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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王爷恶毒妻-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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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氏便道:“不如老爷滴血认亲?”



    袁士昭无有不应,命人准备好了应用之物,先自己用针刺破中指滴了一滴血。



    葛氏自告奋勇,拿了钢针用力扎破小少爷娇嫩的手指,痛得那孩子哇哇大哭,很快嗓子都哑了。



    袁士昭不为所动,心中却已认定这孩子不是自己的。



    谁知,那两滴血慢慢融合到一起,密不可分。



    袁士昭大惊失色,葛氏的脸都白了。



    袁士昭绮念顿消,抬起一脚蹬在葛氏心口上,破口大骂:“你这恶毒妇人!”扑过去看自己的儿子时,那孩子先前一阵大哭,气息哽住,背过气去,脸都青紫起来。



    他从无照料孩子的经验,不免手忙脚乱。



    葛氏忍着心口疼,跪爬过去,伸出双手:“老爷,交给奴婢……”



    袁士昭面色狰狞,紧紧抱住孩子,咬着牙又是一脚狠狠蹬出:“你这恶毒妇人!还想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不成!”



    葛氏后脑撞在青石地板上,摔得头破血流,登时晕了过去。



    丫鬟婆子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袁士昭看也没看那妇人一眼,低头去看怀里的儿子,却见那孩子脸上浮现一层死气,他颤抖着伸出手,放在孩子小小的鼻子前,却感觉不到一丝呼吸,又把襁褓解开,探了探心窝,半点跳动也无。那小小的身子,慢慢冷了下来。



    “啊——”他仰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眼角沁出泪来。



    这是他的亲骨肉啊!



    “来人!”他状若疯狂,跳着脚大骂,“把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全都卖了!全都卖进窑子里去!”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磕头磕的崩崩响,不过片刻人人额头都青肿一片,有的还皮破血流。



    袁士昭丝毫不为所动。



    如狼似虎的仆人冲进来,把这些女人全都拖了出去。这些女人哭喊求饶,家里的男男女女也都过来讨饶求情。



    袁宅里好一阵鸡飞狗跳。



    一个月钱还敲锣打鼓给儿子办满月,时隔一个月,却又给儿子办起了丧事。



    袁士昭都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好容易平静下来,下人来报,自己要变卖的那些田庄和不盈利的铺子,被人压得价钱极低,即便是卖了,也不够几个月的花销,他登时跳了起来:“是谁?不知道老爷是锦城名流不成?竟敢这样欺行霸市!去,拿着我的名帖,去见知州大人!我们告他!”



    “老爷,”来回事的人苦着脸道,“人家是合理买卖,别家都不肯买,他们才说自己出不起大价钱的,咱们若不卖……那两处田庄已经连续两年歉收,佃户们都交不起租;那几个铺子也都亏损的厉害,留着只能赔钱……”



    袁士昭额上青筋直蹦,瞪圆了眼睛:“放屁!把价钱压得这么低,还是公平买卖?”



    那人吓得抖衣而站,不敢再说了。



    袁士昭倒背着双手在厅堂里转了两圈,最后一咬牙:“罢了!便宜他们了!卖了!你再看看家里还有那些铺子和田庄能卖,都变卖了,折合成现银,大不了老爷我不在锦城呆了!”



    那人小声嘀咕道:“老爷手里的铺子几乎没有盈利的,最好的几间也只是盈亏持平而已。倒是乡下老太太那里的田庄年年丰收,老太太手里的几间铺子也都生意兴隆……”



    袁士昭拊掌:“对啊!我怎么忘了!我这就给她老人家修书一封,你快马加鞭送过去……”念头一转,立刻改口,“不,我亲自走一趟!去,备轿!”



    大门外,轿子刚刚准备好,便有家中下人来报:“老爷,不好了!后院儿走水了!”



    袁士昭大惊,后院儿:“哪里?”



    “上房旁边的耳房!”



    袁士昭提着袍子边往后跑,那间耳房可是他的私人库房!那里面的东西……纵然家中所有的产业都没了,他也不怕,那里面的东西足够他几辈子任意挥霍!



    等他跑到正院的时候,那间耳房已经完全被火焰吞灭。



    袁士昭急得跳脚,大骂家丁:“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火!怎么会起火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老爷我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家丁们本来都豁出命去灭火,奈何火势太大,非但耳室的火没灭成,还牵连了正房和回廊,他们大多数都受了伤,身上沾了火星,衣服便不完整了,可是这般尽心尽力,却得不到东家一点认可,人人心中都觉得自己的忠心被无视了。



    袁士昭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想到卧房中还藏着一些细软,又不放心让下人进去拿,当下便把袍子掖到腰里,从旁边仆人手中接过一盆水当头浇到身上,头一低冲进了火里。



    下人们一阵哗然,说什么的都有。



    却说袁士昭冲进了卧房,在火光和烟气之中直奔卧榻,浓烟滚滚,熏得他睁不开眼睛,恍恍惚惚看见自己的拔步床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容貌倒十分清秀,只是装束奇特,有点像男子,而且动作粗鲁,翘着二郎腿,脚尖还一点一点的,正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笑。



    “你是何人?”袁士昭的嗓子被火熏得干疼干疼,一张嘴嗓音嘶哑。



    那女子呵呵一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这就是趁火打劫,懂不懂?”扬了扬手里的锦盒,站起身来,踱到后窗那里,伸手推开窗户,回眸一笑,“袁老爷,咱们回见!”双手一扶窗台,乳燕投林一般,窜了出去。



    袁士昭心中大怒,目眦欲裂,拼尽全力冲了过去,却连那女子的衣角都没摸着。



    这时屋子里烟气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此起彼伏,床上的帐子,地上的桌椅,头顶的房梁都已经烧着了,袁士昭心疼得直跺脚,只来得及把梳妆台上的妆奁匣子抱起来,转身慌手慌脚往外跑。



    外面的家丁们扯着嗓子喊他出去。



    慌乱之间竟然还走错了方向,一头撞在了堂屋的落地柱上,眼前金星乱晃,手脚发软,好容易爬到门边,门楣却掉了下来,正砸在肩头,“呼”的一声,不单把肩膀砸的生疼,还把头发眉毛胡子以及一只耳朵身上衣衫都烧着了,霎时间,烧毛味、肉香、焦糊味交织,袁士昭痛得哇呀呀暴叫。



    家丁们不敢怠慢,冲过来七手八脚把他扯开,更有人一桶桶井水泼过来,虽然烧伤了一只耳朵,烧伤了脸颊,烧没了大部分的眉毛胡子头发,烧伤了肩膀,但好歹性命无碍。



    袁士昭手中还死死抱着妆奁匣子。



    望着慢慢倾塌的房舍,袁士昭心中有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同时心中暗恼,那女子不只是哪里来的飞贼,竟敢趁火打劫!一会儿一定要让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到知州衙门报案!



    最后还是因为火势太大,惊动了有司衙门,派了官兵抬了几架小型水龙过来帮忙,才算慢慢把火灭了。



    所幸只是袁家一家受难,并未牵连左右的民居。



    听着亲自过来查看的知州的言不由衷的劝慰,袁士昭满腔悲愤,欲哭无泪,这一场无妄之灾,把自家房舍烧掉了十之七八,值钱之物却抢救出来不足一成!



    自己以后没了钱,便是有天大的才学,困于锦城一隅,知州大人又怎能放在眼内?说得好听点不过就是个落魄文人罢了!



    之后的三天,袁士昭检点家中余财,发现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少。可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家丁仆妇遣散,最后身边只留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抱着妆奁匣子到倒座儿的外书房安身,偌大的袁宅只有倒座儿还算完整。但书房里原来的摆设却没了十之七八,想必是有人趁乱浑水摸鱼偷了去。



    才安顿下来,身边的小厮便慌慌张张来报信:“老爷,有人把你告了,如今外面来了一辆囚车,立等着捉您呢!”
第一一五章 拷问
    袁士昭大惊失色:“怎会这样?”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都吓得面如土色,抱作一团。



    来报事的小厮眼睛乱晃,寻找着屋子里能够带走的值钱东西,反正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好处,别说欠下的月钱发不出来,如今还要跟两个丫鬟住一间屋子,虽然那间屋子被临时隔成了两间,但中间也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板壁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袁士昭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外面已经传来铁链的哗啦声响,两个身材魁梧的衙役闯进门来,不容分说把锁链套在袁士昭脖子上,喝道:“袁明,有人把你告了!”扯住铁链一端便往外曳。



    袁士昭忙道:“我与知州大人乃是旧识……”



    一个衙役瞪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老爷会徇私舞弊不成?”



    袁士昭忙摆手:“小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袁某一向安分守己,赋税按时缴纳,并且……”



    那衙役冷笑道:“这些跟我们说不着!你有话还是见了大老爷再说吧!”把手一挥,“搜!”



    身后几个小衙役一拥而上,把书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很快找到袁士昭藏在床头挡板内暗格里的锦盒,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也一并拿绳子捆了推+无+错+小说+m。+QulEDu+推搡搡赶奔知州衙门。



    袁士昭本是锦城名流,一旦出事,便引发了百姓围观,尤其是他狼狈万分被推上囚车,车后还拴着家中仅存的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几乎等同于被抄了家。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袁士昭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那日陷在火场里的感觉重现,他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就像这样便不会被过分关注一般。



    猛可地,他忽然感觉到两束冰冷刻骨的目光,转头一瞧,只见远远地,在人群之外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她穿着浅碧色衣裙,清冉冉如风中清荷涧边幽兰,美而不艳丽而不俗,令人一见倾心而难有轻亵之感。真可谓绝代之佳人。



    这少女冷冷望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敌意。



    而他也莫名觉得对这素未谋面的少女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少女身后还有五六个婢女打扮的女子,衣着都不像她那般朴素,可是她只静静站在那里,便生生夺去了所有人的光彩。



    他心中忽然一动,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年的秦韵。



    秦韵容貌绝美,虽然还及不上这少女的脱俗出尘,可是在锦城已经是绝无仅有了,何况还有令人艳羡的出身,所以当年锦城有“钟灵毓秀皆出于秦氏一门”的说法。



    他下定决心娶秦韵便是有一次三月三在路上看到了带着侍女出游的秦韵,纵然经过了改扮,布衣粗服,可是站在一众仕女之中,仍旧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若她只是个蓬门小户家的女子该有多好?



    袁士昭慨叹着,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疼她入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可她偏偏是秦天宇的女儿!偏偏刚强自立,事事超过众人,使得他都显得平庸起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哼了一声,再转脸去看的时候,那绝美少女已经不见了。



    “呸!”他低低的啐道,“我想那贱人做什么!她虽然给我带来了荣华富贵,却也让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道路上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挤越多。



    袁士昭这才惊觉:自己便是犯了事,也不至于在未定罪之前被关进囚车吧?怎的一路上净想些有的没的,竟不曾注意此事?更何况自己是有功名的人,便是上了公堂也不必跪拜,知州怎会这样糊涂,命人把自己绑上了囚车!



    正想着,囚车猛地一晃,停下了,紧跟着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把他拽下囚车,推推拥拥进了知州衙门,却没有上大堂,直接推进后院,被搡进了一辆青帷小车里,他刚要说什么,嘴里便被塞了一团破布。



    紧跟着青帷小车出了知州衙门后门,一路颠簸,把袁士昭颠得七荤八素。他自从被秦天宇赏识之后便在未受过风霜之苦,尤其自从娶了秦韵更是养尊处优,何曾受过今日这般的苦楚。尤其还是精神和肉身两重之苦,又羞又气又恼,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浇在脸上,袁士昭慢慢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眼前烛火明亮,原来已经到了晚上。



    这是一间极为阔朗的厅堂,落地柱上挽着蜀锦帘幕,当地垂着轻软如烟的淡紫色飞云纱,透过纱幕隐约可以看到中堂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两旁的对联虽然看不大清写的是什么,但是那些字大开大阖气势磅礴。



    身下的地是清一色的水磨石方砖铺就的,纱幕那端还铺着薄薄的毡毯,做工精美,颜色素淡清爽。再看左右,那些桌椅全都是花梨木的,只走了一遍透明的桐油,可能桐油里还掺了些香料,隐隐能都到一股清爽好闻的香气。



    当地摆着一个黄铜错金博山炉,却没有焚香。



    虽然身上湿淋淋的,可是身边背后一个人也没有。



    他越看越是心惊,眼前这些布置熟悉到令他心魂俱颤。



    这和以前秦韵在袁宅主持中馈和处理庶务的花厅竟有九成九相似!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有阴风吹来,令人毛骨悚然。



    “谁?”他裹紧了衣服,仗着胆子喝问,“是谁在装神弄鬼?”当年服侍秦韵的贴身丫鬟仆妇都被他寻找各种理由发卖了,秦韵惯用的管事们也都被远远打发了,还有谁熟悉秦韵到这般地步?



    没有人回答。



    空阔的屋子里隐隐有回声响过。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冷汗沁出又坠落的声音。



    “你……你你你,”他声音颤抖,冷汗滴进眼睛里,眼睛又酸又涩又疼,“你到底是谁?不管你是人是鬼,老爷我都都都不怕你!”



    忽然帘幕那端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袁士昭头皮发麻,总觉着头顶上好像悬了一把刀,下身一紧又一松,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奔涌而出,裤子瞬间湿透了,一股淡淡的骚味直刺鼻孔,他双手捂脸,伏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只是一声冷笑,便已令他精神崩溃。



    “袁士昭,”纱幕那头传来女子清凌凌的声音,“你哭什么?”



    袁士昭抬起头来,已经是涕泗横流,“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纱幕那端盈盈走过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舒缓而优雅地款款走到主位,缓缓坐下。



    只这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步态,袁士昭便吓得真魂出窍:“你……你你你你是秦韵?”秦韵便是布衣粗服,不着金玉首饰,蓬头垢面,风姿依然是雍容优雅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昭示着她良好的出身和教养。



    “你你你你……”袁士昭但觉身上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软作一滩,爬陡爬不起来,“你不是死了吗?”



    “袁士昭,”云歌从未见过这样的袁士昭,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因此便十分鄙薄,“你便只有这些胆量?”



    “这这这……”袁士昭环顾四周,唯觉阴气森森,寒气逼人,“这是阴间吗?”



    云歌更加瞧不起:“你既然有胆量置秦韵于死地,又怎怕她回来找你?”



    “你你你,你胡说!”袁士昭看到灯影晃动,自己的影子也随之摇摆不定,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你不是秦韵?”身姿虽然相同,可是声音却完全不同。



    云歌冷笑:“我是。”



    “韵娘!”袁士昭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往前跪爬了几步,伸手便要去掀纱幕,“蕊娘说你死了,可我不信,你……你果真还活着!”他用力挤了挤眼睛,想挤两滴泪出来,可是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情急之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两把,这才痛出两眼泪。



    “不,”云歌幽幽地道,“我的确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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