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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梦华录(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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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天已经黑了,但耙耳朵刘子密还晃晃悠悠的在街上溜达着,他身上带着些酒气,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他非但不急着回家,还想着先去局子里摆摆龙门阵再说,难道这顺妻四郎刘子密今天想造反不成?
  原来刘子密下午被朋友拉去茶楼打麻将,切磋武艺的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刘子密不巧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他兜里的钱一分都没剩下,而他每天回家老婆都要对他的钱袋子进行例行检查,这可愁坏了耙耳朵刘子密,一想到回家要面对老婆那日月无光鬼神愁的震怒,他就头痛欲裂。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干脆去喝了二两小酒,小酒一喝小风一吹,刘子密脑袋一晕乎真觉得自己成了男子汉大丈夫了,他也不急着回家了,优哉游哉的就往警齤察局踱去。
  警齤察局就设在四川政府的对面稍远一点,刘子密这会儿正走到距督院街不远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小巷,虽然黑了点但是是条近路。他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走着,心里反复回味着他看到的四季葱的脸,那张脸让他梦牵魂萦,他连做梦都念着她的名字。因为这件事他老婆差点就剁了他,后来他赌咒发誓这辈子除了老婆大人三尺的小腰别的什么也不爱这才逃过一劫。刘子密暗叹,这世上有那么美的女人,为啥子自己就命苦的非得守着个长相违章的凶婆娘。一想到那天自己居然有幸扯开四季葱的衣服他不禁就有点兴奋,只可惜当时他被她的脸迷住了竟忘了细看她的身上,真不知那宽大老气的衣衫下藏着怎样一副销口魂的身子。。。
  刘子密正想的魂不守舍时,从他前方飘过来一股浓浓的脂粉味,伴着这甜腻的脂粉味一个女人扭着腰肢从对面走来。她脸上浓妆艳抹,一头波浪大卷发,沉甸甸的胸口脯走起来一颠一颠的,不堪一握的细腰更衬出她臀口部的浑圆。刘子密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娼口妓,他暗暗打量了下她,心里不禁咂舌:好凶的身材啊。这个女人穿了一件大红的高开叉旗袍,胸口那里被挖空了一块,露出一片白嫩的胸口脯,她似乎感觉到了刘子密的眼光,就用手按在了胸前,刘子密撇撇嘴心想:穿低胸装还用手遮着,有没有公德心哦。
  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娇滴滴的“哎呦”了一声身子一斜就倒在了刘子密身上,刘子密伸手扶住她,他的手刚好摸到了她丰满的胸口部,他不由激动起来:妈妈的,老子说今天打牌手气那么差,原来全攒在这里了。
  女人直起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着他,她轻启充满肉口感的嘴唇娇声说道:“谢谢长官。”一边说还一边往刘子密身上蹭。
  刘子密心里不禁为这飞来艳福沸腾了起来,但他残存的理智却把他揪回了现实中。这么极品的睡一晚绝对价格不菲,自己身无分文白嫖一宿,明天这婆娘绝不会放过自己。即便这婆娘放过自己,他老婆也不会放了他,老婆提着菜刀扬言要阉了他的威武雄壮的样子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他打了个哆嗦就伸手推开了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好好走路,这么宽的路牛都过的到你过不到哦,往老子身上蹭啥子蹭。”
  女人听了他的话眼角竟泛起点点泪光,她抬起自己软绵绵的手擦着眼角说道:“刘局长好大脾气,吓死人家了。”
  “唉?你咋个晓得我?”刘子密奇怪的问道。
  女人一双白嫩嫩的手搭在刘子密胸前柔声说道:“刘局长是大名鼎鼎的破案英雄,报纸上都登了,人家咋个会不晓得嘛,人家仰慕刘局长的大名已久,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口妻。”说着就把头靠在了刘子密肩上。
  刘子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死而无憾的豪情壮志:原来老子这么受欢迎啊。但是自己今天已经犯下赌钱、喝酒、晚归三重重罪,要是再嫖口娼,估计老婆该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他恋恋不舍的推开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小妹儿,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他伤感的拍了拍那女人的肩欲转身离去,却被她一把拉住:“刘局长,不要丢下我嘛。”
  刘子密一边往外扯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说:“你缠着我做啥子嘛。”
  女人抱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人家喜欢你嘛。”
  “你放手好不嘛,”刘子密头大的说道,“你到底喜欢老子啥子哦,老子改还不行嘛。”
  “人家一直仰慕刘局长的大名,今日得见,只望以身相许,难道刘局长对人家一点都不动心吗?”女人哀求的望着刘子密说。
  “你仰慕我关我锤子事哦,老子对你的深情无法付诸语言,除了一句:滚边上去。”说罢他作势要推开她,但那女人却不依不饶的抱住了他,嘴里还娇声叫着“刘局长”,刘子密死命挣扎,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两个人就这么在小巷里拉扯了起来。
  最后刘子密用力推了一把那个女人,那女人一时没站稳退了两步跌倒在了地上,看着这么个美人跌在地上刘子密心中也不忍,怎奈他实在摄于家里那个母老虎的淫威,只能对不起面前的美人了。他装腔作势的说:“让你放手你不放,这下你高兴了嗦。”
  女人坐在地上默默垂着头一言不发,刘子密心想别是摔坏了吧,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没的事吧?”
  跌坐在黑暗中的女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冷笑,这笑声阴森森的,慎的刘子密汗毛都有些竖起来,他心想这疯婆子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女人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阴森森的说:“本想让你舒服的死,但你非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她一声长啸,立刻变成了披发流血状就向刘子密扑来。刘子密登时吓得酒都醒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鬼失声喊道:“我齤日齤你先人的,这长得也太提神了吧!”
  刘子密拔腿就要逃却被那女鬼一把抓住了衣服,女鬼的爪子极锋利。他的衣服立刻被抓破了,他急中生智扯开扣子把外衣脱掉口赤口裸口着上身就跑了起来,女鬼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刘子密对这一带的小巷本是很熟悉的,但是此时他被吓昏了头竟稀里糊涂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而那女鬼眼看就要追过来,此时刘子密也不知哪儿的勇气,他站定脚步双手叉腰大喝一声:“来噻!来弄老子噻!世界和平!”
  那女鬼有点被刘子密的气势震住竟不敢靠近,刘子密大喊一声:“为了党国,冲啊!”然后就直直向女鬼冲了过去,女鬼一时被他唬住竟向一边闪去,刘子密抓住这个空档就从女鬼身边冲了过去,跑出了死胡同。女鬼发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的长啸一声就追了过来。
  刘子密穿过小巷跑上了督院街,督院街上有路灯,不是那么黑漆漆的了,他扭头一看已经看不见那个女鬼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一股阴风跟着自己,他心想那个鬼一定还在缠着他。他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程涛每晚都在办公室里呆到很晚,他赶紧就往四川省政府大院里找程涛求救去了。
  副官办公室里程涛正坐在桌前看文件,这两天城里关于那起碎尸案的风言风语很多,报纸也跟着来凑热闹,登出了“恶鬼归来”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毕竟四川归隶南京政府不久,程涛很担心有人会借机闹事。如果这个时候成都出了事,刘湘完全可以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像他这样站队不明确的,若是不能拉拢他,刘湘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吧。但程涛现在想尽办法处理这件事情却并不是为自保,而是在尽自己的责任,他厌倦透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政口治口局口势,中央和地方面和心不合,站在哪一边都无所谓对错,他只希望自己能赶紧上战场,和谁打都无所谓,起码在战场上对错都是明确的。他不怕死,他是一个连家人都没有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让他留恋的。想到这里,梁九凤的脸庞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苦笑了一下,仰头靠在了椅背上: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太风花雪月了。
  程涛心里那一丝浪漫情怀全继承自他的母亲,那是一个知书达理才华横溢的女人,作为长子,他的母亲在他身上格外用心,她带着他读一本本的线装书,听那些讲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折子戏,她在夏夜里一边用罗扇轻轻为他扇着风一边教他吟着姜白石的词。如果不是十五岁的那一场家庭变故,他现在应该是一个浪漫纤弱的年轻人,他也许会去学哲学,也许会去学艺术,他追求起爱情来应该会不顾一切。但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他现在就是一个冷峻理智的军人,他有自己特定的思考方式,可是少年时代烙在心里的那些天真浪漫的幻想却总是时不时冒出来搅乱他的选择。
  突然一个人风风火火跑进了办公室里,程涛定睛一看竟然是光着上身的刘子密,他浑身大汗呼哧带喘,脸上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你有事吗?怎么这副样子?”程涛疑惑的问道。
  “程、程、程长官,救、救、救命呀,大、大事不、不好了。。。。”刘子密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的说道。
  “从头慢慢讲。”程涛皱了眉说。
  “对对对,从头讲,哪儿是头呢?对了,程长官,今天下午我去打麻将了。。。”
  “你打多大的麻将能输成这个样子?”程涛上下打量了一眼赤膊的刘子密说道。
  “我衣服不是输的,是被扒掉的,还没讲到这部分噻。。。”
  “那就讲重点。”程涛不耐烦的用指关节敲了敲办公桌。
  “对对对,重点重点,程长官我跟你讲哈,有个女鬼追我!”
  “鬼?”程涛听了他的话不由警觉起来,“在哪里?”
  “在,在。。。”刘子密环视了一圈突然指着窗外喊道,“就在那儿呢!就在窗外!”
  程涛噌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果然看见个黑影子飘在窗外,那个黑影一看见程涛就跑远了。程涛凝视着窗外的黑暗问刘子密道:“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东西的长相?”
  “当然有噻,那个鬼长得太他妈的好认了。”刘子密惊魂未定的说道。
  程涛偏过头来说:“刘子密,你看错了,那不是鬼。”
  “唉?”刘子密瞪大眼睛说道,“不是鬼是啥子哦?”
  程涛盯着他的眼睛说:“那是你的幻觉,我闻见你身上有股酒味,你喝多了吧?”
  刘子密挠了挠脑袋说:“我是喝酒了,但是刚才确实。。。”
  “刚才什么都没有,”程涛打断他说道,“你看错了。”
  刘子密也有点被程涛绕糊涂了,他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难道老子真出现幻觉了?”
  程涛眯起眼睛瞥了眼窗外,但是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要是再爆出警齤察局长被鬼追的新闻,到时候他真怕出事。只是他不明白,前面发生的所有凶杀案受害者都是未婚的年轻女孩子,为什么这回刘子密会被盯上,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有人要害他?若是故意的,那人为什么要跟刘子密过不去呢?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程涛觉得自己可以找罗琳去谈谈了。他对刘子密说道:“刘子密,明天帮我把罗琳女公爵请来,我有事请她帮忙。”
  “明天怕是不行哦,罗琳女公爵去重庆了。”刘子密答道。
  “什么?”程涛听了他的话不由微微提高了声音,“她什么时候走的?”
  刘子密想了想说:“刘军长一走她就走了,有几天了吧。”
  “那姚汉宁还在成都吗?”程涛追问道。
  刘子密摇了摇头说:“也去重庆了。”
  程涛暗想,要是姚汉宁不在说明罗琳肯定是走了,算算时间,碎尸案发生的时候她并不在成都,难道这起碎尸案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她去重庆又想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是年前最后一更了,坑主要回家过年去了,年后回来继续,入坑诸君尽管放心,此文绝不会坑,罗琳去重庆到底做什么?罗百山为什么那么凶?四季葱是何许人?张献忠的宝藏又在何方?阴差的秘密是什么?幕后操纵罗琳的导师是哪一个?夹缝中的程涛又将何去何从?他和梁九凤会不会有结果?还有爱慕罗琳的姚汉宁又会不会如愿以偿?成都这座三千年的古城还有很多秘密等着坑主一一揭开。


☆、罗琳在重庆

  重庆的天空一如往常的不阴不晴,晦暗的阳光在浓浓的雾气中折射开来,笼罩着嘈杂的山城。
  重庆距离成都并不远,但它却拥有与成都迥然不同的气质。成都体现的是巴山蜀水的明丽和秀美,就如同一个且歌且行的贵族公子,而重庆则体现着大山大川的彪悍和狠辣,总是透着一股浓浓的匪气。成都的今天总带着昨天的影子,也从不去想明天,他总有一部分留在过去不愿醒来。而重庆的今天永远有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明天,带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横冲直撞的莽撞。重庆这座码头城市似乎永远那么的嘈杂,街道上弥漫着的呛人的雾气,混合当地人的高嗓门蒸腾出一股辛辣的味道,这股味道就如同融化的铁水一样在这个城市里四处迸溅。
  罗琳站在一间会议室的窗前,拨开百叶窗望着下面混乱嘈杂的街道,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绿幽幽的眼睛下面有一小片乌青,显然没有休息好,她微微皱起眉头心想,这座城市真的是太吵了。她待了一天一夜的这间会议室是四川“剿匪”总司令部的会议室,属于一级军事保密重地。
  刘湘前脚来重庆指挥“剿匪”,罗琳后脚就跟着来了重庆,她私下与刘湘谈过几次话,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取得了刘湘的信任,但那之后她就开始堂而皇之的旁听“剿匪”作战会议。与会军官似乎并不在意她在现场,反正在作战中倚重江湖大仙儿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刘湘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四川的军阀都有些迷信,刘湘尤其笃信神道,迷信术数,早在和刘文辉作战的时候,他就任用过一个号称“刘神仙”的神汉指挥部队,这位“刘神仙”把十几万的部队指挥的人仰马翻,连《大公报》都刊登了这段奇闻,这次他允许名满世界的预言家罗琳参加军事会议,似乎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罗琳虽然是外国人,但这么多年她游历各国从没参与过任何政治事件,在与政要和贵族打交道的过程中她更多充当的是一个守口如瓶的旁观者,并且在会议进行中她也确实只是在旁听罢了,更多的时候她都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似任凭那群男人暴跳如雷的互掐。她不惹人厌烦,也不直接参与作战指挥,她在不在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刘湘却每次都执意让她留在这里,在场的其他军官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异议,况且他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她会把自己听到的军事情报告诉共齤产党。
  最近的战事进行的很顺利,本来势如破竹的红军被川军成功的阻隔在了长江以南,而川内的红军也被压制住了,昨天的会议上云南“剿匪”总指挥孙渡、贵州“剿匪”总指挥王家烈、中央军四川部作战总指挥薛岳全都来了,会议的主题是如何乘胜追击将红军一网打尽。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足足讨论了一天一夜,与会的各方都言辞闪烁,不愿拿出明确的出兵计划,这场拉锯战般的会议最终在不和谐的气氛中不欢而散,罗琳从头到尾都在现场旁听。
  现在那些开会的军官走了还没多久,会议室里仍弥漫着呛人的香烟烟雾,罗琳站在窗前试图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但外面那混杂着汽船蒸汽和烧煤粉尘的空气并不比屋里的好多少。
  这时粗壮的刘湘端着茶壶走了进来,这一天一夜的会开下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却丝毫无损他脸上那和事老式的和蔼笑容,他笑眯眯的招呼罗琳:“罗琳女公爵,来喝茶噻。”
  罗琳赶紧迎上去向他微微欠身说道:“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竟然劳您大架为我端茶。”
  “没的事噻,罗琳女公爵神机妙算,每次的占卜没的不灵验的,最近这几场仗打的这么顺利跟你会后的占卜分不开的噻。”刘湘一边为她倒茶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罗琳接过茶杯客气的说道:“刘主席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尽己所能为您提供一些意见,军事上的胜利完全归功于您自己的指挥。”
  刘湘哈哈笑着说道:“罗琳女公爵就是会说话哈,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踱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片刻后走回罗琳身边说:“罗琳女公爵,我记得你测字很厉害哈,能不能给我测个字呢?”
  罗琳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说:“乐意效劳。”
  刘湘伸出又短又粗的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友”字问道:“你看这个友字要咋个讲?”
  罗琳摇了摇头说:“这个字很不吉利,反字出了头,怕是要天下大乱。”
  刘湘听了她的话连忙改口道:“错了,我问的是‘由’。”
  “田字出了头,天下农民要造反。”
  刘湘又改口道:“我写错了哈,我问的是申猴酉鸡的‘酉’。”
  “这个字更糟糕了,这是天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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