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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赎的灵魂:清水湖的水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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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衣着的变化而没把她认出来？
她寝室的电话号码也经常在他脑子里闪现。有时候，无论他在外面看到一个公用电话机，他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一动。他也曾大胆地想，或许他可以大方地给她打一个电话——为什么不可以呢？他和她可真的算有共同语言的人，他们在思想方面的交流还没有真正开始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大方一点，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就因为她是一个难得的，有思想的女生，他怎么就不能把她当做自己孤独苦闷中的心灵慰藉呢？
他也一直在盼望汪昭宇能像以前在他面前提何宛亦如何如何。可是，汪昭宇自从与李雪菲分手以后，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何宛亦。看起来，汪昭宇对何宛亦“亲近”得并不顺利。设想这一点，他竟有一种莫名的欣慰。
虽然长久没有再见何宛亦，但余乔无论走在校园的哪个角落，他都隐隐感到始终是有一双眼睛与自己相伴。这样的日子，充满了患得患失的苦恼，又充满了幻想希望的愉悦，还有随之而来的苦涩，甚至是悲哀……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四 清水湖的水晕（12）
12
某个周六下午，余乔在图书馆一楼报刊阅览室值班。他的工作就是收取进馆阅读同学的有效证件，然后递给他们一块木牌，用于看书时放牌取书。周六进图书馆看书看报的同学很多。他很快就忙得有点晕头转向。在好不容易有歇息空档时，他在值班桌前坐下来换了一口气。很快，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张学生证，他机械般地先把手头的木牌取出来，准备直接就换给对方。他没有打算确认对方的身份，所以没有看来人的相貌，而是直接打开对方的学生证以做相关数据的记录。可是学生证上的照片和名字都让他惊呆了，这个人竟然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白影——何宛亦，光电学院本科三年级。
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他红着脸站起来，对着站在他工作桌前面的，也吃惊地看着他的何宛亦不由自主地出声说：“是你？”
何宛亦怔了一会儿，便对着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拿起木牌走进阅览室看书了。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者她的背影，直到看到她在某个书架面前停下来，又取书，找位置坐下来。甚至在已经又有同学进来递给他证件，并在桌上不耐烦地敲击一下以提醒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自从看见她进来以后，他一直就心神不宁了。他时不时往阅览室里她就座的方向望去。注意到向来给他一片白色印象的她当天穿的却是一件浅紫色衬衣。他惊讶地发现，浅紫色似乎比白色更适合她的白皙肤色。她的头发似乎短了些，直发已经变成了披肩的长碎发，她还戴了一个带水钻的黑色小发夹。在他多次抬眼暗暗观察她的过程中，有一次，她竟然也抬起头来，往门边的方向看过来，与他的眼神相遇了。他看得她几乎出了神，直到她带着不可捉摸的，若有若无的笑意，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来看书。
似乎整整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要是她在他交替班之前离开，他又要何去何从？
终于，下个时间段值班的“同事”来了。让他松一口气的是，她还没有离开！只是在他即将要预备交接班的时候，她竟然也准备出阅览室了。她将手上的木牌递给他。他颤颤地接过来，并将她的学生证递还给她。他红着脸望着她，她也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仍以那样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应他的注视。在看到她的背影消失于阅览室门口时，他感到失落，甚至心慌，他急忙拿起桌边自己的一本专业书，几个大步跨出了阅览室。
走出图书馆大楼大门前的楼梯后，他四处张望她的身影。图书馆大门正对着思群广场，他发现她似乎正要往思群广场外围高台的右方走去。他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他以为她会一直那样往前走，也犹疑着自己要在何时叫住她。跟着一个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女生并在适当的时候叫住她，这于他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想到一旦错失这个机会，很可能要再等数个月才与她会面，这种设想让他实在难以承受，他就只有勇往直前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走出思群广场之后，在竹林的一个石桌边停下来。他三步并两步地向她靠近，却又暗暗努力不想让自己的脚步显得太急。
“你？……”何宛亦突然转过身，疑惑地望着他。看来，她早知道他一路跟着她。
“想不到今天碰到你……”在离她只有几步路时，他红着脸开口，努力自然地对她微笑。
“你是故意跟着我出来的吗？”她直白的问他，脸上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你不需要继续上班吗？”
“其实，我也正是这个时候下班……我们每一个人的班一般只有两个小时……”
“我们好像已经好久不见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她说。
“是的，大概有两个月了……”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有点像慨叹什么的样子。
“有这么久吗？”她探求似地望着他，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有……”他轻声肯定。
“你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那封信吗，就是李雪菲转给你的那个？”
“哦，这个……我的确没有……”
“没有了？是一直就没有收到过，还是弄丢了？”
“我是说……我没有弄丢……”他有些懊恼自己笨拙的表达。
“哦，如果你还保留着的话，你今天回去就把它丢了吧……”
十四 清水湖的水晕（13）
13
“为什么？”他不解，心上突然升起一丝警觉。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她盯着他，神色里有一点不怀好意的信息，让他感到心里掠过丝丝的凉意。
“说话啊！不要扭扭捏捏的！”她突然提高了声调，有些不满他的表现。“请正面回答我！”
“什么？”他不由得深深地呼吸一口。
“这些天，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着见我？”他的表现只引来她发飙似的逼问。“你装糊涂吗？……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关键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的眼睛让我知道，你自从第一次见到我，你就忘不了我，你就无时不刻不在期待再次见到我……”
“你不要……”他的心咚咚地跳得厉害，但是他还是本能地想否认她的话，可是因为心虚，他却不能完整地表达什么。
“我不要什么？”她认真地追问，并且慢慢向他靠近。更甚的是，她竟然又来抓他那已经颤抖不已的手，而且把它放在她眼前。对她突然的举动，他竟然没有力量抗拒，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要对此表示抗拒的意志。他任由她拉起他的手，虽然他悲哀地觉得她只不过又在有意伤她，可是他当时竟然连退缩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就是想跟我说，不要自作多情吗？……”她冷哼一声，伴随着一丝苦笑。“……或许，自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罢！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顾附近已有的一些围观目光，大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天知道，我渴望灵魂相通的火花是怎么回事！原本这就是一件很可笑，很无耻的事情……”
她有些沧桑地望着已经被竹林的茂叶遮蔽的天空。她的脸白里泛红，与她的浅紫色衬衣相衬，让她显出一种动人的悲切美。她仿似自责的话语让他紧绷的心突然松弛下来。看起来，她好像并非完全在针对性地想打击他点什么，而是在发泄自己的糟糕情绪。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又惹到你了……”他颤颤地伸手，想要去扶一下几乎激动得有些站不稳的她，但最终还是收回手来。
“你很有能力惹到我，你不知道吗？”她挑衅似地看着他。“……不过，请你，请你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显示你的与众不同了！……我受不起！……你也受不起我的反复无常！……我很喜欢发神经，如果以前不知道，今天就可以看出来了……汪昭宇说你是思想者，又称呼我是女思想者……”她突然干笑一声。“但是，‘思想’，‘思想’，多少可耻心思假汝之名而行！……”
“你到底怎么了？……”他不禁想要伸手去安抚她。
“呵，一个思想者面对女生却是一个卑怯的懦夫！你连跟我像普通同学一样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愤然甩出这两句话来。
“你说得对！本质上我就是一个懦夫，虽然我总想让自己看起来内心充满力量……”他暗暗咬着牙，提高了声调。“……我原本就对你……”他被她的话刺激得几乎就要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可是她却及时打断了他。
“我告诉你，你真的不要对我心存幻想！我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听清楚了吗，任何人，尤其是你……”
说完这话，她便从他面前退走了。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从这当头一棒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在他那被击得有些破碎的意识终于重新变得整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在落泪：为什么她要强调“尤其是你”？
“真是可耻！”他一边暗骂自己，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竹林，走向思群广场的外围高台，最终走下一些花坛间的石阶，奔向清水湖。
那一方小坝依旧那么冷清。到那里之前，他已经泪水汹涌了。在湖边，他蹲下来，也去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原来，他还是那么丑陋不堪，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在那之前，他仿佛发现她的倒影也出现在他旁边，她的脸上仍旧带着一种让他无法捉摸的古怪淡笑。他无法忍受自己那双总是幻想看到她身影的眼睛，以致他竟然有一种想把自己藏进清水湖那绿色水渊的冲动……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五章 晚幻（1）
1
伴随着湖面上一圈圈水晕的是余乔在深水区逐渐下沉的躯体。在他刚被湖水淹没时，他隐隐听到岸边还有人为他慌张地呼叫救命的声音。他想起上次因为小女生落水的事情，还想起她那因为心慌而面色苍白的脸，还有她那发紫的嘴唇。难道这次的声音还是她的吗？他一边嘲讽自己可笑的设想，一边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沉。他宁可大口大口吞下这肮脏的湖水，也不想让自己快些浮出水面。
他继续飘落着，离他曾经生活过的明亮世界越来越远了。他的眼前也越来越浑浊与昏暗，脑袋和心脏都似乎快被压迫得爆裂了。更可怕的是，仿佛已经有无数双黑手凑近他的躯体，想要去拔扯他的灵魂……
难道他真的想要就此把自己葬送了吗？不！他只是无法忍受自己，无法忍受自己“可耻地”对那个白影抱着什么幻想，但是人家却警告他不要对她抱任何幻想。刚才的一跃不过是因为情急之下的冲动，荒谬地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容身所”。可是，在他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的危险处境的时候，他却没有力气自救了，虽然他也是算是懂水性的人。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袭而来，折磨得他要发疯，可惜他除了悲哀地认命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人在绝望的时候再小小地坚持一下似乎总会峰回路转。那天，他也是那样。他不听地喝下肮脏的湖边，也没有让自己呛起来。果然，很快就有人靠近他了。他不会死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虚弱而模糊地想，却又忍不住怀疑那个人影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他被一只勉强有力的手碰触到的时候，他才完全地松了一口气。也正是那时，他完全丧失了意识，并没有真正感到一点绝处逢生的喜悦……
很久以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几经努力和适应，他才看清自己头顶上方的天空与白云，还有围在自己身边的很多人。他看见他们的神情由紧张突然转为放松，有人还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一时竟然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躺在那里，又为何浑身如此湿重。他模糊地记起自己睁眼前似乎还大口大口地吐过很多带有腥味的水。有好一会儿，他的头脑都是一片空白。人群中一些细碎之言传到了他耳边：
“他是为情自杀吗……”
“他一跳下去我就大声为他叫救命了，他女朋友本来还在那边很远的地方，好象正往这个方向来……”
“开始我还以为他女朋友也要跟着去自杀呢……”
“一个女生跳下去救人，多英勇啊！”
“刚才她一边哭一边给他做人工呼吸，还给他按心脏……”
“不要看热闹了，让他们俩自己来解决问题……”
人群终于慢慢散开了。他们远去时，他才慢慢回想起了一切。他咀嚼着众人留下的那些话，不由得感到荒谬。其实众人对他是自杀的揣测并无太大的不合理。毕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跳下去：一个不想死的人落下湖，但又不是失足落水，谁又能透彻地理解呢？他自己就能吗？他怀疑。可怜的“女英雄”被众人当做他女朋友了，他可真要替她感到不值了。此刻，他的救命恩人又在哪里呢？他是否要对人家说一声谢谢？
抛开一大堆凌乱的意念和想法之后，他奋力撑起身来。阵阵的凉风让他打起了寒颤，虽然时已至南方温热的五月初了。很快，水中的黑暗突然又现在他眼前，让他心有余悸……
一个喷嚏声在他附近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哆嗦着张望，发现了一个静静坐靠在常校长墓碑前，环抱着双臂，同样在哆嗦的女子。他看见她的湿发一绺一绺地搭在她那苍白的脸颊上，发尖似乎还在往下滴水，她似乎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她那并拢的双膝竟也伴着她呼吸的节奏在发抖。最后，他还注意到她的紫色上衣。那一瞬，他似乎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听到她接连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眼突然就蒙上一层泪水来。她慢慢扶靠着墓碑站起来，却恨恨地看着他，眼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但最终只有眼泪往下掉。那时，他突然又记起之前有人说的话，是她为他做了人工呼吸……很快，他就甩甩头，把那些涌上心头的可恶想象给驱逐出去。他不敢去深想她的怒火，只迫使自己赶快走过去，向这位“女英雄”道声谢。可是就在他迈步的那一刻，他便冲冲地也打出一个喷嚏来，而她也几乎与他同时又打出一个喷嚏来。
“你还不快回去吗？”她愤然地望着他。
“你先回去……”他的声音几乎与她的同时响起，彼此的语气又有多大的不同。他向她走去，想要和她一起走出小坝，可是她却先于他从小坝上离开，似乎是不再想和他说话。她和他一前一后穿过草坪，之后两人便彻底背道而行了。 。 想看书来
第十五章 晚幻（2）
2
余乔拖着满身的疲惫，还有莫名的兴奋回到宿舍。正要出门的汪昭宇看到他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当即就惊呼：“你到哪里‘洗澡’去了？”余乔没有心情跟汪昭宇解释，只是昏昏沉沉地下到一楼打水。
回想起清水湖边小坝上的那一幕，他还是很沉重，但有一点莫名的“轻松”的感觉。或许在看到她泪水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阴云就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那天他收拾好自己后，便在寝室安然地躺下休息了。当他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寝室空荡荡地无人。方冷清和吴东大概都去了晚自习，汪昭宇也不知晃荡去了哪里。他脑子里又回放出下午那一幕幕场景。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把专业课的课本丢在湖边了。他想起身再去清水湖边，可是他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几乎到了下不了床的光景。他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它在发烫。他不甘心就那样丢了课本，所以强撑起身下了床。
他几乎是摇摇晃晃地摸去了清水湖。小坝上，老树下，他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正当他丧气地要离开阴暗小坝的时候，眼前隐约的一小片白让他惊住了。是的，那是白，虽然天色已黑，他很难明晰地辨清颜色，却仍然坚信，那站在碑前仿佛正看着他的人着的正是白色上衣。这次，他没有脊背发凉地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幽灵，却暖意融融地坚信，那一定是多个小时前坐靠在那里颤颤地喘气的“紫衣女”。只是，紫色又化归为了白色……
他一个深呼吸，下意识去摸额头，发现它依然那么烫手。他忧心地走向老树，扶着树干歇息。他眨了双眼，再回头往墓碑的方向望去。让他兴奋的是，那一抹白仍在，而且，他还看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某种动人光芒。他的心跳加速了，浑身开始发颤了。一阵阵凉风吹过来，他感觉自己飘浮到空中一般。他心绪不宁地想，自己要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几个小时前的荒谬行为呢？
在他真为这个问题而苦恼发怔的时候，那个白影却往草坪路口的方向移动了——她竟然刚来就要离开。看到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更加心慌起来。他不顾一切地跟了上去。他看到她踏上了通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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