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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第7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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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定西带着敬佩之色看着肖焕章。
如果不是肖焕章,定然会误会这是西关楚欢所为,到时候北山和西关水火不容,鹤蚌相争,正中朱凌岳的诡计。
“秦主事,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肖焕章抬手摆了摆。秦陵告退下去,肖恒见秦陵离开,立刻握着拳头道:“叔父。朱凌岳害死二兄,此仇不共戴天,便是拼上一死,也要找他偿命,侄儿恳请叔父下令,出兵天山……侄儿愿意前往西关。说服楚欢,联手出兵!”
罗定西也是冷面道:“肖督,二公子的仇,不可不报,朱凌岳狼子野心,乃是国贼,肖大人说的是,咱们立刻派人前往西关,联络楚欢,两路出兵,讨伐朱凌岳。楚欢与朱凌岳水火不容,楚欢也一直想要和我北山联手对付朱凌岳,这时候我们派人前往,楚欢必然欢喜。”
肖焕章摇头道:“这事情如果主动,反而被楚欢占了主动。”若有所思,灵堂之内一片死寂,片刻之后,肖焕章终于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定西,你明天开始整军备战,三日之后,率领三千禁卫军,陈兵北山和西关边境!”
罗定西一怔,便是肖恒和肖夫人也是错愕之色,罗定西忍不住问道:“肖督,您是让我领兵前往玉田吧?”
他只觉得肖焕章可能是悲痛之下,神智有些不清楚,说错了话。
“陈兵西关边境……莫以为本督糊涂了。”肖焕章神情阴冷,“在西关边境处,征调粮草,修固城池,一定要让人觉得北山和西关局势紧张,甚至要让人觉得,我北山军随时都要攻进西关。”
罗定西和肖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肖焕章这命令有些匪夷所思。
先前肖焕章还口口声声说杀死肖静谦的最大嫌疑人是天山朱凌岳,可是现在下达的命令,却是兵指西关的楚欢,这让二人一脸疑惑。
见到肖恒和罗定西一脸糊涂,肖焕章冷笑一声,问道:“你们觉得,以现在北山和西关的势力,即使联合起来,能不能敌得过朱凌岳?”
罗定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肖督,恕卑职直言,两道联手,与天山相抗,如果是固守,倒是能够守住,但是要往天山进攻,只怕不是朱凌岳的敌手。朱凌岳有近万黑风骑,麾下的兵马,已经数万,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装备,乃是整个西北最优良的,而且朱凌岳手下的猛将众多,再加上沙州境内险要关卡不少,而且他们手中钱粮充沛,我们攻入天山,只怕凶多吉少。”
“不错。”肖焕章点头道:“不可否认,朱凌岳的实力,在西北三道,首屈一指……咱们北山军虽然有数万之众,但大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而且装备也远不及天山军,至若楚欢那边,虽然平西军在他手中,他也正在扩建禁卫军,可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钱粮,后勤辎重跟不上,也就谈不上有多强。这时候如果和朱凌岳撕破脸皮,对我们根本不利。”
肖夫人媚眼儿一转,明白什么,轻声问道:“老爷,你是准备将计就计,迷惑朱凌岳?”
肖焕章握住肖夫人的手,轻声道:“夫人好见识,我虽然知道静谦的死与朱凌岳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个时候,却不能与朱凌岳撕破脸皮,可是杀子之仇,不能不报。”他缓缓起身来,佝偻着身体走到灵堂后面,看着灵床上被白布掩盖的尸首,身体轻轻颤抖,两只手一直哆嗦着,肖夫人在旁扶着,肖恒和罗定西一左一右跟着。
“肖恒,等到静谦的丧事办完之后,你去一趟天山。”肖焕章轻声道:“告诉肖焕章,楚欢派人杀了我的儿子,我与楚欢不共戴天,必要除之而后快,告诉他,本督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如果想要夺下西关,我北山军愿意听从他的号令,打下西关,本督只要楚欢的人头,西关的土地和城池,本督一寸不要。”
肖恒眼角抽搐,轻声问道:“叔父,咱们……咱们当真要攻打西关?”
肖焕章瞥了肖恒一眼,平静道:“你只需要将我这个意思传达给朱凌岳,你要让朱凌岳相信,本督誓要取下楚欢的人头。“顿了顿,冷笑道:”朱凌岳不会按捺太久,楚欢的均田令在西关施行,深得人心,他一面垦田耕种,一面扩军练兵,这是朱凌岳最不愿意看到的,每多等一天,楚欢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朱凌岳没有轻举妄动,就是因为拿不准本督的心思,此番本督就要让他放心,让他相信北山军将全力支持他,那么用不了多久,他无论找寻什么借口,都会出兵西关……!“
肖恒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明白过来,低声道:“叔父是说,咱们故意装作中了朱凌岳的圈套;让朱凌岳以为咱们与西关势不两立,从而让他放心攻打西关……!”
“朱凌岳不会轻易出兵,说得再多,没有实际的行动,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肖焕章眯起眼睛,“所以我们必须做出与西关势不两立的姿态,为此,真要到了时候,我们甚至可以真的出兵去攻打西关甲州,只要我们真的发兵攻打,朱凌岳就会放心,他的天山军,也必然会倾巢而出……本督的目的,就是要将他的天山军引出天山……!”
罗定西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装作和西关水火不容,甚至率先出手,朱凌岳见到我们真的攻打西关,只以为肖督是要为二公子报仇,他对楚欢忌惮已久,早就想夺下西关,到时候必然会从北路出兵,想着两路进军西关……只要他的军队出了天山,天山内部必然会空虚……!”眼中显出神采来,“肖督深谋远虑,卑职明白怎么做了。”
“除了往边境调集三千禁卫军,到时候,玉田城驻守的五千兵马,抽掉一半,往青州调过去,做出增援南线的姿态。”肖焕章冷笑道:“玉田城撤走守军,朱凌岳就更相信我们是要和西关放手一搏了。”
肖恒立刻道:“叔父,您老的意思,侄儿明白了,等到二兄丧事一完,我即刻启程前往天山面见朱凌岳,将叔父方才的意思转达给朱凌岳。”
肖焕章点点头,向罗定西道:“定西,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着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罗定西退下之后,肖焕章才看着肖恒,问道:“恒儿,我问你,如果静谦的死,真的与静笙有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肖恒脸上微微变色,道:“叔父,害死二兄的,不是朱凌岳吗?这……这与大兄有何干系?”
“我也想此事与静笙没有丝毫干系。”肖焕章眼角抽搐,“可是……事违人愿,朱凌岳独自一人干不了这样的事情,我先前已经说过,他必须要有一个内应……而这个内应,或许真的就是静笙!”
第一二八零章 试探
肖恒见得肖焕章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深邃如海,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额头冒出汗来,颤声道:“叔父,这……这怎么可能?大兄……大兄绝不至于如此。”
肖焕章轻叹道:“我虽然信任定西,但他终究还是外人,有些话,我不好对他说,夫人和你,都是我的亲人,也就不瞒你们。其实静笙兄弟为了家主之位明争暗斗,我又如何不知?我也早就做了准备,这家主之位,还是要传给静笙的,素来立嫡立长,这个规矩还是不能破,至若静谦,我本是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一谈,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顿了顿,眉头微紧,“我知道静谦心里对静笙不服气,而静笙也一直担心静谦会威胁到他的继承之位,可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么严重。”
肖夫人轻声问道:“老爷真的觉得静笙是朱凌岳的内应?”
“静笙和朱凌岳私下有往来,这事儿我早就知道,朱凌岳每年都会送给静笙一批礼物,而静笙在我面前,也时常为朱凌岳说话。”肖焕章缓缓道:“静谦这次被害,朱凌岳脱不了干系,而静笙……静笙也是大有嫌疑……!”他咳嗽起来,肖夫人急忙轻抚他的背,肖焕章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苦笑道:“古往今来,上至皇家,兄弟为了继承皇位手足相残,下至民间,兄弟为了继承遗产,那也是经常水火不容……我折腾出这诺大一片家业,少不得继承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手足相残的祸事,竟也在我肖家血淋淋发生。”
肖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一片唏嘘,却并不说话。
“恒儿,如果真的是静谦的死,真的与静笙有关,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肖焕章盯着肖恒的眼睛。“你素来是叔父的左膀右臂,这样的大事,我也只能与你商量。”
肖恒已经跪倒在地,颤声道:“叔父,这件事不是大兄所做更好,就算是大兄所做,那也不是大兄所做!”
肖焕章眯起眼睛。
“叔父,二兄去了。叔父的继承人,如今只剩下大兄一人。”肖恒肃然道:“北山的基业,必须要有人继承,而肖家的家主之位,也必须有人担起重则,无论如何,大兄都不能卷入此事,二兄被害。全都是朱凌岳所为,与大兄并无干系。”
肖焕章凝视着肖恒,轻叹道:“静谦被害。如果静笙真的有干系,我作为父亲,必须给静谦一个公道。静笙这个逆子,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屠害,那是连禽兽也不如,我肖家即使没有继承人。也不能用这样的人继承,更何况,肖家也并非没有他人可以继承……!”抬起有些发抖的手,“恒儿,你文武全才,远胜他们兄弟,如果由你来继承肖家的家门,肖家必然能够兴旺发达!”
肖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猛地起身,低下头,照着旁边的铜炉冲过去,肖夫人豁然变色,肖焕章却横出一步,探出手,一把抓住了肖恒的手臂。
肖焕章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这一下子速度着实不慢,也幸亏他这横步一扯,否则肖恒的脑袋定要去撞上那铜炉,若是如此,即使不死,也要重伤。
“你这是做什么?”肖焕章沉声道。
肖恒却是眼圈泛红,道:“叔父,肖家的家业,必须要由大兄来继承,若是叔父器重,侄儿愿意誓死辅佐大兄,否则侄儿宁愿一死!”
肖焕章老泪****,道:“好侄儿,你重情重义,静笙兄弟若是都像你这样,我肖家又怎能落得如此地步?”
肖恒跪在地上,也是垂泪。
肖夫人叹了口气,终于道:“老爷,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天开灵,必然有许多人登门,老爷还是要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是。”
肖焕章点点头,向肖恒道:“恒儿,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开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叔父尽管去歇息。”肖恒道:“今夜是二兄停灵的第一夜,平日里承蒙二兄多照顾,今夜侄儿就留在这里,为二兄守灵!”
“可是你的精神……!”
“叔父放心,侄儿习武之身,而且年轻,没有问题。”肖恒道:“叔父,你先去歇着吧。”
肖焕章看了灵床一眼,微微颔首,抬手在肖恒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那好,今夜静谦就交给你……!”向肖夫人道:“夫人,你吩咐下人,回头送些夜宵过来,莫让恒儿饿着。”
“老爷,这些事情你就别多想,妾身先送你回房,先服侍你睡下,然后再去弄些吃的给恒儿送过来。”肖夫人有些伤感道。
肖焕章点点头,又嘱咐了肖恒几句,这才在肖夫人的搀扶下出了门。
肖静谦的灵堂设下总督府正堂,肖焕章与肖夫人则是住在东院,回到院子里,肖夫人令人打来热水,伺候肖焕章先泡脚。
肖焕章身体不好,再加上天气寒冷,所以每天晚上,肖夫人都要服侍他用药草泡过的热水泡脚。
肖焕章坐在椅子上,双脚泡在水中,肖夫人柔声问道:“老爷,水温合不合适?”
“合适。”肖焕章轻叹道:“夫人,难为你了……!”
“老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肖夫人道:“能够在老爷身边伺候,是妾身的福分……老爷,妾身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哎,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将静谦的丧事办好,至若害死静谦的仇人,老爷总是能够对付的。”
肖焕章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夫人,你觉得内应真的是静笙?”
“妾身也希望不是,可是……!”肖夫人犹豫了一下,摇头苦笑道:“妾身只希望根本没有这个内应……!”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方才在灵堂,你……你是否在试探肖恒?”
肖焕章“哦”了一声。反问道:“夫人何以见得?”
“老爷让肖恒担起肖家的大业,妾身觉得……他并不合适。”
肖焕章叹道:“你错了。如果他是我的儿子,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摇了摇头,随即轻声道:“我倒也不是怀疑他,只是有分量做内应的。并非只有静笙一人,罗定西和肖恒都有这个能耐,只不过罗定西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至若肖恒,他去过天山,与朱凌岳接触过几次,所以我才出言试探。”
“那老爷觉得肖恒是否有可能就是朱凌岳的内应?”
肖焕章沉吟片刻。终于摇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肖恒一直反对臣服朱凌岳,反倒是静笙,自始至终都希望与朱凌岳联手,甚至拥护朱凌岳成为西北之王……方才如果不是我阻拦,肖恒或许真的已经撞死在那里,应该不会是他……!”顿了顿,才轻声道:“只是若说静笙是内应。却存在一个疑点。”
“老爷指的是?”
“那个护卫黄烨。”肖焕章轻声道:“黄烨是静谦的人,如果这是朱凌岳设下的埋伏,以他的心机。这一次伏击必然是谋划周全,黄烨为何还能在他们的伏击之下,独自一人逃出来?”
“老爷是说?”
“黄烨回来之后,证明静谦临死之前,叫喊过静笙的名字,伏击之人。是否就是故意放过黄烨,目的就是让他回来指认静笙?”肖焕章目光深邃,“如果真是这样,静笙倒未必是那个内应。”
肖夫人红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肖焕章看在眼里,问道:“夫人是否有什么见解?”
“没有。”肖夫人摇头道:“妾身妇道人家,此事事关重大,妾身胡言乱语,反倒是乱了老爷的思绪。”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你我是夫妻,你有话不对我说,又能对谁说?”肖焕章伸出手,拉着肖夫人的手。
肖夫人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老爷今天在灵堂的时候,说过虚以实之实以虚之,这虚虚实实之间,老爷判断朱凌岳故意留下雪木箭,反倒是为了掩饰此事与他有关,是别人从中挑拨离间,那么……那么他们故意放回黄烨,是否也是利用了这一招?”
肖焕章眼角一颤,“夫人是说,他们故意放回黄烨指认静笙,其实就是让我怀疑这不是静笙所为?”
“妾身也不知道。”肖夫人摇头道:“正如老爷所说,黄烨能够活着逃出伏击,实在蹊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黄烨指认静笙……而老爷素来谨慎,这个疏漏,不可能不怀疑,只要老爷怀疑黄烨回来有问题,那么他指认静笙也就有问题,就像老爷刚才所想,反倒因此觉得静笙的可能性不大……!”
肖焕章微微颔首,眼眸中显出痛苦之色,轻叹道:“不错,他们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我怀疑此事与静笙无关,可恰恰如此,反倒证明此事与静笙脱不了干系。如果没有黄烨回来,处理的干干净净,我倒更会觉得此事与静笙有关,因为静谦被害,受益最大的,其实……!”两手颤抖,“其实受益最大的就是静笙!”
“老爷,肖恒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肖夫人幽幽道:“无论此事是否与静笙有干系,害死静谦的,只能是朱凌岳,绝不能将静笙牵扯进来。如果真的查出静笙与此事有关,被外人所知,肖家的威望必然大跌,而且……而且静笙是老爷如今唯一的血脉,也是老爷唯一的继承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静笙……!”跪在地上,恳求道:“老爷,妾身请求老爷不要再追查内应,无论如何,不能再扯出静笙来。”
肖焕章再次伸手拉起肖夫人,苦笑道:“夫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放心,此事我知道如何处理。”
“老爷,天已经很晚,你看起来十分疲倦,妾身先服侍你躺下。”肖夫人柔声道:“妾身知道静谦遇害,你心里难过,也难以入眠,可是后面还有许多事情,你年纪也大了,必须要好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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