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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韶光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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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徐苒虽闹不清这怎么又蹦出个老太爷来,但还是忙着收拾了,腰上系了孝带,头上红头绳也换成了白布条,这才跟着李婆子去了前头。
不过几个时辰灵棚已经搭就,徐苒跟着李婆子从边上过去,到了灶房院里,刚迈进院门,正逢一个丫头提着壶出来,跟徐苒撞了个满怀。
徐苒退后一步想让她过去,不想那丫头瞧见她倒呵呵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孙少奶奶,怎的不去前头给老太爷守灵,跑到这灶房院里作什么来了?”
徐苒这才抬头瞧这丫头,只见五短身材,甚有些丰腴,姿色平常,只肌肤比旁人略白皙些,眉梢眼角自带了几分风流之态,穿的衣裳虽换了素净的,瞧着料子却不差,至少跟自己的天差地远,声音尖利,显然不怀好意。
徐苒忽想起李婆子说的,遂明白过来,这丫头大约就是她那个便宜公公的通房什么的吧,只自己也没惹她,做什么与自己为难,刚要顶她几句,被李婆子悄悄一拽,拽到一旁。
李婆子堆起个笑脸道:“珍珠姑娘快去吧!刚头我瞧见又来了不少客,不定爷哪里要茶水呢,晚了爷怪罪下来可怎好担待。”
那叫珍珠的丫头显然颇忌讳主子,瞪了徐苒一眼,扭腰摆臀的去了。
☆、迷糊糊入套
待她去远了,李婆子才回身小声道:“珍珠是二娘屋里的大丫头,最是个口舌尖利的丫头,又得了爷的宠,有些体面,性子愈发刻薄,最喜为难人,日后见了她避开便是,免生是非。”
徐苒点点头,心里暗道,他那个便宜公公这眼光也不咋滴,或许就喜欢这样的也未可知,跟着李婆子进了里头,被管事的婆子派了个烧水的活计。
徐苒看着那一溜的灶火,便有些为难,她哪会干这个,好在有李婆子教她,怎样添柴,怎样守着火等等,不大会儿倒也上了手,横竖也不是多难的差事,就是热。
直忙活到了夜里,才得了空闲回去,李婆子便家去了,徐苒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觉的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在灶上烧了一日水,也不知出了多少汗,身上的衣裳被汗侵的湿了干,干了又湿,这会儿自己都能闻见一股子一股子往上冒的汗臭,真想洗个澡。
她屋子侧面倒是盘了小灶,平日烧水什么的用,只水缸里的水却不多了,徐苒站起来寻了个木桶提在手里,迈步出了院门,循着早起走过的路,寻到了前头的井台上。
灶房里或许还有值守的婆子伺候茶水,剩下的都在前头灵堂里伺候,这边分外清净起来。
徐苒立在井台上,探头往井里瞅了瞅,只见黑黝黝的水中,映着一轮明月,倒也分外皎洁,可是怎么把水弄上来是个问题。
井边上架着辘辘,她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正发愁呢,忽听一个略低沉的声音道:“半夜三更,你一个人在井台上作甚?”
徐苒吓乐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边角门处,不知何时立了个人影儿,背着光亮,也瞧不底细,只看的楚是个颇高大的男人。
徐苒如今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异样,徐苒愣怔的功夫,那个男人已经从角门处走了过来,没有灯火照亮,好在月光正好,落在来人脸上,也模糊看的出轮廓眉眼。
徐苒倒不禁愣了一下,暗道,身形魁梧,五官端正,而且相当年轻,只不过目光有些阴冷的盯着自己:“你是想投井吗?”
徐苒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投什么井,我是想打水上来,不知道这个怎么使唤?”
饶是顾程也不禁愕然,他本在前头守灵,因跪的腿脚都麻了,便让玉芳慧莲两人守在灵前,他出来走走,却不想正遇上徐大姐儿。
前几日那档子事,虽说吃醉了酒,也不至于人事不知,撞到了廉哥儿屋里奸了徐大姐儿,说起来,也有些过于荒唐,把跟着他的旺儿好一顿喝斥,可事既已做下,后悔也迟了,过后,顾程也琢磨了,待老太爷的事了了,寻个由头把徐大姐远远发卖出去也便是了。
当初从徐老头手里买过来的时节,本就是为了给廉哥儿挡灾,这灾没挡成,还留她在府里做什么,回头让玉芳慧莲知道此事,他面上也不大过得去,只没想到她竟然上吊了,弄的顾程心里愈发厌烦,多大的事儿,值当去死,真正一个晦气的扫把星,不想这晦气偏打他的眼。
他刚出来没溜达没多会儿,身后的旺儿便低声道:“那边仿似徐大姐儿?”
为了这徐大姐儿,旺儿被主子喝斥一顿,心里别提多冤了,那日爷在外吃了个大醉家来,跟中了邪似的,便撞进了少爷的院里去,那时已交三更,那院里晚间只得徐大姐一个在,哪有旁人,也不知爷怎生就来了兴致,把那徐大姐按在炕上奸了一晚,旺儿便在跟前,哪里敢上去拦,阻了爷的好事,不定找死去吗。
想徐大姐在府里连个粗使的丫头都不如,若能得了爷的意,日后或可好过些,虽说名声不大好听,又有什么打紧,能吃好穿好手里有钱使比什么不强,只没想到,过后爷倒不大理会此事了,也不知心里是个怎样张致。
旺儿琢磨着,平日爷便嫌弃那徐大姐儿木头一样的性子,想来在炕上,便也没甚得趣,过了一宿便丢开手去了,倒是还替徐大姐叹息一番,心话儿说,这徐大姐也够倒霉了,被爷奸了身子,什么便宜没占着不说,自杀又没死成,倒愈发惹了爷的厌,这日后不定怎样的结果了。
这会儿瞧见她的影儿,也忙回了一声,却偷偷瞄着爷的神色,果见爷皱紧了眉头,半晌儿却缓步跟了上去,到了那边角门边上,低声对他吩咐:“在外头守着。”自己迈脚走了进去。
顾程最烦这些妇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这徐大姐儿,虽说是他儿子的童养媳妇,认真算,就是他顾家买来的丫头,便是自己要了她的身子,也不至于一死再死,上吊不成就来投井,这会儿正是老太爷的丧事中,吊唁的宾客来来往往,她若真投井死了,明儿传出去像什么话,便忍不住出声,哪想她却如此答应他。
且……顾程微微眯眼审视她,这性子仿似也较之前活泼灵动太多,模样本就生的不差,这会儿瞅着自己,眉眼弯弯一笑,倒勾的他不由思想起那夜光景来。
徐苒端详他半晌,在心里也暗暗猜了半天,黑灯瞎火,身上的衣裳什么的都看不清楚,况且,如今府里都穿着孝,也看不出真章,年纪跟浑身上下散出的气息,瞧着倒像个管事什么的小头目。
徐苒眨眨眼,暗暗计量,如今自己在这里真算一个最不受待见的角色,如果跟这些管事的套套交情,过后或许好混些。
思及此,便问:“你是前头的管事吗?”她这一句话倒把顾程给问怔了,这才发现,她瞧着自己的目光完全像个陌生人,她是真不认识自己了,还是装的,没吊死难不成倒学会使手段。
徐苒见他不答,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手边的辘辘道:“那,这个怎么使,你晓不晓得?”神态模样儿全不似作伪。
顾程瞧了瞧那辘辘,他哪知道怎么使唤,不过,毕竟自小习了些拳脚,有把子气力在,且不管她是真是假,今儿晚上都勾起了他的兴致来。
顾程唇角略弯了弯,过去把木桶拴在上头的钩子上,放下去,摇动辘辘的木把,不大会儿便打上一桶水来。徐苒高兴的道了谢,提起木桶,颇有些费力的出了角门。
旺儿在外头墙根底下,早听着里头的动静,越听心里越纳罕,这徐大姐儿倒跟变了个人似的,爷一向最爱秉性伶俐的丫头,这一来不定怎样了,况本来两人便有事,倒不妨,爷甘愿冒充起了管事来。
耳边闻的脚步声近,忙一闪身躲到一边儿的阴影里,免得被徐大姐瞧见,坏了爷的好兴致,只这徐大姐也真够笨了,一桶水提的七摇八晃不说,还三步一歇。
顾程出来瞧着徐大姐走的没影儿了,才跟旺儿道:“明儿寻李婆子问问,怎的连爷都不识了。”说完,才迈步往灵堂走去。
旺儿心里暗道,别小瞧了这徐大姐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咬人的狗不叫,瞧瞧,这一转眼可不就勾起爷的心思了。
顾程回了灵堂,这一晚上就想着井台边上的徐大姐儿,那双活灵活现的眸子,嫩白一张小脸儿,提着水不胜娇怯的身形,心里越发痒痒起来。
说起来,还真不是徐苒故意勾搭他,她是真提不动那桶水,本来还那木桶本身就沉,加上水就更重了,她提到自己住的院里,手腕子差点费了,歇了老半天才缓过来。
去灶下点火烧水,得亏今儿烧了一日水,不然这会儿恐烧水都不会,烧了热水,打到屋里,好歹擦洗了身子,洗澡还真是个太奢侈的想法,倒是头发好好洗了一番,翻了翻徐大姐的衣裳,寻出一套洗的发白的衫裤换上,把头发搅的半干,再也耐烦不得,便上炕睡了。
第二日一早,旺儿便截住李婆子问究竟,李婆子叹口气道:“倒是没死成,却忘了前头的事,刚醒来,连我老婆子都不识得呢,我这么想着,那日放她下来,头磕在了炕沿边上,许是碰坏了头也未可知,旺管事,怎的问这些来?”
旺儿呵呵一笑含糊道:“随便问问罢了。”旺儿忙会去跟顾程回了话儿,顾程听了,心里越发惦记上了,若不是老爷子丧期,恨不得这会儿就过去按着那丫头干一回,只这事儿需当做些计较才好。想到什么,眼睛不禁亮了亮,凑到旺儿耳朵边上,吩咐了几句,旺儿忙答应一声去了。
李婆子叫了半天门,徐苒才迷迷瞪瞪的起来开门,李婆子见她那一副睡不醒的样儿,不禁笑道:“如今怎这样爱睡觉,也不瞧瞧都什么时辰了,今儿前头更忙呢,不定一会儿管事的又来唤咱们过去。”
徐苒暗暗叹口气,什么时辰?这个时辰,估摸还不到七点吧!她睡得醒才怪,不能睡懒觉,还得去灶房里烧水,这是迄今为止,徐苒最不满意的两件事,
认命的起来洗了脸,把头发仍编了个麻花辫,刚收拾妥当,就见进来一个瞧上去颇有体面的小厮。
徐苒自然不识,李婆子却忙迎出去道:“旺管事怎的亲自过来了?”
旺儿略瞥了眼那边的徐大姐儿,只见打扮虽简单,却甚是清爽,一条乌黑的麻花辫儿,映衬的一张小脸在日头下愈发白净,眸光流转间伶俐非常,哪里还是平日木呆呆的徐大姐儿,怨不得爷上了心,要使唤这些手段来谋她。
☆、谁心怀鬼胎
旺儿目光略闪了闪,笑道:“爷刚头叫了我去,特特的说,以前就瞧着妈妈是个妥当的人,故此才把廉哥儿托付给妈妈照管,虽说如今哥儿去了,却仍记得妈妈的好,如今前头正用人,二娘三娘虽也算能干,手下帮扶的人却不多,让我来寻妈妈过去,帮着二娘三娘料理些事,也免得怠慢了外客,让人笑话了去。”
李婆子一愣,心里暗道,二娘三娘房里各有两个管事妈妈,况,虽说如今正在老太爷的丧事中,里外这么些人,哪个不比她有体面,怎巴巴想起她来,更不要说,顾家内宅的事虽面上交给了二娘三娘手上,正经拿主意的还是爷,爷虽行径上有些荒唐,手段却颇利害,手底下几个管事小厮,自这旺儿打头往下说,哪个不是十分能干,百般伶俐的,偏让她去拔找个尖儿作甚,岂不招人记恨。
旺儿多精,一见她犹疑的眼色,便知这婆子心里想的什么,只如今她想留在这里,却万万不能,旁的都好说,若妨碍了爷的好事,哼哼,恐落不得半点好去。
李婆子自然也知爷的脾性惯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便只得道:“如此老婆子多谢旺管事照拂了,既让我去,这徐大姐儿……”她刚提到徐大姐儿,旺儿嘻嘻一笑道:“妈妈自管去,爷哪里早吩咐下了,知道徐大姐儿前些日子受了好大的惊吓,不定这魂儿还未回来呢,好生养着才是,让莫派活计给她。”
徐苒一听心里暗暗高兴,平白得了几天病假,谁还不乐意,旺儿见徐大姐儿喜上眉梢,心里暗道,被爷盯上算计了,也不知是这徐大姐儿的幸还是不幸,又一想,横竖不关他的事,爷如今虽惦记上这位,却在老太爷的丧期里头,便是荒唐些,这会儿也断断不会干出什么香艳事来,怎样也要等过了老太爷的五七,才能得手,得手之后,估摸也会新鲜些日子,这么算着,两月之内,爷不会往外头院中去了,倒是省了他们几个的腿脚奔波。
一边想着,一边催李婆子快去,说前头还等着呢,李婆子无法儿,只得收拾了,临走瞧了徐大姐儿一眼,叹口气,自己这一走,这院里可不就剩她一个了,这孩子命苦,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苒待李婆子跟着旺儿去远了,便关了院门,上了门闩,横竖这院平日无人来,她一个人倒更自在。
徐苒在院里溜达一圈,便仍回了自己的小屋,打了盆水,把屋里仅有的两件破烂桌子炕柜过了一遍水,扫了眼床上的被褥,想着是不是拆洗拆洗,做被子她倒是会,只那水井,离这院并不很近,况,这会儿前头不定多忙乱,不如还是夜里去吧!提不动水,干脆拿过去,在井台边上洗好了,再回来晾上便是了。
打算好了,寻了把剪刀把炕上的被褥都拆了,里儿面儿堆到一边,把里头被套那出外头晾晒,把院子扫了一遍,便到了晌午,又不觉犯起难来,这小院虽清净,有烧水的小灶,却不造饭,今儿的早上饭还是李婆子顺道给她拿来的,晌午就得她自己过去了,她是真有点怵头,徐大姐儿在这里仿佛人人都能欺负似的,回头她去端饭,不定遇上个珍珠那样的丫头,平白惹一身是非,倒不好了,毕竟初来乍到,万事谨慎些为好。
忽想起昨晚上那个管事来,也不知是这府里管什么的,瞧着倒算好说话儿,只不知什么时候还能遇上他,想这些做什么,这会儿晌午饭都没着落了。
正为难呢,忽听院外有叩门声,徐苒过去把门打开,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清秀小厮,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了徐苒道:“这是程管事照顾大姐儿的饭食,这会儿灶房里正乱呢,怕没留大姐儿的饭,让小的送了来。”
“程管事?”徐苒想了想,哪里出了个程管事?却也不会跟自己肚子过不去,道了声谢,接在手里,那小厮倒也没二话,转身去了。
徐苒提着食盒放在葡萄架下的石头桌子上,打开,只见两层食盒中,上头一层是一碟子裹肉馅的酥饼,下面一层是一碗肉烩菜,旁边放着两个白面馍馍,这一盒子饭食,连晚上都有了。
徐苒就着肉菜吃了一个白面馍馍,喝了半碗水,就觉饱了,把酥饼仍搁在食盒里,提到阴凉处放着,留待晚上果腹,进屋去睡了一大觉,醒过来,窗外已是一片黑漆漆,这屋里没个钟表,徐苒也不知具体几点,却听外头更鼓敲了两下,已是二更时分,想来外头已没什么人了。
徐苒起来,洗了把脸,把外头晾晒的被套抱了进来,把拆下的里儿面儿一股脑塞在木桶里,提着出了小院,今儿晚上是个半阴天,月亮被云彩遮住,没什么光亮,四周黑漆漆一片,过了良久,徐苒才略适应了眼前黑暗,摸着黑往井台那边行去。
再说顾程,自昨儿夜里到今儿一整日,心不在肝上,若不得空还罢了,只若得些空闲,便不由想起那徐大姐儿来,抽空吩咐了旺儿,给徐大姐儿送些吃食过去,免得丧事中瞎乱,饿到她,又特意嘱咐说程管事让送过去的。旺儿知意,打发手下的狗儿送了去。
老太爷停棺三日,需孝子贤孙守灵,顾程昨儿夜里守了一夜,只在灵前略打了个盹儿,天就亮了,忙活应酬来吊唁的朋友亲故,到了晚间,二娘玉芳见他脸上仿似有些疲惫之色,便劝道:“我跟慧莲两个还有个替换,只你夜里白日都不得歇,只怕熬坏了身子可怎生好,这会儿你且去后头歇两个时辰,待烧鸡鸣纸的时候,我让丫头去后头唤你便是。”
顾程倒不是疲累,他是惦记着徐大姐儿呢,今儿一白天都没见出来,想来晚间必还会去井台提水,竟是忍不住想见她,心里百爪挠心一般,这会儿得了台阶,哪有不就坡下的道理,便应了玉芳,起身往前头书房里,特特向旺儿借的一套衣裳换了,才匆匆去了井台边上等着。
不想,左等右等等不着,直等到打了二更鼓,连个人影都没见,心急起来,使旺儿去望,旺儿一路寻过去,刚到了小院拐角,就见徐大姐儿,跟个半瞎子一样,提着个笨重的木桶,一步一步往井台那边挪,旺儿远远跟着她,见她到了地儿,才在外头守着听动静。
徐苒一到了井边,就见井台上早早立了个人影,这半夜三更黑影幢幢,真把徐苒给唬了一跳,手里的木桶都没提住,咚一下仍在地上,顾程只得出声道:“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徐苒才听出,是昨儿个晚上那个管事,便问:“这个时辰,你来这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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