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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养了四只鬼-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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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空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一声又一声,几乎划破了寂静的天地。
  那是她的尖叫,那些树根慢慢地侵入她的血管,吸食着她的血,他们在她身体里不断生长伸展,终于从她喉咙里长了出来。
  身体再也不是自己的,她变成了那棵树的食物,为它供养一切养分,用自己的血。
  “人只有在极端痛苦中,才会分泌出最烈的毒汁。”是谁,是谁在说话。
  “她还不太痛苦。”
  “那就让她再痛苦一点。”
  “她会死。”
  ………。。
  耳朵在流血,双目依然变红,树枝越长越粗,不断地戳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几乎要破体而出。
  她成了这世界上最孤独最痛苦的树,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湖边的那棵树下流淌着的是她的血。
  她痛苦地闭上眼。
  万物寂静,只有她自己的血在流淌。
  一天,十天,一年,十年。。。。。。。
  她眼睁睁看着最后变成一具干涸的尸体,连最后的骨头都变成了群鸦的盛宴。
  大雨倾洒,一辆车,发动机的声音慢慢地由远而近,终于尖刻地划破这寂静的天地。
  一个男人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树下。
  唐糖突然睁开眼,满头大汗。
  “要到了。”老林的声音在身边幽幽地响起。
  窗外,雨下得很大,车还在行驶。车内的音乐还是同一首,“旅路”。
  唐糖试着唤醒背包中的甲乙丙丁。
  没有回应。
  唐糖心下一沉,前排的小米回头,“唐小姐,你刚才做噩梦了。”
  那样精致的妆容,温柔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美,这么好听的声音,可是却和她幻梦中听到的那声她会死的声音一样。
  唐糖嗯了一声,看了看窗外,一棵树在一条路上孤独地站立。
  一辆车停在一旁,车灯闪着。
  一个女人站在路边,她身上裹着条红色的毯子,一头乌发如云一般披着。她站在雨夜中,像是在遥望远方。
  她的眼睛美得就像星辰。
  而唐糖曾见过这双眼睛,像那个死去的郭云,也像那个在十堰追杀她的杜九。
  陈路并没有停车,反而,他踩了油门,疾驰而过。
  车子溅起的泥水溅在她的裙子上。她丝毫也不在意,她转头看向车内,车内一个男人靠在在方向盘上,他手里还拿着只烟。
  “你看,世人就是这么无情。”她轻声叹气,“大雨夜的,也没人肯帮帮我。”
  她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你能开车吗?我可不想在大雨中站一夜。”
  太聪明的男人不好掌控,更何况他又岂止是聪明,简直是魔鬼。
  她的披肩下,一只手被拗断,如今上面还有伤口。她只能用毯子包着。
  她已经不敢耍第三次的心机,第一次,莫方死了,第二次,她断了手。
  但是那男人丢了烟,说:“我留你一条命,是看在郭云面上。”
  “郭云?”杜九莲笑了,“哦,你说我姐啊。不过吴盟,好像不应该这么说吧。你应该说你现在还留着我,是因为我有你想要的东西。否则你又怎么带我来枯草村?”
  猎人的追逐,永远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停止。
  无论他们的猎物是谁!
  郭云如此,吴盟也如此,他们本质上就是一样的人。
  郭云要杀她,如今吴盟也要杀她!
  吴盟看她,“你最好说的有道理。”
  怨灵,其实又有谁真正看到过呢?杜九莲慢慢上了副驾驶,她拿了把锁出来,老式的挂锁,那锁上却雕刻有梅花。
  红色的梅花,在车里幽暗的灯光下,有种古朴的美。
  她看吴盟,“我们到了枯草村,我要将当年林之友住的地方好好找一找。尤其是他埋的地方,若是我运气好,找到了他身上的东西,你必然会放过我的,是吧?”
  必然会有线索,毕竟林之友在这儿也活了很多年,若不是她偶然闯入,也不会发现当年那个小村中的中年男人竟然会有宁家人的铜锁。
  有铜锁是没用的,还得有寄养之物。
  她为了这把锁杀了林之友,杀了他家人,从湖北到新疆,当真是染红了双手。在新疆她还差一点被吴盟逮住,若不是当时郭云出来替她挡了一刀,她就已经死了。
  郭云是警察,她却是贼;郭云有刀,她的刀是郭家人生存的依赖,侵蚀了多少代人的血。
  郭云相信正义,郭家给了她这把刀,她用这把刀行走世间,得了多少好处,名和利都有,偏偏却不放过自己,她唯一的妹妹。
  如今她却也丧生在这把刀下面,真真是轮回。
  她想到这个姐姐,心里只有恨,凭什么她享有一切,而自己却在黑暗中独行,被父亲所弃,永远被打被骂,永远是不如她的那一个。
  就连母亲都说,她永远比不上郭云。
  是啊,郭云什么都有,她有父母关爱,有父亲的细心教导;她还有吴盟这样愿意为之两肋插刀的朋友,她还有一个家庭。
  而自己小时候不过是偷偷碰了那把刀,却被父亲关在黑暗的屋里三天三夜。
  其实她并不喜欢那把刀。
  什么郭家古老的神秘之事只能长女继承。而自己只能永远只能是个普通人,活在最卑微的山里,和一群活在过去的郭家人一起!
  二十多年来,她生活在这样的阴影里。任由妒忌痛苦撕咬着自己,所以当郭云来了十堰,她便将她约到了那间小旅馆,郭云毕竟想的东西还是太多,血缘是郭云斩不断的线。但是这对她不一样。
  她用她的刀刺进了她的心脏,那一刻,她觉着自己也解放了。
  这种欣喜竟然令她一整晚都很亢奋,那一晚,她甚至和莫方做了爱。
  吴盟根本不关心她所想,方才的车,倒是让人心生好奇。
  这样的时节,自驾车不可能进来,而且这条路很显然的并不去往大九湖开放的几个湖。而湖区的酒店也不在这条路上。
  枯草村其实并不枯,它挨着湖边而建,虽说没有多少人家,但是其中一家还是开了门,门口歪歪斜斜挂了一块牌子,旅店。
  那店门口还停了一辆车,竟是先前在路上见过的。
  吴盟下车,他看了眼杜九莲。
  杜九连脸色苍白,很显然,断手给予她的是疼痛,但是这种疼还能忍受。
  “这家旅店三年前并不存在,那时候这儿死了一个人。”杜九莲说。
  死的人正是林之友,当时这座房子只是一层的瓦房,现在却变成了两层。
  吴盟不置可否,“旧地重游,你最好快找到当年他埋骨之地。”
  林之友死后,尸体成了几大块,公安人员并没有将尸体运去新疆,因为公安一直以为林之友是当地人。
  直到埋了林之友,才发现其实他在新疆还有亲人。
  两人进了旅店,旅馆中摇摇晃晃的灯光,灯下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没料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先前有四个,现在又来了两个,今晚的生意果然是好。
  房间在二楼,吴盟上楼。
  外面一直在下雨。
  杜九连让老头给她下了一碗面,吃完了,她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老头说,“外面下雨呢。”
  “我不怕。”
  吴盟不怕她逃走,而事实上,她到了这个村,现在也不准备逃。
  这村子其实真的不大,歪歪斜斜的房子,各家各户早就歇息了,她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在雨夜中,像是幽灵。
  她不想回屋,吴盟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听说宁家人养的灵和铜锁都有着感应。
  吴盟如果真的需要宁家的怨灵,应该会想到这一点;而自己也是凭着这一点保命到现在;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吴盟的打算不是如此。
  她歪头想了想,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莫方。莫方说自己是在妄想,中了邪。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本来就是解释不清楚的。
  就像宁家人一样。
  宁家人的血能养灵,自然也能驱动得了灵。要得到宁家人养的东西,最好将宁家人控制才能将东西换为己用。如何利用宁家人留下的东西,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她自己的先祖却是知道的。虽然这些不过是口口相传。
  不过当初她以为方法便是将宁家人杀了将东西占为己有,所以一看到那把铜锁,她便杀了林之友;可是从林之友身上拿到的那把铜锁却没有任何动静。她曾经找过林之友的地方和身上,也一无所获。
  后来她去新疆找到林之友亲人,发现林之友根本不是宁家人,也得知了她拿到的东西根本不全,除了铜锁,还应有一把钥匙。
  而这两样东西是打开宁家留下的盒子的关键。可是宁家盒子又是什么?她至今也没明白,就连郭云也不清楚。
  郭云一直说宁家人早死绝了。她却是不信的。既然郭家这种不入流的猎人都能活到当代,有着特殊能力的宁家为什么不能?
  还有那个给吴盟打电话的人是谁呢?好像是个女的,叫唐糖。
  莫方死了,其实她也不好过。莫方对她其实还不错,即便知道了自己身份。虽然吴盟利用他找到了自己,但是她也不怪他。要怪就怪吴盟出现得太过意外。
  莫方说以后再也不相见,这也好,她本来就不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只是没料到在小旅馆的那一面争吵竟然成了永别!
  她躲在一家屋檐下,看着雨下了一个时辰,才慢慢往回走。
  旅馆的老头说自家的房间不多,她和吴盟一个房间,两张床。
  她回去,扣门,门没有反锁,她开了门。进屋,吴盟没在房间里。
  有些纳闷,将捡回来的东西悄悄擦拭干净,静静坐着等。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动静。
  她有些不耐烦,悄悄离开,像上一次,可是上一次是因为。。。。。。。
  她想了想,将东西拿好,轻轻开了房门,往外去,一楼一张桌子前坐着个女孩正焦虑地看着外面。
  那女孩显然也看到了她,“我叫小米。我看到过你,在那路边。”
  杜九莲说:“真是有缘分啊。你咋还不去睡觉啊,大半夜的。”
  小米看着门外,“我在等人。”
  杜九莲问她:“你的朋友?”
  “嗯,他们出去了。”小米漫不经心。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时辰,出去做什么?杜九连心下一动。恐怕是有秘密吧。她点了点头,往外走。“你去哪儿?”小米叫她,“外面危险。”
  杜九连回头往向女孩,嫣然一笑,“去见鬼,你去吗?”
  

  ☆、第 30 章

  杜九莲当然不是去见鬼。她抱着自己的断手,走在雨里,她要去林之友的坟上。
  她在十堰一两年,自然知道林之友埋在哪儿。只是这么多年,她每次来都无功而返,这次也不过是去看看罢了,死人的身上是没有东西的。至少她当年检查过。
  来枯草村,其实不过是拖延战术罢了,不过吴盟似乎也不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杜九莲一步一步走。
  泥水路实在很糟糕。林之友的坟墓在个小土坡上,她对这儿还算熟悉,所以微弱的手机亮光就足够了,但是为什么后面还有灯光?
  杜九莲来不及回看,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口,“嘘!”
  那只手很温暖,力道却很大,但杜九莲也不是吃素的,几个翻滚间,那女孩却没让她摆脱,一直手还是捂住她的口鼻,“你看,你看。”
  坡被石墙挡住的坟墓前有着隐约的光?
  杜九莲冷笑,完好的一只手一把摸到了手中的东西,轻轻顶在女孩肚子上。
  女孩骇然放开了她的手。
  杜九莲问她:“会开车吗?”
  小米点头。
  “为什么要对付我?”杜九莲又说。
  小米看了看土坡上,“有人在办事,你不能去打扰。”
  显然,经过一瞬间的害怕,她已经恢复了镇定。
  “在林之友的坟墓上能有什么事?”杜九莲觉得好笑,她盯着小米往前悄悄走。
  而小米在听到她提到林之友时,目光微微一垂,“你是谁?”
  杜九莲轻声笑了起来,“杀林之友的人。”
  她的笑声很轻很小,却像是黑夜中夜魅的笑,让人心生寒意。
  “林之友并没有死。”
  一句话打断了杜九连的得意。
  杜九连自然是不信的,她正要说话,枪声却突然传来,透过雨夜,还能听到男人的低吼声。
  这声音就在坟前。
  老林倒在地上,一滩血。
  “林叔!”小米开口,杜九莲的刀却还在肚脐上。
  老林仰头,杜九莲的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任谁看到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出现在面前,都会害怕。
  就在她迟疑惊讶的当口,小米一脚就踢了过来,死死按住她受伤的手,“林叔,陈路和唐糖呢?”
  唐糖?
  杜九莲已经恢复镇定,毕竟她经历得多。
  老林摇摇缓缓站了起来,按住肩膀上的血,她指了自己的前面,坟墓后面是密林。
  小米押着杜九莲和老林走了进去。
  “有老狗在,不会有事。”老林轻声,那个丫头是个硬茬子。
  杜九莲看向小米,“你们在杀一个男人和女人?”
  小米不说话。
  老林看杜九莲,阴霾的眼睛中有着不可言明的了然,他问:“你是郭莲?”
  杜九莲一怔。
  老林嘿嘿一笑,不说话,他看杜九莲的眼睛就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像是最狰狞的鬼。
  杜九莲只得硬着头皮:“我和吴盟还有那个唐糖都是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杀我,不如等我们先对付了那两个人再说?现在小米分出精力对付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转瞬之间,她已经想到了对策。老林纵然要她害怕,可是比起吴盟,她更愿意先杀掉吴盟。而这个老林显然应该不是林之友,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老狗的□□在密林中响起,吴盟深吸口气,那个丫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倒是跑得快。
  他起身,自然不能在密林中毫无出路。穿梭在这树木中,有巨大的树根凸起挡在面前,他上去再下来,从一个黑暗跃入另一个黑暗,老头的枪声依然还在。
  但是老头毕竟是老头,体力自然跟不上他。
  他躲在丛林的最深处,藏在一棵树上,最清醒的猎豹,懂得何时出动,老狗的□□实在算不上好,枪法也一般。
  他从上跳下,一根尖利的树枝就在他手上变成了杀人利器,准确地从上至下插到了老狗的喉咙,一声惊呼声刚响,开店的老头已经倒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枪声响起。
  老头死前还是扳动了扳机,这枪声自然会引来他的同伴,那个年轻男人。
  他起身,将老头的□□拿了过来,慢慢擦拭着,他决定等一等。果然待他跃到另外一个黑暗中时,终于来了人,速度很快,动作很轻微,不过来的不止一人。
  雨已经停了,一湾月色倾泻在密林中。
  陈路警觉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似老虎,凶猛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个男人,竟然杀死了老狗。
  □□火药的味道传来,他翻身躲过。伸手,一枪往方才火药味道冲过来的地方射去。
  树枝动了动。
  陈路觉得自己的手臂在烧,竟然那□□中了他的手臂。
  两人谁也没动,像是在等着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直到小米带着老林走到老狗死的地方,才打破了这对持的寂静。
  子弹在空中撞上,杜九连只觉自己眼前血雾分散,她一下子趴在地上。
  陈路的子弹本来是打在杜九连身上,但是□□过来的子弹却撞开了,那子弹经过她的脸直直插到了后面小米的手上,小米徒然松手。
  陈路终于走了出来,□□中已经没有子弹,他很清楚老狗放了多少抢。而吴盟用了两颗。但是他依然保持着很高的警觉,对方的枪法准到令人惊骇,就连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对着暗淡的密林方向说,“我知道你在哪一个方向。”
  杜九莲嘶声叫,“吴盟。”
  她不想死,方才她看到了陈路的子弹很明显就是朝她来的,在死亡擦身而过的这一刻,她竟然害怕了。这些人是什么人?
  陈路显然以为她和吴盟是一伙的,所以射杀她逼得吴盟开枪。但是,吴盟。。。。。。
  “吴盟,你的朋友?”陈路问,他依然很温和,谦谦君子的样子。
  杜九连不说话。
  “吴盟,你今天可是坏了我的事。”陈路笑笑,这一路上,催眠已经让唐糖失去了能力。他自然不会像老人们说的一样要活人。
  伯父和那帮人都老了,老人总是会有很多顾忌。这一点在他来说倒不是问题。
  至于陈征,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不过是个病人罢了。
  既然是危险,就应该除去,拿到她的东西,斩草除根,才是解决之道。
  林之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他只是一个拿了宁家东西的小偷,听说被人杀了。倒也没什么。宁家没找到他,不代表别人找不到。
  至于唐糖,还真是多亏了陈证,没有他,又有谁知道唐糖的父亲竟然是宁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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