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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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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安娜特感觉到塞德巴尔夫人加重在手掌上的力量,就像河里愚蠢的馋嘴鱼,慢慢咬住隐藏鱼钩的诱饵。侍女们见到夫人打出的手势,熟练地远离她的身旁。
“夫人,有些话可能会令您不高兴,不过您不得不考虑。”
“我的朋友,有什么话不可以告诉我呢?请你放心说吧!”
安娜特却不急于继续对话,脸色中微微显出几分为难,更令夫人焦急。她紧慎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继续说道:“塞德巴尔伯伯已经不是第一次重病了,以他的年纪随时会被冥府的使者剪去头发。伯伯生前尽心保护你们母子,可一旦他离开人世,谁能保证米隆的兄长们会善待你们呢?听说他们早就不满您这位慈爱的继母,更忌妒米隆受到父亲的宠爱。现在他们已不是巢中雉嫩的无毛幼鹰,而成为羽翼丰满,翱翔天际的猛禽了。您能保证他们不会把您和米隆赶出‘巢穴’吗?”
夫人心中一惊,安娜特一席话正是她所担心的。塞德巴尔已是年近七十的老头子了,而她是塞德巴尔的第四任妻子,风liu的议员与前妻们育有数子,为保护自己与儿子的利益,她虽然凭借对丈夫的影响力,将继子们驱逐出迦太基城,可猛兽总会归巢。
“安娜特,你一定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不,夫人。您用不着照我说的话做,我只是为您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只是建议。”
“您就快说吧!”
夫人已经等不急了。头顶的树叶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作响,投向地面的光斑跳动起来,花园的静景因它们愉快的舞蹈而生动。
“首先,米隆的放荡生活必须结束。他也不再是小孩了,因像他的哥哥们那样走上仕途。多结交些同龄的,有前途的青年,与他们培养友谊,这些人今后会很有用处的。就是要让他发展势力,与兄长们抗衡。”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米隆这孩子恐怕做不好。”夫人点点头,又轻轻摇头。
“您要有信心。米隆是很有基础的,做事细心,而且很紧慎。可以先担任些无关紧要的职务,锻炼能力。慢慢来,一步步提升。”安娜特将斤斤计较说成“细心”,把胆小改为“紧慎”,费足了心思为米隆找优点,“但是,名声很重要,良好的声誉能掩盖一切缺点。昨天发生的事,米隆的表现就非常糟糕――连续两次为妓女争风吃醋,高贵的公子与雇佣兵大打出手。无聊的快嘴已经把这事编成数个短笑话往民众间流传了。这对米隆今后的发展极不利,不管事隔多少年,他的对手们一定会搬出这件事诋毁他的名声。”
“您的话很有道理。有补救的办法吗?”
“建议到是有一个――把雇佣兵们放了。”
“放了?他们打伤了我儿子!”夫人激动地从卧榻上跳起,“他们污辱迦太基公民!蔑视迦太基法律!把爱利萨女王的后人们不放在眼里!你见过米隆的脸吗?可怜的孩子,整整一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夫人,请您冷静。”安娜特跟着站起身,走向她身边,“请您听我说,为图一时痛快,杀掉他们易如反掌,但却不会为您带来长远的好处。我把米隆当作弟弟,怎么会不替他着想?多少英雄、伟人们没有宽恕敌人的美德?不仅要释放佣兵们,米隆更得公开发表宣言,与过去的自己决裂。可能他会感到有些难堪,但只是暂时的,人民会称颂他的胸襟,他将赢得名声,为将来做议员、三十人委员会议员打下基础。更重要的是,塞德巴尔伯伯也会为他的进步感到欣喜。老人在愉快的心情下会增长寿命,这样您将有更多时间扶持米隆的势力,对付会危害你们的继子们了。”
两个女人在花园里漫步,幽静的宅院里只听得到喷泉细细的水珠落地声。走在前方的塞德巴尔夫人自安娜特说完原由后,便陷入沉默,她正考虑着安娜特的建议。最终,她停下脚步,阳光下,冲着身后的安娜特露出微笑……
火盆里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手指有节律地敲打在桌面上,发出一串串细微声响。海恩普已来到压抑的地牢,手里握着来自“上面”的新命令。猜不透塞德巴尔那老家伙是怎么想的,命他不惜一切代价逮捕凶手,现在又要把他们放了。为抓住他们,自己可没少得罪人,马戈就是其中一个。虽然与马戈平时关系也不怎么样,但却从未发展到亮白刃的地步。而躲藏暗处的议员一声命令便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在释放雇佣兵们之前,海恩普想见见那名叫“卡拉那斯”的士兵,不仅为满足好奇心,至少也得让自己明白为什么会得罪马戈。
敞开的门外有亮光越变越强,几名狱卒找到城防军将官要见的人,并把他带来了。
狱卒们向指挥官行军礼,他们把雇佣兵推向将官面前,链条在运动中“哗啦”作响。青年佣兵微笑着,也希望能向将官行礼,可手腕上的镣铐总是妨碍他的动作。
“你就是卡拉那斯?”海恩普抬头打量这位让自己险遭杀身之祸的雇佣兵。
破损的短靴上粘满泥土,它们已经干燥,稍微踏几下步子,就会如同脱落的墙灰般一块块往下掉。旧皮甲上裸露着不协调的细长线缝,像被缝合的刀伤,皮甲下的布衫色彩泛灰,从皮甲边缘看下去,与布衫颜色迥然不同的补丁露着一角,它已与衣服合为一体,使人误以为它只是装饰图案。柔顺的金发非常漂亮,火光下闪耀金光。海恩普感到眼熟,这样醒目的头发他似乎见过。雇佣兵冲着他微笑。敲打桌面的手指忽然变为静止,悬空的指尖忘记了落下,眼珠凸起,快从绿豆大的眼眶里滚落出去了。
“你……”海恩普张大嘴巴,他终于明白马戈为什么会愤怒。
卡拉那斯赶紧打断他的话语,“尊敬的将军,您好!我叫卡拉那斯。”他向着海恩普传递眼色,机敏的指挥官迅速收回吃惊的神态,恢复到先前的镇定中……
此后,每当有喜爱追根问底之人问起海恩普,为什么会去地牢见一位低贱的雇佣兵时,海恩普总回答说,他从没有见这样的人,更没去什么地牢。
第二十四节 假日
雇佣兵营房里不断传出“叮叮咚咚”的细碎杂音。一个陶罐碎了,可怜罐子发出的最后尖叫仅使得屋里的杂音瞬间消失几秒,几句谩骂蹦出门缝,杂音再次灌满营房。
克雷塔斯往小铜像身上呵出口热气,破布盖上铜像面部,布块在手指操纵下温柔擦拭青铜表面,这是他常干的事,铜像凸出的棱角已经变得亮光闪闪。布西瑞斯包裹好衣物,打上结扣,他是第一个收拾干净的队员。坐上坚硬的床榻,正准备嘲笑忙碌的队友们时,手却触碰到柔软的衣角,领口内侧绣有他的名字,打好的结扣又得解开了。
刚从地牢重见天日不久,雇佣兵们还没来得及猜测自己获释的原因,意外的命令就从长官口中传来。两天后,这支新招募的雇佣大军将离开迦太基,登上乌提卡军港里的三层桨、五层桨大船,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新迦太基正等着他们到访。出发前,长官宣布放假一天。雇佣兵们为这个英明的决定欢呼,一面收拾行装,一面约定如何渡过难得的假日。
“我们再去趟城里怎么样?”米尼斯向大家建议道。
他的提意立刻招来欧卡斯的大声反对,“你疯了么!冥府的三头恶犬为什么没把你刁走?还敢进城?那里全是仇家的眼线!”
“难道我们要把愉快的的假日浪费在发臭的营房里吗?总得出去走走吧!”米尼斯的反问引来众人议论。队员们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却始终没能得出统一结论。
“王要出去了吗?”坐于门口的队长居阿斯抬头看了一眼正准备出门的王重阳,“你得快点,可爱的小女儿还等着你呢!”由于军队即将远行,他的处罚提前结束了。
王重阳半懂不懂地听着,冲着居阿斯笑笑,急急忙忙地钻进营房外忙碌穿梭的人群里。
王玉婷在军营外来回踱着步子,双眉紧皱,显得极不耐烦。约好军营外见面的,可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仍然不见王重阳的踪影。她有冲动,想要进到里边去主动找寻,可又怕与父亲错过,因此始终耐住性子,坚持等待着。
大门正对着的空地上终于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爸爸!”王玉婷迎上去,父女俩再次热切地拥抱在一起。
“爸爸,我们快走吧!时间不早了!”王玉婷拉住王重阳的手,把他往外拖。今天他们约好要回时空舱那儿办点事。不过稳如泰山的王重阳任凭王玉婷怎么使劲,始终不动不摇。
他指着左边营区的两位娇小身影说道:“还有他们呢!”
陈志领着海伦娜走出营房,每踏出一步,他总会回头看看,而娇弱的美丽少女同样会报以甜美的笑容。两人这样一步一望地看着对方,没有语言,只有眼中的深情。每位路过的佣兵无一例外地在他们身上投下羡慕的目光,幸福的小情侣像两尊完美的雕像,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仍没能走出营房大门。
王玉婷吐出舌头,向陈志与海伦娜作故意呕吐状,“又一对‘奸夫淫妇’。臭小子与他老爸一副德行,见到美女把祖先都忘了。恶心!”
“你将来会更恶心。”见到他们,王重阳陷入了回忆,也预见起女儿热恋时的模样,“你与赵弄潮‘恶心’过吗?我听人说,你们不太像情侣。”王重阳“呵呵”笑出两声,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虽然王玉婷自称已交往过十几位“男友”,但那些仅是小女孩的自以为是,她根本还没恋爱过。
“听谁说的?等回去我扒了他的皮!我与赵弄潮可是出名的罗密欧与朱莉叶。”王玉婷恶狠狠地叫嚣起来,可她很快发现后面的比喻并不恰当,连忙改口说,“别人都夸我们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可惜这又是一个不合适的形容,王玉婷捂着嘴,纳闷自己为什么说出的全是悲剧。于是她转移话题,把矛头指向慢吞吞的陈志和海伦娜。“奸夫淫妇,给本小姐跑快点!”她冲着小情侣不礼貌的大喊,四周佣兵们的目光全给王玉婷吸引过去了,不过鲜有人知道她在喊什么。而能听懂她语言的两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悦。
“我记得你刚才说‘又一对奸夫淫妇’来着,还有一对指的是姓陈的与你妈么?”
王玉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哼出小曲,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王重阳也不是真的生气,他拍着女儿肩膀,小声提醒说:“以后我们得对陈志友善点。现在我们三人是一条船上的,要团结。”王玉婷看着父亲,然后抿着嘴,低下了头。
离开军营,寻着记忆的路出发,由王玉婷带路,四人首先回到雇佣兵亲属们的营地。
破烂帐篷组成的群落里,淘气的孩子们依旧吵闹地蹦跳着,他们愉快如旧,只是其中少了那个爱敲铜盆的男孩。随意倾倒的垃圾散发出阵阵恶臭,已经大半月未归的王玉婷显然忘记了这种气味,手指夹住鼻子,以为这样就不会闻到作呕的气体了。
绳索从一棵树牵往另一棵,绷直后打上结,为数不多的粗壮树枝也被细绳联系起来,层层线条相互交错,像是杂乱的蜘蛛网。绳上搭着各色布块,准确地说是衣服。一些湿漉漉的,滴着泪珠;一些已经风干,在微风中飘舞,仿佛迎风招展的彩旗。这可是“标志性建筑”,见到飘扬的“五彩旗”,说明桑德拉的帐篷不远了。
王玉婷大步迈向熟悉的帐篷,离去这么多日,它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化。她老远就喊出桑德拉的名字,不少妇女被她的喊声引出帐外,她们惊讶了,失踪半月的小姑娘又回来了,期间她们甚至猜测她可能已被拐去国外,卖作奴隶。
桑德拉掀开布帘,想要看看是谁用发音极不准确的希腊语呼喊她的名字,没想到迎面跑来的女孩一头扎进自己怀中,自己反而被吓着了。桑德拉身上淡淡的体味让王玉婷感觉舒服,丰韵柔软的女性躯体使她舍不得离开,回想起半月来经历的种种,还是桑德拉对她最好。
王重阳向着眼前的希腊妇女深深鞠上一躬。“谢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隐藏于大胡子下的嘴唇里发出诚意的致谢。
他令桑德拉唐突。虽然不明白陌生男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他的态度与行为来看,这一定是种大礼。她只是地位低下的雇佣兵妻子,微不足道的洗衣工,从没有人给她行过礼,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幸好懂得希腊语的海伦娜出面解释,尴尬场面才有所缓解。
接下来的对话已成为两位希腊女人的私人聊天,几位现代人根本插不上话了……
陈志三人决定将海伦娜留在桑德拉身边。不知名的神秘人已经为海伦娜赎身,她既然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军营也不能长住,交由桑德拉照顾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们两人初次见面就相处得很不错。海伦娜看似娇弱,可心思细密,一定能帮上忙的。
三人离开营地,继续沿着记忆往回走,穿过繁忙的港口,一路沿海滩前进。远方缩小的渔村轮廓渐渐放大,他们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古人的地方。渔村里依然与往常一样,青壮男人们黎明前已离开村子,外出捕鱼,留下女人、孩子和老人清静地纺纱织网。他们在村口徘徊了好一阵,始终没能进去,考虑到语言障碍,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找到被遗弃的时空传送舱时,太阳已经西斜,渐渐泛红的日光开始向天空抛出金色云霞,投向大地的影子也不约而同地朝着东方被拉长。古代干净的空气并没有给传送舱的银灰表面蒙上大多灰尘,斜射的夕阳残光掠过它的光滑表面时,它依然能做出回应,与金色海水一道反射出灼眼的强光。
王玉婷的圆珠笔“沙沙”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一百页厚的硬面笔记本赫然被什么物体打出一个窟窿,使得整整好几排不能记载文字。王玉婷感谢笔记本,如果没有它挡住竞技场里的致命一箭,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
随意丢弃的塑料包装袋被海风吹得不知去向,陈志好不容易才在树林里捡到只空可乐瓶,他希望能发现更多垃圾,这些超时代的东西一旦两千年后出土发现,将会是多么啼笑皆非的轰动。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得回到出发原点的原因之一,远行前某些东西必须掩饰。
“爸爸,我们非得去什么伊什么利亚吗?”王玉婷边写着自己的东西,边问着王重阳。
王重阳陶醉于传送舱报警器的甜美女声中,那是他妻子的声音。“爸爸!”直到王玉婷唤出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以为我们愿意去吗?可是不跟着他们,我们又吃什么呢?我不想在获救前被饿死。”王重阳回答说。
王玉婷埋下头,继续书写神秘文字。“陈志,把可乐瓶给我!”笔尖在段落末尾画上圆满的句号,她似乎完成了。接过扔来的塑料瓶,王玉婷将它折叠后塞入瓶中。
“写的什么?”王重阳好奇地问。
王玉婷冲着父亲扮出鬼脸。“不告诉你。”她宝贝般地抱住塑料瓶,跑进树林。
王重阳趁机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握着笔杆,看架势,似乎也要摆弄几下书法。笔端刚想落下,却又为什么事犯难了。“陈志,‘伊比利亚’怎么写?”
“伊比利亚吗?单人旁,一个‘尹’;比赛的‘比’……”陈志一边向王重阳解释,一边从传送舱中拖出迷彩塑料薄膜。这是陈永义为便于伪装机器,事先放进去的。
王重阳写好字条,把它压在座椅上。蓝宝石般的墨水画出歪歪斜斜的短短一句――“我们在伊比利亚”。给未来的人留个言,让他们找人时有个方向。
舱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随着舱门被重重合上而消失了,缺乏光泽的塑料薄膜盖上漂亮的银灰色表面,吞噬掉它们的光辉。王重阳与陈志合力用薄膜盖住传送舱,找来石头压住边缘,就算大功告成。虽然黄色沙地上,绿色迷彩非常显眼,但总比让机器风吹日晒来得强。
王玉婷跑出树林,可乐瓶已经不在身边,不知去向了。
漫天金光开始泛红,散碎的乌云装饰着黄金花边挂在海天相接处,微波起伏的地中海泛出点点闪烁的耀眼光斑,照亮了整片海域。海浪卷起白色泡沫,抚上柔弱细密的沙粒,在沙滩上留下深色水痕。
三对脚印仿佛六排盖在沙地上的印章,整齐地延伸向远方。陈志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逐渐远去的时空传送舱的青色轮廓正在余辉中慢慢模糊,暗淡的光芒快要使它消失了。
“怎么了?”王重阳停下脚步,看着掉队的他。
“我在想,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张字条?”
“如果运气好,明天就能见到了。”王重阳拍拍陈志肩膀,他的眼中没抱希望……
柏萨山顶上供奉摩洛神的神殿是座阴森可怕的建筑物。长年得不到阳光照射的走廊里弥漫着难闻的霉气,尽管每隔十步便有燃烧的火盆照明,可火焰的温暖驱不走贯穿神殿的飒飒冷风,烈火反而在风中颤抖起来。神殿深处的殿堂里保留着迦太基古老的习俗――活人献祭。这里是迦太基母亲们的噩梦,为了祈求国家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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