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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对……”他有些丧气。“我这人就是太敏感，在某些方面，显得可笑！看起来也猥琐……我们毕竟是不同的！……对你来说，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大方，自信。因为你，因为……但对我来说，我一时还做不到。有些心理障碍，不是我短时间内能克服的……”他显得有点激动。“我就想问你，你不会是故意想让我难堪的吧？或者，你对所有人都是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你就是喜欢看到别人在你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吗？”

　　他带着点挑衅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何宛亦有些窘迫，似乎有些被他的话刺伤。“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在意我愿意交往之人的相貌。也许我的表达方式确实直白了些……但我以为，这些对于有相同思想的人根本无足轻重，是细枝末节……”

　　“无足轻重？细枝末节？”他火气莫名地变大了。“你当然会以为这些是无足轻重的东西……看出来，你很自信……你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自己对别人相貌的‘不在意’……说实话，我还真不怎么理解，一个很自信的人，又怎么会介意别人的丑陋相、狼狈相、难堪相出现在他面前……”

　　“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病态的人！”何宛亦满面通红，对他高声说道。“你真是病态！”

　　“呵，病态？也许吧……”他苦笑着望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悲壮”地离开了。她却无助地望着他的背影，只是双眼发红。

第　八　章　故人（1）
1

　　
　　李小落连日来往返医院与教室和寝室，也有些疲惫了。趁岑佳熟睡之际，她离开医院，往学校最受欢迎的六食堂走去。

　　在走上美视学院大楼前的那道马路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她的面前。

　　“我还正想去校医院找你呢……”来人颇为兴奋地说。

　　“你……”她抬起头来，定睛看了眼前的人，心一下子就沉下去，脸色也刷地变了。

　　“怎么，不认识了吗？”来人意味深长地笑着。“李小落？这是你现在的名字？……”

　　“汪昭宇？”李小落有些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就想走开。

　　“怎么？见到我就想躲啊？”汪昭宇定睛在她脸上，有意审视她长相的样子。

　　“你好像心情还很好？”李小落颇为不平地说。“你的前女友白洁自杀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我们能不能……先不要谈白洁……”汪昭宇有些烦躁地望向别处，然后才又盯着她。“我想跟你谈点别的……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着急来找你吗？刚才我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

　　“汪昭宇，除了白洁，我们还可能有其他什么话题吗？！”李小落有些激动地提高了声调。

　　“你是她‘妹妹’吗？”汪昭宇出人意料地问。

　　“什么？”她一头雾水。

　　“我是说，你是何宛亦的‘妹妹’吗？”汪昭宇一边解释自己的问题，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只是，他并没有点燃它，只是拿在手上揉捏了几下。

　　“快说啊！”汪昭宇在无法忍受李小落的沉默之后，颇为气恼地扔掉了手上的烟渣，然后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

　　“请放手！”李小落正色命令他。

　　“你还是没变……”汪昭宇有些苦涩地说。“你对我还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派……可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是我眼中的‘绝世佳人’，可你不是……你只不过是一个平庸的胖女人！”汪昭宇有些沮丧地放手。

　　“你知道了就好……”李小落面无表情地说，眼里却有泪花在打转。“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知道我为什么毕业了都没有离开C大吗？”汪昭宇在她身后大声说。“我就是想等你回来……知道我为什么要考研再回这里吗？就是因为我还想留在这里看见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回来了，你不仅改了名字，还‘改头换面’了……我是因为走进你们学院大楼打听你，才注意到白洁的……我算是对你死心了……我再也不想考这个破地方的什么狗屁研究生了……”汪昭宇越说越激动：“是你要为白洁的死负责……是你！要不是你改头换面了，我根本不会对其他女生感兴趣……是你让我找不到方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　八　章　故人（2）
2

　　整整一个下午，李雪菲都只是坐在自习室里走神。让她烦扰的不仅有几天前那个在清水湖边为朋友的死伤心欲绝的女生，还有直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电话或短信的吴东。

　　和吴东在一起的一年多，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大男子主义。每次有矛盾或争执的时候，无论自己是对是错，他都不会主动来找她“和好”，每次都是她先做出让步。

　　有时候，李雪菲也疑惑吴东到底爱不爱她。她曾幽怨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我不想说谎。我是很喜欢你……至于爱，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吴东的回答很坦诚，让她有那么一点失落，但是一想到自己对“什么是爱”也是迷惘的，她也没有过于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或许，处于他们那个阶段的人，自己所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而且还“在一起”了，她就应该知足了。也因为这份“知足”，她不愿意把自己摆在一个天然应该受宠被哄的位置，而甘愿自己去做一个主动屈服的角色。

　　但这次，李雪菲心里感到有些“疲软”了，她不想再主动给吴东发一个无关痒痛的什么短信问候，而只想等待他主动找她说点什么。可是等了好几天，她的手机还是没有任何一点与他有关的响动。要是在以前，她会担心，自己若不走近他，他就会远离自己；她会有那么一点害怕失去他的隐忧，她会挨不过这种煎熬。所以，她会忍不住主动拨出他的电话。可是这次，她却打定主意让自己“被动”起来，哪怕最终会导致她所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在她有些悲观地设想彼此可能有的“未来”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又开始振动了。前几次，她都是满怀期待地拿起来看，可结果都是让她失望的。这次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同样几乎不抱希望地走出了教室。

　　“喂……”她在走廊里小声地接听。

　　“喂，是李雪菲吗？你果然还在用这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她并不陌生的声音，而且是个男的。

　　“请问是哪位？”她心里一紧。

　　“你真的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抱怨的语气。

　　“你……”李雪菲心里莫名地亢奋起来，却一时还是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汪昭宇！”对方终于很干脆地说。“你现在在上课吗？没有的话，能不能出来和我见一面？我就在C大……”

　　“是你？……”

　　李雪菲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其实，她早知道汪昭宇毕业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C大。在她恍然的印象中，她也见过他在C大闲逛的身影，可是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接近他，更别说与他打什么招呼之类；而汪昭宇对她也是，即使注意到她也会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可是，这次，他却主动打来了电话。要是以前，她可能不会答应和他见面。可是，这次，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不仅因为她想起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在清水湖边的女生在提起自己朋友死因的时候，提起了“汪昭宇”这个名字；还因为她潜意识里想通过与汪昭宇的见面来向吴东“示威”……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　八　章　故人（3）
3

　　汪昭宇约定的地点是美视学院大楼前。远远地，李雪菲就看见他垂头丧气地靠在美视学院大门口的铁门边。虽然汪昭宇曾经是一个背叛她感情的三心二意者，可是她却怎么也恨他不起来。她对他更多的是惋惜与痛心，痛心他这么“游戏”感情，最终受伤最深的只有他自己……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出来……”汪昭宇招呼她，脸上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笑意，带着那么一点无奈的味道。

　　“你怎么还在C大？你没有上学，为什么也没有出去找个工作？”李雪菲诧异地问。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汪昭宇有些迷惘地盯着她。

　　“我想，你叫我出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就跟我说这个吧？”李雪菲低下眼来。

　　“当然不是！……”汪昭宇顿了顿，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在点上之前，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介意我抽一根吗？……”

　　“随便你……”李雪菲淡淡地说，眼光转向了清水湖的方向。“我想问你，前几天有人跳清水湖死了……你知道吗？”

　　“我根本就用不着找什么工作……”汪昭宇突然又把刚点上的烟扼灭了，揉碎了，然后用力地扔掉。“我有投资，你知道吗？大门外面的一个酒吧就是我开的！我一年赚的钱就够我那些同学奋斗好几年……”

　　“噢，你有生意？那你经常在C大闲逛，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酒吧招揽顾客啰？”李雪菲恍然大悟一般。

　　“不是！”汪昭宇苦笑一下，又掏出一支烟来捏在手上。“其实，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经营它……都有些经营不下去了……毕业之后，我还留在C大，就是为了好好自习，为了考C大的研，你知道吗？”

　　“你要考研？”李雪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般。

　　“怎么，你不相信吗？也难怪你不信……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爱玩乐的人……”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李雪菲正视他。

　　“什么？”汪昭宇有些不自在地反问。

　　“有人跳清水湖了，你认识她，对吗？”李雪菲有些沉重地重复着。

　　“是的……”汪昭宇低头承认。“我们……能不能先不要谈这个……”

　　“为什么不要谈这个？汪昭宇……”李雪菲提高声调，眼里有泪花闪烁。“跳湖的人是你的女朋友，对吗？……你到底怎么伤害了人家，以致让人家要跳湖？是不是你对人家跟你当初对我一样，又对人家的好朋友产生了心思……”

　　“你就不要瞎猜了！”汪昭宇有些不耐烦地摆手。“我承认她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可问题是，人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也从这里跳下去，跟她陪葬？……我都说了不要谈这个了！……”

　　“我本来不想再关心你的事情……”李雪菲用纸巾拭了拭眼角的泪。“但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有些话，我还是觉得说出来要好一些……你在对待感情方面，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你还在记恨我当初因为看上何宛亦而把你‘抛弃’的事情？”

　　“不是‘记恨’……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很轻易就恨一个人，哪怕他真的伤我很深……”李雪菲很平和地说。“我也不否认，宛亦的确比我更优秀……但问题是，这世界有很多人都比你身边的人更‘优秀’，难道你都要为了得到那更优秀的人就去抛弃身边的人吗？如果这样，你永远都得不到一个和你相守终生的人……当然，如果你根本不想追求一个‘好结果’，只想享受一个过程，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只是，人心都应该是肉长的……汪昭宇，你的心难道不是吗？你最终害得人家女孩子去跳湖，你就一点内疚之心都没有吗……”

第　八　章　故人（4）
4

　　“拜托！你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乱下结论，好不好？”汪昭宇有些不满地抗议。

　　“我倒真希望是我错了……”

　　“你知道何宛亦现在在哪里吗？”汪昭宇突然问。不知何时，他已经点上了烟，还吐出了烟圈。

　　“我……”李雪菲眼神黯淡下来，一丝尴尬浮现在她脸上。

　　“大概你真的不知道……”汪昭宇苦笑着叹息一声。

　　“我的确不知道她的现状……当初，因为一些误会，结果不来往了……两年前，她休了学……我想，她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工作了……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大学文凭才可以在这个社会立足的……”

　　“你们关系破裂，是不是有我一份功劳？”汪昭宇自嘲着问。

　　“你并不是主因……怎么，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向我打听她吗？”李雪菲颇为吃惊地说。“想不到，到如今，你还是对她痴心不改……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轻易去招惹别的女孩子呢？你既然已经这样做了，而且还酿出了‘命案’，你就更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了……”

　　“你知道吗？我早就对她不感兴趣了……”汪昭宇有些怅惘地说。

　　“早就知道你是这副德性……”李雪菲冷冷地说。

　　“因为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男人的天性：爱美女。谁更美，我就更受谁的吸引，这也是我的弱点……”汪昭宇又将视线停留在李雪菲脸上。

　　“这世界美女多了去了，你都要去追吗？……”李雪菲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原本如此浅薄，当初我怎么就被你蛊惑了？我看，我自己也是活该了！”

　　“这世界美女很多，但是一段时间之内，我只会有一个目标……这是我自己的原则。你有没有想过，你会重新成为我的目标，我还会倒回过头来追你？……谁叫你越来越美了呢？……”汪昭宇扔掉烟头，故作轻浮地把手搭在李雪菲肩上。

　　“请不要来这一套！”李雪菲正色抖落他的手。“我还当你是‘朋友’，我才出来的……请问，你今天找我是为什么？如果不说，我就要走了……”

　　“目的？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想重新追你……”汪昭宇的眼里闪过一丝沧桑的笑意。“哪怕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这都没有关系……当初，你不也是，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跟吴东搞起暧昧了吗？”

　　“汪昭宇，请不要颠倒是非！”李雪菲哽咽着抗议。“当初是你先对我三心二意……我是跟你分手之后，才和吴东来往的……”

　　“好了好了，别这么委屈了……”汪昭宇走近她，又用带着烟味的手去轻碰她的脸颊。“这个对我其实没那么重要了……你怎么这么容易哭了？……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和吴东在一起，经常受他欺负了？我就知道，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请自重！”李雪菲对汪昭宇的动手动脚表示抗拒。她退后几步，坚定地说：“如果你再不说正题，我就走了！而且，请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要说正题吗？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汪昭宇显得有些故弄玄虚。可是，李雪菲还是忍不住回头，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结果，她看见的是，有一个胖女生从女生公寓楼的方向出来，往美视学院大楼的方向走来。这一幕在李雪菲看来，根本是毫无意义，她更加坚定地认为汪昭宇找她出来根本就是因为无聊，想找人来解闷了。最终，她气愤地加紧脚步，远离他。也只是在那时，她才恍然想起自己需要向汪昭宇打听余乔的事。可惜，彼此之间的气氛已经到此地步，她又不想难堪地折返回去……

第　九　章　师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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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岑佳昏昏噩噩待在医院的这些天，只有李小落自愿不分昼夜地照顾她，而寝室另一个人江萍却从来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这一点是岑佳早就预料过的。原本，她还更坏地设想，江萍已经在班上散发了“真相”——害死白洁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岑佳。可是，从来医院看她的同学对她一如既往的友好态度来看，江萍这些天似乎是沉默的……

　　来看她的除了班上同学，还有辅导员夏老师。夏老师的身影其实早牵涉着岑佳的另一个心病。

　　夏老师刚刚“三十而立”，瘦瘦高高的，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点斯文。他是在他们大二学年才成为他们辅导员的。他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岑佳就对这个在高年级同学心目中如有“父爱”般心怀的青年辅导员产生了好感。果然，夏老师很关心他们每一个人在学习上的用功程度，常常给他们开一些谈心似的聊天小会。夏老师说过，他自己也仍在努力学习，但也感叹自己韶华远去，未来的机会没法和他们这帮年轻人相比。夏老师对那些多次挂科的同学的劝勉都是出自真诚的痛惜；同样，他对班里成绩特别优异的岑佳的赞赏也是由衷的。

　　夏老师对她的赞赏，起初她只是单纯地欣喜快乐，后来却是有意的痴迷。她甚至还偷偷打听过夏老师的婚姻状况，得到的结果是让她感到兴奋的“未婚”，但让她有一点失落的是，他已经有一个交往几年的女友。虽然如此，岑佳还是无法让自己不回味夏老师看她时的“积极”眼光。有时候，她很看不起自己对夏老师有某些出格的幻想，但是她无法从这样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有时候，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