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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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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喜欢的人
热气从浴池表面腾腾升起，侍女们行走于若隐若现的纱帐间，手捧衣裳与香料。池中有人搅动热手，告诉身后的人水温合适。索福尼斯巴在侍女帮助下脱去纱裙，顺着台阶一步一步浸入浴池。
房间的门开了，又一帮人闯了进来。王玉婷带领她的侍女在浴室内活动起来。
“担任了职务就是这样，忙。来晚了。”她边说边脱掉斗篷。
被薄纱罩住的浴池里传出女孩悦耳的笑声，“不晚，水温刚好，只不过被我先用了。我的身上带着从迦太基一路赶来的沙尘和汗水，你别嫌我把水弄脏了就行。”
王玉婷厌恶那笑声，这个女人先占用了浴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整天和那些臭男人在一起，你不嫌我身上的味才是真的好！”说完，她掀开薄纱，跳入浴池。溅起的大片水花把索福尼斯巴和她的侍女吓得尖叫躲避，索福尼斯巴泡在池中躲不了，水溅上她的头，把她彻底弄了个湿淋淋。
“我替你洗洗头发里的沙！”看着索福尼斯巴流水的头发，王玉婷免不了大笑。
侍女们忙着为索福尼斯巴擦脸，为她梳理头发。
“几年没见，我以为你的脾气会变好一点儿，结果没有任何变化！”索福尼斯巴瞪着池子另一端的女孩说。
“你还不是一样，还是那副死德性！”王玉婷嘀咕着，游到索福尼斯巴身边，“听说你订婚了？”
“你的消息真不灵通，现在才听说。”索福尼斯巴有些感叹，不过她不因王玉婷的询问而厌烦，她不讨厌别人提及她的婚事。
索福尼斯巴的订婚对象她曾见过，印象中是一位黑黑的毫无激情的王子。“你认为马西尼萨怎么样？”她问。
“不知道。我父亲为我选定的。”索福尼斯巴低头流露微笑，“从前见过他，挺讨厌。可是后来，越来越不讨厌了。”
“不会吧？越来越喜欢了？”王玉婷仔细观察她的反应，“马西尼萨有什么好？跟一块黑木头似的！而且他的国家好像已经被西法克斯征服了，一个亡国王子，要什么没什么！”
“你不懂！”索福尼斯巴背过脸，“战争使你变得只注重眼前利益了。”
王玉婷感到自己受到了鄙视——被一个小女人鄙视了。她跃出浴池，趴上卧榻，让侍女为自己抹香油。“我知道，又是什么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在乎他的所有和过去的大道理！”她不服气地嘀咕。
索福尼斯趴在池沿，看着她说：“你也该有结婚对象。你的父亲没给你订婚？”
“我大忙人一个，哪有时间？再说我爸爸，他敢给我订亲？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
“你果然是个奇特的女人。就没有看中的人吗？你也算见过世面了，见过的男人比我们这里所有人见过的都多。”
“哪想过这种事啊！”王玉婷闭着眼睛，索福尼斯巴的提问真把她问住了。军队里相貌英俊的男人不是没有，但与他们都是纯洁的战斗友情，谁也没多想。王玉婷在回忆中找寻着这样的人，决不能把赵弄潮说出去，如果被这个女人传出去了，难保不会有人知道他曾为罗马人做过事。“其实我遇上过一个人。”她跳下卧榻，跑向水池边。怎么也要说出一个人，要不然真会被这个哪里也没去过的女人小瞧了。
……
“瞎编的吧？你说的人一点儿不像罗马贵族。”索福尼斯巴听完王玉婷的描述，怀疑地问。
王玉婷告诉她的是普布利乌斯。她认为他是个有趣而特别的人，值得当作见闻说出来炫耀。“是真的！不信就算了！”
“在我的印象中，罗马人老土又保守，特别是他们的贵族。你说的人听起来像个败家的浪荡子，他是哪个家族的？”
“他姓西庇阿。”
“西庇阿？那个在伊比利亚和我们作战的罗马将军该不会是他的亲戚吧？”
“我说的就是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你一定是瞎编！西庇阿的儿子给你写情书？而且他知道你的身份！这是只有故事中才有的情节！行了，我知道了。你想掩饰没人追求的尴尬，可这样的剧情只会使你更加尴尬。”
索福尼斯巴高傲地浅笑，走出水池。侍女们围住她，擦去身体上的水珠。王玉婷感到可气，这个女人竟然不信她的话，她以为只有她才会得到王孙公子的追求。
侍女总管进入了浴室，她首先向王玉婷鞠躬。“西法克斯国王的使者送来了礼物，其中有专门赠予索福尼斯巴小姐的紫纱裙。请问，是直接送入小姐房中，还是请小姐先过目？”
“收下吧！不能扫了国王的兴。”索福尼斯巴回笑，“但别送到我房里。那样的裙子我太多了，你随便处理吧！”
侍女总管有些为难，看了看王玉婷，王玉婷示意她照办。
索福尼斯巴还得穿戴，已经穿戴整齐的王玉婷假装等不及，先行离开了。
在花园里，她见到了索福尼斯巴授权侍女总管处理的长裙。虽然只是条裙子，但既是国王送的，自然不差，第一眼就让人喜欢。王玉婷把它放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有了感叹，怎么就没人疯狂地送自己礼物呢？
“既然她已经订婚，又那么满意订婚对象，让她与国王接触太多，我会被人说闲话，对吧？”王玉婷比试着纱裙，似乎挺合她身。
“肯定会。”王重阳欣赏着女儿试衣服，“会有人说你打算拆散这桩婚姻，这样得罪的人就多了。”
“我还打算安排她与国王一起游玩……我也怕出事。”王玉婷遗憾地说。她突然对裙子起了浓厚兴趣，“爸爸，这条裙子我穿刚好！反正索福尼斯巴她不要……”
“别！我怕你出事！”王重阳按住纱裙，女儿心里想什么，他太清楚了。
第五十一节 见面不如闻名
与西法克斯的见面定在一个无人的荒野。这里是块开阔地，任何伏兵都无法隐藏，双方各带三百骑兵作为卫队，依照约定时间出发。
双方派出数目相等的士兵在中央搭起帐篷。王玉婷在帐篷里见到了国王。老实说，这次见面令她失望。
在想象中，国王虽然有点上了年纪，但气质很英武，胡须花白而整齐，腰背挺直，肩膀宽阔，说话时声音低沉有力，视力很好，能一眼看穿身边人的忠奸善恶。这样的形象才符合征服四邻的伟大国王的形象。
今天见面了。国王坐在帐篷中，年纪比想象中年轻许多，发须青黑，不过也已年过中年。肩膀的确宽阔，可那不是锻炼的结果，而是由于肥胖。肥肉堆积在腹部，活像孕妇，下巴刮得很光滑，因为胖而下坠了三层。又圆又胖的脸型显得眼睛如绿豆一般，他的两侧站着心腹，看起来是大臣，不过这些人贼眉鼠眼，一副弄臣相。
王玉婷在心中狂喊——努米底亚怎么就被这样的人征服了？但她接着劝说自己，外表是次要的，要注重内在。
国王看见她也聚焦了眼神，颇感到意外，向左右耳语。王玉婷听不清他们的话，估计是评价她的言论。想到这些王玉婷心中有火，小市民私下议论就算了，一位国王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
一位大臣说了话：“陛下问，进入的人是迦太基的玉婷将军吗？”
摆国王架子？王玉婷将无数怒火压在心中。国王是她邀请来的，他们是主宾间的平等关系，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让大臣传话不是明摆着她比国王矮一截吗？
她唤来她的副官，对他耳语。德尔非露出笑意，对国王和他的大臣们说：“将军阁下问，对面坐着的是西法克斯国王吗？”
国王和他的大臣们不愉快地发出低语声。他们作了短暂的讨论，又黑又胖的国王终于站起来，走向女孩。“我是所有努米底亚人之王——西法克斯。你好，见到你很高兴。”国王随意地做了个表示礼仪的手势。王玉婷这才礼貌地向他问候。
“比起传闻中，你更让我意外。”西法克斯说。
“哦？陛下是怎么想象我的？”王玉婷问。
他们边说边走向已经放置好，用于谈判的桌椅。
西法克斯与她谈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无论是在伊比利亚，还是在意大利，我认为能做出那些事的女子一定有着男子般的气魄，甚至她的外貌也倾向于男性化，身体粗壮，力气大得能举起一头牛。我的使者回来告诉我，将军是个顽皮的小女孩，我把他臭骂了一顿，认定他没观察仔细。今天见到你，我起初以为认错了人，都说那位女英雄年纪很轻，我没想到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我很幸运能有这样一副外表，能够迷惑敌人，他们通常因我看起来像个孩子而轻视我。”
“事实证明任何对手都不能轻视。将军阁下虽然拥有少女的外表，但你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一个女孩的智力能想到的。”
他们相对而坐，大臣与副将们也坐下了。
国王继续说：“我实在弄不明白将军的用意。你羞辱我的使者，之后在边境频繁调动军队，你似乎想要打击谁？”
王玉婷善意地笑了。“国王陛下，我受迦太基议会重托，当然要有所作为才对得住他们付给我的高额佣金。现在边境地区强盗活动猖獗，调动军队当然是为了打击盗匪。我听说那些强盗原本是被国王你征服的国家的残存军队，那么他们也是你的敌人才对，在这点上我们有联合的共同利益。国王却因我调协军队而紧张，这是为什么呢？”
“打击强盗，是吗？”西法克斯意味深长地轻问。“如果是这样，没什么值得担心的。需要我的协助吗？”
“如果有必要，我不会浪费向陛下要求援助的机会。在军事实力上我们有压倒性优势，几伙盗匪不值得两个强国共同来对付。”王玉婷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陛下担心的是什么了！陛下认为我羞辱过你的使者，现在又调动军队，可能会针对陛下，对吗？这样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关于使者的事，之前我在信中已经有了详细解释。你的使者说我是个顽皮的小女孩，这种说法很正确，我是个爱开玩笑、搞恶作剧的人，可我不知道他是个不能开玩笑的家伙，所以产生了误会。”
“我也相信那是个误会。”国王毫不在意地说，“那么将军阁下，对于边境的盗匪，你有什么计划吗？我认为他们既然在边境活动，也就损害了我们双方的利益。我听见谣言说，这些强盗其实是我的士兵，根本是诬陷！为了澄清这种不利于两国关系的流言，不应当把我排除在军事行动之外，我会动用我的军队，狠狠地打击他们！”
这个狡猾的胖子！
王玉婷怎么能允许西法克斯名正言顺地在边境调动他的军队。“国王陛下，我已经说过了，几伙强盗不值得我们共同来对付，而且频繁调动军队会给平民带来困扰。陛下的人民刚经历过战争，需要休息。这样吧，陛下以盟友身份提供物资和金钱，我将把陛下的好意公布出去，也能澄清迦太基民间对陛下的误解。你认为怎么样？”
西法克斯严肃地沉默了一阵。“我出钱，你出人？听起来不错。”
“不是‘听起来不错’，这根本就是个好计划，我的陛下！你的人民得到了休养，我也得到了向议会表现的机会，同时我们双方的声名也能得到提高，非常合算的计划。”王玉婷进一步劝说。
她看到国王左右的大臣向国王使去眼色。西法克斯没有反对计划，并表示详细细节需要再商议。她看得出，国王没有真正同意，再商议不过是拖延计策，但王玉婷也不认为她随口说出的计划能得到实施，她邀请国王来会谈决不是为了所谓的打击强盗。
今天的会谈到此为止，没有冲突，还算愉快。王玉婷准备了招待国王的晚宴，西法克斯很乐意地接受了邀请。
国王会轻易接受邀请，只带少量卫兵去迦太基的营地赴宴，是因为他早已经得到了情报，他心中的女神索福尼斯巴将出现于宴会中。王玉婷连哄带骗才使索福尼斯巴同意跟随她来到这个荒凉的边境地区。
她在宴会中给国王和索福尼斯巴相互做了介绍，国王很开心，她早就调查清楚，西法克斯曾经几次求见，都没能见到美人。但索福尼斯巴很不配合，特别是当西法克斯吻了她的裙边之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陪坐一会儿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中途离去了。
王玉婷一直陪国王聊到宴会结束。快结束时，有位神秘侍女给国王送来了信。信件内容没什么重要的，而信件署名更加神秘，只有一个字母。国王看了异常欣喜，他似乎猜到了写信人是谁，那个字母正好与索福尼斯巴名字的开头字母一模一样。
第五十二节 美人的埋伏（1）
国王像得了块宝，微醉着说该回去了。王玉婷吩咐仆人好好服侍，传令官这时正巧给她带来了密信，她称有急事，先行离开了。
西法克斯不因她的失礼离去而生气，反而高兴，催促奴隶给他快点穿鞋，他仿佛也有急事。宴席渐渐散去。
索福尼斯巴换了身长裙，宴会里穿的那套被她命令侍女扔掉了，想到它被那个肥胖的国王吻过就感到恶心。西法克斯的年纪比她父亲还大，这位国王的追求让她苦恼。她已经多次表示拒绝了，父亲也不赞同，可是拒绝对国王无效，即使在她宣布订婚后依然如此。订婚后的一个月，西法克斯灭亡了未婚夫的王国，马西尼萨为此推迟了婚期，他除了“王子”头衔已经一无所有，认为现在的自己不适合迎娶索福尼斯巴。索福尼斯巴不仅表示理解，对这位王子更有几分尊敬。
“宴会结束了吗？”她走出帐篷，张望对面的营火。
“好像结束了。”侍女回答。
结束了就好，这样那位纠缠不休的国王也该回去了。王玉婷那个妇人欺骗了她，说在这里安排了好玩的节目，没想到是这样的东西，她竟然把那位国王请到营地里来了。她的话怎么能信呢？这个女人干过什么好事，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
索福尼斯巴感到没趣，准备回屋。这时，一位女性身影从黑暗中走过。索福尼斯巴看了她一眼，她身穿紫色长裙，戴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那身漂亮的紫色可不是女奴的颜色，但索福尼斯巴不记得营地里还有其他高贵女性，王玉婷那个女人平时爱穿男装，叫她打扮成正常的贵族女性如同要她的命似的。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呢？
索福尼斯巴想叫住她，但她的步伐很快，没多久便消失在黑暗中。索福尼斯巴问身旁的侍女，“刚才过去的女人是谁？”
侍女们也不知道，不过有人说她的身型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的长裙很漂亮，这样的款式不多见。你们记得谁有这样的裙子？”索福尼斯巴继续问。
一个神秘的女人让女主人关注了好一阵，有聪明的侍女猜到了女主人的真实意图。“小姐，让我追上去问问她。”她说完走向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
西法克斯又不急着返回了，没人知道这位国王反反复复想干什么。他急着摆脱宴会，却让大部分随从在营地里等着，自己带上少数卫兵到营地外散步，称喝多了点儿，出去吹风让自己清醒。
国王一点不像喝多了酒，反而很清醒。他非常兴奋，仿佛有好事等着他。吹拂的晚风加快了他的脚步，直到月光照射出紫色人影，他才停下了。
前方荒凉的土地上站着个女人，紫色纱裙轻柔地在风中飘舞。西法克斯站定看了看。“你们瞧！她穿上了我送给她的裙子！”国王非常高兴，仿佛取得了一场战役的胜利。他大步走向了女人。
女人突然动了，像是在回避他，转身就走。她扔下了件东西。
西法克斯拾起它，是枚戒指。他不明白索福尼斯巴为什么把戒指扔了，但将它捏在手心，继续追赶。没几步，紫衣女人又扔下件首饰。
拾起的首饰多了，西法克斯认为自己明白了索福尼斯巴的用意——黑暗中，她担心身后的人跟丢了，所以扔下闪光的金首饰作为记号。他怎么可能跟丢呢？双方距离并不远。但国王感到很有意思，这也是一种情趣。
王玉婷觉得自己简直在受罪。
她原本计划由真正的索福尼斯巴引出国王，但就凭索福尼斯巴对西法克斯的厌恶，她肯定不愿意。使用欺骗或强迫的手段让她答应也行不通，以索福尼斯巴的脾气即使答应了，恐怕也会在实际行动中给她添乱。而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索福尼斯巴有了什么闪失，她可就成了罪人。吉斯科铁定会与她翻脸，议会也彻底得罪了，索福尼斯巴的未婚夫是巴尔西德党的忠实盟友，因此巴尔西德党也会得罪。
这次行动事关重大，所以她决定亲自扮演这个重要的鱼饵。她穿上了那条西法克斯赠送的，索福尼斯巴连款式也没见到便扔掉的紫色纱裙。国王看见这条裙子果然相信她就是索福尼斯巴。她不断向地面扔首饰是为了让国王永远追不上她，她要将西法克斯引到不是那么空旷的地方。戒指扔光了还有手镯，她戴着足够多的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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