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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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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回头望向他。“有什么事?”语气如同对待陌生人。
“你放的火?”陈志怒问。
赵弄潮直视他,沉默后回答:“对。”
“为什么?”
“烧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赵弄潮再次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在犹豫,该不该告诉这个一同来自未来世界的伙伴实情。陈志已经与他不是同路人了,赵弄潮有这样的觉察。“马塞拉斯想得到的那些东西,阿基米德设计的机械。”
“阿基米德已经死了!”陈志有意提醒,这种提醒更像责问。
赵弄潮没直接回应,可神情中掠过一丝放心。
“是你杀了他?是你挑唆的那些士兵!”陈志低吼。
赵弄潮面对他的激动,只有冷静的一张俊脸。“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
陈志的怒气完全写在了脸上。在他说话前,赵弄潮抢先说:“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们离开人群穿梭的城门。出了城,赵弄潮踏着起伏不平的石块,走向海边。初春的海风依然刺骨,他的白袍飘逸得如一团雪,然而叙拉古从不下雪。
“阿基米德与我们无冤无仇,你杀了他,还烧掉他的东西。这种违背良心的事你真干出来了!”陈志冲着前方的背影质问。
“是啊!我杀人又放火,惹陈志大侠不高兴了。”赵弄潮讥讽说,“阿基米德与我没有仇怨,相反,我与他关系还不错。叙拉古人对我也不错,可我出卖了他们。我太不讲义气了,对不对?”
“你知道自己干的是错事,还要做?”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干的是错事了?”赵弄潮看着陈志,毫无悔意,甚至还带有几分得意。
“你还不知错?”
“我哪儿错了?”
“你自己说的,叙拉古人对你不错,你却出卖了他们。你与阿基米德难道没有一点朋友间的情谊吗?对于一个曾经帮助过你的人,说杀就杀了?”
“从道义上讲,我的行为的确说不过去。”赵弄潮耸耸肩,表示遗憾,但他的目光透出坚定,“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这就是历史。”
“什么?”陈志对他的解释无法理解。赵弄潮怎么变成了这种人,杀人放火的事都干了,竟还认为自己做得对。
赵弄潮接着说:“历史就是这样,叙拉古要陷落,阿基米德会被杀。我照着历史去做,怎么会有错?就算没有我,他们依然逃不过这个结局。”
“这就是你干坏事的理由吗?”
“我干了什么坏事?干坏事的是你吧!我无法想象,你救下阿基米德后会发生什么事,幸好这事没发生。其实你也救不了他,你以为自己能与历史的洪流抗争?”
陈志稍显语塞。如果他能早到一步,一定能救下阿基米德,可偏偏就没能早到。要是他首先就向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询问,也能抢在那些士兵前面找到阿基米德,但他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向平民询问,平民敬重阿基米德,怎么也不肯说出他的住处,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耽误了。一切仿佛有冥冥之手在操纵。
见他无话可说,赵弄潮明了陈志内心对他的责难并不坚定,于是凑近他,安抚说:“其实我这样做也全是为了我们大家。想想看,假如历史改变了,我们还能回去吗?现在机器修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你确定它修好了?如果再出故障,你到哪儿去找第二个阿基米德来修机器?”陈志对他仍有责怪。
赵弄潮确实不能保证机器完全修好。
“你把事做绝了,我怕你将来无路可走!”
这话赵弄潮不爱听,他以为陈志有所动摇,结果仍是食古不化。“放心,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历史会怎么走就够了,顺应历史潮流总错不了。到是你该为自己多想想,以后该怎么走下去,你已经被卷入这股历史的大潮中了!亲爱的‘利略将军’!”
“我不知道历史怎么走,但我做事凭良心。”陈志坦荡地回答。
“救阿基米德也是凭良心?”赵弄潮发出声冷笑,“你应该明白的我立场了。如果你的良心企图再次改变历史,我会阻止你的!”
“如果你企图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会阻止你!”陈志低沉着声调说。
赵弄潮惊讶地瞪了他一眼,“‘伤天害理’?这个词你用得太重了,维护历史成了伤天害理?”他点了点陈志的肩膀,“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赵弄潮气呼呼地返回叙拉古。
叙拉古当局已向罗马投降,这座城市陷落了。从城中冒出的股股浓烟还未消散,无数问题等着马塞拉斯处理,可这位罗马将军却在此时收到封急信。本来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马塞拉斯一下子陷入沉痛,他立即召开了会议。
“各位,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马塞拉斯严肃地说,那张脸让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在西班牙与迦太基人作战的西庇阿将军和他的兄弟格涅乌斯已经战死了。”
消息引起了震惊,许多人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元老院发来的公文,消息准确。他们死于刚过去的冬季。”马塞拉斯流露哀思。参与会议的人与他一起默哀。“我必须回罗马一趟,立刻动身。克劳狄,叙拉古的事务暂时由你代劳。”
副将克劳狄点头。
“请让我陪您一同回罗马。”赵弄潮自告奋勇,“这次回去一定会商议由谁代替西庇阿将军的职务,或许我能帮上忙。”
马塞拉斯认为这个提议不错,“你以前是西庇阿的顾问,熟悉西班牙事务,元老院需要你的意见。”
“也请让我和您一起回罗马。”陈志见到赵弄潮要回罗马,立刻跟进。“战斗结束了,剩下的事我可不懂,而且我十分想念父亲。”
“把你带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让你回家了!好吧,你也和我一起!”马塞拉斯点头说。
赵弄潮与陈志对望一眼,马塞拉斯并没有察觉出他们之间的僵硬气氛。
第五节 西庇阿的遗嘱
得到西庇阿的死讯时,普布利乌斯正在军中。噩耗如晴天霹雳,他请了假,回家处理后事。
赶回家族庄园时,亲属们早已经哭成一团。姑母、姨母们身穿黑衣,披散头发;两个弟弟看见他回来了,抱住他。父亲的遗体已经从迦太基人手里赎回,叔叔格涅乌斯的遗体由于烧焦无法辩认,所以连同塔中找到的其他士兵的焦黑尸体一起运了回来,不用分辨谁是格涅乌斯,他们全被当作西庇阿家的人安葬。
家族中哭得最伤心的是科尼利娅,其实她还算不上西庇阿家的成员,但西庇阿身为一家之长,给予了她极大的支持,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科尼利娅接到噩耗后立即就哭了。她私下对好友阿米利娅坦言担忧,西庇阿叔叔不在人世,她与普布利乌斯的婚事恐怕成不了。她出身的家族容不下她,现在又将被西庇阿家赶出去,可以说走投无路。
现在西庇阿家的两位当家人都已去逝,长子普布利乌斯将继承家业,科尼利娅明白普布利乌斯讨厌她,西庇阿叔叔在世时已经对她恶语相向,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她希望阿米利娅能为她想想办法,阿米利娅的主意总是很多,以前为她解决掉许多情敌,但这位小姐现在竟没了计策。于是科尼利娅又向普布利乌斯的姑母们哭诉。婚姻从来都是男人作主,姑母们是早已出嫁的人,家族中的事已不便干涉,对她只有同情。
葬礼完成后,在两位执政官、元老院成员在场的情况下,最高祭司阿米利乌斯宣读了西庇阿的遗书。西庇阿出征前立了遗嘱,交由朱庇特神殿祭司保管,就是为预防自己暴死他乡,家里没个交待。
“这不可能!”普布利乌斯听完遗嘱,大叫起来。
他丧服未脱,从最高祭司手中夺过遗书自己阅读。双手难以置信地颤抖。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决定?”如果手中的不是父亲神圣的遗嘱,他早就扯个粉碎了。
姑姑们围住了他。“普布利乌斯,你父亲的决定是为你好。你是要继承家业的人。”
“继承家业与娶那个女人有什么关联?”普布利乌斯指向科尼利娅。
西庇阿在遗嘱中明确要求普布利乌斯必须履行先辈的承诺,迎娶科尼利娅为妻,否则西庇阿家族由格涅乌斯的儿子纳西卡继承。
普布利乌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被父亲算计了。没了父亲阻碍,他原以为可以顺利退掉这门婚事,毕竟现在的状况对他与科尼利娅都不好。由于这门婚事存在,他无法与别的女人正在光明往来,科尼利娅也嫁不了别的男人。两人僵持着,虚耗青春。而现在,父亲一封遗书,把他俩彻底绑在了一起。罗马人重视死者的意愿,死者前生定下的事,活着的人必须完成。
“即使不能继承家族,我也要退婚!”普布利乌斯转身离开。姑姑、姨母位追了出去,留下元老、执政官与客人们面面相觑。
安静的房内,科尼利娅“哇”一声大哭起来。这个女人哭什么?留下的男人们无法理解,她的好友,鲍鲁斯的女儿阿米利娅紧紧抱住她,默默不语。
散了宾客,姑姑们去追普布利乌斯还没回来,也不知追上没有。两个弟弟——鲁斯乌斯与纳西卡指挥仆人打扫。阿米利娅的弟弟,同样名为“鲁基乌斯”的小鲍鲁斯也来帮忙,而阿米利娅陪着科尼利娅在花园中散心。
“西庇阿叔叔把你们的婚事写入遗嘱,对你来说是好事,怎么哭了?”阿米利娅问。
科尼利娅抹了眼泪,带着抽泣说,“普布利乌斯宁可放弃继承权也不原愿和我结婚……”
“为这个担心?”阿米利娅抱住朋友的肩,“在这件事上普布利乌斯没有自由,执政官和元老们都已听见了遗嘱内容,因此他必须和你结婚,不然违背的不仅是家族父辈的诺言,更是对死者的不敬,绝不仅是放弃继承权那么简单。他身为西庇阿家族寄予厚望的长子,这个家族他必须继承,继承家族不仅是得到产业,更多的是肩负起责任。”
“不,普布利乌斯的脾气我和你都了解,他不会就范。”科尼利娅摇头。
阿米利娅向她耳语,“放心好了,最高祭司既然受委托保管遗书,他就有了执行遗嘱的义务。那是我叔叔,他是位睿智的人,一定有办法让你们结婚。”
……
马塞拉斯回到罗马时没能赶上西庇阿兄弟的葬礼,不过那位顽劣继承人拒绝执行父亲生前遗命的流言到是听说了。西庇阿生前的好友们为这件事很痛头,那位继承人怎么劝也不听;但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如何完成西庇阿的遗愿,而是尽快选出能够代替西庇阿的人。元老院继续维持西班牙战线的决心非常坚定,一定要牵制在西班牙的迦太基人,他们害怕那里的军队来到意大利。
在会议中,马塞拉斯主动提出率军前往西班牙,顶替西庇阿的位置,但遭到元老院大多数议员反对,他们希望马塞拉斯留在意大利对付汉尼拔。马塞拉斯没有反驳,他认为自己在哪儿都一样。
见到元老院久久拿不定主意,赵弄潮暗示马塞拉斯提名副将克劳狄。马塞拉斯很器重克劳科,信任他的能力,同时两人又有亲戚关系,认为是到了该给部下独当一面机会的时候了。元老院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只好通过了马塞拉斯的提名。
赵弄潮暗自发笑,这个克劳狄是后来罗马帝国第一个王朝——尤利乌斯-克劳狄王朝中几位皇帝的先祖,他们家族竟然是被自己几句话提携起来的。
结束了会议,赵弄潮回到住所,仆人送来份礼物,说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赵弄潮收过礼物无数,但这份礼实在太薄,只是几块甜饼而已,盒子里有张小卷轴,竟是请柬,邀请他参加婚宴。
赵弄潮十分奇怪,因为请柬中并未指明谁要结婚,只是写了时间地点——明天夜晚,在利略元老家。难道是陈志要结婚?
第六节 普布利乌斯的婚事
“这件好,我喜欢这道橄榄叶形状的花边。”
“很好看吗?海波纹花边比它好看。”
“都不行,样式太俗气!看我选的,花纹从领口斜下,一直延伸向下摆。”
“会不会太花了点儿,不够庄重?”
“听说匿布的败家少爷就穿这种款式,我们普布利乌斯不能与他们雷同。”
“你们懂什么!普布利乌斯穿这套,即使在人满为患的广场上,也能被一眼认出。多醒目啊!”
“大姑、二姑、三姑。我只是去参加朋友的婚礼,随便穿就可以了。颜色那么鲜艳,客人会只看我,不看新郎!”普布利乌斯烦躁地说。这三个女人翻箱倒柜地找礼服,忙了大半天,普布利乌斯只觉得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这三个女人的影子。
利略从西西里回来后,连招呼也来不及与他打一声,便说要结婚,弄得他措手不及。普布利乌斯也面临着结婚危机,凭着无畏的倔强,亲戚们总算没提这事了,但利略性格内向,怕是犟不过家里人。想到好朋友将迎娶不喜欢的女人,普布利乌斯生出股同病相连的感叹。他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这件朋友。
婚礼直等到夜晚才开始。天黑后,欢腾的人群高举火把在罗马的街道里奔跑,他们边跑边唱,听见歌声的人们知晓了有人举行婚礼,无论认识不认识,也加入进来。
真正热闹的是送新娘的队伍,如同凯旋式,走在前方的奴隶或抬着、或扛着、或捧着新娘的嫁妆。这支队伍越长,越是彰显新娘和娘家的荣尊。
肩舆以鲜艳的红色飘带装饰,里边里着新娘。一身红衣热烈喜庆,轻薄的红纱罩住头部,外人看不见她的玉容,但仅凭那极模糊的轮廓也能猜想新娘的美貌。
婚礼游行队伍从鲍鲁斯家出发,走向利略元老家,火把光辉映得新娘的肩舆如火焰燃烧,这是吉兆,预示着婚后生活的红火。但游行队伍中也有人注意到一个奇怪现象——新郎不在队列中。
利略元老家已被宾客挤满,元老院的同僚、任职的官员,整个罗马城内能来的贵族都来了,其中不乏西庇阿家的亲戚与朋友。另外元老家的大门也对平民开放,只要是真心祝福的人均可进入,吃喝免费。元老家顿时比集市还热闹。
普布利乌斯转了一圈,瞧见许多认识的人,这不奇怪,西庇阿家与利略元老向来有交情,元老的养子结婚,大家都来凑热闹,唯独陪同自己的三个姑姑进门后便不见了踪影。这些女人估计与其他女宾客躲在什么地方闲话家常。见不着她们也好,不然见到热闹的婚礼会使她们再次想起他的婚事,然后将他包围,不停劝说,那种滋味比身陷敌阵还难受,处境更危险。
弟弟鲁基乌斯和堂弟纳西卡年纪还小,热闹的婚宴对他们来说只是有好东西吃,有热闹看,新娘还没到,婚宴尚未正式开始,他俩已吃得腹部微鼓,厨娘很不高兴。
普布利乌斯撇开两个弟弟,与同龄的青年人在一起。他行走时总不自觉地提了提托加袍,很不自在,感觉与同伴们相比,自己穿得确实隆重了点。
“今天气色不错啊,普布利乌斯!”赵弄潮笑着从青年们身边走过,“但愿你等会儿也有好气色!”
年轻人纷纷向赵弄潮问候,这可是位传奇人物,听说他最近在叙拉古又有一段冒险。赵弄潮今晚一反常态,不与他们多聊了,端着酒杯,游荡向宅院的另一角落。
普布利乌斯注视他的背影,觉得奇怪,赵弄潮怎么说这样的话,似乎隐藏着暗示。普布利乌斯未想通,突然瞧见利略正招呼着客人。他大感意外,离开同伴们,大步走向了利略。
“你怎么在这儿?”普布利乌斯惊异地问。
“我为什么不在这儿?我已经从西西里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志对他的提问感到莫明其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在这里,接新娘的是谁?”普布利乌斯奇怪利略是真不懂风俗?他不可能不懂,他即使不懂,也应有人指点。
陈志更莫明其妙了,“这是什么习俗?为什么我要去接新娘?那是新郎的事。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你在这儿?”
“你不是新郎?”普布利乌斯惊呼,感觉不妙。
“新郎不是你吗?”陈志反问。
普布利乌斯瞪大眼睛,惊讶中含着愤怒,转身就走。突然,一群亲戚将他围住。
“胁迫我?”普布利乌斯怒吼。因害怕其他宾客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你们以为能强迫我吗?”普布利乌斯瞪着亲戚们,“我会当众喊出我是受欺骗,被你们强迫,这样的婚姻没有效力!”
“你有说出真想的权利。我们无法阻止你出声。”说话的是普布利乌斯的一位姑丈,“但请你仔细看,参加婚礼的是什么人,他们是西庇阿家的世交,你父亲的同僚和朋友。你可以当众悔婚,你的父亲已经去逝,没人有资格管住你了,可是你姓西庇阿,是西庇阿家的长子,你就代表着这个家族。今晚之后,西庇阿家族将被整个罗马耻笑。”
普布利乌斯沉默不言。
大门外热闹非凡,新娘的队伍到了,三位失踪的姑姑扶着新娘走下肩舆。人群簇拥过去,尽管什么也看见,不少人仍赞颂着新娘的美貌。
直到最高祭司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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