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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病发作！心脏停跳过久……晚了……”医生一阵忙乱之后，黯然宣布这个事实。

　　“不可能的！”医生的话让余乔感到五雷轰顶一般。“是你们搞错了！她没有心脏病！她只是被吓着了！你们不要轻易下结论，不能这样放弃她……”他挥泪如雨，几乎就要跟几位白大褂跪下来。

　　“只能送她去太平间了……”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柳月……”他跪到她身边，痛苦地呼唤她的名字。她那完全僵硬的面部神情终于让他彻底绝望了。最终，他只能抬头望天，对着那个向之祈祷的“绝对者”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声响彻云霄的“不”字。那时，他仿佛看到一把尖刀从天而降，最终刺向他的头，把他的脑袋和意识都劈成了两半……

第二十四章　伤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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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佳第一天回课堂，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抬不起头来。她虽然还是有点“恨”李小落，却还是选择在她身边坐下来。课前课后，李小落都总是对着她笑，还来握她的手，给她以鼓励的眼神。被李小落握着，她感到很安心，正和她被“他”背着时的感觉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两个人产生一种她不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到的信任感，而这一切难道就因为他们都是信仰上帝的基督徒吗？

　　那天上午，她还专门留意了一下江萍。江萍只来了一节课，而且还迟到了。下课后，她就行色匆匆地离去。整个过程，她都是低着头，没跟任何人说一句话，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江萍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好过了，这也是她自作自受了。岑佳心里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但是她不会去对江萍落井下石，如夏老师前女友所教唆的那样。她坚信摆在江萍眼前的有一场大风暴，她不在这场风暴推波助澜，对江萍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的“以德报怨”了。

　　她知道余乔要坐当天下午的火车回家。她一下课，就往汪昭宇所在小区的楼下赶。他也说自己在那里等她，还说有东西要转交给她。她追问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说是李小落写给她的一封长信。李小落写给她的信为什么会如此“迂回”一下，还让他来转交？她无法揣测李小落的心思，虽然她对他很冷淡，但是她却认为那只不过是表象——　　一个信耶稣的基督徒面对自己的主内弟兄的正常表现应该是如见亲人一样的“两眼泪汪汪”，而她对余乔的态度以她作为一个基督徒的身份来说却是反常的。让岑佳更疑惑的是，她给他们的“离间”短信到底有没有起作用……

　　来到汪昭宇住所处下面的时候，余乔已经在小区大门外边等她了。他仍然穿着前天他背她下山时的那一身衣服，只是那件浅蓝色衬衣因为更干净而更清新了。他右肩挎着一个并不饱满的黑色休闲包，整个人显得很轻松闲适的样子。他一见到她就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很厚实的信封来，微笑着走向她，把这封信递给她。

　　“这个你好好看看……在教义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再问李小落……”他看起来很精神，显得心情大好。

　　“你吃过饭了吗？”她问。

　　“还没有……你也还没有吧？我们一起去吃……这附近有个地方的炒菜还不错……”

　　“你吃了饭就真要走了吗？”她有些失神地立在远处。

　　“嗯……”他回过头来望了她一下，便有些无奈地低眼沉默了。

　　“不要这么快走，好吗？”她三两步跨到他身边，不顾一起地抱住他的腰，伤心地哭起来。“我不要你走！你如果一定要走，我就跟你一起！……你走了，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你已经成是我的精神支柱……你要我信基督教，我努力去信就是了……”

　　“岑佳……”他震颤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她扣在他腰上的手。“你……不能把我当成精神支柱……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会让我惶恐不安……甚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四章　伤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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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李小落，对吗？”她如他所愿后退了一步，心里却陡然升起对他“不解风情”的怨恨。“我跟你说，你不要做梦了！她根本就看不上你……她亲口跟我说过，她一直都很讨厌你……以前讨厌，现在也讨厌……”

　　“那是她的事情，不关我的事！”他愤愤地摔了一下手，打断她。他的“火气”一下子把她震住了。

　　“对不起……”她又重新走近他，去拉他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不，我爱上你了！我不要你这么轻易就离开我……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如此大胆过，不，是从没有这么‘无耻’过……你不要对我太狠心！……”

　　“你以为我不希望别人喜欢我，爱上我吗？”他苦笑一下，声音小下来，眼神却很暗淡。“按我的私心和虚荣，我巴不得你喜欢我，爱上我，离不开我……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我不能太自私，到头来又把你给‘葬送’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对上帝的信仰，我真的是一无所有！在信基督的年轻人中，我是最不起眼、最不虔诚、最最软弱的一个……你以后去了教会，去认识那里边的人就会知道，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像我一样对你付出这份爱心……”

　　“我不会去教会的……”她松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样抛下我，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们基督教的门半步！”

　　她拿起他刚才交给她的那封来自于李小落的“信”，取出里面的一叠信纸，用力把它们撕成了碎片，然后满足地看着它们在她眼前飘飞。他不忍心看到她那伤心绝望的样子，心里也是万般纠结：自己这次的“硬心肠”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他忍不住把这个“难题”扔给他的“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她就是属于我的那一根“肋骨”吗？如果不是，求你安慰她的心……

　　他把满地的碎片拾起来，放回自己包里。她战战兢兢地看着颇为平静的他，似乎也为自己的鲁莽作为而后悔。

　　“没事！”他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一下。“别恨我，好吗？……是我没有福气早点认识你……如果有一天你也成了基督徒，我们就是主内肢体，这种关系也是‘永恒’的，上帝会与我们同在！……我们还是吃饭去吧！想吃什么，我请客……”他把手放在她肩上，像朋友或是兄长一般地安慰她，和她一起前行。“以后我们经常网上联系！我也不是再也不来C市了。下次我来，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你。只怕到时候，你要嫌我烦了……”

　　“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联系你吗？”她满足地看了一下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你不准觉得我打扰你了！”

　　“你要是半夜想找我说话了，我也得爬起来听你啊……要是我真的对你不耐烦了，你就跟上帝投诉我，好不好？”他对着她轻松一笑。

　　在他们在一家菜馆前等着上菜的时候，他让她一个人先坐一会儿，他出去办点事。十来分钟以后，他手上拿了一叠复印纸回来，递给她。

　　“这次，别再撕了吧……她写了这么多应该也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她也是希望你可以更加了解她，还有她的信仰……”

第二十四章　伤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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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就偷偷复印了一份？”

　　“嗯……其实，我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她的话……也不能说我是‘偷偷’复印的吧？她也说我可以先看的……”

　　“你不恨她吗？”她若有深意地问，心上却想着自己用李小落的手机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恨她？我为什么要恨她？……”

　　“她好像不喜欢你……”她说这话的时候努力显得很平静。

　　“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感谢上帝……我很感谢上帝这次让我们重逢，让我知道她也有了信仰……菜上来了，咱们吃饭吧……”他搁下了“李小落”这个话题。

　　午饭以后，她坚持要跟他一起去火车站，他却坚持她自己先回去午休，为下午和晚上的课程做准备。他在路边顺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挥手跟她告别。眼看着载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她终于因为心里阵阵绞痛而蹲下来痛哭。一阵情绪发泄之后，她才有气无力地漫步走回学校。一路上，她一直咬着唇在心里说：“我会来找你的，哪怕你躲我到天涯海角……”

　　她回去的时候，还不到两点钟。他们下午四点半才有课，所以她可以回寝室来午休一下。李小落没在；原本有四个人的寝室如今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觉得有点心里“发毛”，尤其是望着白洁那张空床，她心里仍是一阵翻江倒海地难受。她躺倒下来的时候，眼泪立刻就滴在她枕边一本书上。这是一本原属于白洁的书——印度诗人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她翻到夹有书签的那一页，再次看到了那首被白洁勾划过的诗：

　　“灯在这里，却没有一丝火焰。这就是你的命运吗，我的心啊，你还不如死了好！悲痛叩击你的门，它带来口信，你的主醒着呢，他要你穿越漫漫长夜去赴爱的约会，天空密布乌云，雨下个不停，我不知内心激荡着什么，也不知它的意义。闪电后的黑暗遮蔽了我的视线，我心摸索前行，朝着夜之音呼唤我的地方……”

　　白洁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她从白洁书桌上取下了这本书，就翻到过这个地方。不知为何，当时读到这首诗，她就有过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读到这首诗，她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白洁因为受到她的伤害而有的伤痛和绝望……

　　丢下这本书，她又把李小落的“信”拿在眼前，在她准备读下去的时候，她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之前，她给余乔发过一条短信，问他到没到火车站，买了几点的车票；她也给李小落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哪里，意思是希望她能回来陪她一下。回她短信的是余乔，可是内容却让她震惊：“我暂时不走了。李雪菲男朋友吴东出事了。”

　　“她男朋友出什么事了？严重吗？”这是她发过去的。

　　“很严重。改时间再说。”

　　很快，她也收到李小落的短信：“我在西南医院，李雪菲男朋友出事了，我在这里陪她。”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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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佳并不算已经认识李雪菲，虽然她也去平顶山看过她一两次。那些天，岑佳眼前偶尔会浮现李雪菲那张亲切的脸，还有她那双亮闪闪、好像对她充满了关切之情的眼睛。这个“无故”关心她的学姐现在“有难”了，她能为她做点什么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也去西南医院陪她，可是一定神，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添乱之嫌。在一阵毫无头绪的慌乱中，她拿起一本书垫在地上，然后扑腾一声跪在上面，仰头开始“祷告”：

　　“上帝，耶稣……他们说你是存在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存在不存在……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求你帮帮李雪菲，求你救救她男朋友……他好像伤得很严重……”

　　她还在胸前画起了十字，虽然她从没有看见李小落做过这个动作。她还有点担心自己的祷告因为不专业而“不灵”，于是她走到李小落书桌前，拿起那本她原本要送给她的《圣经》。翻了半天，她还是找不到头绪，只得放下来作罢。这次，她没有把圣经放回去，而是放到了自己床头。那时，她才又想起李小落写给她的那封见证她如何走向信仰的长信。她爬到床边取了它来，然后坐下来如饥似渴地读了下去。

　　
　　岑佳：

　　你好！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苦。我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苦：世界变得暗无天日，自己好像也是走投无路；死亡这种原本对我们来说很可怕的、出于本能要逃避的东西反倒对我们有了一种吸引力。生如果太沉重，我们就会软弱地去想死的事情。这种倾向不独你有，我也曾经有过。我也经历过一段绝望的日子……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想跟你做见证：在我绝望的时候，光是怎样照进我的生命来，怎样给了我新生命，给了我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你和江萍都曾说过我喜欢装“圣女”，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也要为自己“辩白”一下：我原本是一个心中没有爱的罪人。若不是上帝的爱浇灌下来，即使我有关心帮助人的行为，也很可能没有一颗完全的爱心。我若没有完全爱你，请上帝怜悯我这个可怜的罪人；我若完全爱你，那也并非只是我在爱你，而是上帝的爱藉着我来彰显祂对你的爱。

　　我写信给你，是想告诉你，我原本是怎样一个自我中心、骄傲、虚荣、内心充满了私心杂欲的罪人，可也恰是我这样的罪人蒙了上帝的怜悯、饶恕和拯救……

　　为了让你了解我的内心世界，我可能会费不少笔墨，会耗你不少时间。这是我第一次以书面形式来剖析自己的内心，既算是我的一篇自传，也算是我的信仰见证。我可以保证我所写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只是有些地方我因为记不起原话，只得根据大意采取了一种比较文学化的表达方式，目的也是为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也算是我对你倾吐我的心里话。

　　我要先讲我和他的故事。他叫季林，和我是同村人。我父亲早年在村里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灯具制造厂（约十年前倒闭了），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村里很多男男女女就都在我们厂里做工，包括季林的母亲。为此，我从小到大不仅被父母娇惯着，也被整个村的人宠哄着。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身边就总有一些膀圆腰粗的小男孩来当我的“侍卫”，还有一些随着他们起哄的小女孩来当我的“丫鬟”。无论是在小孩子的游戏里，还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我都被他们当成“公主”一样的捧着。我也觉得自己似乎天生高人一等，村里所有小孩子都得听我的，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只要被我看上了，都得乖乖地给我拿出来“献”给我。

　　村里很多小孩子都对我点头哈腰。可是在我印象中却总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每次见到我都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像是因为腼腆而害羞，又像是因为有一点不屑于与我为伍的傲慢。这个小男孩就是季林。有很多次，我都看到他都来厂里找妈妈。他从不主动走到我身边来跟我说话，更别说像其他人那样来做我的“保护人”或是拿自己的什么“宝贝”来讨好我了。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2）
2

　　有一次，村里几个男孩子在我家前面的坝子上玩翻纸块的游戏，他们说要把赢了的纸块“献”给我。我也很兴奋地在他们旁边拍手吆喝“翻咯翻咯”。那次，季林又来厂里等他妈妈一起下班，结果被我们这边的吆喝声给吸引过来。他也从兜里掏出一些比那几位的更新更好看的纸块来。他们见他也有“赌本”，便邀请他来参战，而这次季林没有忸忸怩怩，而是大方地参与进来。他这一来，我就巴不得他把自己手上的那些全部输给我那几位“跟班”，然后把这些东西“献”给我。可是，无论我怎么为那几个人吆喝，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没出几个回合，他们手上的东西就全部输给了季林。季林把那些纸块满满地揣在衣兜里，得意地从我们面前走开，去等他妈妈下班了。

　　我看到那些被我看上的纸块被季林赢走了，而他这个家伙又从来都不“吃”我的脸色。我一气之下，便吆喝他们把那些纸块给我抢回来，而我的“命令”也正中了那几位的下怀，他们三两步就追上季林，把他兜里的东西全部抖出来，洒在地上。季林一反抗，就被那几位男孩子狼狈地按到在地。我还不解恨，还命令他们给我揍他。这下，他们几位又都起劲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季林倒在地上，咬紧了牙，愤愤盯着我，看起来是对我恨之入骨……

　　他对我的“恨”成了我小小心灵里的一根刺，后来我还多次“命令”人去揍他。有一次，他妈妈还带着他到我父母面前来，要他来给我道歉，而且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我傲慢地等着他的“道歉”，等着他自己表示愿意加入“保护我”的行列，可是季林却在恨恨地盯我一眼之后跑开了。没多久，他妈妈也不来我们厂里上班了，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情和我一直欺负季林是不是有关系。

　　在我七岁以前的心灵里，这个叫季林的男孩子好像是我的“敌人”，只有他明目张胆地挑战我作为“女王”的权威。他宁肯受全村里的孩子欺负，被他们孤立，也不愿意说对我俯首称臣。

　　我与季林的“势不两立”在我们上小学以后慢慢消失了。我和季林同岁，小学前三年都在一个班。我不再视他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是季林的“优秀”让我傻眼乃至崇拜了。他的成绩从一年级开始就是班里最好的，而且被老师委任为班长，是老师心中不可替代的宠儿。另一方面，我也越来越觉得，季林原本就长得很好看，让我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都喜欢盯着他看。季林对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