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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怪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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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些怪异的是那条小路上,像是喷洒着一摊液体。由于只有黑白两色,分不清液体的真实色彩。看到图的人,很容易将之想像成血迹。我认识的几个美术系的学生,就很喜欢在画中刻意加些血腥。
小青没有打字,直接发送了音频邀请。接通后,我礼貌地说:〃喂!小青,你好。〃
她像是不在意我的问候,直接进入主题:〃我没结过婚,但已经有了孩子,符合你的要求。〃
或许是网络问题,耳机中,小青的声音显得十分遥远,我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听清她说的话,并迅速输入WORD,尽管我已把音量调到最大。
〃您慢慢说,可以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对此是什么态度吗?〃
〃我不知道他是谁〃。小青回答,声音有些颤,像是在寒风中说话。
她的声音听来不过二十出头,和我差不多大。仅仅两句,我已大致猜出个所以然,这是个典型的少女妈妈。许是年龄相仿,让我对她起了恻隐之心,我忘了提纲中的采访进程,直接关心起她的现状,问:〃那您家人知道吗?您怎么打算?〃
对面没有回话,只听见轻弱的呼吸声。我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小青,你还在吗?〃
此刻,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耳机内的呼吸声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变成一滴滴渐渐变响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记忆之门猛地被扯开,听到的滴水声重叠着留言里的,一起卷入我的耳中。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有一刹,只感觉水滴就落在我的眼前,像要将我溺在其中。
〃对不起,如果您不在,我就下线了!〃我几乎是喊着说出句话,如梦初醒。
骇人的滴水声终于戛然而止,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我已经生了,孩子被我扔在了厕所里。〃
那是小青的声音,但她的音质突然变得平淡,有些像机器的发音。与之相比,令我更加不安的,是她所言的内容。我开始后悔接下这个采访任务,它不再是个简单的社会现像,小青的那句话一旦属实,她就已触犯了法律。
我倒抽一口凉气,忙问:〃你扔了的孩子是一出生就夭折,还是活着?〃
任何一个公民,在分娩出母体后,就有了他存活的权利。我开始为这个叫小青的女孩担忧,担忧她在受到伤害的同时,再度无知地伤害了自己。
耳机内充斥起杂音,尖锐不堪。我正想试着调试,音频突然中断,对方的状态已呈现〃脱机〃。
这次采访,虽进行了不到五分钟,我却对着屏幕,久久发愣,手一摸后背,竟已冒汗微湿。屏幕右下角显示为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向来有一些危言耸听的引伸意。
回过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小青发了封邮件,约她继续接受采访。

对于我发去的邮件,小青并未回复,这让采访陷入了僵局。我不愿放弃于《申报》刊登稿件的机会,再度发信予她,并把手机号码留了下来。
陈晨母亲的病情得以控制,陪夜的工作由几个亲戚轮流,她又住回了学校。对此,我深感高兴。往日里狭小的寝室,真当一个人住时,总觉得有些害怕。
过去卢姐讲过一个鬼故事,说是一个学生死去后,家人来校带走了他所有的遗物。可当天夜里,同寝室的室友却看见,死者光秃秃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种蹩脚的鬼故事,往往不能在诉说时吓到我。就如陈酿般,它的后劲要在身处同境、感同深受时,才能被真正体味。
陈晨回来住的当天,半夜里,我莫名地醒了。这种莫名难以解释,唯一的感觉是累,闭上眼却睡不着。
〃陈晨?〃我看着侧床突起的人形,低唤一声。
我突然很想聊天,或是唱歌,找一个方式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侧床的陈晨没有理我,我坐起身,想摇醒她。手伸去,摸到的却只是拢起的冰冷被褥。
陈晨并不在!
寝室刹时又变得偌大起来,她床上半卷的棉被,着实像一个人形,这让我想起故事中躺在死者床上的人。我坐了起来,把背贴靠在墙上。面对一些未知的东西,人的后背总是最危险的。因为你永远看不见,自己的背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很少看到陈晨半夜去上厕所,难道今天腹泻了?
我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她回来。一个暗示始终在心头跳跃,我必须尽快找到陈晨,就像在迷途时,急于找到出路一样。
我穿上衣服,下床打开门。目前,能去找陈晨的地方,仅限于厕所。出了寝室门,向右走至尽头,就是厕所与盥洗室。我猜想,陈晨应该不会去我们所处的楼层上厕所,因为就在那里,卢姐发现了死婴。如果不是很急,这层楼的女生,都不愿独自靠近那个地方。
我看了一眼右方,漆黑一片,而就是那片黑暗,让我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好像在它内部,正有一个可怕东西喘息着注视我。
我快步走向左方的楼梯,决定去楼下的厕所寻找陈晨。在我下楼的同时,听到一个令我心颤的声音……〃滴答〃!
如果这声音,在我走出寝室时就听到,它将变得毫无像征。三楼盥洗室的水龙头常出问题,需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拧紧。可为什么先前没有声音呢?
难道里面有人,把它拧紧了?
如果没有再度拧开水龙头,它不会滴水,也就是说那人并没有走,还留在右侧的盥洗室,使用自来水?
〃嘎……〃
这声音,我很熟悉。是三楼盥洗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可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门打开后,并没有听到意想中的脚步声。我的手指显得僵硬,冷汗直冒。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该站着不动,还是扭头就跑。如果我发出一点动静,会不会引起躲在盥洗室附近,某个东西的注意?
最终,我挪动灌了铅的腿,拼命向二楼跑去。记不清一步连下了几格台阶,只记得这一路,我如同处在长跑的冲刺中,很想快跑,咽喉处却像被石头重压着,难以喘息,身体笨重。
出来时,我带着手机。一家报社的主编告诉我,随身挟带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手机,是一个记者的基本素质。而现在,它的用途只有用来照明……三楼的水龙头有故障,二楼坏的则是走廊灯。
微弱的手机光亮,只能照清眼前半米左右的景像。入目皆是紧闭的房门,毫无生息,令人有种走入古墓的感觉。我的恐惧并未消停过,我害怕再向前一步,手机光线将照出一张有眼无瞳的惨白人脸。但我必须向前跑,好像一旦停下来,就会被这黑暗所吞噬。
二楼盥洗室内传来水流声,相比那令人尖叫的滴水声,〃哗啦啦〃的流动,反让我安心一些。
撞开盥洗室门的一瞬间,惹来一声大叫,我看见盛靓洁站在里面。对于我的突然闯入,她显得有些生气,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也正是我想问她的,手机背光暗了下去,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见盛靓洁竟是赤裸着身体。
〃你到这里来洗澡?〃我有些惊讶。
黑暗中,看不清盛靓洁的五官,只听她的声音在说:〃浴室早关门了,我到这里来擦个身。你小声点,别让管理员抓到。〃
盛靓洁很漂亮,但在学院里名声并不好。她所交往的情人个个有钱,一些无聊的学生将此称为傍大款。大三时,曾有一名穿着讲究的贵妇来学校,找靓洁。两人很快就争论起来,最后,那贵妇扇了盛靓洁一记耳光。
大家私传,说是盛靓洁与有妇之夫来往,人家的妻子找上门来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我从不过问盛靓洁的私事,她依然常常夜不归宿,过着阔绰的学生生活,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再多的议论也是徒劳。
〃你有没有看到陈晨?我半夜起来,就找不到她了。〃
〃没看到。〃盛靓洁与我没有多余的话,她擦干身体,穿上睡袍。
室友当中,我与卢姐的关系比较好。而陈晨则像一颗开心果,就连盛靓洁也更愿意与她交流。但她现在不见了,我在寝室起码等了一个小时,如果是上厕所,早该回来了。
我开始不安,担忧中夹杂恐惧,我说:〃靓洁,你陪我去一楼厕所找找吧。我刚从楼上下来,她又不在二楼,怪叫人担心的……〃
话未说完,已被盛靓洁打断,她忍不住叫道:〃二楼?陶子,你没睡醒吧,这里明明是三楼,我们住的那一层啊。〃
这句话不长,却在我心头重重一捶。我不答话,回头看向盥洗室门顶端的气窗,透过气窗,外面的墙上模模糊糊地印显一个血红色的〃3F〃!
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一下子觉得身体有些虚脱,软靠在墙上。我明明是从三楼的寝室走出来,一路跑到了二楼盥洗室,怎么可能又身处三楼?那我之前走过的路全是在绕圈吗?楼梯又怎么解释?
头皮有些发麻,这种感觉如同被某种力量,玩弄于股掌间。
〃你怎么了?〃盛靓洁也发现我的异常,轻声问道。
事到如今,没有隐瞒的必要,我木然开口:〃我下过楼……这里不该是死过婴儿的三楼……〃
话尾那个前缀很具杀伤力,盛靓洁明显打了一个寒颤。她像是有些气我,提起死婴的事,低道:〃别说了!〃
氛围愈加诡异起来,当我们回过神来,想要赶快回寝室时,却发现盥洗室的门居然从外反锁,打不开了!
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盥洗室的门,从外上了锁,任我和盛靓洁怎么努力,它依旧纹丝不动。我的掌心已被汗水浸湿,手也打滑起来。
〃打个电话回寝室,说不定陈晨回来了。〃盛靓洁在说这个提议时,话音是颤抖的,我知道她也开始害怕了。
盥洗室连通厕所,中间以一道门相隔。我看了看同样紧闭的厕所门,问:〃你在这里擦身时,里面有没有动静?〃
〃求求你,别说了!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盛靓洁不再是颤抖,而是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知道我把恐惧的阴影扩大了,相比盥洗室这扇打不开的门,厕所门背后一些令人臆想的东西,更让她惊魂不定。
〃打回寝室!打!〃盛靓洁用命令的语气,向我说道。
我明白现在已别无他法,只有祈祷陈晨已回到寝室。颤抖着手,我慌乱地搜索出寝室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短暂的等待音后,随之〃喀〃一声,电话接通了!
〃陈晨?〃我像是抓住了水里的一块浮木,几乎流出眼泪来:〃你快来三楼盥洗室,我和靓洁被困在里面了。〃
对面没有回音,静静的,如同在欣赏我们的绝望。
一刹那,我的心沉到了最低谷,一个可怕的概念在脑海形成……对方根本不是陈晨!
矛盾!挣扎!
我极想弄清对方是谁,却害怕对方一张口将会是一串可怕、凄厉的惨笑,或是吐出一句诸如七天之死的诅咒。
僵持许久,电话那一头终于有了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后,手几乎无力再托手机,它没有惨笑,没有诅咒,有的只是单一、无起伏的滴水声。一滴一滴,就快将我逼疯!
〃小孩在哭!有小孩在哭啊!〃身侧的盛靓洁突然一把抓住我,手机掉地,灭了屏幕背光。我们互相扶持着,静静去听。果真,背后一门之隔的厕所内,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盛靓洁紧紧地抓住我,黑暗中,我看见她闪动的眼波,那中间充满了恐惧。她问:〃会不会是上次捞起的那具婴尸?〃
这句话中,夹杂着一些错误。毕竟婴尸已被捞走,不可能复来。即使来了,它也哭不出声,因为它是一具尸体。
我的逻辑仍在运转,话却说不出口,脑子越是清醒,就越是深刻地解读到恐惧。令我更不安的是,盛靓洁似乎只能听到婴儿的哭声,而厕所内分明还伴有一阵阵阴森森的女人哭喊。
脚边的手机背光,突然又亮了起来,不住振动。我战战兢兢地拾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喂?〃
〃……你还敢写吗?〃
毫无感情的五个字蹦向我的耳膜,那一刹,我的眼泪滚了下来。我听得出,那是小青的声音,而她的问题、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威胁。不像在考验我敢不敢记诉她未婚先孕的经历,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个威胁与现在发生的一切有关。
〃请你……不要伤害我的朋友……〃我不知小青能否听清我的话,因为我已泣不成声。
一声带着嘲讽的笑,回复而来。身心俱寒,当我还想说话时,小青已经收了线。我顿时跌倒在地。
〃是谁?谁打来的电话?〃盛靓洁蹲下问,但未得到我的答案,她突然哭叫起来。是因厕所门背后传来〃咣当〃一声,像是揭开了所有恐怖场面的序幕。厕所门内部的插销,已被拔出,躲在内部的东西随时可以爬出来!
崩溃的边缘,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是发自自身,还是身边同样惊恐万状的盛靓洁。接着,眼前的所有景像均黯淡了下去。

等我有知觉时,身体所倒的位置,从盥洗室变成了厕格。学院的女厕构造采用的是一格格封闭式的单间,内设有一个蹲便器。
头痛欲裂,我站起身来想要出去,却发现厕格门已被封死。整扇门的上方顶至天花板,惟独靠地面处,留有二十公分的空隙。但这点空间,根本不足以让一个成人爬出去。
厕格的空间十分狭小,令人有一种窒息感。不敢想像,将困死在这里,我拼命捶打着厕格门,大喊道:〃救命!这里有人,开开门!〃
隐隐约约,从相连盥洗室与厕所的大门处,传来开启的声音,像是有人进来了。我欣喜若狂,急忙叫道:〃在这里!我在这里!〃
周围一片漆黑,我听见那人一步步向我所在的厕格走来,步子格外沉闷。突然,我心头一紧,如果是有人来救我,他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不应我一声呢?
进来的不是人!是我把它招来了!
恐惧,如一条长长的毒蛇,刹那间缠遍我的全身。我蜷缩到厕格的角落,低声呜咽起来,尽管我已强行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发出声音,但实在难以控制。
清清楚楚听到,仅一门之隔,那东西就站在外面。此时,我只希望厕格的门可以坚固一些,我宁愿昏厥不醒,也不要门被打开,与外面的东西打照面。
对面而立,它站在我所处的厕格外,没有任何言语,如同一种无言的挑衅,像是在说:不是你叫我来救你的吗?
〃轰……〃
巨大的撞门声,几乎把我的身心全部镇碎。它不再有耐心了!它想要冲进厕格!厕格门不堪重负地战栗着,或许仅再需一次,门就将轰然倒下!
〃不要不要……你有什么冤情可以好好说。我……我可以写成文章发表!求求你不要害我!〃我语无伦次地讫求着,将身体最大限度地靠向内侧。因为我实在害怕,厕格门离地面的二十公分处,会有一些可怕、恶心的东西涌入。
过度的紧张,使我无法自控地抽搐。身体不经意间压住了水箱的引线,身边的蹲便器突然抽起水来,吓得我再度惊叫。
厕格外突然宁静了。我张大了嘴却不敢哭出声,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断地压抑着。我害怕它是在蓄积力量,接着一下子冲进来,将我残食。
人在恐惧时,对时间的概念十分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仍没有动静,我吃力地把头靠在肮脏的墙壁上,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分外小心。身体几乎麻痹,动一动,如同万蚁钻心。
没有谁先打破僵局,人胶着在危难中时,会想起许多事。我突然觉得有些自嘲,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没有一条告诉我,要怎样摆脱现今的境遇。我想起我有文笔,没市场的小说,想起一个关系暧昧,但始终没去挑明的男孩,还有我的家人、朋友……
打断这一串思路的,是从胃部涌上的一股呕意。就在我低头的一刹,赫然看见蹲便器内浮着一具鲜血淋漓的死婴。说它是死婴,是因为婴儿的面部朝下,已浸在了水里,且它不哭不闹,显然已经夭折。
便器里的水慢慢蓄了起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死婴被水流冲转过身,面部朝上,目露凶光!
〃啊……〃
那一声惨叫,像是用尽我毕身的力气。此刻,即使选择立即死去,我也不愿待在这里。那具死婴正凸着双目,狠狠地瞪着我。
我忆起许多欧洲油画里所描绘的小天使,一般都以插上翅膀的婴儿为形像。但如果你仔细去看画中婴儿的眼神,会发现它们太过成熟、太过慑人。这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目光,久久看着,令人心颤。
手臂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我意识到婴儿爬了过来,赶紧去推,嚷道:〃放开!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身体猛地一栽,只听盛靓洁大叫道:〃陶子,你看!那是什么?〃
再度睁开眼时,人又躺到盥洗室内。盛靓洁紧抓我的手臂,不住摇晃:〃快起来!你看从厕所里溢出什么了?〃
我坐起身,料想自己做了一场梦。但那梦实在是太逼真,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灵魂在那段时间,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我看向盛靓洁所指的地方,只见厕所门底部从里溢出液体。可以肯定那不是水,因为它有颜色,已染深了所及地面的一小片。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钻入鼻腔。盛靓洁痉挛着身体,低呜道:〃那是……血!〃
厕所的门开了一条缝,像是有所指引。没人敢去推开门,一看究竟。好奇,与生俱来,可恐惧,却无处不在,牢牢压制住了好奇。
盛靓洁蹲到我的背后,牢牢抓住我。
黑暗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厕所门,它自行打开了!
〃陈晨!〃我和盛靓洁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冲门内望去,一抹冰凉月光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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