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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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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王涓已经睡了,母亲在焦躁不安地等着他。 

  她见儿子进了门,急忙问:“埋了吗?” 

  “埋了。” 

  “没什么事吧?” 

  “……我忘了说口诀了。” 

  母亲愣了愣,说:“那怎么办?” 

  “你再找找那个道士,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好吧,我明天就跟他联系……” 

  第二天,张清兆一起来就听见母亲在给那个道士打电话:“喂,是鸿雁旅馆吗?请找一下203房的老张。” 

  对方说老张不在房间里。 

  母亲说:“一会儿他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谢谢了。你说张清兆就行了,他知道。” 

  放下电话后,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那个道士回电话。 

  母亲心急如焚,又打电话到鸿雁旅馆,对方说他还没有回来。 

  母亲等不及了,说:“我去旅馆找他!” 

  张清兆说:“妈,我去吧,你在家照看王涓。” 

  母亲想了想说:“好吧。” 

  鸿雁旅馆离张清兆家不太远,张清兆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这是个半地下旅馆。 

  张清兆刚要走下去,就看见那个道士背着帆布包急匆匆走上来。 

  “先生!”他叫了一声。 

  道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张清兆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我埋那枚铜钱的时候,忘了念口诀了……” 

  道士不安地朝两旁看了看,低声说:“我帮不了你了,以后再联系吧!” 

  “你要去哪儿?” 

  “我已经掐算出来,我要遭难了,必须马上离开这儿!再见!”道士一边说一边急急地走开了。 

  张清兆傻站着,六神无主地叫了一声:“先生,那我怎么办?” 

  那个道士突然停住,转过身,低低地说了一句:“只要你记住我一句话,就不会有麻烦——提防小人!” 

  说完,他转个弯,不见了。 

  张清兆反复叨念着这句话:提防小人,提防小人…… 


第一章
落 草(1)
 

  王涓离预产期还有几天时间。 
  可能是劳累过度,这两天,母亲总是感到头昏,张清兆就让她先回老家休息一下。 

  就在母亲回老家的这天晚上,王涓的肚子突然痛起来,开始爹一声娘一声地叫。 

  张清兆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忙把她扶下楼,上了车,匆匆开向医院。 

  下雨了,很大。 

  张清兆忽然有个预感——他和他的孩子,将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日子见今生第一面。 

  他们来到了最近的第二医院,顺利地办理了住院手续,张清兆把王涓扶进了产科病房。 

  这是个大病房,总共有八张床。 

  不过,除了王涓之外,只有两个孕妇,年纪和王涓差不多,好像都是农村人。 

  她们都静静躺在那里。 

  一个丈夫在给老婆削苹果,一个丈夫坐在床边轻声跟老婆说着什么。 

  雨打窗子,“啪啦啦”地响。 

  病房的来苏水味道很浓,还掺杂着一股不好闻的气息。 

  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进来了,她来给王涓做检查。她挥挥手,把三个丈夫都赶出了病房回避。 

  张清兆和另两个丈夫在门外等候的时候,聊了两句。 

  这两个人的老婆都过了预产期,却没有生产的迹象。其中一个已经打了两针催产素,还是生不下来,主治医生建议她们剖腹产。 

  王涓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 

  张清兆焦急地问:“大夫,怎么样?” 

  “还得等一阵子。”女医生说完就走了。 

  三个丈夫回到病房,各自坐在老婆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一直在下,看来,这“关门雨”又得下一夜了。 

  另两个孕妇一直很平静,只有王涓隔一会儿叫一阵儿。 

  她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 

  张清兆紧紧抓住她的两只手,安慰着她。 

  快到半夜的时候,王涓突然叫得更加惨烈,而且把张清兆的手都抠破了。 

  张清兆跑到病房外,大声喊起来:“大夫!我媳妇要生了!” 

  女医生马上带着护士赶了过来。 

  尽管这个女医生也戴着口罩,但是,张清兆还是看得出,她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女医生了。 

  这个医生有个显著的特征——罗圈腿。 

  张清兆一下想起她来,说:“您是黄大夫吧?” 

  女医生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姓黄。”同时,大步走进病房。 

  “您领我媳妇做过B超。”张清兆在她后面说。 

  “是吗?”女医生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把手探进了王涓的被子。 

  她每天都在给孕妇做产前检查,不可能记得谁是谁。 

  她摸了摸王涓的下身,对护士说:“她现在得进产房了。” 

  张清兆要扶王涓起来,被女医生制止了。她和护士一起,麻利地搀起了王涓,慢慢走出了病房。 

  产房在楼道的顶头,和王涓的病房隔四五间屋子。 

  张清兆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产房挡着一个天蓝色的门帘,上面写着“免进”两个字。 

  在女医生撩开那个门帘的时候,张清兆朝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素净的屏风,接着那门帘就放下了,随后产房的门也关上了。 

  王涓的叫声似乎一下遥远了。 

  张清兆不安地在门外踱着步,又紧张又激动,手心攥出了汗。 

  楼道顶头是一扇窗子,雨声不紧不慢地响着。楼道的灯坏了很多,只有很远的一个灯亮着,那微弱的光照过来,很暗淡。 

  过了一会儿,老婆的叫声又渐渐小了,终于听不见了。 

  门开了,那个护士走出来,淡淡说了句:“还得等一会儿。”然后就朝值班室走过去,高跟鞋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张清兆提起的心又放下来。 

  他等了一会儿,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这时候,他突然感到要撒尿。 

  卫生间在楼道的另一个顶头,走廊空荡荡的,显得很长。他“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竟然只有一点尿。 

  很快,他就从卫生间走出来,刚要走向产房,突然眼睛瞪大了: 

  光线暗淡的楼道另一端,隐约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他穿着一件灰色雨衣,头上戴着雨衣的大帽子,慢慢朝前走,到了产房门口,一闪,轻飘飘地就不见了。 

  张清兆的心头一冷,快步跑到产房门口,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 

  这时候,王涓突然又叫了起来。 

  他愣了片刻,伸手使劲敲门。 

  门开了,那个女医生露出头,不满地说:“你要干什么?” 

  “刚才是不是……进去了一个人?” 

  “没有!” 

  “我明明看见了,一个穿雨衣的人!” 

  “这里面只有我一个值班医生!这是产房,没有我同意,任何人都不可能进来!”说完,她“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清兆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也许,穿雨衣的人是哪个孕妇的家属,他走进了相邻的哪一间病房。 

  可是,产房旁边的几个病房都黑着。 

  这时候,那个护士跑了过来。 

  张清兆拦住她,指着那几个黑糊糊的病房问:“护士,这几个病房有人住吗?” 

  护士停都没停,说了句“没有”,就跑进了产房。 

  王涓的叫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 

  张清兆听见那个女医生重重地对王涓说着什么,语速飞快,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呵斥,还是在鼓励。 

  张清兆的大脑紧张得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天上响起了一声炸雷,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脆亮的婴儿的啼哭:“啊——” 

  雨骤然大了。 

  张清兆慢慢地瘫软了,倚在了墙上。 



第一章
落 草(2)
 

  王涓挺坚强的,很快她就被医护人员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灰白,冷汗“哗哗”地流淌,就像窗子上的雨水。 

  张清兆急忙走上前,一边扶住她,一边对女医生说:“大夫,谢谢,谢谢!” 

  女医生说:“她年轻,生得很顺利。” 

  “是女孩吧?”张清兆问。 

  “不,是个男孩。” 

  张清兆一下有些惊诧。 

  “看B超是个女孩啊。” 

  “那是看错了。怎么,你不喜欢男孩?” 

  “喜欢,生什么都喜欢。” 

  嘴上这么说,张清兆的心里却感到很别扭。近来,他一直都在做着女孩的设想,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男孩,他一下难以接受。 

  王涓回到病房躺下后,另两对夫妻都羡慕地看着他们。 

  一阵婴儿的哭声由远而近,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进来。 

  她刚刚给小孩洗过澡。 

  “看看你的宝宝吧。”她对张清兆说。 

  不知道为什么,张清兆有些胆怯。 

  这是他亲生儿子。 

  现在,他将见他第一面…… 

  护士把孩子放在王涓旁边,走了出去。 

  那两对夫妻都凑了过来。 

  其中一个孕妇说:“长得挺白的!” 

  王涓弱弱地说:“清兆,你过来看看呀。” 

  张清兆这才慢慢走上前。 

  这个新生儿还没有睁开眼睛,他还在啼哭,脸憋得红红的,挤满了皱纹,还有一些脏兮兮的干皮,像个小老头。 

  张清兆觉得他出奇的丑。 

  天上响起了一声炸雷,张清兆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提防小人。 


第一章
不做亏心事(1)

  第二天,张清兆就带着王涓和孩子出院了。 
  母亲是晚上到的。 

  她接到电话就从老家巴望村赶来了。 

  巴望村到滨市有五十里路。 

  老太太见了孙子喜笑颜开——这遂了她的心愿,一进门就开始忙忙活活地为儿媳妇做好吃的。 

  张清兆有些心神不定,一直坐在阳台上抽烟。 



  这个婴儿出生不到半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这是很少见的。 

  当时,王涓睡着了。 

  这个婴儿吃了妈妈的奶,也闭上了眼睛。 

  邻床的那个孕妇也睡了。她丈夫穿着衣服躺在一张空床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另一对夫妻没睡,那个孕妇在低低地呻吟,不过不像要生的样子。她丈夫坐在小凳子上,静静抚摸她的额头。 

  窗外很黑,雨还在绵绵地下着。 

  张清兆俯在襁褓前,仔细观察这个婴儿,越看越觉得他长相古怪。 

  他的头发稀稀的,黄黄的,贴在脑袋上。左眼上有一块深色胎记。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对什么事情极不满意。 

  他对什么不满意呢? 

  天上冷不丁又响起了一声炸雷,这个婴儿在雷声中突然睁开了眼睛! 

  炸雷来得令人猝不及防,张清兆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个醒着的丈夫看着他,愣愣的,他身后是黑糊糊的窗子。 

  突然他笑了,笑着问张清兆:“你怎么了?” 

  张清兆掩饰了一下,说:“没什么。” 

  他想,也许这个婴儿是被雷声吓的,才睁开了眼睛…… 

  他又朝前凑了凑,发现这个婴儿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新生儿的眼睛是不聚焦的,只能看清很近的地方,可是,张清兆却感到,这个小孩的眼睛炯炯有神,甚至很锐利。 

  他又一次慢慢地朝后退了退。 

  这双黑亮的眼睛竟然直直地追着他看过来。 

  张清兆一直退到另一张床前,终于避开了这双眼睛,坐下去,开始发呆。 

  他又想起了那个穿雨衣的人。那个背影太眼熟了,他慢腾腾地走在黑暗的楼道里,突然一拐就无声地进了产房…… 

  接着,老婆就生下了这个丑丑的婴儿。 

  而那个女医生却说,产房里根本没有进来过任何人! 

  这个婴儿很奇怪,他只是生下来哭了一阵子,然后就不哭了,一直到今天,他始终没有再哭一声。 

  而且,他也只是睁了那一次眼睛,接着,他就一直闭着双眼。 

  王涓甚至以为他死了,伸手摸他的鼻子,呼吸很正常。 

  早晨,张清兆说,昨晚他看见小孩睁眼了,王涓和母亲都不信。 

  母亲说:“你一定是太累了,在医院里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张清兆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婴儿的眼神,也清楚地记得邻床那个年轻的丈夫突然笑起来的样子。 

  母亲来到了阳台,对他说:“吃饭了!” 

  他说:“我不吃了。” 

  “不吃不行!你昨晚一夜没睡觉,再不好好吃饭,非垮下去不可!” 

  他只好揿灭烟,跟母亲进了屋。 

  红枣炖鸡汤,还有黄灿灿的油饼。 

  他和母亲在客厅里吃,王涓在卧室吃,卧室的门半开着。 

  母亲一边吃一边说:“清兆,你得给孩子取个名儿。” 

  张清兆说:“我水平低,取不出来,让王涓取吧。” 

  王涓在卧室里吃得满头大汗,她一边唏溜唏溜喝鸡汤一边说:“还是你取吧,查查字典。” 

  那个婴儿躺在她身边,无声无息。 

  张清兆今天还没有看他一眼。 

  他在客厅问:“他还睡着?” 

  王涓伸头朝襁褓里看了看,笑了:“醒了,嘴还动呢。” 

  “睁眼了吗?” 

  “没有。” 

  母亲说:“我想了一个名字——昨夜一直在下雨,干脆叫雨生吧。” 

  听了这句话,张清兆抖了一下。 

  现在,他一听到雨这个字就莫名其妙地害怕。 

  他发觉,笼罩在他头上的某种宿命味道的厄运总是跟雨有关。 

  那天,他遇到那个穿雨衣的古怪乘客,就下雨。 

  他到火葬场去,在停尸房里见到那具拿着钱的死尸时,也下雨。 

  那张石膏脸突然出现在他车里的那天,还下雨。 

  而这个小孩出生的夜里,他见到一个穿雨衣的人钻进了产房,又下雨…… 

  “张雨生——怎么样啊?”母亲问他。 

  “挺好的……”张清兆说。 

  王涓似乎不太满意,她说:“小名叫雨生,大名以后再说吧。” 

第一章
不做亏心事(2)

  吃完早饭,张清兆下了楼,在附近找到一个公共电话。 
  他收到了郭首义的一个传呼,想避开家人,给他回个电话。 

  “郭师傅,是我。” 

  “哎,我知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了!” 

  张清兆知道郭首义在说那个被撞死的人,他镇定了一下自己,说:“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数学老师。生前,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任何喜好。” 

  张清兆怔忡了一阵子,又问:“他叫什么?” 

  “冷学文,今年三十一岁。” 

  张清兆今年正巧也三十一岁。 

  “郭师傅,昨天我老婆生小孩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显然让郭首义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愣了愣才说:“恭喜你……男孩女孩?” 

  “男孩。” 

  停了停,张清兆说:“郭师傅,我想见你一下。” 

  “哦,你还有事吗?” 

  “我想跟你见面聊一聊。” 

  “我下班才能回城里。” 

  “几点?” 

  “七点多吧。” 

  “那好,八点钟我在第二医院旁边的骨头庄饭店等你。” 

  “好吧。” 

  天黑了。 

  张清兆借口出车,离开了家,来到了骨头庄饭店。 

  他不能把他对这个孩子的怀疑对王涓讲,也不能对母亲讲。 

  现在,他只能对一个人说,这个人就是他偶然认识的天天和死尸打交道的郭首义。 

  幸好还有个人可以倾诉,否则,张清兆非疯掉不可。 

  郭首义来了。 

  他换上了一身西装,显得年轻了很多,简直看不出是火葬场看尸体的人。 

  张清兆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北大荒酒。 

  郭首义坐下就说:“一点小事而已,你太客气了。” 

  他以为这是张清兆的一种答谢。 

  张清兆顺水推舟地说:“应该的。” 

  然后,他给郭首义倒上了酒。 

  “你怎么不喝?” 

  “对不起,我开车。” 

  郭首义点点头,也不勉强,一个人喝起来。 

  张清兆不喝也不吃,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郭首义似乎察觉出张清兆的神态有些不对头,就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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