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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回答说：“南方的迦太基军队还没回来，所以具体情况谁也打探不到，但迦太基议会已经确认消息了，不过官方并未证西庇阿的生死……”

“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既然已经被打败，生死有什么分别吗？”西法克斯愉快地说，“现在要紧的是马西尼萨，他就像条钻入肚腹的虫，让人不安心啊！必须尽早除掉。”

“马西尼萨如今已是飘浮于海面的小船，陛下随时可以掀起风浪，将他沉入海底。”

“说得对！”西法克斯哈哈大笑，“快召集大臣，商议对付马西尼萨的策略。”这时，珠帘后传出女子的咳嗽声。西法克斯一惊，立刻驱退了使节。

掀开珠帘，美丽的王后正躲在这儿。“王后，你怎么来了？”西法克斯意外而惊喜地问。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见到王后，他都很高兴。

“陛下，你打算怎么处理马西尼萨？”索福尼斯巴的羽扇在他胸前轻摇。

国王觉得舒服极了。“我会率领所有军队去剿灭他，王后不用担心。对这样的叛乱分子绝不能留情，一旦留情，以后效仿的人就多了。”

“陛下，这样处理会不会太冲动了？”索福尼斯巴提醒说。

“王后认为哪儿冲动了？”

“请陛下想想看，马西尼萨不过是流亡多年的落魄王子，为什么依然有这么多人放弃舒适生活，跟随他呢？”

“他们都是旧王国的属民，对从前的王室还有感情。马西尼萨利用了这点。”西法克斯不快地回答。

“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马西尼萨依然拥有民心。”索福尼斯巴偷视着西法克斯的神色，以此来决定下面该说什么。西法克斯脸色难看，显然对马西尼萨依然在人民中享有威望一事很不高兴。索福尼斯巴继续说，“假如陛下以武力剿灭马西尼萨，不是做不到，马西尼萨怎么可能与陛下抗衡？但却极有可能成为他煽动人民的借口，所以不可以不谨慎。”

“他会怎么煽动人民？”

“军队在外难免有扰民的行为，他只需要把一切归咎于陛下的暴政即可。人民已经厌倦战争了，陛下如果继续发动战争，民心将离你远去，便宜了马西尼萨。”

西法克斯只手拥住王后的香肩，沉思了片刻，“还是王后想得周到，王后有妙计吗？”

索福尼斯巴点点头，“其实陛下可以收买马西尼萨，这样一来避免了战争，为陛下赢得好评；二来追随马西尼萨的人也会因此看到陛下的美德，陛下的宽恕之心会令他们感动，在他们与马西尼萨之间制造间隙。如果马西尼萨愿意归顺，那么这是最好的结局，被他占有的一切将重新回到你的手中。”

“如果马西尼萨不愿归顺呢？他那么恨我，而且理由充分。”

“陛下首先展示美德，已经在人心上占了上风，到时再使用武力，没人能怨陛下了，是马西尼萨自己拒绝了和平。假如马西尼萨足够聪明，他会答应的。没有罗马人的支持，坚持对抗，只有灭亡一条路。”

“呵呵！王后，你越来越像我的王后了！”西法克斯抱紧了她，“就按王后的计策办！”

“不过陛下，还有一点。”索福尼斯巴央求说，“请尽量别使用武力，人民的生命是宝贵的。那些人也只是一时受了迷惑，并非真心与陛下为敌。”

“我知道，王后真是太善良了。”

西法克斯赞叹着，这时大臣们赶来与国王商量对策。

国王将王后的计策交给大臣们讨论，他的意见是赞同的，也希望其他人同意这样做。如果是国王自己想出的办法，大臣们不会有太大意见，毕竟他们也愿意和平解决问题，可得知计策出自那个女人后，大臣们不知该赞同，还是反对了。国王事事听取那个女人的意见，早已引起国人不满。

见无人说话，国王以为他们不反对，高兴地说：“看来大家都赞成王后的想法。马西尼萨的问题不能再拖了，我立刻派使者与马西尼萨谈判。只要他愿意归顺，我可以给予他王子待遇，并且不追究他的罪行。”

“陛下真是太仁慈了！”大臣们称赞。

西法克斯满意于对他的称赞，不过话锋又转，“但假如他不肯归顺……”

国王与大臣们细述假如之后的对策。索福尼斯巴藏身于珠帘后，透过水昌珠子的缝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静静窥听着。

第五十三节　伺机而动（2）

自从知道西庇阿被围困后，已经感到他的处境不妙了。马西尼萨打算南下支援，但迦太基人和西法克斯死咬住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听说西庇阿已经被打败，本人生死不明，马西尼萨没有太多意外，却更多了忧虑。他不愿意相信西庇阿失败了，那样一个创造了许多神奇的人物怎么会轻易失败呢？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思考西庇阿失败后，自己的命运。

“如果西庇阿真的失败了，我将受到西法克斯和迦太基人的夹击，我该怎么办？”马西尼萨发出感叹。

自离开瑟塔，逃往马西尼萨的营地后，赫沙一直留在马西尼萨身为为他出谋划策。“这个时候殿下更应该保持镇定，坚持立场，如果殿下有任何动摇，立刻会出现破绽，给敌人攻击我们的机会。”赫沙说。

马西尼萨很早以前便听说过赫沙这个人，知道他是西法克斯的谋臣，西法克斯能吞并努米底亚诸国，多有他的功劳。不过此人后来失宠，听说他受到迫害，然后便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在不久前，赫沙突然来投奔，这让马西尼萨一时不知如何对应了，赫沙是灭亡他的国家的仇人，马西尼萨对他的行动充满疑虑。幸好赦沙出示了索福尼斯巴的信物，有索福尼斯巴的推荐，马西尼萨才收留了他。

“如果我们一成不变，那么不是等着敌人来取走我们的首级吗？”马西尼萨疑惑地问。

“不是这样的，殿下。现在事件还不明朗，一步也不能动，动了就乱了。我们实力弱小，乱了只有死。”赫沙说，“殿下想要成为王者，越是关系生死的关键时刻，越应冷静判断。”

马西尼萨更加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局势还不够明朗吗？还有什么迷雾让你看不清真实了？你是努米底亚的智者，说说你的见解。”

“殿下，到目前为止，说西庇阿失败的人只有迦太基人啊！”赫沙神秘地点了点要害。

马西尼萨不理解，“西庇阿被打败了，说不定已经死了，死人怎么会说话？当然只能听到胜利者的声音，这很正常。”

“不正常！”赫沙惊呼，“即使西庇阿真的死了，他的部下、他的士兵也都死了吗？殿下是经历过无数战争的人，您见过哪次战斗将敌方的人杀得一个不留呢？就算是非常残酷的将军，屠杀俘虏，赶尽杀绝，可在混乱时，总有逃走的人，对不对？坎尼那样的会战，不也有几千罗马人逃出去了吗？他们真的全死了吗？西庇阿失败后，他的残兵应该四处逃散，殿下与西庇阿是盟友，怎么也会有人来投奔您，可实际情况是，一个也没有。这不是很怪异吗？”

马西尼萨愣了愣，他的分析有道理。这样想，事件的确很古怪。“你的意思是，迦太基人在制造谎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捏造西庇阿失败的谎言……难道，事实正好相反？”马西尼萨为自己的推测结果而震惊，紧盯住赫沙，希望得到他的证实。

但赫沙没有认定。“只能说的确有这种可能。如果殿下的分析正确，迦太基人在这样的大事上造谣，说不定有重大阴谋。”

“我希望迦太基人在说谎，不过为什么听不见西庇阿的声音呢？如果他能现身，所有谎言将不攻自破。”马西尼萨依然满脑子迷惑。

“可能他处在一个不方便现身的地方。”赫沙也同样沉思着，“也可能殿下的分析是错误的，罗马人真的被打败了。”

“如果迦太基人说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马西尼萨问。

“那得看是谁在说谎了。”赫沙揪了揪胡须，“可能是迦太基的议会，也可能是前方将领。如果是议会，那么就有大阴谋。如果只是前方将领，也许只是为了逃避惩罚。但不管是谁，他们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殿下您。迦太基议会想利用这个谎言动摇您，而将领们也有同样目的，想通过打败您来弥补过错。”

“真是这样，我不是处境很危险吗？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我，而我却找不到一个盟友。”马西尼萨叹气，“无论是真实，还是谎言，西庇阿现在帮不了我，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殿下不需要忧虑，越是危急时刻，往往越隐藏着大机会。”赫沙建议说，“我们殿现出强大，让敌人害怕，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吃掉我们了。殿下应该立刻派人去南方调查真实情况。”

马西尼萨点头，不过还是感到赫沙说得挺玄，因为他实在看不出有任何机会摆在眼前的迹象。

传令官居赶来通报，西法克斯派来的使者到了，等着求见。

马西尼萨一惊，赫沙却露出微笑，“殿下，机会来了，就看我们怎么把握了。”

赫沙说完躲了起来。马西尼萨不懂他的用意，但也知见机行事，告诉传令官，带使者来见他。

西法克斯的使者是一个看起来不太机灵的人，也是老面孔了。马西尼萨认识科隆萨，西法克斯的心腹。

“努米底亚人的伟大国王，西法克斯陛下派我来与殿下议和。”使者恭敬地说。

“为什么要议和呢？”马西尼萨问。

“陛下不忍心见到努米底亚人自相残杀，怜悯人民，希望早日结束战争，使人民过上安定生活，国家尽快稳定富强。”

马西尼萨笑着摇头，“这些骗小孩的话别对我说。说点实际的吧！议和对我有什么好处？”

科隆萨说道：“只要殿下答应议和，陛下愿意恢复您的王子头衔及地位，不追究已发生的仇怨……”

“这么说他对我的国家所实施的暴行也不能追究了？”

“不，不是……不，也是……这个……”科隆萨一时思维混乱了，停顿了一下才说，“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已经是一家人了，应该和睦相处，看向光明的前途。”

“我什么时候与西法克斯成一家人了？”

“陛下希望您从他的三位适龄未婚女儿中任选一位为妻，不是成为一家人了吗？”

“还有这种好事？那可是公主殿下啊！嫁给我这样的叛逆？”马西尼萨故作考虑状，似乎起了兴趣。

第五十四节　愚蠢的使者（1）

见到马西尼萨颇有兴趣，科隆萨心里暗暗高兴，国王交给他的任务有望完成了。

“公主虽好，可是太难应付，我又不缺女人。国王的好意只能心领。”马西尼萨笑道，“阁下远到，一定很累了，今天请先休息吧，详情明天再谈。”马西尼萨吩咐手下，为使者安排住处。科隆萨不免失望，但马西尼萨既然提出明天再谈，那么也就表示他没拒绝。科隆萨还是满怀希望。

赫沙从躲藏处现身。

“假如我拒绝，西法克斯会对我发起进攻吗？”马西尼萨问。

“殿下有信心打败西法克斯吗？”

“胜率不高，而且就算能取得第一场胜利，后面怎么呢？我们没有土地，没有物资来源，也没有援军。如果西法克斯与迦太基联合，我们更加没有希望了。”

“那么殿下决定妥协了？”

马西尼萨不言。

赫沙故意说：“其实西法克斯的条件不错。你依然可以回到王子般的生活，还可以娶国王的女儿，对你来说没有损失。”

“但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些。”

“是啊！如果殿下妥协了，想要的将永远得不到。”

“西法克斯如虎狼，就算他许诺了条件又怎么能相信？眼下的问题是怎么应对这个使者，怎么拒绝才最好？”

赫沙笑言：“这个科隆萨是个贪生怕死，又自以为聪明的人，对付他还不容易吗？明天殿下当面拒绝他，在我们的地盘，他能耍出花招？”

马西尼萨点头。

第二日，科隆萨满怀希望地与马西尼萨谈判。谁知道刚坐下，马西尼萨便将他挖苦了番，不仅挖苦了他，还骂了他的国王，表示决不会同意西法克斯的任何条件。

科隆萨非常震惊，差一点当着马西尼萨的面发了火，不过使者以自己的智慧为傲，压住了怒火，劝马西尼萨多考虑，他会在这里多留几天。

“看来他不愿意走。”事后，马西尼萨说。

赫沙冷笑，“这已经足以说明科隆萨很有问题了。你那么羞辱他，他竟不愤怒，也不恐惧，说不定西法克斯给了他别的任务，所以他不能离开。”

“是什么任务呢？”

赫沙想了想，“不如拭探一下吧！殿下，能不能借一位忠诚的近侍给我？”

马西尼萨望着他，点头同意了。

……

“阁下，我是王子殿下派来负责您这几日生活的侍者，我叫加鲁。”加鲁向科隆萨自我介绍。

科隆萨很警惕地看着这个马西尼萨派来的人，“你很面善，我们在哪见过？”

“我是王子殿下的卫兵。或许阁下见过我，只是没留意。”加鲁说，“您有什么需要吗？我立刻为您准备。”

科隆萨点点头，“现在不想要别的东西。你按自己的意愿安排我的日常就可以了。”

“是。”加鲁恭敬回答。

科隆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你很年轻，父母都还在吗？”

“已经去逝了，阁下。”

“抱歉，不该提这个。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阁下。”

科隆萨轻轻点头，没再问了。不过那双警惕的小眼一刻也没离开过加鲁。

没多久，他果然发现这个马西尼萨派来的侍从行为可疑。科隆萨每做完一件事，他便发现这个侍从就会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一会儿；而当他每次与人谈话时，这个侍从也同样会离开一小会儿，直到谈话结束才回来。科隆萨心中的怀疑更重了。

于是他故意找人谈话，这个侍从如同不想打扰他们交谈般主动离开了，科隆萨立刻追了上去，将他抓了个现行。加鲁没走远，正蹲在帐外，往一个小册子上记录文字。科隆萨夺过小岫子，发现上边竟记录着他的谈话内容，以及日常起居。

“这是什么意思？”科隆萨向加鲁怒问，“监视我吗？我就知道马西尼萨派人来服侍我，不可能有好心！”

加鲁因秘密被揭露而惊恐，什么也没说。

科隆萨愤怒地要毁掉这个东西，要把它扔进火盆。这时，加鲁抱住了他高举的手臂，大声喊：“阁下，请不要这样！不能毁了它！”

“为什么不能？”

“没有完成王子交待的事，我会很惨的！”

科隆萨注视着加鲁焦急的神态，缓缓放下手臂，“马西尼萨对你不好吗？”

加鲁不愿提，只想将小册子夺回。科隆萨紧握住小册子，绝不归还。“没关系，大胆告诉我。我知道，马西尼萨那样的人不可能有好脾气的！”

“不！王子殿下性格很好！”

“或许那是从前，这么多年的流亡生涯还能让他保持风度吗？”

如同被他说中了般，加鲁垂下了头。

科隆萨满意地暗笑，这个年轻人的思想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好了，加鲁。告诉我，如果为马西尼萨完成这件事，他给你多少好处？”

加鲁沉默不言。

科隆萨不担心他不说，将小册子移向了火盆，“我会向马西尼萨揭发你的行为，这样你的任务就宣告失败了。”

“别！别那样做！”加鲁急说，“王子许诺给我些钱！”

“你喜欢钱？”

“不！我需要钱！”

“为什么呢？遇上困难了吗？”科隆萨很有兴趣地坐下，表现出友善，想与他谈心。“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心眼不坏，只要不是太困难的事，我一般能做到。”

“我……”加鲁欲言又止，科隆萨很有耐心地看着他，“我想过安定的生活了。”

“好啊！这是好事！”科隆萨赞赏说，“你这个年纪是该安定下来了，最好娶个漂亮的女人，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加鲁羞涩地露出微笑，“是想这样，可是太难了，这种漂泊不定的生活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希望得到王子的赏赐后，悄悄离开这儿……”加鲁看了眼科隆萨，“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可耻呢？”

“不，怎么会？做为一个人，向往幸福安定，再正常不过了！马西尼萨给你多少报酬呢？”

“这……”加鲁为难了。

科隆萨不急于知道答案，到是吃力地捧出一支小箱子。“有没有这里的多呢？”他打开箱子，里边整齐地排满了金条。

这些金子吸引住了加鲁的目光。

“如果你为我做事，它们都是你的。”科隆萨喜欢人被金子吸引时的神情。

“做什么事？”加鲁有些胆怯，可也“金”壮英雄胆。

第五十五节　愚蠢的使者（2）

科隆萨拍了拍装满黄金的箱子，“那得看你有多大胆子，我的金子不容易到手。”

“我跟在王子身边，什么事没见过？还有能吓到我的东西？”加鲁无惧地说。

“这事不太容易。”科隆萨轻摇头，似不相信他的能力。

加鲁拍了胸脯，“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科隆萨神秘地笑，“这种事可不能试！你一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