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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阴人-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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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宝振作一下,慢慢直起身来,再说话,字字都似打后槽牙里挤出来的,直叫道:“好!我……”

    “甭去!”

    “狐兄?”

    正说这时,白世宝低头一瞧。只见老狐仙抬手紧紧揪着白世宝的衣角,咬牙叫道:“那子弹没打中要害,我还死不了……你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把这份罪孽往自己身上揽!”

    白世宝听后眉头一皱,目光打面前一扫,见藤田尾郎眉头皱的紧紧的,端着手枪,依旧在等着他的回话。白世宝心中暗忖道:“如今,事到这份儿上,拼死也是拼命,一时反到没怕的了。我倒无碍。可万万不能连累了狐兄!”随后,白世宝再把脸一扭。望向汪。精卫苦笑道:“说到头来,算我白世宝眼拙。看错了人!”

    嗖!

    话音未落,白世宝双手往下一操,海底捞月一般将衣襟撩起。脚下悬劲,速度急快,身子向身旁一闪!众人冷不防白世宝突然冲上来,还没醒过味儿,顿感手腕一麻,枪便被他夺了过去……

    白世宝端着两把手枪,将枪口压在膝盖上。喊道:“罢了,我就送给你们这一双腿!”

    呯!呯——

    两声枪响,叫人听得心里一揪!

    再见白世宝跪坐在地上,双腿已断!

    众人被惊的脸色刷白,瞧着白世宝双腿血流不止,顷刻间都傻了眼。只见白世宝咬着牙,露出一副怪相,朝藤田尾郎笑道:“我这双腿算是废了,走不了阴了。劳你再找别人想辙吧!”

    “你……”

    藤田少佐眼睛瞪得溜圆,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他没料到是这样个结局,望着白世宝那双血淋淋的裤腿和没有血色、微睁双眼的面相。也惊呆了吓傻了,只叹‘心事’变成了‘后事’。

    “岂有此理!”

    汪。精卫没想到白世宝这么不给藤田少佐的面,宁可自断双腿。成了废人,也不愿为藤田少佐走一遭阴。当下觉得白世宝坏了自己的事儿。不除不平心,不杀不解恨。跟手向身旁的手下递过一副凶狠的眼神。示意斩草除根,杀了痛快!

    嘭!

    还未等下人们动手,忽见老狐仙身上涌出一股黄烟,迷得周围朦朦一片,当下什么也看不清楚瞧不见。待烟雾散尽后,只见地上留有两摊血迹,和老狐仙脱下来的一件棕色宽绰大玄袍……

    “跑了?”

    汪。精卫原地一转,四下里瞧不见白世宝和老狐仙的踪影,心中一急,当下跑到秋菊光子面前抱怨道:“光子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秋菊光子好低好沉好冷好静地回道:“彼が死にそうになった(他活不久了!)”

    汪。精卫被这话咽的一怔,再扭脸向藤田尾郎瞧去,感觉他一副怪异难解的表情……

    ……

    嗖嗖嗖!

    半柱香后,十里外的密林中,老狐仙正背着白世宝在林中狂奔!

    老狐仙的目光泛空,心还似在梦里头。白世宝趴在老狐仙的背上,双腿上血红一片。这时老狐仙扭头瞧了瞧白世宝,咬牙叫道:“人活在世,站着走路,全凭使腿。腿是人根,也是命根,人死了一躺,这腿才算没用;你刚才为何不开枪杀了他们,反而自断了双腿?”

    “世间是非,非我所能……”

    白世宝面色煞白,嘴唇染红,一边不住地咳血,一边摇头叹道:“我这么做……并非是要断了这双腿,而是断了他们的这门子心思……咳咳!……他们这类人……是你我杀不尽的,留他一条性命,相信后人自有评断……”

    老狐仙听后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心念白世宝伤的极重,便打断道:“先别多说,再撑一下,前方有个镇子!”

    “狐兄……你甭费力了……”白世宝摇头道:“我这身子骨,别人不知道,数自己最清楚,只怕是熬不过来了……大限已至……”

    “胡说!”

    老狐仙眼一红,急叫道:“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树断根人断气,这气可不是人死活的那口气,而是志气,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丧气!”

    白世宝苦笑道:“你的话……我爱听……我浑浑噩噩一辈子,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你能说说我这人吗?”

    “说你?”

    老狐仙生怕白世宝就这么‘过去’。当下便脚上使劲,嘴上使劲,一边急奔,一边说道:“我说,我说……你这人心胸大,小事不走心,大事不当事,人不别扭,也不找别扭;换个人上吊的苦恼,你往脑袋脖子后边一扔,只字不提……要说你心里有数没数,谁心里都有杆秤,可你的这个秤杆上没星,不计较。可是……你做事又欠果断,心肠热又软。再加上你脑门中间没纹,不是个操心的命。天生不操心,命便入不了官门,心肠软,不当官,不操心,不伤神,舒舒服服大闲人,你说我是不是觉出你的脾气来了?”

    说到这儿,老狐仙扭头瞅了瞅白世宝,见白世宝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说道:“再说你运气好,生有大运,不会轻易死……你瞧瞧自己的这两只手,掌长肉厚皮细指软,这种手富不怕富,穷不怕穷。大钱如船挡山外,小钱如风阵阵来,虽说你祖宗有钱不能得受,六亲不认靠不着,你也不缺钱花。钱打哪儿来,我不知道。可你穷不死,饿不着,一沾穷,必有贵人!”

    白世宝微笑道:“不满你说……我这辈子,人缘儿还算可以,倒是常有朋友帮忙……”

    老狐仙听后笑道:“所以说,你信我就听我的!别犯嘀咕,拿出胆子,爱嘛干嘛。不信你抽个签子瞧瞧,一准是‘平安大吉’。等到了前面的镇子里,我找个医给你瞧瞧,多则大半年,等你这股子阳劲儿一上来,保证你是‘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吉祥安泰,万事如意!”

    老狐仙捡尽了好话说,只盼着白世宝能高兴。

    可就在这时,却听白世宝慢吞吞地说道:“狐兄……我在京城郊外葬有……一处孤坟,坟中藏有我……撰写的阴阳道派之术……和走阴的法门,请帮我转到蛟龙山,交给一位叫王响的后生……”

    老狐仙顿时明白白世宝的意思,当场怒叫道:“甭说这个,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打理,我不给你跑腿!你小子万万不能死,你赤口白牙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怎么能半路上想着去死?你若是真的要去望乡台,也得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再给我走!”

    “好……”

    白世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狐仙眼眶微红,强忍着身上的枪伤,向前狂奔。它心里清楚,白世宝最致命的是‘苗疆蛊师’麻祖种在他身上的蛊毒,就算前方有镇子,寻到了医,也问不到能治的药。眼下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只能向前疾奔!

    “当下……该是宣。统几年了?”

    白世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叫老狐仙顿时一愣,急回道:“你糊涂了,怎么还宣。统,宣。统在龙椅上只坐三年就翻下来,大清年号也截了,今早是民国了!”

    “呃……”

    白世宝自言自语道:“恍惚说过,我也记不清了……年岁大了,成天人缠事扰尘蒙土裹烟熏火燎的……鬼静人不静,天天不清静……”说到这里,白世宝又突然叫道:“你歇歇,就到这儿吧……我瞧着有人来迎我了……剩下的路,叫我自个儿走……”

    话一出口,老狐仙打四周一扫,不见有半个人影,心里立时慌了,红着眼圈,抬手抹泪道:“不成,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白世宝气若游丝道:“放……我下来吧……我另有去处……”

    说话间,老狐仙只感背上越来越轻,白世宝的身劲儿全消了。再瞅白世宝一眼,已是面色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老狐仙急忙停了脚,将白世宝依在一株树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要去哪?”

    白世宝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道:“走阴!”

    ……

    茫茫无极生有极,乱到此时方有绪;

    情仇怨恨皆来过,阳世一场无非戏!

    ……

    (本书未完,后有两章,请关注结局……)(未完待续。。)

第244章 过阴山,别有收缘

    大哉天地,万物有宗,阴阳变化,五行生克;木盛逢金,造作材器,水多遇土,修为堤岸,火淬冶金,铸刃剑锋,水疏旺土,培成稼墙;生物之始,阴阳并育,相生过及,反必恶化;此名曰:五行生克。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一年后。

    上海福州路一家戏院的台上传来京剧《落马湖》的激越锣声……

    即将登台的这位是京津坤角,六福戏班的压轴——小白玉。小白玉十八不到十七有余,长的唇红齿白亭亭玉立,自幼苦学余派的须生戏。《文昭关》、《失空斩》等等,都是她拿手的曲目。更兼她年华将近双十,眉清目秀,面不敷粉而自白,唇不点朱而自红,双目含情脉脉,倒有一番俊俏飒爽之气。

    “三尺雕翎箭,开弓人马翻,杀敌逞英豪,英雄出少年!”

    随着锣鼓的点子声,小白玉从‘出将’门上场,甩了几下水袖,迈着方步移到台中亮相。板眼走的端正飒爽。“啪”地一声,小白玉本想把腰上的垂带踢上肩头,可这一下却没踢成功……

    “唷——唷!”

    台下观众见状,纷纷喝起倒彩来!

    凡是戏迷都知道,这是最起码的‘腿子功’,连三四流的武旦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小白玉这样的名角。按理说这出折子戏小白玉唱过无数遍,也练过无数遍,根本不会出什么岔子,可眼下却偏偏出了邪!

    小白玉情急之中抬头朝观众瞟了一眼。做了个应景的俏眼。意思是说:‘身体不适,请多包涵’。随后又是‘啪啪啪’连踢了三下。姿势没错,腿劲也够。可就是愣没将垂带踢到肩上,当下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一片倒彩!

    “不好,走板了!”

    戏班老师父往台上一扫眼,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戏班自古有三怕,一怕开锣天不作美;二怕开锣滋事闹事,三怕地痞流氓看白戏;三怕之外还有一忌,最忌戏子‘走板翻冷’失误晕场,不单损了戏班的名声。更容易折了一个角儿。当下,老师父急叫道:“锣停不吉利!李五子快去垫场,把小白玉替下来!”

    “嗯!”

    听老师父一声喝下,戏班武生李五子来不及卸妆,慌忙抓了两柄铜锤,撩帘又重新登台。端着铜锤在台上走了‘趟马’,引着皮鼓大锣小锣,来了个一打一散,亮了个翻身舞锤。几番折腾后。这才将场子救了回来!

    小白玉下场往后台一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发呆……

    “这样下来可不是法子!”

    老师父在旁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连声叹道:“连续三天了,头里金桂三唱一半哑了嗓子,昨儿张三宝抖空崴断了腿。今天小白玉又出了这档子事……”

    丑角张三宝在旁说道:“可不是,我们登台唱戏不怕别的就怕这个。招财不惹祸。眼下像是犯了忌,闹鬼似的。这叫我们还怎么唱下去?”

    “犯忌?”

    老师父一皱眉,突然一惊道:“对了,开箱前你们几个都烧香拜祭了没有?”

    众人相顾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张三宝也点头回道:“打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哪个登台敢不烧香?”

    老师父听后眉头皱成了核桃皮儿,低头不语。

    “你们快……快瞧!”

    就在这时,戏班小武生福六眼睛瞪得溜圆,哆嗦着手,指着一口戏箱惊叫!

    众人扭头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岁数最大最有惊艳的老师父也当场愣住。戏箱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三张黄符,上面写着三个血红大字——过阴山!

    “这是……”

    老师父慢慢凑上前去,抬手正要一揭,三道黄符竟然‘嘭’地一声,化成三股浓烟凭空消散。吓得老师父浑身发颤,表情怔怔发硬,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

    “《过阴山》?”

    张三宝在旁壮着胆子问道:“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老师父回过神来,一脸愁容道:“听着名字像是‘鬼戏’!”

    “啊!”

    众人听后顿觉毛骨悚然,寒气袭身。都知道鬼戏是唱白的,并不是寻常戏班可以唱的,而且鬼戏戏目极烧,《钟馗嫁妹》、《包公辩案》、《幽女魂》——压根本没有《过阴山》这一目!

    又听老师父慢慢说道:“难怪最近怪事连连,原来我们戏班招了怨鬼!”

    小白玉吓得面白如纸,浑身抖索成一团,颤颤巍巍地叫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

    老师父打众人脸上扫了一眼,皱眉说道:“十年戏班,人捧字号,百年戏班,字号捧人;这行当全靠名声,我们初来乍到,此地还未唱完三场,如何能停?……如果场数没唱完就停锣收工,以后恐怕甭想再唱戏了!这行当也容不下我们……”

    小白玉急叫道:“可这鬼戏不是我们能唱得了的啊!”

    老师父双手攥拳,急的满地转圈。

    就在这时,张三宝突然叫道:“师父,我知道一人,他能唱白戏。眼下可请他来扛一骨节儿,安抚一下这个鬼魂!”

    老师父一愣道:“是谁?”

    张三宝回道:“这人名叫李青田,专攻武生,是个‘武轴子’, 不是‘通大路’,不打卦,会小嗓,还能卡戏,早些年也算是一位名角儿。他最擅长唱《铁笼山》等折子戏,一时名声大噪。谁知后来李青田因耽于烟酒赌嫖,不抽饱大烟就不能登台唱戏,所赚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后来典当了戏装,损了戏院的面子被戏班赶了出来……他现在生计窘迫,却不接‘黑杵’。单在白会上唱鬼戏,这叫人更加高看一眼!”

    老师父愣道:“你怎么会和这人认识?”

    张三宝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前日来时我拗不过烟瘾,跑去烟馆吸了两口。这期间认识了他,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老师父听后来不及责备,急叫道:“眼下他在何处?”

    张三宝回道:“约莫这个时候他还在烟馆泡着,我这就前去请他!”

    “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师父一咬牙,朝张三宝叫道:“好!三宝,你快去包些银子去请他来救场,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唱完剩下的两天,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成!”

    张三宝点头称是。随后包了银子,拄着拐,由两个小学徒搀着,推门走了。老师父看着张三宝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好端端的如何得罪了鬼魂?”

    两个时辰后,张三宝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老师父一瞅不见李青田,当下急问道:“怎么?莫非上门碰了钉子——没请来?”

    张三宝摇头说道:“李先生热心热肠子,够仁义。请动了。不过今儿不成,他要明晚才能过来!”

    “为嘛?”

    “李先生说,唱鬼戏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得,要吊嗓唱荒腔。不能唱水词,既然‘鬼物’提了‘过阴山’三个字,他得拟个词儿来吊嗓……另外。还需要我们准备一下。”

    老师父问道:“准备什么?”

    “戏台左右要点三柱朝天香,戏不常罢。香不能断,茶桌脚下还要用铜钱压阵……戏台上属鸡牛狗的人都不能登台!”

    “好。我们这就准备!”

    ……

    次日晚,李青田果真来了!

    老师父打眼一瞧,李青田身穿一件灰色褂子衫,又高又瘦又干又脆,面黄皮皱,眼睛似一对玻璃球,有眼无珠,亮而无神,十足一副病殃殃的神态。老师父拱手相迎,随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李青田听后点头道:“鬼物爱听戏,我便连夜将这出戏改了改,添了些唱词,保证叫它听后早日投胎,再不敢来戏班作祟!”

    “好!”

    老师父听了心里开花脸上笑。可随后又泛起犹豫来,道:“今儿戏目都报了出去,眼下临时换戏恐怕不妥!”

    李青天回道:“祸来招鬼,急不等人,迟了也是不妥!”

    没有半点法子,老师父猛一咬牙朝众人叫道:“还愣着干嘛?听李先生的,马上去布置,下一场登台唱鬼戏!”

    一众小徒慌忙布置了戏场,在戏台两侧点了三柱朝天香,香烛足有碗口一般粗。如此一来,惊观众纷纷发愣,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更有人打趣道:“这是哪一出?是要加戏怎么着?瞧着样子八成是《天仙配》吧?”

    说话间,李青田换了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出将登台。待立定站稳后,李青田嘴唇一动,张口唱道:“人生罢尽情难续,行走酆都过阴山!”

    在场观众听后均是呆呆发愣,从没听过这曲目,更不知道源头。当下一片喝彩之声,纷纷叫奇叫好,叫着新鲜!唯独一人,听后‘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嘴唇不住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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