为人子!再不还回老夫的《寒食帖》,老夫把你赶出书院!”谢石连忙追去,嘴中还不停的骂着。
只是他用的方法谢石都使过了,根本不好使。林清喘着气,回头说道:“山长,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您别追了,您出来时门都没关,小心进了贼。”
“贼?这书院除了你就没贼了!”谢石嘴里骂着,但还是回头望去。
果然,刚才《寒食帖》三字太有威力。不但前院的先生,就连心理两院的先生也闻风而来。
“汝等敢进房中试试!”谢石嘴上这般说着,但只能无奈地看着林清逃走。
毕竟那句‘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太有威力。万一哪个小子偷摸进了自己的书房,那才叫一个损失惨重。
谢石连忙反身关门,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恨不得一拐杖全部敲一遍。
“王云,去!你去把为师的《寒食帖》追回来,追不回来,为师打断你的腿!”谢石看到王云偷偷摸摸的想走,知道自己徒弟也打起了书房的主意。
“师傅,这。”王云十万个不愿意,只是师命难违只好假模假样的追了出去。
“你们三个院长干嘛呢?不教学生了?”谢石看着久久不肯离去三院教习甚是生气,只是偏偏不敢离开一步。
听着山长捣得震天响的拐杖,几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没机会了。
前院闹成什么样反正和陈惕无关,毕竟比起无人问津的宋徽恨,《寒食帖》更加吸引人。要真是找麻烦,那也是去找林清。
看着陈惕门上挂的牌子,林清狠狠的咬了咬牙。那稚嫩到不堪入目的笔迹,更是让人看得吐血三升。
“子瞻兄,小弟为你备了一席酒菜,而且几位年兄带着你的拓本来赔礼道歉了。”未等林清踟蹰太久,身后便传来了十分憨厚的声音。
“鲁子敬,你走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回去教你的《山水志》去。”林清摸着怀中鼓鼓的盒子,撂下一句话便跑了。
鲁曙一看这还了得,拔腿追了过去。伴着奔跑过后带来的风声,木牌上“已锁门君慎独”六个字无所谓地在门上晃荡着。
赶忙回到屋中的林清立马藏起了从谢石那里偷来的名帖,只是总感觉不太放心。
“有了。”林清一拍大腿,将榧木棋盘挂在屋门口。
追上来的鲁曙看着提字的林清甚是好奇,不由得往前观瞧。
“已锁门君慎……独!好啊林子瞻,你这是想吃独食,不行。”鲁曙按着林清的笔,死活不让他写完最后一笔。
“子敬,松,松!”林清看着肤色有些黑黑的鲁子敬也没了办法,只好好言相求:“这样,一旬我借你观一天如何?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那倒可以,你要相信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人一样。”鲁曙撇了撇嘴,让林清完整写完了。
“哈哈,我不是不放心子敬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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