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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辰界，紧靠着东玄界，其中依附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势力。

　　　　无尽的疆土蔓延而出，在这片天地间形成了千万里的版图——山水无尽，其间有着数不清的大小都城，只见得山有高低，高则峰峦矗立云霄，低则丛山环绕扩拓。水流逢山为川泽，入平野是为江河，交汇即是湖泊。山之尽端称冥海，冥海无边无垠，一眼望不到头……

　　　　星辰界的格局比起玄界，似乎还要辽阔得多。好在临行前，玄道元给了月如阙一个卷轴，说上面记有空寂老人的府邸。

　　　　于是，月如阙依着卷轴上给的地址，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寻到了瀑布下一棵树的地方。他大叫了一声道：“空寂师叔，老友玄公弟子月如阙前来庆祝！”

　　　　声音传出，良久才得到回应——吱呀！

　　　　是空间之门，瀑布上的天幕像帘子般被缓缓地拉开，这时呈现在月如阙面前的是一处园林也似的空间。上有百余级浮石，逐次攀升，而园林仿佛是借着虚空之力浮立高空，上有老式的亭台楼阁，横匾书写一行“仙人居”。

　　　　名为仙人居，实则不过一座石屋，一片竹木，一园花草，一堆假山，一处清池，一块大青石。

　　　　如此清净之地，仿佛与世无争，不惹尘埃。

　　　　正因为出奇的俗气，方有一种看不透的神秘。

　　　　“何人来此喧哗？”

　　　　走出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模样幼嫩，但却眉目清秀，一对眼睛尤为灵动。他一出现便是盯着月如阙打量，似乎颇多机警。

　　　　“玄门弟子月如阙拜见空寂老人，是来祝寿的。”月如阙虽没见到真人，但还是恭敬地抱拳道。

　　　　“跟我来吧。”

　　　　小童引领着月如阙进入那空间之门内，便在他进去之后，他发觉那一张虚空又是默默地合拢回去，可奇的是他身处在了另一片天地。

　　　　沿着浮石飞渡上去，小童带他走进石屋仙人居。但见里面一个客厅模式，陈设古旧，格局简陋。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把焦尾古琴，九弦三韵。

　　　　这是这间屋子最显眼处，也由此可见主人十分珍惜此琴。

　　　　这空寂老人还真如师傅所说的，耳好天籁之音。

　　　　月如阙心里这么想，但小童并没有止步，一路过去，紧接着是剑房、藏学楼，最后才是小阁楼。

　　　　经过剑房时，月如阙曾有留意，剑室里面插满了剑刃，均是神器、灵器级别，光这许多，便可想主人的底蕴。藏学楼是一处藏书楼，那里共有两个大书架，上面尽是以书式武学典籍。寻常来说，凡武学以元神形态为众，但也不乏其他方式，总体来说也是补充修炼者之需罢了。

　　　　小阁楼在望星坛上。

　　　　望星坛，是大院里的一处天井，只因在这里无论白天黑夜均能仰视浩瀚苍宇之上，那九天星辰。一颗颗天星璀璨耀眼，仿佛近在咫尺。

　　　　小楼阁柴扉虚掩，一个大红“寿”字敷贴其上。

　　　　小童敲门，道：“师傅，玄门弟子到。”

　　　　“请进。”

　　　　回应的是一个苍老沙哑的老叟。

　　　　“进去吧。”

　　　　小童示意月如阙进去。

　　　　当即，那月如阙没有墨迹，直接推门而入。这时，他见到的一个正在打坐的灰衣老头，只是这老头像是好些天没有吃饭，顶着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成天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但月如阙不敢怠慢，深深地行了一个长幼之礼道：“玄公弟子月如阙拜见空寂师叔，恭祝师叔福寿安康、天伦永享！”

　　　　“好！好！好！”

　　　　灰衣老头一时心情舒畅，连连叫好，旋即站起身来，目光审视了月如阙良久，忽而大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又像怀旧，更如有莫名情绪流过，深深地问道：“你长这么大了么？……十五年了啊……唉！”

　　　　“师叔，您怎么了？”

　　　　月如阙不知道空寂老人为什么情绪大变，但他想起了师尊孜孜不倦的教诲。他这老友脾性乖戾，时好时坏、时正时邪，于是便不放在心上了，当即自乾坤袋中取出了礼物，道：“师叔，这雕塑是金镶玉，名为‘天山御龙’……这是仙药，名为‘彼岸心棠’……这是一轴古画，题名为‘九戈苍穹图’……还有，这是师傅花了重金买下的，师傅知道师叔您最喜欢曲子，这便是山水曲调‘风月之音’……”

　　　　“呵呵呵，还真难为了玄老友。”

　　　　空寂老人手捋胡须，笑意不减，一件件礼物莫不是玄道元费尽心思。

　　　　天山御龙，这种以鉴赏为主之物，虽为金镶玉雕塑，可其上镂刻极致，无一不是精心雕磨。只见不足三寸之地，竟能有龙飞凤舞之姿，并且栩栩如生，可见是雕塑极品！

　　　　再说彼岸心棠，这是一株仙药，在现实中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即便以玄道元的财力物力，也极其不易了。不过，他在机缘凑巧之下，有幸凑得一株。

　　　　九戈苍穹图，这就更加名贵了，画卷上虽然寥寥数笔；可它完全出自名师之手，属于那种千金难易的珍宝。要不是玄道元跟这位名师有些交情，估计难以得到手。

　　　　最后那一曲《风月之音》，当世绝唱之一。玄道元深知空寂这个人嗜音如命，早在数年前便有心了，但那时世上还不曾有副本流传，他也无从可得。不过，曲调终归还需知音，不知何时起，风月之音流传开来，是为一曲好调。

　　　　“玄老友近来可好？”

　　　　空寂老人把玩着风月之音，那模样似乎是爱不释手，一刻也不想放下，但他在小辈面前也得装清高，顿时肃容面对月如阙。

　　　　“师傅身体安健，只是平日里事务繁忙，连我也很少得见。”月如阙如实回答，可实在不知空寂老人是否心胸狭隘，便把该说的话抢先说出，“这一次，师傅要我前来，实出无奈，还望师叔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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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故事
　　　　“老夫怎么会见怪？你一个小辈来也好，我们都老啦，还指望你们下一辈多走动，这才不显得生分嘛！”

　　　　空寂老人看上去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庆寿大事对于一般人来说，要是当事人不到，定然脸色不会太好看，谁都会想：差一个小辈是来削面子么？

　　　　可空寂老人不同，否则他也不会将庆寿之事办得如此草率；常人指不定都要摆阔绰，办得风风光风，人鬼皆知方才罢休。

　　　　“师叔如若不嫌弃，便容小侄在此叨扰数日如何？长这么大，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呢。”

　　　　月如阙言不由衷，他之所以要留下来，主要还是想在此修行。他曾听玄道元说过，空寂老人天资卓越，迥异于常人，一身修为出神入化，早已堪破天机，进入了至尊境！

　　　　至尊境。

　　　　超脱仙道镜的一个顶尖层次。在玄幻世界，仙道强者不多，至尊强者更是少得可怜，往往每一个界域都难出一名这种级别的强者。甚至在玄门、魔族这等庞然大物之中，至尊强者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由此可见这种层次的人需要多么的杰出！

　　　　“好说好说。贤侄有心，我做师叔的也得大方才行啊。”

　　　　空寂老人大大方方地一口应承下来，他其实也有很多事想找月如阙谈谈，毕竟这些年过去了，接下来恐怕随时都不会太平；这也是他为老友着想。他明白，纵然日后玄道元怪他多舌，那也只能由他去。

　　　　“你来。”

　　　　空寂老人招手，示意月如阙过去。

　　　　“师叔怎么了？”

　　　　月如阙不解，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来，我给你看一幅画。”

　　　　空寂老人手一摊，顿时一卷画轴出现，随即浮现半空，那是一幅黑白画，只是以动态形式出现。

　　　　“这是什么画？”

　　　　月如阙只看见了一对年轻男女在一座山上打坐，忽然有一群人骑着怪兽而来，随后山上的人闻讯赶来，与那骑兽之人大战，最终山上的人尽数被杀害了。唯独只有那个男子活了下来，但也是受了重伤，最后他滚落深不见底的山崖。不过，他没死，而是被人救走了，救他的人是一个老者，是来自玄门的！

　　　　……

　　　　“这是一个故事。”

　　　　空寂老人回答。

　　　　然而，他就是不说，月如阙也知道，这老头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这么做，必然有着他的理由。但月如阙好奇道：“我看得有些明白，但还是有些不懂。”

　　　　“你是不是想问，这个男子最后进到了玄门，他究竟是谁？”

　　　　空寂老人似是看出了月如阙的心思，因为凡是人听了一个故事之后，都会想着去刨根，关注结果。

　　　　“是啊，他究竟是谁？我认识吗？”

　　　　月如阙不例外，他真的很想弄清楚，这个最后侥幸大难不死之人的身份。他作为玄门弟子，尤为重视跟玄门有关的事。

　　　　“他便是你师傅玄道元。”

　　　　空寂老人这一次的目的，便是想跟月如阙谈谈他的师傅玄道元的往事。这些事他要是不说，估计以后要出大乱子。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即便空寂老人认为当初玄道元不该心慈手软，但这个故事作为伏笔，恐怕收效不会太大。

　　　　“啊？！是我师傅？怎么……他怎么从来没跟我说？”

　　　　月如阙万分惊讶，显然他真没想到自己师傅的身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悲惨的一个故事。家破人亡的下场，想想都令人有点发酸沉郁，这是人间悲剧！

　　　　“他那时候才二十三岁，喜欢一个名叫雪儿的姑娘。至于那个女子姓什么，也只有他知道。这个雪儿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可就在他们结婚那天，魔族率众来犯。起因是他一个玄门弟子，曾多次破坏了魔族扩充势力的计划，这才导致魔族举兵围剿。那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魔族死伤无数。但听到家人，以及他的未婚妻都丧命了，他身受重创，逃到了悬崖边缘，那下面是一处死地，就当所有人都有认为他死掉的时候，多亏了玄门的人救下了他……”

　　　　空寂老人本是玄道元好友，结婚当天，他也在场祝贺。可凑巧的是，当时他家中告急，只身先行退席，当最后闻听这个噩耗匆匆赶来时，玄道元已不知去向，甚至魔族的人也散光了，留下的一片废墟劫土……

　　　　“原来我师傅有这么坎坷的命运？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的，这一切也是我此刻方知。”

　　　　月如阙似有所想，他现在才知道玄道元一直孤独一人，脾气也是暴躁，尤其反感魔族之类敏感词汇，原来是因为魔族害死了他全家。心中这么想着，月如阙终于下定了决心——师傅，这个仇，我一定要替你报！

　　　　“无妨，只是希望你能体会你师傅的苦心。”

　　　　空寂老人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饶有深意的话语。但月如阙却沉浸在师傅的仇恨当中，自然并没有十分在意。

　　　　“师叔，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似乎还想跟我说什么。”

　　　　末了，月如阙也是回过神来，他可不单单认为空寂老人将这个故事只是添其一些爱恨情仇，这个老头子恐怕还另有深意吧？只是月如阙一时想不明白，玄道元一直要隐瞒这件事？但月如阙知道师傅决计不是为了颜面，至于为什么一直不说，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

　　　　“没有啦，你下去吧。”

　　　　然而，空寂老人没有再回答，只是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示意月如阙离开。

　　　　“哦，那师侄先行告退。”

　　　　月如阙见空寂不说，心中无法可施，只能按捺了那一个疑惑，另外又以“好奇害死猫”自慰。

　　　　……

　　　　午饭过后，月如阙闲来无事在仙人居四近走动，打算先熟悉一下这里。因为他在午饭时得到了空寂老人的许可，可以自由进入剑房里面修行。其实他也不知道剑房里有什么，但空寂老人建议他去那里修行，他不敢违拗；另外，他也侥幸有此机缘，进入其中或许可以获得大造化也说不定。他一想想至尊强者的传承，心里喜意难抑。

　　　　“魔族花天海前来拜见，恭祝空寂老人万寿无疆！”

　　　　忽然，凭空一道如同惊雷般的响动在这一带传开，甚至连地面都是剧震。若光是响声那也罢了，可声音中夹杂着一股雄浑的能量，似乎还隐匿在天地灵气之间，空气一经响动，那股能量便是遽然爆发，使得地面都是不安分起来。

　　　　有如此功力，绝非常人，以月如阙的猜测，至少也得进入仙道镜的强者方可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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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花天海
　　　　“你们已经是第五次登门了，还要老夫说什么？”

　　　　旋即是空寂老人的声音，如若洪钟，与无形的空气相结合，也是振振有声，只是他不像来人那般臭显摆，来此立威。这是声音传出只是作为一个东道迎门之意。

　　　　“看样子有事情要发生啊！”

　　　　月如阙还真想瞧瞧究竟是谁敢来此嚣张，难道这个人不知道空寂老人是一个至尊强者么？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心里这么想着，他已飞掠而出，这时他看见了这一片空间锁已然开启，空寂老人也是浮立半空，淡淡地瞧向了不远处那一群人。

　　　　那是一群老年协会，当有十余名，而且年老者居多，足足有着七八名。另外几位也岁在中年，还有几名看上去似乎比较年轻一些。但他们一个个都像是出身不凡，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韵与众不同。

　　　　“他们是什么人？”

　　　　月如阙跟在了空寂老人的身旁，好奇地问道。

　　　　空寂老人淡淡道：“他们都是魔族之人，那领头者便是魔族族长花天海。”

　　　　“什么？！花天海？他怎么来了？”

　　　　月如阙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跟魔狗狭道相逢，要是换在以前，他或许还真就退避一番，以求日后再卷土重来，可如今却不能了，玄道元的深仇大恨着落在他的肩上，今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

　　　　“好，我没去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来，好得很！”

　　　　月如阙一时激愤难当，豁然飞掠而出。这冒然的举动甚至连他自己恐怕都没有感觉，但心中的恨意实在是克制不住。因为玄道元的形象在月如阙的眼中，无疑如同生父般的存在，而今他知道是魔族的人害死了他的家人，这种仇恨只会在月如阙的眼中更炽！

　　　　见到这一幕，连空寂老人都是面露惊色，忙招唤道：“贤侄，回来！”

　　　　“师叔，他们是我师傅的仇人！”

　　　　月如阙脸颊挣红，顿时狰狞了起来，日月飞梭握在了他的手上，只见他对着魔族等众遥遥而立，大声呼喝道：“你们便是魔族的人么？一个个都活到了这般年纪不易，今日前来，都不怕惨遭横死吗？”

　　　　“臭小子，你又是谁？对待长辈不知道有礼貌么？”

　　　　那是冰邪，这个老头一贯是心胸狭隘，明面上是吃不得半点亏。他最记恨别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小朋友，我等今天是想见你师尊空寂老人。老夫有事寻他，你且退下。”

　　　　然而比起冰邪，仇天的态度却要好多了，他不喜欢武力，尤其像他这种笑里藏刀之人，最讲究涵养功夫，哪怕是对待仇敌，依然喜欢搞偷袭或者是指使别人代劳。

　　　　他在魔族威信很高，位居大长老职位，向与冰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在常人沦为阶下囚之后，总概括只有两种人，一种人贪生怕死；另一种人喜欢听好话；很难有那种软硬不吃之人。

　　　　而显然月如阙属于那种第三类人，软硬不吃！

　　　　“哼，谁是我师傅？空寂是我师叔！”

　　　　月如阙瞬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言语之中也不再顾忌了，直视魔族众人冷冰冰道：“你们今天来了也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今天又多了一个仇人！”

　　　　“小东西，你找死么！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冰邪虎目圆瞪，嘴一张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那架势仿佛似要咬死月如阙这个小毛孩！

　　　　“哈哈哈，今天你就算不杀我，那日后我也会杀上魔族，宰了你们一个个老杂毛！”

　　　　月如阙蓦地仰天长笑，并且一味地口出狂言，竟然在强敌环伺之下，谈笑自若，浑然没把对面的那干人等放在眼里。

　　　　“小子，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