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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袖里有广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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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红于他而言很熟悉。
冉风月蜷起身,以手掩面,并未哭泣,只双肩不住颤抖,似难抑激荡情绪。
任千山未开口,冉风月却仰起脸看他。
那唇上满是齿痕,玉似的面容上,一双眸子隐隐带了血色,凄艳诡丽。
他难得不知如何反应,冉风月已站起来,平静道:“你出去。”
屋里只一人时,他抬手解开衣衫,仅留亵裤,裆前有明显湿痕。
他怕对方知道,自己对他的渴求已到这种不堪的境地。
任千山其实猜到他发生了什么,但以为他只是觉得羞耻,并未多想。
算来他二人在一道有一年多,半月后冉风月满二十,举行了冠礼。
为他加冠的是任千山。他父母亲族皆无,白玉楼中又以他为主,即便不合时宜,也没人敢说什么。
那十几日间,任千山见他情绪不稳,因而没有与他亲昵,反倒是对方在冠礼结束后寻他。
他们未约定过几日一会,短时一两日,长时六七天,这回的确隔得有些久了。
冉风月束了发冠后,愈显得姿容端丽。
任千山心有所动,道:“忘了与你备礼。”
冉风月却说:“我的确想向你讨份礼。”
将他双手用红绸缚了,系在床头。
这不过是普通的料子,任千山功力未被制,随时都可挣脱,便由得他摆弄。
直至二人下身再无衣物阻隔,那物也被引入一处滑腻湿润的所在,他才有些惊讶:“你——”
冉风月手撑在他胸膛上,正自起伏,冷笑道:“你以为我要……要做什么?”
他神情漠然,体内却尤为湿热,来之前早做过准备,二人身体比往日任何一次都来得契合。
任千山之前在床笫间算得冷静自持,这回手上绑缚虽能解,但他并不在乎这点情趣手段,由此身体不得自主,反使得情欲难耐起来。
方要挺腰,便被按下:“我来。”
湿了的额发粘在脸上,任千山侧着头,微闭上眼,低低喘息。
柔腻到极致的肠肉缠住他,有节奏地收缩。衣衫被打开,一双微带细茧的手掌在各种给予他抚慰。
两相叠加,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却在他将要登顶的时候,停下动作,待他平复,又开始新一轮折磨。
如是再三,任千山精神已有些疲惫。忽生预感,睁眼看去,却见冉风月握着白玉短刀,停在他身前。
因没有杀意,他任凭刀尖在胸膛上拖过。
对方力度把握极好,并未伤及内里,只多了一线血痕,些微的痛感在下身快感的冲袭下,反成了种奇异的感觉。
冉风月手中不停,不一时就在他胸前留下十几道痕迹。
最后一条经过任千山胸前红点,激得他上身猛地弹起,说不出痛感与快感哪个更多。
忽听冉风月道:“我真想把你关起来,肏得你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向我求欢。或者干脆杀了你,一了百了,”他红着眼睛,带了泣音,“凭什么只有我、只有我……”
任千山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原来你这么恨我。”
冉风月眼中含泪,却极温柔地笑了笑:“我岂止是恨你。”
18、
任千山自然能分辨他话里真意。
若他说喜欢,也许是真的喜欢,若说不喜欢,却必然是喜欢的。
再者此时对方眼中情意昭然若揭,若还看不明,便是盲的了。
他想了想,道:“楼主待如何?。”
待如何?冉风月想他一步不离,眼中只自己一人。
他未开口,任千山却看明白了。
平时耳鬓厮磨,他们早将夫妻之事做尽,任千山待他一直极温柔,虽不可能到一步不离的境地,比寻常的夫妻也不差了。
冉风月与他如此堪称如胶如漆处了半年,忽清醒过来。
任千山对他的确够好,哄是哄的,情趣更有,但这段时日的相处与过去两年没有分别。
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听来很好,也不过是稍费些心的表面功夫。只有他陷在假象里。
对方不过因他喜欢,便一直惯着,若说真心实意,怕是一分也无。
冉风月惊出一身冷汗。
他问对方:“若一辈子都这么和我一起,你愿不愿意?”
任千山笑道:“为何说那么长远的事?”
这是拒绝的意思。冉风月听懂了。
但这并没有错。他心慕对方,希望与之相守,对方待他却非如此,自然不可能做下承诺。
他心有动摇,任千山看了出来:“当年曾说过,这事本没期限,哪日我消了想法,便算结了。我见你也有此念,那现在正是时候。”
冉风月心内嘲笑自己此时才看清,更恨对方平平淡淡便将这些说了出来,好似二人间不过一场交易。
也的确是场交易,他想。冉风月此时出奇冷静,眸光沉沉,手掌摩挲着腰间刀柄,道:“真话?”
任千山笑道:“算来快三年了,该厌了。”
冉风月强捺下心中小小的欢喜,长眉微挑:“该厌?便是还没厌,”手从对方襟口探入,往下潜去,“你既对我还有欲念,为何要结束?”
任千山难得叹了一声,捉住他手臂:“何必如此?”
他看出来了,冉风月想,却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冷笑道:“我平生什么都能受,唯独受不得别人施舍,更不需要你怜悯!即便要厌,也该是我先厌!”
片刻后他又竭力放柔声线:“床帏之间你教了许多,如今我学而有成,离不得你了,你不高兴?”
任千山知他是故意不说感情,以肉欲相对。凭对方傲气,也绝无可能把真话剖给他看。
“我不要你做什么,只像最初那样处着。”
任千山道:“好。”
后几年情事中,十次有九次是从背后来的。冉风月趴在桌上,方要转头,后颈便被按住。炙热长物在体内肆意进出。
他反手去摸对方:“你为何……为何总不肯看我?”
任千山其实看到了很多。
脊背上亲手绘下的桃花艳丽如昨,情动之时肩胛突起,看来有些瘦削。但这人显然并不柔弱,除去年岁经验上的不足,渐渐长成的青年已是魔道巨擘,也只在他面前,才不以威势压人。
他伸手逗弄对方的唇舌,笑道:“难道你不喜欢?”下身大力一撞,果听得一声难耐喘息。
冉风月的确更能从这种方式里获得快感。
被从后方进入的时候,他总不禁想起,也是在这里,他曾生生被一支笔玩弄到不能自持。
而对方必然也知道。他意识到这点,想到思慕之人正在自己身体之中,将所有的不堪尽收眼底,羞耻与快感便交织成更难熬的情欲。
任千山被后穴的痉挛带着泄了身,摸了摸对方下边,果然也出了精。
他们之间渐似同床异梦,见面便是做那事,交谈越来越少。
照理再热的心肠也受不住无休止的冷遇,冉风月也以为自己会心灰意冷,不想一过便是四年。
任千山与他已有些疏远,偶尔意见相左,一言不合便拂袖离去。
对方心无挂碍,一走就是月余。
冉风月本要相询,见了面后却又是无新意的情事。
是该腻了。只是总腻不了。
有回他半途想要转头去看对方,却被咬住喉咙。
力道奇大,似要将他撕咬开,与初识得那人时的风轻云淡截然不同。
冉风月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也非一无所动?
任千山咬上去前什么都没想,只是不想看见那双眼睛。
他当年救下冉风月也不过是觉得有点缘分,自然不会因为将人诱上床而内疚。
但相处日久,怎会没有一点真心。对方眼中情感炙热,反照见他的卑劣,这些年里故意冷落对方,也有借此磨去些对方感情的原因。
只是并无多少进益。这日他重提当年之事:“便算是我错。散了吧。”
冉风月对他这几年的意图了如指掌,心中有火发泄不得,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虽然最后没有谈拢,但冉风月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们关系趋于冷淡,楼中之人亦是有目共睹,鸥忘机一直劝他娶妻生子,见此倒给他想了法子。
当晚他与任千山同床而眠,手心里捏着一个瓷瓶。
对方功力深厚,对毒物的抵御却比常人好不了多少,而白玉楼中从不少这些。
瓷瓶已被捂热,冉风月想,若他此时将人毒死放在身边,也算今生不离了吧。
转念又想,冰冷尸体总比不上活人,只需化去对方一身功力,便能将人困住。以任千山的性格,此事即便成了,也不会罔顾性命,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至少不会比现在二人的相处更差。
有了这主意,冉风月窥见了点希望,将瓷瓶藏好,安心睡去了。
他呼吸渐稳,身畔的任千山却未入梦。
以他对杀机的敏感,早在对方念头甫生之时便惊醒,其后隐声不发,直至对方安睡,方才神色复杂地睁开眼。
冉风月曾问过,若哪日他动了杀念,自己可会抢先动手。
倒是一语成谶。然而……
任千山闭上眼,只当什么也不知。
19、
冉风月那晚的确想得很好,一觉醒时,又息了这心。
若不是情意相通,活人与死人没分别,现在与将来也没分别,何必行此一举。
说来也奇,他自觉看透,再不强求,任千山待他却有些不同了。
似有还无,非是款款细语,也非眉目藏情,话是听惯的,人是看熟的,但冉风月知道与从前不一样。
夜里他想着这些,盯着身边人出神,任千山伸手捂他眼,笑道:“再不睡,明日就不好看了。”
冉风月握住那手:“就睡。”仍眼不眨地盯着瞧。
对方的手干燥微凉,捏在手里极是舒服,他心满意足,丝毫不想睡去。
耳边听得一声轻叹,唇上温软一触即分,对方与他额头相抵。
“如此能睡了?”
更睡不着了。冉风月想,这般呼吸相闻,算交颈而眠了吧。
他不敢深想对方变化原因,只觉这般下去便是侥天之幸。
但自古以来,天不遂人愿者为多,一夜他被身边颤抖的身体惊醒。
任千山双眉紧锁,大汗淋漓,衣衫尽数湿透,贴在身上。
冉风月见他是被魇着了,忙将人喊醒。
方才虽只匆匆过眼,但他从未见过对方那般脆弱神情,也不想再见到。
任千山偎在他身边,虽醒着却不开口,脸容被长发挡住,看不清神色。
冉风月待他躺了许久,方问:“梦见什么了?”
任千山身体残存着那种惊悸感,道:“不记得。”
他们不是夜夜睡在一道的,后一次共枕时,冉风月听他道:“陪我几日吧。”
冉风月自然愿意,也由此才知上回竟不是偶然,其后对方夜夜困于梦魇,未有一日安眠。
他将人抱在怀里,不住耳语予以抚慰,也无济于事。
时日越长,忧虑越深。
方过了段前所未有的亲密日子,冉风月正暗自欣喜,怎忍心见对方日渐憔悴。
楼中也有大夫,与任千山开了些安神之药,私下里却问他:“掌司记忆可有缺失?”
这一语道破天机,冉风月猛然醒觉,任千山忘了从前之事,但不是一辈子记不起,此时种种迹象,莫非便是前兆?
早在许多年前,他便知晓了对方身份。
广寒君,那位高踞云上,清华傲岸的剑客,如今虽跌落凡尘,更与他结下缘分,一朝苏醒,反会觉得是羞辱吧。
此念既生,如入魔障。
夜里他拥着从梦中惊醒的对方,道:“若你从前性情与现在截然不同,记起后会如何?”
任千山笑道:“从前是我,现在也是我,已经做了的事情,有什么悔与不悔?”又道,“我知你清楚我来历,听你意思,当真差许多?”
该如何讲呢?冉风月想。
“天差地别吧。”
任千山正枕在他胸口,笑道:“原来我从前那么入不得你眼。”
冉风月怔然,未想到对方会故意将从前比作地,又见他闭着眼,眼底有青色,说话时气息不如从前那般足,一时胸中如堵,难以言语。
广寒君再好,他也没见过,从别人的只字片语,如何能拼凑出一个具体印象。
他道:“若你忆起往事,却将与我忘了呢?”
怀中人没有说话,冉风月以为他睡着了,许久听见对方道:“一个人能如何变呢?没有从前的我,便不会有现在的我,有了现在的我,才会有将来的我。你说的过往记忆,不过是身衣裳,剥了仍是同一个人。”
冉风月道:“那……你如果忘了,我必是要来剥衣裳的。”
任千山沉默片刻,却说:“若当真忘了,做陌路人未尝不好。”
这才是真心话。冉风月热烫起来的心又凉了。
自任千山夜难安寝,鸥忘机催促了他几次,要他尽快动手,以免错此良机。
冉风月早消此念,一直找借口搪塞着。
长此下去不是法子,任千山白日与往昔无异,夜间照常与他调笑,性情无改,却因难以安眠而形销。
他问任千山:“我从未见你情绪那么激烈,究竟梦见了什么?”
对方道:“记不得才可怖。真想起了,反倒没什么了。”
楼中大夫也说过,这梦魇要消,只能等任千山自己恢复记忆,而那一日恐不远矣。
冉风月记挂着对方陌路人之言,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他明白自己该下决断了。
……
……
桃花别院。
冉风月正等那穿胸一剑,不料临身之时,剑锋陡转,只在臂上划了道口子。
又听“叮”的一声,任千山拄剑半跪,白衣染血。
冉风月并不打算死在这儿,受那一剑至多重伤,怎想对方拚得反噬,生生撤了剑。
任千山想起了十年里最后一点记忆。
那时冉风月喂他安神的汤药,虽然效果欠佳,他仍喝下了。
楼中有事,对方无法相陪,只任千山自己在,服药不久他便被身体内烧灼的痛感惊醒。
中间发生什么记不得了,再醒时他已忘了那十年里的事。
任千山知那药与冉风月必然脱不开干系,但见对方往剑上撞来,又不确定了。
自习剑之日起,他便遵循剑出无悔,然而今日这一剑势必要悔了。
20、
冉风月见任千山撤剑反噬,忙将人一揽,脑后却剑啸声起。
出手之人正是沈赤城。他来此为的是任千山,此时见对方受伤,又被挟制住,不及细思,拔剑相阻。
冉风月用的是双刀,仪刀攻敌,障刀自防,此时空余一手,只能以障刀截挡。
然而沈赤城虽不如任千山,也只是稍逊一筹,否则何来的约战。冉风月平日能与他相抗到两百招外,此时只退不进,恐不能久。
他也知这点,况且对方身边诸多正道好手,此时因二人劲气外泄,不能上前,但时间一长,必是要吃亏的。
果不多时,冉风月回防不及,臂上又多了道口子,附着了剑气,远比之前的剑伤难解。
任千山虽因反噬内息混乱,但并非一事不知,在他耳边悄声说话。
冉风月挡下一招,连退三步,将刀架在任千山颈间。
沈赤城见此急忙停手:“冉楼主!”
冉风月道:“我与广寒君不是非分生死,但沈盟主再相逼,休怪我下狠手。”
沈赤城虽觉得他在说谎,到底不敢拿任千山性命作赌,只得放人离开。
离去前冉风月瞟了眼人群,已不见谢春风影子。
原本他是想生受一剑,以重伤之身换得任千山庇护,如此便能再有段相处时日。怎想对方临时撤剑,二人处境颠倒,陷入僵局。
虽坏了打算,但冉风月揽人在怀,暗喜在心,纵然再多受几剑也乐意之至。
他别院所在自然是风景秀丽的僻静之地,林深叶茂,又是万物勃发时节,往里头一钻,便如游龙入海,难觅踪迹。
他知沈赤城不是好惹人物,一路小心谨慎,直至确认没人追来,方松了心。举目望见一山崖,崖下往里凹进,颇有深度,上能挡雨,下能遮风。
任千山需先理顺反噬的剑气,与之相比,冉风月那点只是小伤。
他清出块干净地方,将人放下,满心欢喜。忽想到以任千山眼力,自然能看出自己即便受上一剑也不算什么,为何偏要撤回,反受了更重的伤?
他倒希望是对方待他不同,但二人也就相识一月,且算不得愉快,这么一想就慌了起来。
任千山见前襟沾了血,干脆解下外衣,开口说道:“汤药里放了什么?”
冉风月正拾些树枝,做过夜准备,闻言手下一松,却不敢弯腰去捡:“你……你想起来啦?”
任千山仍问:“汤药里是什么?”
冉风月见他面上无波,声音也没多少情绪起伏,眼眶一热:“我怕你记忆恢复后会走,放了化功散。”
任千山却道:“那不是化功散。”
冉风月与他说上话后,倒镇定下来:“事后才知药被换了,但我的确险些害死你。”
任千山明白了关键:“鸥忘机。”
当初冉风月被鸥忘机说动,起了下毒的念头,但实际如何狠得下心。鸥忘机看出这点,将化功散与绝毒互换,幸而冉风月下药时候减了份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冉风月看着被脱下的染血衣衫,心里空落落无着处。
任千山道:“你过来。”
冉风月心里甚没底气,才走近就被一把拉下。
对方两指点在他臂上,逼出残留剑气。
冉风月先是欣喜,想他对自己还是关心的,后是一惊:“你的伤怎样?”
任千山却道:“你对他剑法不熟,太费功夫。”
冉风月听不出他话里是关心居多,还是纯为省事。有心想问对方为何撤剑,又怕听见不好的回答。
任千山闭目调息过,脸色已好看许多,冉风月也放下点担心。
入夜后燃了火,二人相对而坐,冉风月偷眼看去,见对方容色如冰,清极也冷极,火光一照,肌肤几是透明的。
他想,当年的广寒君便是这样的吗?看着竟比前段时日还冷些,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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