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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世纪中国农村风云变幻史:万各庄-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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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福眼巴巴地望着母亲,仍是一副饥饿的样子。
我看着一家人吃力地拉着耠子,真恨不得一下子跑过去,将年迈的爷爷替下来,或是替下母亲让她歇会儿,或是再旁边也拴根绳子,助他们一膀之力。可惜,我那时个儿还太小,腿像麻杆一样细,只显一个大大的肚子,走在坷垃地里,还像鸭子跑在瓜田里,东倒西歪的。那时就曾想,等我长大之后,一定要像别人家一样,过好了日子,买上头牲口,不能再像父母一样当牛使。
家里的地很快种上了。
爷爷蹲在自家门前,嘴上叼着长杆儿的烟袋,满脸愁容,呆滞的目光朝远处张望着。收工的庄稼人正走在归家路上,有的赶着耕地的牲口,有的抬着耧或拉着磙子,有的扛着浇地的水斗子……他长叹一声,收回目光,只看着树底下鸡捉黑盖子虫吃。
微凉的晚风中传来父亲沉重的脚步声。每到春天,父亲扛不上长工,就扛着石杵子挑着坯模子在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上转悠,由需要土坯盖房或垒院墙的主户引他到地里去。早晚完成500块一摞的土坯,领到讲定的价钱或粮食。父亲尽管干了一天最累的活儿,可挣回钱或粮食来时脚步是轻松的。
“这一天又白跑了?”奶奶拄个棍站在栅篱门前,眨巴着两只瞎眼问父亲。父亲没有言语,有气无力地将肩上的石杵子和坯模子放下来,疲乏地坐在了茬子垛边。
爷爷磕去了烟灰,把烟袋别在腰间,有些失望地问父亲:“明天的活儿也没着落?”
四周弥漫起一股股炊烟,暮色笼罩了村庄、笼罩了小院,朝柳树上飞的黑盖子虫红盖子虫多起来。
父亲的脸更显得灰暗,瞅瞅走向窝的鸡和还在往小瓶捡黑盖子虫儿的盼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爷爷皱着眉头对父亲说:“去年旱,收成不强,盖房换墙的就少。如果这样下去,一家人吃饭就更没保证了。实在不行,就去何昌荣家扛长工算了。听说他家的长工还没雇够。反正也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打短儿有保障。”
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爷爷说:“他家雇人太抠,谁愿意沾他?这些年还没个体会。没听人们都说:‘宁受十年穷,不沾何昌荣’。”说完,拄着棍不高兴地朝屋里走去。
何昌荣就是何福贵的父亲。他们家在当时是万各庄头号财主,拥有八十多亩上等好地,拴有三四头大骡子大马。何昌荣年岁已高,何福贵当时又小,一家人没有一个能做庄稼活的。何家每年至少雇三四个长工,但大部分长工在他家一般只干一年,第二年很少再回来。麦熟给长工的麦子和大秋给的棒子高粱,在何家看着称平斗满,可到家用称一称或用斗一量就要差个一两成,找回去他家还不承认。那老头子穿着绫罗绸缎,常拄个又黑又亮的文明棍,鼻子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一看就让人觉得他又阴险又狡诈。
我很讨厌何昌荣,可心里又愿意父亲去他家扛活。当时我想得很天真,他家喂牲口的饲料都比我家人吃得好,父亲在他家干,一定会少给不了粮食和钱财的。
母亲又出来抓了把柴禾,看看愁眉不展的父亲说:“反正也比东里打短儿西里扛活强。穷了有什么办法呢?我看还是就近好。”
“那就去吧!”爷爷最后一锤定音。
万各庄 十四(1)
旧历的年关就要到了。
村庄开始热闹忙碌起来。外出扛活的回了家,还给自家孩子买回了新衣裳和小鞭炮,家家清扫起屋里院外,劈柴声接连不断,坑里砸开的冰窟窿旁多了洗涮衣物的女人,牲口不停地拉着石磨转悠,平时冷清的碾棚里排起队——碾米的、推粘糕面、丝糕面、米子面的一个紧跟一个。
母亲放下光滑的碾棍,沉重的碾子停在碾盘上。她长舒了一口气,攥起拳头捶几下自己的腰,然后又抄起簸箕收了碾台上的小米子面,倒入箩里。于是,碾棚屋里响起有节奏的“咣当”声。
看母亲又推碾子又罗面的,累得不像个样子。别人家干力气活一般是男人的事,我们家都靠给了母亲。父亲近些天连家都没回,整天给何家铡草喂牲口挑水磨面的,像不是我们家的人。我对父亲又怨恨又盼望,恨他不回家来帮帮母亲,盼他回家来给我去买小鞭炮。
“妈,”我问母亲,“我爹怎么还不回来?”
“今儿个都腊月二十六了,你爹兴许明儿就回的。”母亲将罗剩的米渣子倒在碾盘上,扒拉均匀后,满是期待地朝街上望两眼,又推起了沉重的碾子。
年又离近了一天。
太阳躲进云层里,天空是灰色的,院子和房屋的色彩也暗淡了许多,比前两日晴朗而无风的天气差远了。
母亲刷洗完锅碗,喂上猪和鸡,并没像往日一样搬个纺车坐下来纺线,而是在竹杆上绑个笤帚。她见我朝外走,就招呼道:“盼牛,别去玩了,帮妈扫扫房子,过两天就是年了。你爹回来,让他给你买两挂小鞭炮。”
“嗯,”我答应得相当痛快。
我们家又矮又小的几间屋子,显得既乱又脏。坛坛罐罐堆个乱七八糟,上面满是尘土和污垢,唯一的柜子下面还放着纺好没有卖出的线,屋顶上墙角上旮旯儿里的棉花绒子像柴草棚里结得蜘蛛网一样密一样多。
爷爷也没闲着,猫腰撅腚地开始淘水瓮。每天的早晨,瓮就结一层厚厚的冰,砸开后用一天水,夜里就又结一层,时间久了,瓮的四壁与冰联成一个坨子,只剩中间汪着不多的水。
母亲让我先将西屋的坛坛罐罐搬到院子里,被子枕头抱到东屋炕上。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子要顶新毡帽……”奶奶坐在炕头上,围着个棉被,眨着两只瞎眼,哼哼唧唧地数唠着。盼福坐在奶奶怀里,抠着棉袄的陈套子对奶奶说:“我要身新衣布(服)。”“好,你爹挣回钱来,给俺盼福买身新衣服,就不穿这破袄了,再给你哥买两挂小鞭炮。”
盼福笑得很甜,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母亲掸去屋顶上的棉花绒子,清除了犄角旮旯儿的尘土,刷洗了坛坛罐罐上的污垢,将大小物件规整一番。屋子比平时干净豁亮多了,满像个过新年的样子。
爷爷将水瓮淘干洗净,倒了刚挑来的水。他担着水回来,走得很慢很吃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本来就弯的腰被两只木水筲压得更弯了,活像一张拉紧了的弓。
风冷嗖嗖的,太阳仍没露出脸来。我一笤帚挨一笤帚地扫院子。两只小手冻得又红又肿,耳朵像刀割一般疼。要是在平日里,我早就偷偷溜了,可那日不同,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耐心和毅力。
“爹。”看父亲从外面走进来,搬着他的破被卷儿,一手提着少半袋粮食。扛长工的一般都在主人家吃住,白日干一天活儿,晚上要侍候牲口。我放下笤帚急忙迎上去说:“爹,屋子是我帮着妈妈扫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万各庄 十四(2)
父亲只顾朝屋里走,眼皮连抬都没抬,真让人扫兴。他走进东屋里,将粮食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炕沿边,低着头不言语,像是有人招惹他生气似的。
“怎么干到这时候?”奶奶坐在炕头上开口道,“他过年,咱就不过年吗?”父亲闷着头,像个没嘴的葫芦。“钱呢?”爷爷在炕沿边磕去烟袋锅的烟灰,然后问父亲。父亲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摸出几块钱来,放在爷爷伸过去的手里。
爷爷将钱接过去,眼睛亮了一下,马上又阴沉着脸说:“年底了,咱缺钱花,一次还没给算清呀?”母亲补着盼福的棉袄,抬起头瞥了眼爷爷放下的钱,露出惊异神色。父亲摘下头上的破棉帽子,皱起眉头,唔唔哝哝地说:“何昌荣翻开帐本,扒拉着算盘,扣去咱借的粮,预支的钱,给他打的利,七折八扣的,说就剩这些了。我心里也是犯嘀咕。”“干一年,比别人受得累大,挣回得不多,怎么搞的?”母亲有些不满地说。“你们仔细算算。”奶奶给光着脊梁的盼福盖好被子。爷爷掐着指头数算着,嘴里小声地叨咕着,像四五岁孩子数数儿一样。
“我怀疑那帐上有鬼,咱借得少,他记得多,可咱一个瞎字不识,帐上多少就是多少,咱就得依人家脑瓜凿。”父亲将棉帽子扣在头上。
“我算不过来,”爷爷发了烦,吩附父亲道,“你去求求你谢平叔,他识文断字,给咱算算。”
父亲像被钉在炕沿上,一动都不动。“去呀!憷什么头。”爷爷的声音很是严厉。父亲抬起屁股,慢慢腾腾地朝外面走去。
屋里暗淡下来,母亲将补好的棉袄给盼福穿上。盼福挣脱奶奶,搂着母亲的脖子说:“妈,我饿。”
一顿吃饭的工夫,父亲蹬蹬地从外面闯进来,把棉帽子甩在炕上,脸色铁青着,像吹猪一样喘气儿。盼福放开母亲,躲到奶奶的身后,怯生生地望着父亲。父亲冲爷爷说:“何昌荣这个老私孩子,坏了良心,钱和粮都少给了。”奶奶自语道:“都说这家人斗不了,雁过拔毛,一点儿不假。”母亲对父亲说:“人家就看你下菜碟,拿你这死肉头,你这窝囊废……”
父亲额头上的青筋绽起老高,一手拿起甩在炕上的棉帽子,一手攥紧拳头,蹬蹬地朝外走,像是找人拼命似的。长那么大,我还没见父亲上过那么大庄稼火。
天色更加暗淡下来,本来就窄小的院子显得更窄小。
父亲眼见着要出家门口。母亲像疯了似追上去拽着他的棉袄,“孩子他爹,别去了,我求求你,吃个哑巴亏算了,咱就当丢了,让贼抢了,让他自个儿买烧纸吧!”“不把那钱给我,我就跟何昌荣个老私孩子没完。”父亲使劲地挣脱母亲。只听“哧啦”一声,父亲的棉袄就被扯个大口子,棉花套子都露出来。
母亲跑上前去搂着父亲的大腿,苦苦哀求着。她知道父亲向来老实巴交,一上来脾气却像牛一样倔,生起气来跟人讲理又说道不上去,去了怕有个好歹的。“你站住,”爷爷从屋里走出来,朝父亲怒声喝斥道。父亲没敢再往前走,回头看了眼爷爷。母亲像见到救星一般,感激地望了眼爷爷,搂着父亲的手松开了,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
“过年图个吉利。打起架来,不知底细的人就会说,咱是穷得过不去年了,想讹人。再说,他族大人多,有钱有势,打架没咱的光沾,咱这独门独户的就得下口气儿。咱惹不起,咱躲得起。讨饭吃,以后也躲开那个门口。”爷爷站在院子里劝说父亲。
万各庄 十四(3)
父亲像被针扎了的皮球,气消了下去。他摸摸被母亲扯破的棉袄,然后走到我跟前,抱起我来,喃喃地说道:“盼牛,过个三年两载,咱有了钱,爹一定供你上学。你识了字,有钱人就骗不了爹了。”父亲的样子很是可怜,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急忙低下头去。一滴泪水掉在我手上,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用袄袖子轻轻擦去父亲脸上的泪花,朝他点点头。心里说道:爹,你的话我记住了。长大一定上好学,念好书。为你,为咱穷人争口气。
街上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子们欢快的叫喊声。
父亲把我放下,拍着我的肩膀说:“盼牛,出去玩会儿吧!”
家家的屋顶上冒着浓浓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煮肉的香味,粘糕的甜味,鞭炮的火药味。起火像流星一样划破了夜空,二踢脚在地下沉闷地响一下,紧接着,又在高空爆响一声,花炮滋滋地喷出光彩夺目的火星,火星熄灭时还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向沉静的万各庄变得热闹起来。
大多数人家门前都有鞭炮崩碎的纸片,残留的起火筒儿及孩子们的笑语欢声。老槐树底下聚集的人最多,大人们欢喜地站在一旁,瞧着自家孩子痛快地放鞭放炮。那些孩子们有的与我年龄相仿,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他们手里拿支点燃的香火。我本想走到跟前去凑凑热闹,可见别人都有鞭炮放,自己两手空空,就没去,只站在远处看了一小会儿。浑身感到冷嗖嗖的,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鼻子一阵阵发酸,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委屈地朝家里走。
腊月二十八,这是年关前最后一集日。天阴得像水盆一样,随时都会飘下雪花来,风一丝都没有,干冷干冷的,泼在院子里的水,立刻就结成一层冰。
父亲穿戴好,背起出门时才用的蓝布兜子。知道他是去赶集,我就悄悄尾随在他的后头。
街上几乎见不到一个孩子,只有挑水的或去赶集的大人们。
“盼牛,”父亲发现我后,先是站住,然后又走到我跟前,摸着我剃光的头,和风细雨地说,“盼牛,外面太冷,回家去吧!赶集回来,爹给你买两挂小鞭炮。”
一听说给我买两挂小鞭炮,当时高兴得恨不能趴在地上给爹磕三个响头。我感到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我听话地跑了回去,藏在一个墙角处,直望着父亲走出街口,看不到他结结实实的身影,才回到炕头上暖和了一会儿。
两只小脚丫伸到被摞底下,很快就不觉得冷了,只感到时间像小虫爬得一样慢。在屋里实在等不及,就不顾奶奶和母亲劝阻,偷偷溜出家门,穿过大街,走到村口上。
天空飘起小雪花。尽管落在脖子里很凉,像塞进的冰渣子,可我一点都不再乎,觉得它像一只只白蝴蝶一样可爱,像下了一层白面一样美好,像梨花盛开时一样芬芳。
在通往集市的路上,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枯树在飞雪中瑟缩着,荒坟在寒冷中躲藏着,乌鸦呱呱叫着飞来飞去,像要找个避寒的地方又找不到,来回飞着才觉得暖和一样。田野上白茫茫一片,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碰到的,也是朝集市方向去的。
万各庄离我越来越远,高高的老槐树越来越模糊,周围成了一个白色世界。我站在路上,等啊等,像熬过三年光景,可仍不见父亲的影子。
雪覆盖了我的小脚印,覆盖了田野里的坟地,覆盖了大地上的肮脏与丑恶。手冻麻了,脚下像踩着一块冰,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可心里却是热乎乎的。两手来来回回搓一会儿,就捂起耳朵。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透过茫茫的田野,透过前面模糊的村庄,仿佛见到父亲挤进鞭市,在每个摊位前看着鞭炮的大小,听听鞭炮的声响,然后又转悠到集市上鞭炮最好的一个摊位前,一手交钱,一手接过两挂小鞭炮,满意地塞进蓝布兜子里。
万各庄 十四(4)
赶集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买来各种年货,铺满雪地的路上印满脚印和车辙的痕迹。
走过来一个人,不是我爹,又过来几个人,也没有我爹。我很失望,甚至怀疑父亲被人劫了。因为爷爷奶奶常说起,越到年节,天气越是恶劣,做贼绑票劫道的就越多。可我又不相信父亲会被人劫的,因为赶集的人都比父亲有钱得多。
“爹,你快回来吧!”我焦急不安,几乎要喊出来,站在雪地里,上牙碰得下牙哒哒直响,心像掉进冰窖里。
父亲终于回来了,提的蓝布兜子鼓起来。我撒腿刚想跑过去,可不由自主地摔了个跟头。父亲上前将我扶起来,拍打着我身上的雪,用两只大手替我捂着耳朵,心疼地说:“瞧把你冻的,嘴唇都青了。”
“给我小鞭炮,我要小鞭炮。”我急忙拽过父亲手里的蓝布兜子,放在雪地上在里面乱翻着。
“嘿嘿,没给你买来。”
兜里只有两张灶王爷像,一卷红春联,两小捆香,一挂大鞭炮。无论怎样困难,哪怕是初一连饺子都吃不上的年景,这几样东西都是不可缺少的。爷爷说不供奉灶王爷,炊烟就不会旺盛,大年三十不烧香祷告神灵,人口就不会平安,大年初一的五更不放鞭炮嘣嘣,穷气就不会改变。我翻遍蓝布兜子,也没找到我想要的小鞭炮。我很委屈,泪水立刻涌了出来。我使劲地捶打父亲,不依不饶地哭喊着:“我要小鞭儿,我要……”“在这儿那儿。”父亲像魔术师一样从身上变出两挂小鞭炮,一挂用红纸包着,一挂用绿红包着。我破啼为笑,一下子把两挂小鞭炮抢到手里,像伏天渴了抢到个大甜瓜一样欣喜,然后撒腿就朝家跑,父亲被我落得远远的。
奶奶屋里比晴天时还显得明亮,比生个煤火炉子还温暖。我小心地揭开红纸,生怕碰掉炮捻儿。呵,摆布均匀的小鞭炮露了出来,有小拇指般大,底上塞着泥,像小红蜡烛一样可爱。“一、二………十八、十九。”一挂共有十九个头儿。
盼福抹把鼻涕,挪到我跟前,伸长脖子,眼里闪出兴奋的光,仿佛见到他最爱吃的糖豆,先是看,后又想伸手。“哥,给我仨。”我将盼福的手使劲往一边扒啦,然后用袄袖子将鞭炮遮起来。“不给。”盼福哭丧着脸,嘴噘得能挂上个小瓶儿。他回到奶奶身边,拉起奶奶的手诉苦道:“奶奶,哥不给我炮。”“盼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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