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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奥多尔阴沉着脸说道。

　　　　自保加利亚人与帝都大贵族分道扬镳，来自帝国军的讯息就不再那么及时了！

　　　　保加利亚人现在不得不吞下自己种的恶果。

　　　　“什么！”

　　　　“那我们回去的路不就被帝国军截断了？”

　　　　“卡洛扬和伊万科怎么回事？”

　　　　伊凡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这可是一件大事，怪不得他的兄弟连侍卫也不通知。

　　　　一旦传出去，保加利亚人的军心士气就会不可遏制的跌落。

　　　　“现在消息很含糊，有的说卡洛扬和伊万科兵败退到索菲亚去了！

　　　　也有的说他们都战败殉难了！总之没有一个确切消息传过来。”

　　　　伊凡看向他的兄弟，脑子一个激灵，现在营中如果还没有别人知道的话，那就应该悄悄退兵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西奥多尔眼睛里尽是血丝，压力之大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如果一个不好，这里三万保加利亚军就指不定要全部葬身异土。

　　　　一个无声无息的夜里，保加利亚人全军撤退。

　　　　萨洛尼卡解围。

第31章　悲歌（）　
深夜的拉利沙寂静无声，一支保加利亚军队正自城门悄悄开进。

　　　　淅淅点点的火光闪烁在黑暗之中，博里尔站在城门口正在等人。

　　　　火光自夜空中亮起，西奥多尔出现在夜风中。

　　　　“我的大人！”博里尔向他的统帅致敬。

　　　　自萨洛尼卡退兵的阿森兄弟如同丧家之犬，只敢夜间行进，以避免被帝国军察觉。

　　　　现在终于回到拉利沙了，至少入城之后可以休息了。

　　　　“博里尔，你是我最信赖的将军，我一直器重于你。

　　　　在这么多年时间里面，你也同样忠诚于我的家族。

　　　　你跟我说实话，保加利亚到底怎么样了？”

　　　　西奥多尔通红的双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可怕，犹如受伤恶狼的兽瞳一般，狰狞可怕！

　　　　博里尔心里打了个寒战，但是这个问题确实是很重要，他不得不回答！

　　　　博里尔将西奥多尔请到一个角落才敢说话。

　　　　“我的大人，自布尔加斯至塞尔迪卡已经全部沦陷。

　　　　卡洛扬战死，伊万科自杀殉难，费奥多尔大主教带领着长老们都投降帝国军了！”

　　　　“你说什么！”

　　　　“啊！”

　　　　“啊！”

　　　　“啊！”

　　　　西奥多尔怒吼着，嘴巴里面一甜，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博里尔惊的面无人色。

　　　　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可能会刺激到西奥多尔。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把统帅气到吐血了。

　　　　“快！”

　　　　“把大人送医师那里去！”

　　　　“快呀！”

　　　　侍卫们手忙脚乱的抬起西奥多尔离去，军心打乱！

　　　　看着他们离去，博里尔已经灰心丧气到了极点。

　　　　家乡保加利亚沦陷，战士们出征在外还不知情。

　　　　更可怕的是统帅吐血不起，保加利亚军群龙无首，剩下的人谁能服众？

　　　　保加利亚危矣！

　　　　……

　　　　第二天清晨，拉利沙城头的守卫眺望远方，一片火红自天边升起。

　　　　一只展翅欲飞的金鹰浮出地平线，保加利亚人张大了嘴，几乎说不出来。

　　　　“咳！”

　　　　“咳！”

　　　　“咳！”

　　　　“帝国军杀过来了！”

　　　　半天哨兵才带着哭腔喊出来，警戒的钟声敲响全城。

　　　　城市里面残存的帝国公民喜极而涕，保加利亚叛军士兵神色凝重。

　　　　“你们也有今天，帝国军到时候肯定会杀得你们这些蛮子片甲不留！”

　　　　拉利沙的帝国民众暗暗发狠。

　　　　“到城上去！”

　　　　“到城上去！”

　　　　伊凡·阿森已经被推举为全军最高指挥，现在他是保加利亚人的希望寄托之所在了。

　　　　不过这幅烂摊子让伊凡很是为难。

　　　　保加利亚的军队基本完整，城防也很坚固，粮食更是不缺，真正要命的是主帅卧病，军心涣散。

　　　　这才是现在这支看似庞大，实则外强中干的保加利亚军的致命弱点。

　　　　……

　　　　阿莱克修斯皇帝带领将军们到城下观察。

　　　　拉利沙一直是希腊地区的交通枢纽，巴西尔皇帝与保加利亚沙皇萨穆埃尔就曾为了争夺拉利沙多次爆发大战。

　　　　兵家必争之地！

　　　　虽然过去百年，但是当年巴西尔皇帝时代留下的坚固城防依旧牢牢捍卫着这座城市。

　　　　城头之上，甲光熠熠生辉，保加利亚人的军威仍旧雄壮。

　　　　帝国军诸将忧心忡忡。

　　　　“陛下，如果展开攻城战，胜算实在不高，毕竟敌我双方兵力相差不大。

　　　　是不是用巨型投石机先行破城，然后帝国军杀进去在城市里面展开巷战？”

　　　　阿莱克修斯看着这座城市沉吟不语，实际上帝国至尊同样心中恼恨。

　　　　这样的坚城居然会莫名其妙落入保加利亚军手里？

　　　　不用说，不是守城者无能，就是有叛徒献出了城市。

　　　　阿莱克修斯在出征平叛前，对此次保加利亚人的叛乱原因已经有所了解。

　　　　一是长久以来东罗马帝国酷吏的压榨，这招致保加利亚人的敌视。

　　　　二是巴西尔皇帝当年镇压保加利亚人时候残酷的刺瞎了所有俘虏的眼睛，仇恨绵延至今。

　　　　三是阿莱克修斯镇压帝都大贵族的时候，各大家族都有继承人逃离，留下来隐患。

　　　　阿莱克修斯不痛恨保加利亚，他们的反叛是历史原因和帝国不公平的政策导致。

　　　　但是帝都大贵族的出卖才是皇帝真正愤恨的原因。

　　　　“陛下！”

　　　　“帝国军除了二万保加利亚战俘，应该还带了塞尔迪卡献出的人质？”

　　　　新近投入皇帝麾下的贝塔克在帝国至尊耳侧轻轻低语。

　　　　阿莱克修斯转头看向贝塔克微微点头。

　　　　“你的意思是？”

　　　　“对面的保加利亚叛军离开家乡时间不短了，不如让他们听听乡音！”

　　　　贝塔克右手扣在胸前微微鞠躬，神色如常，皇帝却悚然一惊。

　　　　好毒！

　　　　“可以的，那就今天晚上！”

　　　　阿森兄弟的保加利亚军还能在同胞面前坚持么？

　　　　人心可畏！

　　　　……

　　　　当夜，拉利沙的城头烛火摇曳，巡逻的保加利亚人不断在各处城墙上查看。

　　　　帝国军的威势让叛军心忌，现在他们夜以继日的巡防，以备夜袭。

　　　　保加利亚失陷的消息，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在底层士兵们之中传开。

　　　　时间一长，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保加利亚叛军士兵都已惶恐不安。

　　　　现在叛军士兵们每时每刻思念家人，心如刀绞。

　　　　……

　　　　“你听到什么了么？”

　　　　保加利亚士兵瓦里克竖起耳朵，他向着帝国军大营方向侧耳倾听。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传来！

　　　　“我来听听。”

　　　　城垛旁边，一起守卫的袍泽也好奇起来。

　　　　不少人直起身，都向着远方趴出去老远，悠悠扬扬的有声音传来。

　　　　“不对呀！”

　　　　“不对呀！”

　　　　“这是我老家的歌谣！”

　　　　瓦里克虎目流泪，哆哆嗦嗦，嘴里说出了令身边人大吃一惊的话。

　　　　“你说真的？”

　　　　“我也来听听！”

　　　　保加利亚士兵们争先恐后，都竖起耳朵听起来。

　　　　只是听着听着，眼泪就已经流满了脸颊，只能用手捂住嘴巴防止出声。

　　　　“Милообичашлимеоще

　　　　Бейбисъбличашлименощем

　　　　Карайбавнонямадабързаш

　　　　Какщестанемногомърдаш

　　　　Хопивлизамалкопомалко……”

　　　　瓦里克忍不住一起唱起来，嘹亮的歌声划破天际，回荡在拉利沙城中。

　　　　“你疯了！”

　　　　“瓦里克，停下来！”

　　　　旁边的保加利亚士兵看着瓦里克旁若无人的样子，只能目瞪口呆。

　　　　但是瓦里克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继续唱着。

　　　　慢慢的，拉利沙里面回荡起同一首民谣，歌声逐渐响彻城市。

　　　　市政厅里修养身体的西奥多尔本来睡在床上，忽然耳边响起来一阵悠扬的旋律。

　　　　保加利亚统帅似乎在梦中回到了索菲亚。

　　　　在与心爱的女孩一起跳舞，他们将在明天成婚。

　　　　……

　　　　泪水长流，梦醒了！

　　　　但是歌声不止，悠扬长久。

　　　　保加利亚人哭了！

第32章　战魂（）　
清晨的拉利沙城门洞开，陆陆续续，一些叛军的士兵走出来。

　　　　没人阻拦，也没有人上报，无数保加利亚士兵就这样自发走出了城市。

　　　　帝国至尊站在山坡上，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

　　　　保加利亚人完了！

　　　　叛军士兵已经丧失了斗志，现在他们的战斗力连农民也不如。

　　　　保加利亚人倒拖着武器，他们一个接一个，跪倒在郊外的平原上。

　　　　丢弃的武器战甲堆积成山，麻木到保加利亚人任由帝国军驱使。

　　　　“把他们的武器的收起来。”

　　　　狄奥多西看着这一幕，嘴角上翘，帝国军战士们都充满了喜悦。

　　　　不用交战都能轻易降服一大批敌军，帝国军可以少损失多少战士。

　　　　现在叛军们都抱头蹲在地上，帝国军战果斐然。

　　　　伟大的帝国至尊很满意昨晚那首歌的效果，这就是人心的力量。

　　　　“陛下！”

　　　　“保加利亚的阿森兄弟没有出来投降！”

　　　　贝塔克被皇帝委派去清点降兵人数，等了许久，没人再出城，他回来汇报。

　　　　“不要紧了！”

　　　　“现在叛军还有多少兵力？”

　　　　“五千还是一万？”皇帝轻蔑的笑了。

　　　　阿森兄弟就算铁了心要顽抗到底，又能对帝国军主力造成多少损伤！

　　　　“保加利亚人出城了！”

　　　　贝塔克眼尖，看到了叛军，他们仍然维持着较好的状态。

　　　　骑士们甲胄明亮，长矛林立，驾驭着战马，沉稳老练。

　　　　最后的保加利亚骑士！

　　　　西奥多尔披挂齐全，脸色苍白，鹰目炯炯有神，与皇帝的眼神对撞在一起，有电光火石。

　　　　“这个人是保加利亚的英雄，可惜不能尽心为帝国效忠！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投降，就赐予他光荣的死亡吧！”

　　　　阿莱克修斯右手握拳，高举向上，用力挥下。

　　　　侍卫亲军们跨上马鞍，冲锋陷阵，骑士们如疾风骤雨，狂暴前行。

　　　　骑士们的老长官海亚姆，挥舞马刀，当先急驰，帝国军骑兵紧随其后。

　　　　……

　　　　“胜利！”

　　　　……

　　　　西奥多尔挺枪直刺，金狮旗摇曳，最后的骑士们争先恐后，他们追随在统帅身边，不离不弃。

　　　　哪怕兵微将寡，哪怕家乡已失，但是众志成城。

　　　　骑士们只求杀身成仁！

　　　　两股铁流在平原上相撞，帝国军撕裂了保加利亚军的阵型。

　　　　海亚姆的长刀划过叛军士兵的脖颈，轻易斩杀了十几人。

　　　　帝国军的骑兵同样武勇过人，枪刺剑挑，保加利亚人落马不可胜数。

　　　　……

　　　　“战斗！”

　　　　……

　　　　“保加利亚人！”

　　　　……

　　　　“冲锋！”

　　　　……

　　　　热泪盈眶，西奥多尔别过头去，他不看骑士们坠马后的情景。

　　　　保加利亚人的统帅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今天最差不过是一死而已！

　　　　“大旗给我！”

　　　　伊凡看到兄弟的眼神，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心有灵犀。

　　　　保加利亚的统帅要先走一步了！

　　　　伊凡高举战旗，紧随在兄弟身后，两骑同行。

　　　　后面能杀透帝国军战阵的骑士不过二百，人人血流满面，长枪皆已折断，只能拔剑相随。

　　　　保加利亚人无所畏惧！

　　　　“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最后，我们兄弟要一起死在这里！”

　　　　“保加利亚人！

　　　　“向罗马皇帝本阵攻击！”

　　　　西奥多尔死志萌发，但是他绝不愿意让帝国军小瞧保加利亚人。

　　　　他决意对罗马皇帝本阵发动最后的突袭，让帝国军见识保加利亚人的真颜色。

　　　　伊凡会意，骑士们紧随，战马奔腾，杀意已生。

　　　　久违的快意涌上心头！

　　　　“杀！”

　　　　“杀的帝国军人头滚滚！”

　　　　“哇哈哈哈哈哈！”

　　　　……

　　　　“劲弩手上前！”

　　　　……

　　　　“预备！”

　　　　……

　　　　狄奥多西看到保加利亚骑士朝着这里攻击，直接调来了弩兵应对。

　　　　帝国军弩兵严阵以待，搭箭张弩，三列相继，静待时机。

　　　　“想不到保加利亚人到了这种困境还能这样拼搏！”没见过战阵的贝塔克连连感叹。

　　　　这个教士一生立志要报效罗马，他对于这些蛮族没有感情，只是今天看到如此情景也不由动容。

　　　　阿莱克修斯皇帝静静站在山坡之上，看着帝国军士兵射出一波又一波箭雨。

　　　　西奥多尔冲锋在前，一支箭镞透胸而出，铠甲被撕开，血肉全部扭曲，鲜血喷涌而出。

　　　　这个男人自马背上跌下，滚落在地不起。

　　　　高擎战旗的伊凡被兄弟身上喷涌的鲜血染红半边脸颊。

　　　　伊凡自西奥多尔一旁疾驰而过，眼睁睁看着兄弟躺在地上不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

　　　　伊凡大哭着继续前进，几乎扑到了皇帝身前。

　　　　但是帝国军枪兵迅速抵近，数支枪头透体而过。

　　　　伊凡的身躯被高举到天空，无神的双眼空洞的望向白云，已经了无生机。

　　　　金狮战旗被抛到空中，歪歪扭扭跌落在地。

　　　　地上趴伏着一个保加利亚骑士，他的战马被弩箭射中倒地。

　　　　马儿摔倒的身躯将他的双腿压在下面，看来已经是断了。

　　　　但这个骑士竟还能直起半边身体，拾起大旗，重新举起。

　　　　震撼！

　　　　离他仅十几步远的帝国军士兵都被他震慑，惊悚之余，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保加利亚骑士嘴巴里面不断涌出血液，胸甲被染红了一大片。

　　　　一时间天地都仿佛寂静了！

　　　　狄奥多西示意士兵们停止进攻，如果这样杀死他，那是对勇士的侮辱。

　　　　“陛下，保加利亚人已经被包围，现在连统帅也已经战死，是不是再劝降一次？”

　　　　阿莱克修斯看向他的将军，今天流的血够多了。

　　　　皇帝也不想再让帝国军士兵无谓的死去。

　　　　再给保加利亚人一次机会！

　　　　如果能借此劝降剩下的保加利亚人，到不妨试试。

　　　　“你去试试吧！”

　　　　皇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心慈手软。

　　　　古代帝王铁血冷酷无情的手段自己还是学不来呀！

　　　　狄奥多西来到那个举旗的骑士身前。

　　　　“已经气绝了！”

　　　　骑士握住金狮旗的手抓的牢牢的不放开。

　　　　狄奥多西无法，只得命令士兵连人带旗一起抬走。

　　　　残存的保加利亚士兵人数少，兵力不足，战斗进行到这会，他们已陷入重重包围。

　　　　保加利亚人节节败退！

　　　　狄奥多西过来时，保加利亚军已经死伤无数，活着的人也都盲目挥着战剑。

　　　　帝国军士兵得到号令远远散开后，这些叛兵才背靠背得以喘息。

　　　　“保加利亚人，你们的英勇足以告慰逝者，任何人都不能说你们是懦夫！

　　　　但是你们的统帅也已战死，家乡的亲人盼望你们回归，难道你们还要继续杀下去？”

　　　　当帝国军士兵退开，金狮旗被送到保加利亚人面前。

　　　　这些武士再也止不住泪腺，败了么？

　　　　起义军与帝国酣战数月，到最后，建立第二王国的梦想终于还是破灭了么？

第33章　死战（）　
一个魁梧的武士排闼而出，博里尔还没死。

　　　　看着眼前的金狮战旗，虎目之中泪花流淌。

　　　　这面旗帜既然在这里，旧主身处何方难道还用想么……

　　　　博里尔仰头望天，他不想让罗马人看到自己动情落泪的样子。

　　　　保加利亚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命运！

　　　　即使上帝没有眷顾我们，也要用鲜血证明我们对保加利亚的忠诚！

　　　　博里尔用大拇指擦去眼角的泪水，怯懦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回过头看着残存的士兵，这些人全是他的同胞，里面不少是他的同乡。

　　　　其中甚至还有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他们可能连女孩的手都还没牵过。

　　　　让他们跟着自己在这里埋骨异域他乡么？

　　　　“你们都是好样的！”

　　　　“保加利亚为你们自豪！”

　　　　“西奥多尔将军已经战死，没有人可以要求你们继续战斗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