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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议和！”吉斯科说出自己的推断。他很生气，一旦议和，也就意味着他再没有翻身机会了，他的罪名再没有机会洗清。

王玉婷不相信议会这么容易就放弃抵抗，西庇阿连块石头都没扔进城里。不过联想起议员们欺软怕硬，只想要好处，不想要辛苦的作风，他们在屁滚尿流的状态下卖国求荣也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要议和？我们还没到那地步！取得了那么多胜利，难道敌人在家门前一坐，就要议和了？”吉斯科本是汉诺一党人，但现在竟表现得像个主战的巴尔西德党愤青了。

相反，王玉婷却变得冷静。她想，议和这种事巴尔西德党会同意？他们在议会中拥有不少席位，不可能轻易同意的，其中可能有蹊跷。只是她现在是个通缉犯，不敢露面，更不敢去迦太基城求证。

“你认为他们甘心议和吗？汉尼拔还没有回来。”王玉婷握着议会的来信，许多含义不在信里的文字中。

经她提醒，吉斯科消除了部分怒气，“这是假议和？”

“汉尼拔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最后一招还没出呢，怎么可能认输？”虽然不知议会怎么打算，但王玉婷已经确定议和是假的了，“他们可能想拖上段时间，趁机召汉尼拔回来。他远在意大利，需要时间的。”

“怎么能这样？不能让他回来！”吉斯科刚消下的怒气又起来了。

王玉婷也为议会的软弱叹惜，安慰说：“其实对我们并不是坏事。我们也可趁机整顿军纪，训练军队，不用急着应战了。只要我们手中有实力，一切皆有可能创造。”她握紧了手中的信，虽然已到了这地步，但胜负还未揭晓。

第七十七节　缓兵计（2）

“迦太基人想议和了，你们怎么想？太容易了吧！”西庇阿轻蔑地甩弄着迦太基议会送来的信，柔软的羊皮如破布般抖动，“我认为这是假相，他们为了拖延时间实施的诡计。”

将校们赞同西庇阿的看法。事实上西庇阿发表任何看法，他们都表示赞同。

赵弄潮补充说：“他们拖延时间，不正好合了我们的意吗？迦太基人输不起了，他们不敢再与我们较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汉尼拔回来对付我们。只要汉尼拔从意大利撤出，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了。”

“我们的顾问说得对。我从未指望攻下迦太基城，不过是想引汉尼拔回来，就像他曾经为了拯救加普亚，突然向罗马进军，我不过模仿他而已。当时，我们的将军差点上当，幸好费边阁下强行要求他们按兵不动，这才没让汉尼拔得逞。现在回想起战争中的种种故事，其实费边阁下才是最具智慧和最有远见的人。过去，我与他时常争吵，甚至出言不逊，多少有些对不起这位拯救了罗马的英雄。汉尼拔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罗马有费边；可是迦太基没有费边，就算汉尼拔看穿了我的诡计，在议会的命令下，他也不得不回来。”西庇阿提前露出胜利笑容，“迦太基为了作出议和的样子，这段时间也不会来骚扰我们了，我们则趁机修整，顺便和这些狡猾的商人玩玩辩论与智力游戏。你们要有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准备，真正的对手就要来了。”

与会的将校都明白这个真正的对手是谁，他声名远播，罗马人提起他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恐惧。这些年轻的军官尽管已经取得了无数胜利，不过想到将要与他对战，仍然缺乏自信。但能以当世名将为对手，在坐的军官又感到几分荣耀，露出了几分喜悦。

唯独马西尼萨闷闷不乐，与迦太基的战争取得了如此大的进展，他竟高兴不起来，从会议开始便一言不发。

西庇阿看出了他的心情，问道：“怎么了，我的朋友马西尼萨？是不是因为我突然放弃在努米底亚的军事行动，让你感到不安心了吗？我不会背叛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马西尼萨回答：“你有周密的计划，我怎么能插嘴呢？一切听你的安排就是了。”努米底亚的王子掩饰不了内心的不满。

“将军阁下。”赵弄潮又提出建议，“我们现在虽然与迦太基处于议和中，不过与西法克斯没有任何和议啊！迦太基人不会来骚扰我们，但西法克斯却说不准，必须防着他。”

赵弄潮的话如同给马西尼萨注入了针强心剂，垂头丧气的王子立刻来了来神，向西庇阿请战：“请允许我去防范西法克斯！”

“你恐怕不仅是防范这么简单吧？”西庇阿了解马西尼萨的心思。

马西尼萨立刻又灰了心，西庇阿恐怕不会允许了。可这时赵弄潮再次建议说：“马西尼萨的军队太少了，可能防范不了，不如把你的军队调三分之一给他。我相信王子殿下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把我的军队给他三分之一？还有惊喜？”西庇阿没弄懂赵弄潮在打什么主意。他是在支持马西尼萨吗？

“这段时期内，迦太基人不会向我们进攻，为什么不让闲下来的军队做点儿事呢？”赵弄潮向西庇阿暗示，他应该同意这件事。

西庇阿本打算处理完与迦太基的事后再回头对付西法克斯，毕竟迦太基才是他的头号敌人，那个国王已经很虚弱了，妨碍不了他的大事。“你确定迦太基不会向我们进攻？”他问赵弄潮。他的军队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出三分之一，他有些舍不得，而且分兵的战术一向受到他的反对，更担心如果此时打击西法克斯，有可能刺激迦太基人。

赵弄潮肯定地说：“请放心，汉尼拔回来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为什么不照做呢？”一向大胆行事的西庇阿觉得改变计划也不是坏事。

马西尼萨立刻对赵弄潮和西庇阿泛出了感激之情。

“那么谁来率领我的三分之一的军队呢？”西庇阿问向将校们。

“就让我来吧！”将领中，陈志率先回答。这个从来不主动请战的人居然主动开口了，多少让周围的人意外。

沉默的人说了话，就算聋子也会聆听的。西庇阿看着他，像是在思索，一会儿后便宣布，“那么就是利略了。祝你凯旋而归。”

“很意外你会推荐自己，本来我打算推荐你的。”赵弄潮说。

陈志接受了任命，回答说：“你们接下来与迦太基人的较量完全是智力型的，我一窍不通，还不如离你们远点儿。”

“主要是想离我远点儿吧？”赵弄潮自嘲地笑了。

“你们怎么了？”觉察出异样的西庇阿问。

“没什么。利略开玩笑呢！他不喜欢嘴皮上的较量，喜欢手脚上的决斗，我这种只会用语言击败敌人的人很难讨他欢心。”赵弄潮“呵呵”发笑。

西庇阿知道他们俩有了说不出口的矛盾，当作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再细问。

马西尼萨主动把手伸向陈志，“利略阁下，这次我们一定要一起击败西法克斯，让那个胖子滚下王位。”

“他身体浑圆，滚起来不会太慢。”陈志与他握手。所有人都笑了。“既然奥斯佩克斯本打算推荐我，但被我自己抢了先，说明我一定能助你取得成功，他是个预言家，军队还未出发，我们已经得了吉兆了，胜利必定属于我们。”陈志紧握住马西尼萨的手。

第七十八节　信任

在马西尼萨眼中，身边这位名叫利略的年轻将军从来都寡言少语，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位神秘人物，许多人对他的来历抱有各种自相矛盾的看法，马西尼萨也不能免俗。有传言说，他与那位有预言能力的顾问一样，拥有神秘力量，马西尼萨虽不信这些玄妙说法，但可以确认一点，他与会预言未来的顾问，以及迦太基的女将军，三人间有很密切的关系，不过又看不出他们之间有密谋，实在让人想不透他们分别效力于两个阵营的目的。

“利略阁下，你对我们即将开始的战斗有什么建议吗？”马西尼萨问。

陈志淡淡笑道：“没有建议。一切由你决定好了。”

马西尼萨意外地吃了一惊，“利略阁下，罗马人都听你的命令，你却让我来决定一切，不太合适吧？西庇阿阁下让你我合作，是希望我们发挥各自的智慧，战胜西法克斯。”

陈志依然保持谦虚的笑容：“如果论战术安排，其实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不敢冒充专家。王子殿下这方面比我强多了，别外还有赫沙先生出主意，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外行说话吧？你们决定了战术，我照做就行了。至于上战场杀敌的本事，我有信心胜过你们。”

马西尼萨望了眼身后的顾问赫沙，利略这番话什么意思？他想退出决策圈吗？还是在试探？利略虽然少于说话，也不见他管理事务，可他是西庇阿的心腹，西庇阿派他来多少有监视之意。

“利略阁下，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马西尼萨充满欠意地说。

他这样问反把陈志搞懵了，“殿下怎么这样说？你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啊？”

“我希望利略阁下能发表自己的见解。”马西尼萨恳请说。

“我真的没有见解发表。这方面我是外行，随便乱说会害死大家的。王子作主就可以了。”陈志谦虚推辞。

“你怎么会没有见解呢？西庇阿阁下将三分之一的军队交给你，难道是让我来指挥吗？我没有命令罗马人的资格。”马西尼萨心急了。

陈志认为自己已经说清了原因，实在想不通马西尼萨要他说什么。

刚陷入僵局，赫沙立刻说话了，“王子殿下，利略阁下，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扎营吗？”

马西尼萨看了天色，说：“的确不早了。利略阁下，我们扎营吗？”

“好吧，我同意。”陈志赞成。

出发第一天就扰得陈志心烦意乱。为了不想见到赵弄潮耍弄阴谋诡计，他才自告奋勇，与马西尼萨征讨西法克斯，可是看似朴实的马西尼萨也似乎很爱多想，他的话语里总含有让人听不懂的暗语。陈志见到马西尼萨和赫沙进入刚搭好的帐篷，他们极可能在密谈，陈志有些忐忑，感到和自己有关。

他进了自己的帐篷，倒了杯热水，沙漠地区入了夜就开始寒了。地图摆在桌上，对他来说只是摆设而已，既然赵弄潮这么放心由他出战，说明此战必胜，他能不能想出战术已经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儿，马西尼萨前来拜访。陈志猜到他会来，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正好问个清楚。

“利略阁下，我们能谈一些秘密吗？”马西尼萨直入主题，“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别见怪。如果你不愿意谈这些话题，我们可以不谈。”

“什么秘密？”陈志问。他能有什么秘密？难道马西尼萨看出了他来自未来世界吗？

马西尼萨严肃认真地说：“利略阁下，西庇阿阁下是否生气了呢？因为我打乱了他的计划。”

“没有那回事，普布利乌斯没有生气。”陈志急忙为西庇阿解释，“你与普布利乌斯相处这么久，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你曾是他的敌人，他都能原谅你，又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在你提出建议后，他已经改变计划了。赵……奥斯佩克斯一直帮着你说话，你应该听出来了。如果西庇阿不同意你的建议，他绝对不会分出自己的军队。”

他说得对，马西尼萨起了愧意，自己误解了西庇阿。“可是利略阁下，你为什么不参与我们的决策呢？”

陈志这才明白了，“你以为我对你和这件事有不愉快的想法吗？不是这样的。我不愿参与你们是因为我的确不懂如何调兵遣将。这是真话，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听你的。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可笑，让人无法相信是吗？”

要人相信一位跟随西庇阿参与了无数战斗的将领居然不会指挥战斗，的确非常困难。马西尼萨不知道怎样回应了。

陈志继续说：“所以这是你的战斗，王子殿下。你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罗马的军队表面上受我指挥，其实他们听从你的命令。请放开思想包袱，畅快地完成战斗，实现自己的心愿吧！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那个人在等你，不要让她失望。与她团聚，然后成为国王，你幸福地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如果你能放弃王位，带着她远离政治和战争，那就更好了。”

马西尼萨呆呆地看着他愣了，很久后才感慨说：“利略阁下，你真是个简单的人。”他的嘴角拉出笑意。王子的笑容很轻松，没了之前的紧张，“我会成功的，谢谢你的祝福。”

“你能消除误解，太好了。”陈志也轻松微笑，“王子殿下，其实普布利乌斯知道我不会指挥战斗。”

“什么？”马西尼萨大惊，“这么说西庇阿阁下是故意……”

“是的，其实他等于将自己的军队交给了你。我什么也不懂，如果你骗我，让军队陷入危险之地，我也不会知道的。殿下明白了吗？假如不是我来指挥，任何一个罗马将领都不会完全服从你的安排，他们甚至可能干涉你的决定。”

马西尼萨惊讶的双眼更加显出震惊，嘴唇微启。陈志以为他有话要说，于是停下来，等他先说，可是马西尼萨却久久没有言语。

“利略阁下，在你面前我也不想隐瞒了，其实我最初怀疑你是西庇阿阁下派来监视我的。”马西尼萨惭愧地低下了头。

陈志不觉得意外，长期浸淫于斗争中的人都会产生这种想法，但马西尼萨的坦白却让他意外了。本想再为西庇阿说几句话，化解两人间的误解，却发觉不用再说了。他无言以对，只得点头微笑。

马西尼萨的眼中泛出感激的光彩。他抿了抿唇，“请利略阁下为我转告西庇阿阁下，谢谢他把西法克斯留给我，给我洗刷耻辱的机会，让我得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是我马西尼萨的终生朋友，我一辈子不会背叛与他的友情。这是我的誓言，他给了我三分之一的军队，我将把这支军队完好无缺乏地还给他，再加上努米底亚全国的忠诚。”马西尼萨的这番话虽对着陈志说，却如同对着西庇阿。

第七十九节　破镜重圆

西法克斯听说敌军已经临近时，总是习惯性地后撤，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应战；还因为他听说敌军里有大批罗马人，以为西庇阿回来了。当他退到河边，听说不是西庇阿后，大为愤怒，于是在河边背水一战了。

马西尼萨以自己的努米底亚人组成的军队为主力，战斗一开始，马西尼萨的士兵投射出投射器，对方也同样如此。但是罗马人以盾为马西尼萨的士兵作掩护，敌方的投枪多被罗马人挡下，而如雨的投枪插入西法克斯的军阵，没有掩护的他们的成片倒下。

西法克斯看见了马西尼萨，这个傲慢的年轻人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马西尼萨同样瞧见了他。“西法克斯！你老了吗？不会打仗了吗？”马西尼萨嘲笑他。

国王抽出佩剑，喊道：“你们让开！我要宰了那勾结罗马人，出卖努米底亚的卖国贼！”前方的人给国王让出道，西法克斯纵马冲向敌阵。

“弓箭手！”赫沙下令，准备射杀国王。

“不！”马西尼萨制止，“这是决斗！”说完，他向西法克斯冲去。

赫沙舍不得放弃这一个结束战争的机会，但王子的命令不得不听从，望着王子以身犯险，与对方决斗的身影，赫沙脸色很难看。而陈志却给出了赞许的微笑，这两个男人之间应该有场决斗，为了两国恩仇，为了王位，更为了一个女人。

西法克斯虽已上了年纪，身体发福，但在面对马西尼萨时，突然换发了青春，如同找回了年轻时的骁勇。马西尼萨对西法克斯此时的状态估计不足，他以为这位据说胖到胸甲也穿不上了的国王会很对对付。不过马西尼萨很快调整心态，如果这个国王太无能，那么自己这些年遭受的耻辱又有什么意义呢？

赫沙给身边的士兵递去了眼色，几名士兵奔向了战场。

这场战斗完全围绕着国王与王子展开，四周的撕杀声已成了助威的呐喊，仿佛整个战场只有他们两人。

突然，一只投枪刺穿了西法克斯坐骑的胸膛，战马嘶鸣着倒下，西法克斯被马摔了下来，几名士兵一拥而上，擒住了国王。

西法克斯的军队立刻溃散了，马西尼萨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愣了几秒，但他没忘战斗还未结束，转而追击逃跑的敌军。败军打算渡河逃走，但这反而使他们成了靶子，被杀死、被淹死者不计其数。

这次战斗中，西法克斯一方死亡一万人，罗马丧生七十五人，马西尼萨损失了三百人，连同西法克斯在内，四千人被俘，其中包括从马西尼萨这里叛逃过去的二千五百人。马西尼萨向陈志请求，把这些人交给。陈志知道他的目的，不过他保不了这些叛徒，马西尼萨接收到他们后，把他们全部处死了。

陈志向马西尼萨祝贺，他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而且这场胜利如此容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押送西法克斯到普布利乌斯那里去。办完这件事，我会尽快来找佻，到时恐怕你已经在瑟塔的宫殿里了。”

提到瑟塔的宫殿，马西尼萨腼腆一笑，他幻想那里已经很久。

第二日，陈志与马西尼萨暂别，他率领罗马人的军队，带着西法克斯返回西庇阿的驻地，而马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