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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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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长官的善意提醒,更像上司的训斥。

毫无尊敬之意的口气自然难免激怒王玉婷,她呼出声粗气,如果不是对付马戈这种脾气暴躁的家伙需要忍耐,她也早已爆发了。王玉婷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缓,“马戈副官,你们常这样干吗?”

“什么意思?”

“把事情了结了才想到通知议会。你们这样会使议会难堪,难怪军方与议会的矛盾不可和解,全是你们任意妄为造成的。”

“阁下,您有误解。”一位略上年纪的统兵官想要向王玉婷解释。尽管他的年龄可能比女统兵官的父亲更年长,可依旧使用着礼貌的语言。

但是马戈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你才到迦太基多久?迦太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我们不希望国家安定吗?如果议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我们为什么要花费不必要的力气去完成它们呢?”他不客气地质问,挥舞着紧握拳头的手臂。

他在愤怒,王玉婷感受得到。她继续说:“你不信任议员们吗?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国家的领导者,军人应该……”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些该死的老头子了!”马戈的大喊打断了他的长官的话,愤怒的拳头砸在了餐桌上。

王玉婷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愤怒了。“该死的老头子”——这是对受人尊敬的议员们的极大羞辱。马戈辱骂元老议员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曾经因在神圣的元老院殿堂辱骂元老而轰动迦太基,并且因此被监禁了数天。这句话可能已是他对议员的代名词了。

军官们早已经了解马戈的脾气,也由于他们大多是巴尔西德党的人,所以没动声色,而那些不是巴尔西德党的军官也不会在目前的状况下挑马戈的刺。王玉婷也已从加鲁和安巴利口中打听到了一些马戈的情况,不过她并不打算漠视马戈的习惯。

“你怎么可以侮辱高尚的元老议员呢?你大声打断长官的话已经非常不礼貌了,现在竟然辱骂议员阁下。我会处罚你的!”王玉婷严肃地训斥起来。虽然没有露出半点笑容,不过她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你有什么资格处罚我?”马戈不服地大吼。

“我没有资格吗?我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你的顶头上司,我会没资格处罚你?你怎么受教育的?不要以为你是汉尼拔的弟弟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就是因为军队里有你这种任性的家伙,国家才会混乱。希望你安分些,军人应该服从命令,对长官保持尊敬!”王玉婷教训得很过瘾。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下属们的面正式地教训一个人。马戈没说话,目光也没有正视她,就像是挨了教师批评却又不服气认错的顽劣学生。王玉婷了解这种不理睬态度下的情绪,她的校园生涯中不也常这样吗?

王玉婷没有没完没了地教训,她很快表现出消气后若无其事的样子,并示意军官们,可以用餐了。当所有军官不再注视她与马戈的时候,她的嘴里突然咕哝出一句只有身旁的马戈才能勉强听见的话,“三兄弟都不是好货色,一个是草包,一个是懦夫,还有一个……”

“你说什么!”马戈扔下餐具,站了起来。因为他的举动,人们又把目光注视到了王玉婷与马戈的身上。

“又怎么了?”王玉婷不慌不忙地回应。

“你刚才说什么了?”马戈愤怒地追问。

“我希望你懂得尊重长官,所有人都听见的。”王玉婷把目光移向军官们,他们都是证人。

她的态度对马戈来说简直是一种愚弄。“不是这些!是刚才那句!”

“我只说了这些,刚才什么也没说。”

“你不承认?”

“不承认的人是你,你始终不肯承认对长官的不礼貌行为。马戈,男子汉要勇于承认错误,最起码也要礼貌待人。”

“你对你的长官礼貌了吗?”

“啪”的一声结束了军营食堂里的争吵。马戈的咆哮,女统兵官的狡辩,军官们的劝阻与议论在这一声响后,全都停止了。

王玉婷捂着左脸,由于过度惊讶,表情僵化了,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统兵官们,以及其余军官像是灾难突然降临到了他们头顶,也不知所措地呆住了。唯一有反应的是马戈本人,他缩回了伸出的手,神情中充满了因冲动过头而带来的慌张与后悔。

这是迦太基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一个副官竟然扇了他所跟随的长官的耳光。对王玉婷来说这也是前所未有。她大致了解了马戈的个性,知道他会为有人推崇元老议员而动怒,知道他敬重他的兄长,知道自己会有被打的可能,可结局依然超出了意料。她猜想马戈可能会给她一拳,或者踢一脚,又或者两者都有。总之,只要他动手了,她就会以此为理由,把他赶走,这也是汉尼拔用来对付她的计谋。但她没想到他竟是扇她耳光,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打她的脸,今天算是受辱到底了。

“我……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的。”王玉婷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我将重新考虑你的职位!”

马戈没有辩解,他仍没有回过神。那些追随汉尼拔的军官却争着为他说情了。

“阁下,请您原谅他。马戈的冲动是出了名的,有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您一定要原谅他的鲁莽。他太年轻,小孩子常犯错误,这是难免的。”

女统兵官的要求是非常正当的,任何长官也不可能允许一位对自己动粗的副官留在身边。军官们只是尽力劝说,但他们明白效果不大。

王玉婷的态度非常坚持,不过心里却在寻找时机,她最终会大度地原谅马戈,目的是卖给这些军官一个人情,便于以后相处。

可这时,一名士兵闯入了只有军官才能进入的食堂。他能进入是因为他不同于普通士兵,他是负责军官间传递军情的信使。

士兵递给了王玉婷一根卷轴,一定有紧急军情。女统兵官打开卷轴,里边又有大半单词不认识,她机警地把它递给了身旁的副官,“念!”

马戈见到了卷轴里的内容,却无法念出声来。军官们也很焦急,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迦太基向萨干坦宣战了。”马戈看着内容,说出简要大意,“四万军队已经出发,指挥官是……”他接着往下看,“汉尼拔将军亲自指挥。”

这个消息使得所有人震惊了。

第七十四节 围城

半夜里马的鸣叫和篝火旁士兵的喧哗吵得帐篷里的人睡不着觉。陈志来回翻转几遍后,掀开薄毯,静悄悄走出了帐篷。

今天是兵临萨干坦城下的第一个夜晚,虽然没有发生战斗,却平静到使人胡思乱想,不能休息。营地里睡不着的士兵聚在一堆堆篝火旁天南地北地闲聊,士兵们说好几种不同语言,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陈志从他们间穿过,在深夜的营地里漫步。

明亮的迦太基军营把山顶萨干坦城幽暗的城墙突现出来了,陈志每往前进一步,总会不自觉地注视它一眼,明天或者后天,一声令下,他将像蚂蚁冲向蜜糖般攀上那堵高耸的墙。这一刻,陈志有些迷惑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为毫不相关的人打仗呢?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看见将军的帐篷。如果不是卫兵把守,很难想象那个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东西会是将军的住所。正对那个帐篷的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山坡,但那里却有萨干坦城最坚固的一段城墙。汉尼拔出同样把精锐的主力驻扎在了那个方位。

“那不是小阿基里斯吗?”

身旁有声音把陈志从出神中唤了回来,几名雇佣兵围坐火堆旁,正向他招手。陈志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又彼此熟悉,他与他们隶属同一个步兵大队。那些人也不知道陈志的姓名,只以希腊雇佣兵为他起的绰号来称呼。

“要不要来喝两杯呢?”有人摇了摇酒壶。

陈志没有拒绝雇佣兵们的邀请,插进他们中间,坐下了。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一名老兵喝了口酒,立刻把酒壶递给陈志。

旁边立刻有人逗趣地说:“一定是想女人了——少年的烦恼。”其余人跟着他嬉笑起来。

陈志没有解释,他只是微低着头。“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他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我们的将军。”那名取笑他的雇佣兵指着汉尼拔的帐篷说,“你是在担心这个吗?无谓的担心!叫我们进攻的时候就打,把敌人全杀光;叫我们撤退的时候就赶快跑,掉队的人不长命。当然,逃跑时千万别忘了带走金银珠宝,什么也不拿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雇佣兵的话惹来了一串笑声。陈志只是浅浅一笑,立刻又陷入了思考。“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战,这场仗其实跟我没有关系。”他说出了他的疑惑。

雇佣兵们立刻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像是对陈志的嘲弄,讥笑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乡巴佬。

篝火旁的老兵第一个停止了笑声,火光照耀着他的雪白大胡子,以及古铜色皮肤上的道道伤疤,“我年轻时也曾有过和你一样的疑惑。那时我还是个少年,是父亲把我带进了迦太基的军队。迦太基人与罗马人的战争非常残酷,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死在了战场上。我问自己,迦太基人对我没有恩德,罗马人与我也没有仇恨,我为什么要来这儿送上性命呢?父亲向我提了几个问题,我回答完后立刻把迷惑抛弃了。”

陈志注视着老兵,期待他的继续。

“你有土地吗?”老雇佣兵突然向陈志提问。

“没有。”陈志立刻回答。

“你有店铺吗?”

陈志摇头。

“你有特别的生活技能吗?”

陈志想了想,依然摇头。

“那么你以什么为生呢?”

陈志回答不上来。

“我父亲就是这样提问的。我对所有问题做了否定回答,最后我惭愧了。”老雇佣兵深叹了一声,结束了他的解惑。

陈志此时同样感到惭愧,原来自己是个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的人。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生活上有宋瑜照顾,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可自己除了会点拳脚功夫,还会什么呢?即使外出谋生,闯荡社会,也没能找到正经职业,而是做了黑帮打手。现在到了另一个时空,情况也不会因为他来自两千年后而有所变化,他依然是平凡人,依然是个“打手”。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泛起了自嘲的微笑。送上性命只是为了能幸福地活下去,就这么简单。他要活下去,为了能回家,这与自己和迦太基的关系没有任何联系。

雇佣兵们的笑声打断他的忧愁,陈志很快融入了他们的欢乐。老雇佣兵高兴地告诉所有人,这场仗胜利后他将结束他的战斗生涯,要带着战利品回家乡去。他已经有了些积蓄,会买下块肥沃的土地,从此过上普通的乡下生活。他要把他的光辉战绩刻上盾牌,传给他的儿子,然后儿子传给孙子……

这是多么幸福的生活。陈志笑弯了眼,借着酒性与这些叫不出名字的雇佣兵欢闹起来。

直到天色渐亮,耳旁响起隆隆的脚步声时,陈志才睁开了双眼,他感到腰酸背痛,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睡着了。大部分士兵已经开始聚集,似乎遇上了重大事件。陈志抬头看向山坡上的萨干坦城,一侧城门已经打开了,一队骑兵包围着一支肩舆,缓缓地走下山坡。可能是谈判的使者,陈志一边猜想,一边跑回自己的帐篷。

所有高级军官的卫兵全聚集在指挥官的帐篷前,一些空闲的雇佣兵也同样汇聚在此地围观。骑兵们下了马,从肩舆里扶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着朴素的白色罗马托加长袍,上边唯一的装饰是镶嵌袍边的紫色宽边。人们议论着他的身份,已经有人从他的服饰上看出了答案。这个人顶着猜疑目光快步走向帐篷,但却在快要进入时,帐篷里的人突然走出来,把他拦在了外面。这不是迎接,不友好的情绪围绕在这些人身旁。

“欢迎你,罗马的阿米利乌斯元老。”汉尼拔代表全体军官向客人问候。

胡须与头发已经花白的罗马元老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年轻的迦太基人,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说话的金发青年就是汉尼拔。“你好,哈米尔卡英勇的儿子。你与你的父亲相比更多了几分年轻人的果敢。”

汉尼拔坐上了带着丝绸软垫的椅子。“你也请坐吧,阿米利乌斯元老。让上年纪的老者站着,会显得我们没有礼貌。”他客气地说。卫兵为罗马元老搬来了坚硬的板凳。

几句简单的客套话之后,阿米利乌斯元老把话题迈向了正题。“可能是由于上年纪的关系,我已经猜不透年轻人的想法了。年轻人总不会将前辈们的话放在心里,总要想办法把它遗忘,甚至抛弃。”

“你指的是什么呢?尊敬的元老。”汉尼拔听得出罗马元老这番话是别有用心的。

阿米利乌斯元老平缓地说:“罗马与迦太基曾经签有协议。我们与你的姐夫哈斯德鲁巴签订的埃布罗协议里有规定,西班牙的希腊城邦应该保持自由和自治,这是双方元老院一致同意的。请你立刻撤军,保持信守承诺的美誉。”

元老的劝说激起四周嘘声一片。迦太基的军官们对元老的话不仅不以为然,更是不满地反对。汉尼拔制止了他们的嘘声,对罗马的元老说:“请不要介意他们。阁下,请问这里是埃布罗河以南吗?”

“是的。不过……”阿米利乌斯元老想说下去,话却被汉尼拔的声音打断。

“根据你们与前任伊比利亚长官签订的协议,罗马人不能干涉埃布罗河以南的事务。按照协议,萨干坦城应是罗马不能干涉的地方。我们的属民突布利提人的土地被萨干坦人夺走,我为他们做了仲裁,但萨干坦人拒绝执行,他们必须承担责任。这一切由迦太基人决断,没有任何违反协议的地方。至于这些希腊人,我允许他们自由,但不代表允许他们‘自由过头’”

“萨干坦已经是罗马的盟友,罗马不会任由你们对她的朋友发动战争。”元老严肃地说。

这种略显威胁的话语对汉尼拔毫无效力,换来的只是迦太基将军的大笑,“你们结盟了吗?我怎么没听说呢?你们听说了吗?”他问向左右的军官们。军官们笑着否定地摇头。

他接着继续对元老说:“尊敬的元老,迦太基的军人是不能过问政治的。如果萨干坦真的与罗马结盟,请你去迦太基向我们的元老议会说明,再请他们酌情处理对萨干坦人的惩罚。在没有接到议会的命令前,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所以也请你赶快离开萨干坦城,这是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既然将军的决定是这样,我也只有服从了。”阿米利乌斯元老站起来,离开了坐位。他转身要走,却又被汉尼拔叫住。

“请你回罗马提醒你们的元老和执政官——协议里同样规定,罗马人不可以越过埃布罗河对迦太基的属民进行战争。”

“你请放心,我们罗马人是信守承诺的民族。不过前提是我们的敌人也必须不会背弃诺言。”罗马元老回应说。说完,他立刻转身与陪同他的卫兵们匆忙离开了迦太基的军营。

阿米利乌斯元老在肩舆中沉思着,突然他叫来了卫队长廷达鲁斯。“我们立刻回罗马。”元老迅速做出决定。

“回罗马没有问题。但是……”年轻的廷达鲁斯顿了顿语气,他似乎遇上难题了,“明达斯不见了。”

“他又想单独行动吗?就像刺杀前任将军时那样?”元老平静的声音忽然变得高调,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算了,他喜欢怎么做就让他做吧!那个轻狂的汉尼拔继续活着对罗马也没有好处。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罗马,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元老们,不用等他了。”

“是。”廷达鲁斯低头遵命,之后陷入了沉默。

第七十五节 攻城

城墙外的号角声把刚睡醒的萨干坦人脑中残余的睡意全数赶走了,防守在城墙上和城墙内侧的萨干坦士兵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尽管他们已握着它们过了一夜,可依然不觉得疲惫。他们向城墙外遥望,山下的迦太基军营里,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今天迦太基人要攻城了,每一个萨干坦人绷紧了他们的神经,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将会日夜难安。

首先攻击的竟然是萨干坦人,巨大的火球从城墙背后飞出,借着山体优势,它们比平常飞得更远,从半空落下,砸向沿着斜坡冲向城墙的敌人的头顶。火焰在撞击的一瞬间散开了,被火球砸中的人以及他四周的同伴全被烈火包围,火焰在干燥的盾与皮甲上燃烧很快,人立刻见不到了,只能看见十多个在地面翻腾的清不分面目的东西。

从迦太基军队后方射出的巨石这才抵达萨干坦厚实的城墙,石头撞上墙体,光是那声撞击的巨响就足以使人耳聋,撞击带来的剧烈震动把城墙上的人摇得东摇西晃,城垛上的人摇晃两下,跌下城墙了。飞来的巨石似乎没有间断过,它们像巨大的铁锤不断敲砸着,整个墙体都在颤动,似乎随时会崩塌。更有不少石头越过城墙,飞向了居民区。平民简易的屋顶经不住巨石的力量,瞬间垮塌了,石头把木制家具砸了个粉碎。屋里的人冒着掀起的呛鼻尘烟,拼命往外逃,出来时已是满脸血污。

呐喊声已逼近墙下。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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