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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的男儿-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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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堕落。”斗篷一行中有人念叨了一声。
  
  更有人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呵,本性罢了。”
  
  接着他们便远离繁嚣,又走过弯弯曲曲的地道,进入一所简陋小房子内。里面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伙正在磨刀霍霍,中央一根木桩上捆着一人,他即使极力维持镇定,眼珠子却不安地打量四周。
  
  “……”
  
  刚才进屋就见到这种情况,李长琴和诺布都愣住了。
  
  “老大。”恶煞们迎上来,对着诺布某位亲兵恭敬地喊了一声。
  
  被绑的正是尼撒,他凭借微光打量包得严实的几人,从某人暴露在兜帽下的半张脸上看出了端倪,随即松了口气。
  
  “这算是什么?竟然将我绑来了?”尼撒以兴师问罪的语气说道。
  
  李长琴失笑,语气中满带兴味:“诺布,这是怎么回事?”
  
  “……”诺布瞪向那几人。
  
  一脸恶相的几人意识到情况不妥,立即缩起脖子,怯怯地说:“老大不是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请’这个人来吗?我们就请啦。”
  
  尼撒的唇角一阵狂抽,脸容扭曲,所有的修养都给扔到红海对岸去了,暂时迷失在阿拉伯沙漠里。
  
  “请?先是下毒将我们弄昏,我醒来的时候被装在湿漉漉的布袋里,嘴巴还给臭布条塞着,最后是五花大绑侍候?”语气中渗着浓浓的忿怒,尼撒脸容狰狞地扯了扯唇角,此时的他就像会吃人的狼般:“真是谢谢了。”
  
  长琴挑眉,感情尼撒是真的动怒了,不过长琴却很坏心地生起一种舒爽感,不觉赞道:“嗯,挺地道的绑架手法,做得不错。”
  
  黯淡火光下,几人全瞪向这身穿斗篷的瘦削身影,无言以对。
  
  诺布首先回过神来,他让那几名恶棍先下去,再为尼撒松绑。
  
  “带点吃的来。”李长琴交代一句,而后就地坐靠在墙边,与尼撒四目相对。
  
  他看着尼撒蹙紧眉搓揉手上勒痕,心中一股揄揶之意油然而生:“你的预知能力也不能让你躲过灾厄?”
  
  尼撒唇角肌肉一阵猛抽,他忿忿地眯起双目,他凝视着李长琴:“我预知你的邀约不会太温柔,倒没想到你这样有创意的‘请’人方法。”
  
  闻言,李长琴不给面子地大笑,毕竟他自己也意想不到:“下一回我会交代清楚。”
  
  尼撒没有说话,径自舒松着因为捆绑而发酸的肌肉,待人送上食物以后,他却没有动手。
  
  长琴一一浅尝,然后微笑着对尼撒使了个请的手势:“没有下毒。”
  
  尼撒微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也不再抗拒,缓缓进食……即使他快饿死了,良好的修养还是胜于一切。
  
  见状,长琴眉梢高挑,想起食量惊人的夜昕在进食的时候可是比尼撒还要优雅几分,他不觉轻笑。
  
  终于吃饱喝足,尼撒进食期间一再打量李长琴,此时终于正式谈话:“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竟然将未来弄得这样狭隘?”
  
  听见这种评语,诺布让手下人先行离开,甚至自己也想离开,可他被长琴留下来了。
  
  “狭隘?怎么说?”
  
  “李长琴,六年前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有很多可能性,但现在……我怎么看你就,只有一条生路了。”
  
  “……你的意思是,其它都是死路吗?”
  
  “是啊。”
  
  长琴失笑:“尼撒,你是不是神棍?你不了解我。”死?
  
  “可笑吗?我不认为自己在说笑话。”尼撒重叹,脸上忧虑渐深,那表情充满悲悯,就像是正对着一副棺材在吊唁。
  
  长琴和诺布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长琴知道尼撒有话要说,他干脆曲膝支颔,做出一副原闻其详的模样:“说吧。”
  
  尼撒知道自己并未得到长琴的信任,但他有把握,张嘴便说:“走吧,往东方走,远离埃及。”
  
  “哦,去哪呢?米坦尼?”长琴拿聊天说笑的态度接话:“你说仔细一点吧。”
  
  尼撒也不在意,他回以轻笑声两三,脸上更多的是高深莫测:“李长琴,遇到你以后,我一直企图弄清楚你来自何方,我尝试调查你,但你真是很神秘,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长琴无言以对,如果尼撒真能查出他的身份,那么就真是神力通天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好奇,我对你建立了深厚的精神羁绊……”
  
  “尼撒,你再不提供一点实据,我们的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了。”李长琴才遭遇二世的情诗事件,对什么精神羁绊的十分感冒,不觉厉声打断。
  
  “好吧,你只有往东方走,米坦尼?亚述?还是在底格里斯河更过去的土地,巴比伦王国?甚至更遥远的东方,穷尽余生一直往东走,那里才有你的归宿。”
  
  被东方二字撩拔得心头‘咯咚’一阵漏跳,即使李长琴对未来有一定的信心,也不觉产生疑虑。尼撒不只一次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必须要离开,而且他的确来自东方……哪怕是几千年后的东方。
  
  “尼撒,既然你一再劝我离开,你对我的坚持应该也有所感应,你知道我为何留在这里吗?”
  
  尼撒没有直接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
  
  “怎么我感觉你有所保留呢?”长琴以微笑掩饰自己的戒备。
  
  尼撒轻叹:“你的笑脸才是真正的虚伪。”
  
  得到这种评语,长琴干脆收起笑容,以不耐的眼神睐着尼撒:“彼此彼此,你也没有多直接,别给我拐弯抹角,是你说要见我,说出你的目的吧。”
  
  “目的?没有,只是游玩着,实在太闲了,然后遇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
  
  “你知道吗?当初我是要调查你,但你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倒是让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嗯?”
  
  “因为你的出现,那些小王子们的命运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
  
  “之前我四处游历,遇到一家人,我无意中发现他们跟你伺养的小王子有着极深渊源,听说六年前他们受命于养育那位王子,但由于计划生变,为求自保,他们只好远走他乡。”
  
  “……”
  
  “他们可真是穷困潦倒,听说我愿意给他们一点金币,就全都给我说了……那位王子的名字叫赛里斯。”尼撒笑得意味深长:“说不定你养了一只叛逆的小猫呢,小心被他的爪子伤着。”
  
  提及赛里斯,诺布眉间略略收紧,不觉侧眸瞄向李长琴,但从上至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兜帽下的脸。
  
  长琴沉默半晌以后,向尼撒招招手。
  
  诺布立即缩起脖子,尼撒却不明所以,他试图看清李长琴藏在帽沿阴影下的脸,便积极地靠了过去。
  
  不出诺布所料,当尼撒惨叫一声倒在一旁的时候,他连惊讶都省掉,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
  
  “你……你这是!”尼撒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攥紧的拳头。
  
  “只是不爽,现在好多了。”长琴甩甩手,伸了把懒腰:“好了,谈话就此结束吧,后会有期了,尼撒。”
  
  见李长琴是真的准备动身走人,尼撒大惊:“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长琴撇撇唇,哼笑一声:“但比起你,赛里斯更值得我相信。”
  
  “我没有说谎。”尼撒蹙眉:“你若是仍存理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了,十分清楚,你说因为我,所以赛里斯当年没能被送走。因此你断定他的背景复杂,以后可能危害到我,是吗?”
  
  李长琴理解得太过透彻,这反而让尼撒不知如何反应,准备说教的话倒咽回去,他讷讷地回了两个字:“是的。”
  
  “那么尼撒,你不需要为我操心,我懂得照顾自己。”长琴摆摆手,感慨地说:“六年不见,见到你还真高兴,祝你旅途愉快。”
  
  招呼诺布跟上,长琴不准备久留。
  
  “就这样?你不想听听我的预言吗?”
  
  “尼撒,这六年没有预言,我被制成木乃伊了吗?”嘲讽地回了一句,长琴拉起活板门,准备从地道离开。
  
  尼撒急了,他不想李长琴依旧视预言于无物,他连忙爬起来想要将人留住,诺布立即动手制止,尼撒只来得及扯掉李长琴的斗篷。
  
  布料飘落,油灯火苗摇曳,李长琴抚着脖子上被系带勒痛的红痕,回首瞪向尼撒,俊秀斯文的脸蒙上恼意。然而尼撒却呆住了,就因为惊艳于眼前人,象牙色肌肤在橙红火光映照下像涂了蜜般诱人,秀美修长的外形与当年分亳不差,依旧的漂亮。
  
  当年在埃及大街上,只因为惊鸿一瞥,出色外表已经给尼撒留下极深印象。尼撒当年也就二十一,现在已经二十七,与当年相比是多了几分沧桑之余,身材更为成熟壮硕,早已经脱离青年时期的清瘦。他不能理解为何时隔六年,这人却依旧保持青春。
  
  为什么……
  
  “你是妖怪吗?怎么都不显老?”
  
  长琴愕住,也忘记了要生气,诺布则感同身受,他同情地瞄了尼撒一眼。
  
  “真的一点都没变。”尼撒啧啧称奇,围住李长琴转了一圈,目光灼灼,脸上喜色尽露:“真神奇,真的,你能够长生不老吗?还是用了奇妙的驻颜术?”
  
  “……”长琴拍掉尼撒摸过来的毛手,白了他一眼:“我是埃及的神使,不会老很奇怪吗?”再过八年,这些家伙不就要全部吓昏?李长琴不敢想像自己被当做怪物看……虽然他的体质已经足够的怪物。
  
  这一拍可没有手下留情,尼撒连骨头都被打痛了,但他即使痛得眼眶湿润了,却不怕死地迎上去:“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直很好奇,怎么你就跟小王子们之间产生情劫呢?原来如此。”
  
  他的话让长琴和诺布二色的脸色都沉下来,连火光都映不亮他们的黑脸。
  
  “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能够预知。”尼撒坦白,稍稍缓过惊奇,他又恢复一点高雅的动作。摸摸自己的脸,尼撒轻叹:“我会来埃及,不只因为那一家人的话,更因为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种麻烦,所以才来看看。”
  
  李长琴只感觉尼撒这是纯粹的八卦体质。
  
  “最近你要外出。”尼撒专注地盯着李长琴,轻轻啃咬指节,他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看透,放肆至极。就在长琴几乎要发飙的时候,尼撒及时道出答案:“此行非常凶险,因为绊住你的不只有爱情,还有死亡。”
  
  “……”
  
  “所以,要不要带上我一起去呢?有我在必定逢凶化吉,保你平安。”
  
  听到公元前二千年版的广告词,长琴的唇角猛烈地抽搐,考虑是不是先狠揍尼撒一顿,然后直接离开算了。
  
  尼撒不知道自己危险,他仍有后话,而且是很认真严肃的后话:“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一回你只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引导,你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不知是不是尼撒的表情产生了作用,长琴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尼撒,毕竟尼撒也只是一个人,也可能因为私心而做出损人利己的行为……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谎言。
  
  但他们都来不及深入,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诺布听完亲兵的传讯以后,一向乐天的他也现出忧色,急忙转告:“李,我们得立即回去,赛里斯伤了二世。”
  

作者有话要说:俺最近感冒啦;累累;睡睡;头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随着台风巨爵一起飘摇……世界在晃……我在疯狂……我是一棵疯狂的椰枣树……




第二十三章 阴谋

  扔下尼撒,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回神使府去。
  
  意外地,这里没有被军队围得水泄不通,也没有骚动过后的混乱痕迹,甚至原本安排好的守卫们全都紧守岗位,整座建筑物沉浸在夜色中,就如以往一般的宁静,详和。
  
  心中揣着疑虑,长琴最终还是踏上了台阶,进入屋内。
  
  才进去就见到娜纱满带忧虑的脸,她见到长琴和诺布回来,脸上不见喜色,眉间反而蹙得更紧。
  
  未等问话,娜纱便低声说:“在房间里面,他……王子受了伤,但他吩咐不要张扬。”
  
  听罢,长琴心里浮起多种想法,二世一向是那种暴烈的性子,做事更是风行厉雷,比谁都急。再加上二世并不喜欢赛里斯,按照常规,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安静。长琴刚才还担心自己赶不及回来,怕赛里斯已经身首异处,现在却是二世要求保持安静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琴问。
  
  娜纱只能摇首:“我到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种情况,而士兵们都不愿意说话,赛里斯也一言不发。”
  
  “他到底是怎么了?!”长琴不敢置信,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赛里斯,那个忠心,隐忍,知道顾全大局的男孩……但赛里斯只有十三岁,长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赛里斯要求太高了。
  
  “娜纱,你带诺布去了解情况,我去看看二世。”
  
  遣走诺布和娜纱,长琴毫不犹豫地前进,结果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不少人。二世正坐在床上,巫医在为他治疗,长长一道血痕自手腕延伸至关节处,蜿蜒于古铜色肌肤上,异常刺目。赛里斯则被两名士兵押着,跪在不远处。
  
  二世冷冽的目光始终不离赛里斯,那表情是愤怒而且带有不甘的,但却有更多的忍耐。赛里斯则耷着脑袋,纹丝不动。
  
  小小空间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除了巫医口中念念有词的咒语,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今天夜里,我的房间还真是热闹非凡。”李长琴略带嘲讽地念了一句。
  
  突兀的声音打破宁静,引来众人注视,而站在门前的李长琴却环手而立,脸露不耐。长琴在赌,赌二世的心思,如果这小子念情分,那么今天的事情能够和平解决……
  
  二世果然如长琴所想,他见到熟悉的人影以后,立即就让士兵们都下去。
  
  “长琴,你帮我包扎。”二世让巫医也下去,向李长琴提出要求。
  
  就这种外伤包扎,李长琴还是很熟练的,毕竟在少年时他总伴随着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成长,他能够处理得很好。而且不论二世的伤是否因赛里斯而起,李长琴也不会拿二世的伤来开玩笑,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医疗条件有限,小小并发症都能要人命。
  
  长琴没有犹豫,立即上前为二世包手伤口。虽然焦急,但李长琴嘴里就是闲不住,揄揶地问:“二王子不是多次强调自己很强吗?怎么轻易就被赛里斯伤了?”
  
  二世张口欲言,又抿抿唇,半晌后才不甘不愿地说:“我哪知道这家伙还有两手,他分明像个呆子……”
  
  “哦……那就是轻敌了?”亚麻布带一一包覆伤口,长琴瞧见伤得不深,松了口气。但听到二世的理由,也不免有气:“骄兵必败,我没有教导过你吗?”
  
  二世撇着唇,他认为这是赛里斯的错,是赛里斯狡猾地隐藏实力,而不是他的错。在他眼中赛里斯从来都是仗着养了两只猛兽才敢嚣张,分明是一个故作清高沉默寡言却弱得要命的臭家伙,他哪里知道赛里斯还有点本事。越想越气,二世眉头都扭成麻花状了,就忿忿地冷哼一声。
  
  李长琴大概能够理解二世的思维模式,不再继续损他,语气放柔,淡淡地问:“这种时间到这里来干什么?”
  
  二世顿了顿:“我才问你,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不在这里?”
  
  长琴冷笑:“这是第一次吗?以前你不会这么多嘴。”
  
  二世不爽地撇撇唇,接着又摊手:“好吧,我不问了。”
  
  “好了,你来干什么?有话直说。”长琴今天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做无谓的猜测。
  
  二世转眸扫过依旧跪着的赛里斯,突然问:“如果我要你接受我的爱意,然后我就放过赛里斯,你会怎样回答?”
  
  赛里斯双手骤地握紧,打了个哆嗦。
  
  长琴听罢,眉头紧紧蹙起,他倒不惊讶,毕竟连那种情诗都能够写出来,那么二世会提出这种差劲的要求,又有何不可能?
  
  只是他始终弄不清楚二世的意图,不觉轻叹:“二世,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是在找新的乐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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