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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预备队

　　　　“连长，教导队传话了，说是谢团长要见你”带着战利品的刘山羊刚回到光华门，就看见了等在城门口的麻子脸。一身血污的唐城听到这话不禁挑了挑眉毛，二连和教导队不是很对付，难不成教导队是想找二连的茬，想借着临阵脱逃的名头来整治二连。根本没有多想的刘山羊安顿好了邱建功他们和那些战利品，自己则带着从日军尸体上翻找出来的一些书信和日记跟着二团派来的传令兵进了城。

　　　　光华门驻守的教导总队属于第一旅二团，团长是谢承瑞，跟着传令兵抹黑进城走了不多远，刘山羊来到了离着光华门不远的一处民宅，这里就是二团的指挥部。一脸病容的谢承瑞中等身材，脸型看着清瘦，加上他那短短的发型，看着倒是很像年轻时代的委员长蒋介石，和谢承瑞交好的黄埔军官们都说谢承瑞是委员长的嫡系。

　　　　“报告，国民革命军88师524团1营2连连长刘风堂奉命前来”进了二团团部的刘山羊一脸沉静站的笔直，对着正在地图作业的谢承瑞敬了一个军礼，对团部里其他带着德式钢盔穿着长筒马靴的军官却是视而不见。正和那几个军官研究地图的谢承瑞有些意外的看了刘山羊一眼，他一直以为刘山羊就是这个二连连长的大号，却不想人家的大号听着倒是有些气势。

　　　　谢承瑞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和铅笔，神色诡秘的打趣着一本正经站的笔直的刘山羊，“你就是那个因为战功和前任连长推荐，接任二连连长的刘山羊？”谢承瑞有意提起刘山羊的匪号，就是想看看这个二连连长能不能还保持住现在的这种状态，听说此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顺毛驴，谢承瑞想当面试试刘山羊的定力。

　　　　“是，刘山羊是团里那些老弟兄们瞎叫的玩笑话，做不得真。”刘山羊还是依旧板了面孔，身子也站的笔直。88师毕竟是**嫡系，虽说1营已经全部陷落在上海，可只要88师不撤编，1营就还有重建的那一天，谢波临走的时候可是专门交代过刘山羊，要他待人处事的时候一定要谨小慎微，尤其是不能被教导总队抓了把柄。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没有见过你呢？那我问你，你就不怕死吗？如实回答，我的二团可不是给你这样有后台的人来混日子的”谢承瑞的眼神眯缝了起来，眼眸中带着一丝审视。二连暂归教导总队二团指挥，这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直接压下来的命令，在这之前，谢承瑞根本没有见过刘山羊，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委员长说过，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们二连虽说只剩下十几个人，可二连就没有出过怕死的人。”刘山羊不知道谢承瑞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嘴脸，所以刘山羊依旧是板着面孔回答了问话。只不过谢承瑞和刘山羊之间的对话，让二团团部里其他几个军官有些侧目，教导总队也是**嫡系，如果刘山羊机灵一点能入了谢承瑞的眼缘，那可就是飞黄腾达的前程，眼前这个浑身血腥味的家伙居然敢拿话冲谢承瑞，难不成是脑子抽风了？

　　　　“你不错”刘山羊的不卑不亢让谢承瑞眼中一亮，许是看中了刘山羊这个人，他一直有些阴冷的脸色也好了起来，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递给其他的几个军官传阅。“以一个班的兵力阻击日军的一支尖兵小队，以一个人的阵亡击退日军的偷袭，毙伤日军十余人，很不错”谢承瑞一连讲了两个不错，让刘山羊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连忙把在大道上缴获的日军文件包递了过去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击退日军尖兵小队之后，又和日军干了两次，我排伤亡6人，重伤两人，击毙击伤日军合计超过30人，击毙日军少尉一名，缴获日军轻机枪俩挺，步枪20余支，这是我们从日军尸体上找到的文件包，里面有一些用日文书写的纸张和笔记本，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用”刘山羊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缴获日军掷弹筒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把缴获的那支南部手枪和文件包拿了出来。

　　　　“哟，这可是个好东西”刘山羊刚把南部手枪和文件包放在桌子上，团部的军官们就都围了过来，大嗓门的一营长周石泉抢先把手枪抓在了自己手里。“小鬼子这个手枪咋和人家德国人的鲁格差不多长相呀？”翻看着南部手枪的周石泉觉察到了其他人看着自己不善的目光，连忙转移了话题，谈论起了南部手枪的形状。

　　　　“那个，另外我们还恰巧救了十几个51师从淳化镇外出侦查的散兵，为首的是个上士，叫郭天宝，是51师侦察连的。”刘山羊趁着军官们把玩南部手枪的机会，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朝着谢承瑞上前一步，把解救郭天宝他们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哦”正在翻看日军文件包的谢承瑞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刘山羊，微微翘起的嘴角显出了一丝笑意，“这倒是让51师欠了我们一次人情，南京城外各处要点都打的很惨，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淳化镇被日军进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51师侦查连遇上的拿货日军应该就是日军的前锋部队，只是日军没有想到那么二连会刚好守在那个路口”

　　　　谢承瑞的分析让刘山羊不由得有些泄气，他的二连现在还有9个能打枪的弟兄，照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和日军面对面的厮杀，光是和日军的遭遇战就把自己的二连消耗干净了。刘山羊想到这里突然拔高了嗓门大声的说道，“那我请求把那些缴获的日军武器给我们使用，顺便再给我们二连补充一些人手，我们只剩下9个还能作战的人，这点人连日军的一个步兵班都挡不住。”

　　　　刘山羊的话让谢承瑞和那几个军官笑了起来，像这样在团部和团长讨价还价的军官，他们还都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都在心里记住了这个一直板着脸的家伙。谢承瑞也是笑的不行，随即大笑着答应了刘山羊的要求，“武器弹药还好说，你们缴获的东西可以原样带回去，而且今后凡是你们二连缴获的武器弹药都先紧着你挑，这个条件够优厚了吧。可我手上现在连预备队都没有，哪里还有人手补充给你们二连。”

　　　　谢承瑞的回答让刘山羊傻了眼，如果没有兵源补充，那二连现在岂不是连个步兵班的资格都没有了？许是看出了刘山羊的担心和犹豫，谢承瑞暗自叹了口气，“这样吧，你们二连就只剩下11个人，其中还有2个重伤员，要不这样，你们二连就算作我们教导二团的独立预备队好了。先扯到划分给你们的营房进行休整，一旦城门战事紧张，你们二连也要随时拉上去和日军作战。”

　　　　刘山羊又在谢承瑞的指挥部里磨了好大一会，总算让谢承瑞松了口，答应刘山羊的二连可以优先整合那些进入南京的溃兵，只要是和原部队打散了的**溃兵，都允许刘山羊把他们编入二连，不过谢承瑞只给了刘山羊150个补充名额。南京城虽说有几十万**驻防，可日军来势汹汹大军压境，打那些溃兵主意的可不止刘山羊一个人，何况刘山羊不过是个小小的上尉连长，面对那些军部大佬，刘山羊连小虾米都算不上，给二连150个名额已经不错了。

　　　　得到了谢承瑞的口头许诺，心中甚喜的刘山羊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里都冒着喜气，二连辛苦挣扎到南京，却被告知归了教导总队指挥，而且88师也没有补充兵源给二连。刘山羊不像出身黄埔的谢波那样处事正统，他只知道拳头大就做主的道理，接任连长的刘山羊一心想着如何壮大二连，谢承瑞松了这个口，让刘山羊看到了二连恢复编制的希望。

　　　　二连在光华门的营房和在中华门时一样，也是一处民房，只是二连现在算上重伤员才11个人，只是独门小院的民房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在城门口和刘山羊分开之后，唐城等人已经被人带着进了院子，刘山羊回来的时候，二团的军医已经为碾子和张闯检查过伤势了，言称这两人的伤势都不是很严重，只需休养一阵便能恢复如初。

　　　　刘山羊一进门，二连这些人就发觉了刘山羊隐藏在眼底的笑意，就连刘山羊额头上的那块老伤疤都透着一股子喜庆。不明就里的牛娃子仗着自己也算二连的老人，便凑上去想要打探一二，没想被刘山羊直接赏了一记爆栗，大家这才发觉刘山羊还是原来的那个刘山羊，刚才大家看到的只是错觉。

　　　　“唐城，拿着这些钱，再带两个兄弟去弄些吃的回来，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就算是咱们祭拜那些战死的兄弟吧。”厨子死了，二连现在两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好在刘山羊离开团部的时候，谢承瑞给了100块法币作为奖赏，不善理财的刘山羊直接把这100块法币都给了唐城。

第十六章　提防

　　　　“这小鬼子拼刺刀的确是厉害，可咱们手里的家伙也不是烧火棍，你们想啊，明明知道人家拼刺刀厉害还上赶着往上凑，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咱连长就不主张拼刺刀，你们可别以为我们连长是胆小鬼啊，我们这一个晚上就干掉了几十个小鬼子，那可不是假的，你们那几个连谁能做到，是不是？”刘山羊带着唐城从城门溜达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邱建功叼着烟袋锅蹲在门口跟几个教导队的老兵在吹大牛。

　　　　刘山羊指挥的二连在一个晚上连续击退日军两次，伏击日军一次，击杀击伤日军超过30人的战果，在彪子他们护着重伤员回到光华门的时候，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本来还有不少的人不相信，可是看着彪子他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之后，教导队的军官和老兵不淡定了，纷纷上门打听刘山羊他们是怎么样得到了这样的战果。

　　　　“我跟你们说，也就是我们连只有一挺机枪能使，兄弟们又不习惯夜战，要不然，那些小鬼子还的再死几十个，你们行吗？”一脸骄横的麻子脸拿着从日军尸体上搜刮来的日本香烟，挨个给蹲在自己身侧的老兵发着。道口一战，麻子脸这样的老兵可是从日军的尸体上弄了不少的好东西，光是香烟就够他们这些烟鬼们抽上好一阵了，闷声不说话的彪子甚至还弄到了一只完好的手表。

　　　　“麻子，你狗日的就是欠揍的货，就一支烟可别想堵住我们的嘴，每人一包，快点的”接过香烟的教导队老兵一拥而上把麻子脸按在了地上，七手八脚的在麻子脸的口袋里翻着着香烟。可麻子脸也不是省油的家伙，那些缴获的香烟早就被他藏在了其他地方，老兵们在他的口袋里就只找到了一包烟，这才悻悻的放开了一脸狼狈的麻子脸。

　　　　“你老兄可是在谢团长那里挂了号了，以后有了好前程可别忘了兄弟我呀”一个唐城非常生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满是汗臭味的胳膊也搭在了刘山羊的肩上。扭头看去，刘山羊的眼眸正好对上一张漆黑的脸，是一排长马汉，和刘山羊差不多年纪的家伙，也是二连暂归教导队指挥后，算是能和刘山羊说得来的教导队军官。

　　　　“彪子，把这些武器搬下来给咱们马大排长瞧瞧，仔细看好了，别伤着马大排长了。”把马汉的胳膊拨拉下去，刘山羊和兴高采烈吹大牛的邱建功点了点头，便扭头招呼着正在擦枪的彪子。日军配备的三八步枪虽说是威力不如毛瑟步枪，可是它击发时的后坐力要比毛瑟步枪小很多，刘山羊把它们要回来，是留给补充兵用的。而且一旦日军攻上了城墙，他们还可以拿这些三八步枪当棍子用，不至于心疼毛瑟步枪的损坏。

　　　　“你老哥可是不够意思啊，这么多的东西是不是得给我点呀，上次我可是给你们匀过子弹的”马汉看不上那些三八步枪，可是随后露出来的日式轻机枪，却入了他的眼。他的排虽说是个满员编制，可除了毛瑟步枪和自己的那支驳壳枪，就只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这样的火力在马汉看来，根本就不足以防守住自己的防区，所以马汉死活闹着搬走一挺缴获来的轻机枪。

　　　　10公斤重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已经被马汉抱在了怀里，刘山羊只能是苦笑着答应了给他一挺，只不过马汉不能白白拿走，他必须给二连拿来一箱手榴弹，否则刘山羊就不给马汉六点五口径的友坂步枪弹。邱建功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把每一粒子弹都带了回来，周福甚至是仔细数过的，足有2000发友坂步枪弹。刘山羊不指望这种故障率极高的日式轻机枪能帮上自己的大忙，只需要在危机关头加强火力即可，所以分给马汉一些子弹是可行的。

　　　　马汉抱着机枪走了，不大会的功夫，又有几个教导队的军官也摸了过来，死活闹着也要跟刘山羊换些二连缴获的枪械，可是刘山羊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挺日式机枪，一番争论之后，那挺轻机枪被六连的一个排长用一箱手榴弹和一箱毛瑟步枪弹给换走了。虽说刘山羊也付出了千多发友坂步枪弹，可是用惯了毛瑟步枪的老兵们还是赞成他的做法，毕竟他们多了两箱手榴弹和一箱毛瑟步枪弹，而且他们的手里还有一架掷弹筒。

　　　　刘山羊用缴获来的战利品和其他的排换置弹药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谢承瑞的耳朵里，在得知二连获得的弹药数量之后，谢承瑞只是笑骂了一句奸商，就再也没有关注此事，倒是被刘山羊当做勤务兵使唤的唐城颇为不解。在唐城看来，枪就是枪，机枪总是要比步枪好使，那天的夜战里要不是有刘山羊的机枪压制日军的进攻节奏，二连的道口阵地怕是早就被日军给踩平了，可为什么刘山羊还要把那两挺辛苦带回来的日式机枪给换出去？

　　　　可能是受到谢波那本战地笔记的影响，在唐城看来，二连带回来的那些战利品是战功的象征，应该无条件的上交，而不是拿来和其他连排私下交易换取弹药，刘山羊的这种做法实则就是在给军官抹黑。实际刘山羊这种有损军官风纪的事情早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端疑，那会的刘山羊就在试图说服谢波把二连更换下来的旧装备拿去换钱，现在的刘山羊只不过把买变成了换。

　　　　“想不明白？”见唐城老实用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刚端起碗要准备吃晚饭的刘山羊反问道，唐城不知就里的点着头。“还亏得谢连长说你是个聪明人，我看你这脑子也不咋地。现在想不到，那就吃过饭了再仔细想想，我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会不明白。”刘山羊丢下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便径自去了碾子和张闯养伤的屋子。

　　　　“小唐，甭搭理他，连长其实也不是啥坏人，他就是那么个脾气”看着唐城脸上的不快，邱建功略显得亲热的拍了拍唐城的肩膀。同样是个老兵油子的邱建功多少能猜得出一点刘山羊的想法，见唐城被刘山羊拿话给噎了，便过来劝慰几句。身为老兵的邱建功知道跟着什么人的上司能活命，再说他只是个士官，不可能当面和刘山羊对着干，所以只有在刘山羊离开之后，他才过来稍稍安慰唐城。

　　　　相反唐城却有些消沉，刘山羊刚才说的话已经被他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可他即使想不出刘山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年轻的唐城多少都有些好胜的心理，被刘山羊拿话噎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当着邱建功的面不好显露的太过明显。有些潸然的放下自己的碗，照常擦拭手枪的唐城突然有些想念已经远走重庆的谢波，如果谢波在这里，他一定会明白刘山羊的用意是什么。

　　　　翻阅谢波那本战地笔记的唐城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想起罗伯特了，并不只是说唐城就已经把罗伯特给彻底忘记了，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越来越融入二连，他现在所有的时间和事情都是围绕二连进行的，刘山羊把他使唤的根本没有时间想起罗伯特。

　　　　“还不明白？”透过窗子，刘山羊能看得见唐城脸上显露出的不甘，过去挨着唐城坐下，刘山羊点着一支香烟缓缓说道，“咱们二连从上海撤出来的时候还有30多人，到了南京被谢连长带走了一半去重庆，剩下的十几个人现在就只活下来咱们这11个。只有9个全活人的二连装备了三挺轻机枪，这样的火力配置在整个教导总队里都找不着，你觉得正常吗？”

　　　　刘山羊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唐城记住的只有他最后的那句话，9个人装备三挺轻机枪，这样的火力配置连教导总队都比不上。刘山羊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唐城多少已经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刘山羊这是怕招来教导总队其他部队和军官的嫉恨，出头的橼子先烂，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刘山羊之所以会同意把那些日式机枪换出去，就是不想情况危急的时候被教导队那二连当了炮灰，谁让二连有这份火力。

　　　　“你是在防着教导队”刘山羊对唐城的回答还算满意，他就是在防着教导队，尤其是谢承瑞。第一次见到谢承瑞的时候，刘山羊就认定谢承瑞是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如果被他惦记上了二连，自己和手下的这些个弟兄早晚会被谢承瑞送上城墙当了炮灰。二连只有9个人还有战斗力，况且只有一挺轻机枪的二连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