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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德古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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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娜见状赶紧后退,随即上楼到已为她备妥的房间去。然而那疯子的高声叫喊却紧随着她不放。“杰可大夫!我不是疯子!我是一个为自己的灵魂奋战的人!”
  蜜娜一走进二楼起居室和卧室的套房内,便立刻走到最近的一扇窗子旁;由这儿向外望去,可约略见到夜色中的卡非庄园。越过那道被树枝挡住了一大半的分隔石墙,可以看到与她丈夫同行的那一行人所提的灯散发出的间接亮光。
  此时,她远远地也听到了斧头重复的敲打声,在强壮的手臂挥击下,敲击着厚重的木头。
  这些人是认真的;蜜娜对于他们所要猎捕的是什么,再也没有一丝怀疑。她丈夫的死敌正是她的王子,也是她的情人。血腥的冲突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了,强纳森可能遇害——被他所杀。也有可能死的是他,被强纳森杀害。蜜娜却不知道也无法决定,到底哪一种结果是更可怕的。

第十五章
  卡非庄园厚重的古门换装了新锁,门后又用新的圆木撑住,以防有人侵入。这重门可说固若金汤。但是哈克与三个勇敢的同伴,以斧头和铁杆很快便破门而入,进入那栋由外面看似荒废无人的古屋内。
  哈克一行人通过碎木满地的第一层障碍,走进卡非庄园的大厅,借着电灯和灯笼的亮光,看见到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角落是层层的蜘蛛网,网上亦布满尘埃,蜘蛛网因不胜负重而拉破,看起来就像撕烂的破布般。
  老教授暂停下来,打量眼前的情况。然后他回头对哈克说话,声音异乎寻常地低微,像不想吵醒其它人睡觉一般。
  “强纳森,这个地方,你比我们其它人都要清楚。你曾拍过照片,又描绘过这里的平面图。”
  哈克两手紧握着斧头而立,说道:“我真懊悔和这里有过任何牵连!”
  “是的。哪一条路通往礼拜堂呢?”
  哈克无言地执着一盏笨重的电火炬,示意其它人跟着他。
  尽管他事前研读过平面图,这栋大宅的隔间依然令人困惑,因此他们转错了两个一好过了一分钟后,仍然在哈克的领导下,他们停在一扇镶有铁肋的拱形橡木门前。
  这扇门也和大门一样,上了锁加了闩,不过哈克双手中不耐烦的斧头,又一次成为最有效的钥匙。
  大橡木门后是一个宽广的房间,天花板高挑成哥德式圆拱形。由于久未使用又无人室内的空气又问又臭。哈克觉得空气中有一种泥土味,还有干掉的沼气。但此刻也没有人去注意这些细节了。这些调查者挥动着手中的火光,照出一排排棺材状的木箱,他们很快地数过后,发现一共有二十九个。
  他们面面相觎。谁也不必要大声说出一个事实:除非他们在这儿找到伯爵,同时也将他摧毁,否则他们得再到别处去找——明天,或不管要花多少天——直到找到五十个为止。
  哈克双手放在其中一副棺材箱盖上,以激动的声音说:“我在伯爵的城堡里就看过这些箱子。他那时……躺在其中一个箱子里。”
  老教授哼了一声。然后他用劲全身力气举起铁杆敲击,毫不留情地将另一个木箱上钉住的箱盖给撬破。一会儿后,豪辛站在一旁注视箱内发霉的泥土。
  豪辛用手挖出一把土,又丢到一旁去,宣布道:“这是他故乡的圣土,他必须在这土裹面休息。将每一个箱子摧毁。将里面的泥土弄掉,让他无家可归。开始驱魔吧!”
  哈克再次挥动斧头,领先众人劈开了棺材,边劈边发出怒喝声。他愈劈愈气也愈用力。
  豪辛的颈项上吊了一小瓶圣水。每个木箱被撬开后,他便在暴露的泥土上洒圣水,一边念诵着:“喔!上帝,交到你的手中。”
  这当儿,昆西和阿瑟戴上了手套。每当哈克劈开木箱,他们便弯身用力将箱内发霉的泥土倒掉。
  哈克暂时停下来喘气,并擦掉从额头上涔涔流下的汗水。令他失望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劈开的木箱里,都没有那吸血鬼的躯体,难道那恶魔竟料到了他们这一举吗?
  不可能!哈克在另一个木箱前站稳,再度择举起斧头……
  “上帝,交到神的手中……”豪辛继续念颂,不停地洒着圣水,并把领过圣礼的饼局投进堆高的川索威尼亚泥土中。
  在精神病院里,蓝费痛苦的哭叫一声接一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几乎就在他正上方的蜜娜紧捣着耳朵,无声地祈求这受苦的可怜人可以得到某种安宁。
  然后,她的祈祷好似应验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低泣。
  可是她并不知道蓝费突然停止的原因。那是因为德古拉倏然出现在他病房的窗子外。
  蓝费发现自己终于直接面对这个他崇拜已久的“人”时,好半晌似乎完全楞住了。
  接着,他紧攀住窗上的栏杆,卑屈地对窗外这披着黑袍的人形低语。
  “主人,主人……是的,主人……我恭谨地遵从命令。”
  蓝费蓦地停下,无声地动了动双唇。他觉得窗外的人形似乎在不发一语的情况下,对他传达着希望;蓝费一意会到这一点,便急忙许可这愿望,邀吸血鬼入内;因为必须有邀约,吸血鬼才有力量进入这住所。
  蓝费忙低喃:“进来吧,我的主人!”
  外面的人影点了一下头,便化为一团雾气,飘过栏杆之间进入屋里,然后才又恢复为人形。
  一进入蓝费的病房内,王子又化为原来的模样。他站在小房间的中央,冷漠地注视他的仆人,半晌才对他开口。
  “蓝费——你背叛我。”
  蓝费紧张而疯狂地咯咯发笑。“我想警告她,可是她不听。”
  德古拉只是瞪着他。
  蓝费现在虽然好似无法直视他等待已久的主人,两眼却发出危险的光芒。“你一定要放过她;你不能拥有她——”
  德古拉根本懒得回答,轻蔑地转身背对他,打算通过装了栏杆的房门,离开这间病房。
  就在这一剎那,蓝费却发了疯,奋不顾身地扑向那吸血鬼。
  杰可将蜜娜安顿在她的临时居所,确定她安全无虞后,便立刻下楼去。他在楼下听取一名助理的报告,庆幸今晚病人没有任何需要他亲自照料的问题。
  然后,杰可准备好手套,取来另一个灯笼。最后又对主要助手做过吩咐后,便由后门离开医院大楼,他快步走过庭院,踩得落叶扎扎作响。他打算翻过墙到卡非庄园去,和他的同伴们一起面对他们可能面对的任何危险,也分享任何可能达到的成功,执行早已计划好的毁灭任务。
  杰可找到一扇被捣毁的门,又循着破棺的声响和灯光,毫不困难地找到了他的四个朋友。他刚在礼拜堂内加入他们,一伙人便看到昆西突然从他正在检视的一个角落慌张后退。
  紧接着,他们看到在那角落里渐渐涌出,如哈克事后在笔记中所描述的:“一大团的磷光,如星星般闪闪发光。”那明亮的点点是小小的眼睛,反映着灯笼的火光。
  所有的人都本能地后退。这整个地方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大老鼠!
  老教授暂停酒圣水的工作,喊道:“这是他弄的!阿瑟,你的狗!叫牠们!”
  阿瑟立刻吹响他套在颈上的银哨。他的三头猎犬,本来在老屋的其它房间里好奇地探索,一听到哨声便立刻奔进荒弃的礼拜堂里,发出迫切要对抗老鼠的吠叫声。
  阿瑟又毫无必要的吹了一声哨子。他的狗都很习惯这游戏,也习惯于同样的杀戮技巧,既迅速又确实:由颈部或背部抓住老鼠,不论大小,并将牠举高,用力一咬,再加上蛮横的摇动以确定脊椎骨断裂,然后才把那已死的受害者甩到一旁,立刻再换另一只。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些杀老鼠的狗本身极少被牠们的敌人咬到。
  礼拜堂那灰尘满布的地板上,很快便到处都堆积了死老鼠的尸体。然而那些奔窜的啮齿类动物却仍继续峰涌而至,可怖的小眼睛映照着火光,再加上蠕动的黑色身体,使这整个地方看起来像一大块黑泥地上停满了萤火虫。
  猎犬虽已咬死了数十只敌人,但愈来愈多的老鼠却蜂拥而至。杰可到达时,他的朋友们正准备将以德古拉棺木碎片堆成的一堆木柴燃烧,现在这计划势必得暂时延后了,因为他们忙着对抗这显然是故意计划的攻击。那些牙齿尖厉的老鼠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由泥土里、甚至由黑夜的本身涌现,想要将这些人淹没。
  入侵者咀咒这些身上满是跳蚤又带着疾病的动物,恶心地白衣袖和裤腿上将牠们扯下,以连发枪和手枪射杀牠们,又左右挥着剑、铲子和斧头将牠们杀戮。
  豪辛用圣水泼湿这些蜂涌而来的老鼠,接着又用他带来准备加强火势的煤油,发现还满有效的。
  在确定人与狗都有退路之后,他们在成堆的木柴上纵了火,同时将他们最有价值的工具和武器收集起来,用手遮脸挡住突起的熊熊烈火,极有顺序地撤退出来。
  在精神病院里,德古拉轻而易举地压制了那个壮硕结实的疯子。他忿怒地将蓝费自地上举起,摔向房门的栏杆上,一连数次。
  在暂停一下以观察结果之后、德古拉继续前进——穿过房门,通行无阻地进入医院大楼的内部。
  蓝费虽受了致命伤,却仍在呼吸。他躺在被扔下之处,因撞击栏杆而瘫倒在地。痛楚,麻木,瘫痪,遍布在他身体的不同部位,使他意识到自己了很重的伤。在半昏迷状态中,他可以看到并听到好几个看护奔跑的脚步,急忙赶到他病房来调查这不寻常的骚扰。
  蓝费低喃道:“他的毁灭……才能使她得救。我自由了……”
  说完这两句话,他自知死期已近。这垂死阶段感觉上彷佛无比漫长,永无尽期地延续。

第十六章
  蜜娜对发生在楼下蓝费病房里的事浑然不知,而且同样无助的,对卡非庄园里可能的状况也完全不晓得。强纳森和他的同伴一进入那栋古屋,就连他们那间楼的灯光,也全然失去了踪影。
  但每当她闭上眼睛,她丰富的想象力便会让她看到十分恐怖的画面。即使是此刻,她的王子正遭到和露西相同的悲惨下场——斩头和钉木桩。或者她的丈夫遭到同样可怖的待遇,已在片刻之间老去,浑身颤抖且满头白发。
  如果豪辛和其它人是对的,王子果真在那儿……只是蜜娜无法得知他在哪儿。当德古拉没入伦敦街头的人潮时,他便从她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
  如果她能知道就好了……但是她不能。
  蜜娜想到这儿,站起身来,离开她套房起居室窗畔的观测地点。她疲倦地踱步进入卧房,和衣倒到床上,心想只要休息几分钟,她就会再回窗口去守夜。
  蜜娜.哈克睡着才不过几分钟,邻近的窗子上便映现出卡非庄园的第一抹红色火光。
  她睡得很不安稳,被奇怪的梦所骚扰。
  其中最奇怪的一个梦是王子——蜜娜的秘密情人,其命运与她自己的自亘古以来便相互纠缠的男人——王子本人不知怎的竟与她在一起,就在精神病院楼上,这陌生房间内的这一张床上。
  在蜜娜的梦中,他——她真心所爱的男人——出现在这儿,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躺在她的身旁,开始拥抱她,好似她真正也合法的丈夫便是他,而不是强纳森。
  在睡梦中,蜜娜无助地低喃:
  “喔,吾爱——是的——你找到我了。”
  当他回答时,他的声音虽未变,却比她记忆中的还要温柔。
  “蜜娜……我最宝贵的生命——”
  在这一刻,在自由无拘的梦境中,她可以摆脱种种冲突,无比的快乐。
  她轻声回应:“我一直在想望这一切。我现在知道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接着在震惊中,蜜娜蓦然清醒。这并不是梦。或者该说,是梦境成真。蜜娜惊喘着坐起身。
  王子,她的情人,就在这黑暗的卧室里。他就像自他们相遇后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里一样的真实。
  他躺在她的身侧,低声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离开你。但是任何凡夫俗子都别想插身于我们之间。你会命令我走吗?”
  “不。不,我应该,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怕再也不能感觉到你的触摸——我怕你死了——”蜜娜惊惧地暂停了一下。“不过你——不可能是人。”
  她所爱的王子在听到她的话后,坐起身来,握住她的手。他温柔地将她的手、心按到她胸口上。
  他说:“你的心,在这儿跳动——”接着他又将她的手移到他裸露的胸膛上:“但是这里——”
  她为自己所摸到的感到恐惧;或者该说,她所没有摸到的。没有心跳。
  他严肃地对她说:“在这个躯体内并没有生命。”
  蜜娜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些。“可是你活着。你是什么呢?我必须知道。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能忍受事实吗?”
  “我一定要知道。我不能忍受无知。”
  “好吧。别人说我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人们恨我,也怕我,我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犯下不可尽数的行为——只为能活下去,直到能找到你。”
  “不!”
  “是的。”他的声音毫不留情地逼迫她。“我是活人们想要杀害的恶魔。我是德古拉。”
  在半晌的静默中,蜜娜仍坐在床上,却好似冻着了般用被单遮盖到她的肩膀。最后她开口道:“那么老教授是对的。那正是我所怕的。拘禁强纳森的人就是你。使亲爱的露西——变成那样的人也是你。”
  德古拉缓缓地点头。“我承认那些邪恶的行为,而且不只如此。”
  “不——”
  “是的!我告诉你,没有了你——没有了生命,没有你给我的爱——我已失去了人性。没有你,我不过是一只靠人血维生的野兽!”
  他的话使蜜娜崩溃了,在气愤中徒然地对她的情人挥舞双拳,德古拉只避开了脸。
  但在下一瞬间,她却抓住他,绝望地攀附着他,似一个溺水的女人。“上帝原谅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她轻柔地拥住她的情人,抚摸他黑色的长发。而德古拉再度转向她的脸上,充满了温柔与永恒不渝的爱。
  在这当儿,楼下蓝费的病房里,一名看护正带领杰可和豪辛,走进这加了栏杆的小房间。那受了重伤的病人,全身骨头碎裂,躺在地上他自己的一小滩血泊中。
  两位医生的身上都沾满了灰尘和泥土,衣服更有老鼠和烟雾的陈旧腐烂气味。他们两人都因刚才在卡非庄园结束的一番挣扎而疲累不堪,然而他们都没有机会休息。
  杰可一进入病房便立刻吩咐多加一些灯光,随即跪下来,用纯熟的双手检查那倒在地上的病人。
  在医生的碰触下,蓝费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脊柱很可能断了。”杰可皱着眉报告,一会儿之后:“头盖骨也裂开了。我不明白他自己怎么可能造成这种伤害。其中之一倒有可能;但不可能两处都受伤。”
  豪辛也单膝跪在近处,对杰可的病人同情地直皱眉,并加入了检查。
  “可怜的家伙!”豪辛咕哝道:“我们必须尝试初开头骨——以减轻头骨内的压力。快点!唯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与他交谈。”
  医生们所要求的灯光很快就送来了,沉默的看护持在手中。杰可又派另一名助手去拿必要的手术用具。
  过了一会儿,蓝费沉重的身体已被撞到他平时栖身的窄床上。等杰可装了医疗用具的袋子送到后,他自袋内选了一把相当大的双柄钻孔器,这是一种切开头骨用的圆锯,有些像木匠的曲柄钻子。杰可让一名看护持着灯,由豪辛教授扶住蓝费的头,用一把小刀很快在蓝费的头上切割出一块开口。然后他拿起钻孔器,开始在昏迷不醒的病人后脑头壳上,钻出一个直径约一吋大的洞。
  钻孔器在穿过骨头时发出磨擦的响声。大量的血自篮费头骨上的开口处流了出来,将豪辛的衣服都染红了。老教授仍紧紧抓着这麻木的病人,以防任何可能立刻致命的痉挛动作。
  在几秒钟之内,杰可的努力便得到了报偿,一小块圆形头骨松脱了,在灯光下骇人的惨白。随着另一股涌出的血,内部的压力减轻了。
  病人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有一忽儿,杰可以为他已死了。然而蓝费的眼睛却睁开了,两位医生立即倾身向前去听他可能说的话。
  最初几句话是:“大夫,我会安静的。叫他们帮我脱掉东身外套吧。我做了个恶梦,所以才会这么虚弱,无法动弹……我的脸怎么了?好像都肿起来了……”
  豪辛以既平静又严肃的声音说:“蓝费先生,告诉我们你梦见什么了。”
  “豪辛大夫——真高兴你在这儿……我的眼镜呢?……他答应过我的——永生不死。”
  “谁?”杰可问。
  蓝费好像没听到。“可是……一想到他正在取走她的生命,我就生气。所以今晚他来到我的窗口时,我已成竹在胸……直到我看到他的眼睛。”病人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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