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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第6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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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风寒笑!”张瀚立刻道。

    张叔严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是因为风寒笑,可是又不是因为风寒笑。”

    张瀚一时没有听明白。

    “因为风寒笑,那是因为只有风寒笑可以镇住西北军,他可以将十万西北军握成一个拳头,而且也只有风寒笑,可以轻松自如地让这支拳头进退自如。”张叔严凝视张瀚道:“风寒笑统领西北军近二十年,对西北军的优势和弱势,了若指掌,西北军十二大指挥使,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也只有风寒笑可以镇住他们,西北军在他的麾下被调教近二十年,你觉得这支军队会是一群窝囊废?”

    张瀚叹了口气,道:“四大上将军,没有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名将,风寒笑的西北军,卫戍边关,立国之后,西梁人不敢大肆来犯,他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但是西梁人忌惮风寒笑的本身,还是因为他麾下那十万勇士。”张叔严正色道:“西北军将士如狼似虎,哪怕西梁人有十万铁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亦可见西北军的强悍。如果不是风寒笑突然遇害,如果不是因为西北军内部分裂,如果不是因为朝廷没有及时确定西北统帅,如果不是肖天问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如果不是西北军各部各自为战……!”他的语速加快,脸上不无惋惜,叹道:“西梁人也不可能攻破雁门关,西北军也不可能遭受那样的溃败。”

    张瀚明白过来,端起茶杯,递给张叔严,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朱凌岳对甘候的四万西北军,还是心存畏惧?”

    张叔严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放下,颔首道:“甘候现在统帅的四万西北军,那都是风寒笑的老底子,甘候本身也是一个骁勇善战的猛将,如今西北军确定了统领,而且拥有四万大军,你说朱凌岳能不忌惮?他迟迟不敢动手,就是因为西北军的存在,再加上一个老奸巨猾的肖焕章,朱凌岳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敢轻易动手?所以他一面经营天山,一面利用东方信等人控制西关,再打压肖焕章,如果不是楚欢出现,西关已经被他掌控,肖焕章独木难支,迟早也要被朱凌岳收拾掉,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再畏惧田侯。”

    “那么父亲为何说此番他有可能出手?”

    张叔严目光闪烁,道:“只因为他再不出手,楚欢就有可能控制整个西关,到了那个时候,西北就真正地三足鼎立,他朱凌岳的野心,也就更是难以实现。”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他对我们保证西北军不会轻举妄动,换句话说,他很有可能已经与田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要田侯不动,他率先打掉楚欢,拿下西关,总比眼看着楚欢在西北坐大要强得多。”

    张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如果朱凌岳真的出兵,那我们?”

    “当然要听从朱督的吩咐。”张叔严嘿嘿一笑,“莫忘记,我们是朱督的人,朱督有令,我们自当遵从。”

    张瀚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果然是高瞻远瞩,迅即又显出疑惑之色,问道:“父亲,贺州派人前来,既不可能是来报捷讯,也不可能是来求援,那又是为何前来?”

    张叔严已经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道:“那就只能让来使告诉我们,他胡宗茂到底想干什么了。”
第一一一五章 有使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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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氏父子来到外堂的时候,从贺州派来的使者正在外堂品茶,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袍,带着帽冠,一副风尘仆仆之色,当张叔严进到大堂之时,使者已经长身而起,向张叔严拱手道:“贺州何魁,见过张将军。”

    张叔严一边走向正座,一边打量着何魁,落座之后,这才笑问道:“你是何魁?”

    “正是。”何魁拱手道:“久仰张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张叔严哈哈一笑,示意张瀚令人上茶,这才道:“何魁的名字,本将也是听过,听说你如今在胡宗茂收下当了一个书记官?”

    何魁点头道:“何某确实在胡将军麾下任职。”

    张叔严笑道:“你何魁本是能吏,只可惜……!”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何魁眼睛问道:“胡将军派你来,所为何事?”

    何魁立刻道:“胡将军听闻张将军要出兵援助,所以特派何某前来,叮嘱何某,一定要向张将军说明,如今贺州正在全力防守,以贺州之力,完全可以抵挡得住楚欢的进攻,并不需要劳烦张将军出兵。胡将军还说,各守其地,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坏了大事,日后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胡说八道。”张瀚怒道:“怎么,胡宗茂是在威胁我们?”

    张叔严却已经抬起手,神情变的十分古怪,问道:“何魁。你说什么?什么出兵援助?”

    何魁一怔。奇道:“自然是张将军派兵支援贺州?怎么,张将军不知道?”

    张叔严只觉得事有蹊跷,摇头道:“本将不懂你在说什么?艮字营四千兵马,都在金州驻扎,没有一兵一卒调动,何来出兵一说?”

    何魁张了张嘴,脸上显出奇怪之色,看向张瀚,张瀚也已经道:“真是一派胡言,莫说我们主动出兵。就算是胡宗茂派人来求援,我们也要好好考虑。”

    “不对。”何魁急忙道:“张将军。请问您是否认识黄玉谭?”

    “黄玉谭?”张叔严微一沉思,忽然想起什么,道:“听说过,黄玉谭,西北名士,都说他是一名狂生……!”显出狐疑之色,问道:“出兵与黄玉谭有何干系?”

    何魁立刻道:“张将军。难道黄玉谭并非你的幕僚?”

    张叔严叹道:“黄玉谭号称西北四大名士之一,满腹经纶,多少年前,朝廷就曾三番四次请他入朝为官,可是此人生性狂傲,对朝廷的宣召视若无睹,便是后来下狱,圣上也知道此人的名气,网开一面放了他出狱。只是多少年来,已经没有人见到他的踪迹,传说他早已经死了……本将倒真想有他这样的幕僚,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本将就算有这样的心思,恐怕黄玉谭也不会屈就在本将麾下。”

    何魁已经变了颜色,声音有些发急,“张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你……你可不能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张瀚霍然起身,冷声道:“何魁,注意你和家父说话的态度,家父乃是金州镇守将军,你小小的书记官,不要失了分寸。”

    张叔严却已经看出何魁脸色不对,隐隐感觉事情不妙,急问道:“何魁,到底出了何事?黄玉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将军,如果黄玉谭不是你的人,事情可就麻烦了。”何魁颓然坐下,“就在何某从贺州出发之前,黄玉谭到达贺州,拜见了胡将军,声称是张将军您派遣过去的使者。”

    张氏父子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张瀚已经道:“我们派去的使者?黄玉谭?真是荒谬,我们连黄玉谭长成什么样子都不曾见过,什么时候排他去了贺州?”

    “何魁,黄玉谭前往贺州,说了什么?”张叔严神情凝重,知道此时已经不是纠结黄玉谭是否是从金州所派,而是要弄清楚黄玉谭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何魁看上去十分的慌乱,稳了一下情绪,这才道:“黄玉谭声称是张将军您派去的使者,他告诉胡将军,你们准备出兵相助,偷偷进入贺州,然后趁楚军没有戒备之时,趁夜偷袭。黄玉谭还说,张将军转告胡将军,到时候偷袭楚营,不必贺州巽字营出战,由金州兵马独自拿下楚欢的人头。”

    张叔严双拳握起,眼眸子里显出寒光,冷声道:“那么你们就相信了黄玉谭的话?他可有拿出本将的印信?”

    “并无音信。”

    “那你们相信他?”张叔严冷笑道:“如果楚欢随意派人过去,你们就会相信是本将所派?”

    何魁摇头道:“我们一开始也曾怀疑黄玉谭的来历,可是此人当众双手书画,书画双成,大家这才认定他必然是黄玉谭。而且我们都知道,黄玉谭祖籍金州,他是金州人,他又声称张将军对他有恩,所以在张将军麾下效力,黄玉谭在西北乃是名声极大的名士,我们又怎会怀疑他是欺骗我们?”

    张叔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真是糊涂,黄玉谭,定然是楚欢所派,你们中计了。”又问道:“贺州的战况如何?”

    何魁道:“楚军刚到的时候,就猛攻贺州城,损失不小,退了下去,然后连日击鼓,却不见每次都出阵,只是偶尔冲向贺州城,等我们全力防备,他们又迅速撤离……!”

    “这是疲军之计。”张叔严叹道。

    何魁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想用疲军之计,贺州守军固然疲惫,可是楚军自己也未必不会疲惫。就在何某出发前,我们打探到,楚军的军营之中,出现了疫情,蔓延的十分迅速……!”

    张叔严皱起眉头,微一沉吟,身体一震。立刻问道:“胡宗茂相信楚军真的感染了瘟疫?”

    “探子打探。他们确实有人感染瘟疫,而且专门隔离了患者。”何魁看着张叔严,问道:“张将军,这有问题?”

    “大有问题。”张叔严长叹一声,“楚欢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真正的用武力强攻下贺州城,他们一开始的强攻,甚至使用疲军之计,那都只不过是故作姿态,让胡宗茂以为楚军真的是在全力攻城……!”

    张瀚看向张叔严,问道:“父亲。你是说,楚军是在假装攻城?”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张叔严苦笑道:“如果不是黄玉谭的出现,我也不会那样想。可是既然有黄玉谭假冒是金州使者,那就证明楚欢早已经心存诡计。他此前的强攻和疲军,都只是做过贺州的守军看,越是表现出想尽办法要攻城,也就越会让守军不会怀疑楚欢另有图谋。”

    何魁急问道:“张将军,你的意思是。楚欢另有诡计?”

    “莫非你们还没有想明白。”张叔严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叹道:“本将一直都小瞧了楚欢,此人当真是城府极深,从一开始,只怕他就知道贺州城准备充分,以他的兵马,很难强攻下贺州城,所以一早就谋划好。准备引蛇出洞了。”

    “引蛇出洞?”何魁摇头道:“张将军,胡将军是决计不会出城的,楚欢就算使尽花招,胡将军也是据守不出。”

    张叔严摇头道:“那只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胡宗茂,至少楚欢比你更了解胡宗茂。”

    张瀚似乎还没有完全想通,问道:“父亲,楚欢如何引蛇出洞?胡宗茂自诩最善守城,他性格谨慎,何魁未必说错,他应该不会出城。”

    张叔严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那你可知道楚军阵中为何感染了瘟疫?”

    张瀚想了想,道:“是否军中兵马太多,中间有人早就感染上了瘟疫?最近天气酷热,据说瘟疫在热天更为容易发作传播。”

    “绝对不是。”张叔严摇头道:“这是楚欢的计策,楚军感染瘟疫,必然是假,那是楚欢给胡宗茂丢出的第一个诱饵。”

    “那第二个诱饵……!”张瀚还没有说完,已经明白过来,“金州援兵,就是第二个诱饵?”

    “不错。”张叔严叹道:“这第二个诱饵,比第一个诱饵还要让胡宗茂受不了。楚欢对胡宗茂的性情,那是了解到了骨子里,甚至于胡宗茂与我的恩怨,楚欢也是了若指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欢知己又知彼……!”摇了摇头,神情亦是愈加的凝重。

    何魁似乎也明白过来,喃喃道:“张将军的意思是,胡将军见到楚军疲惫不堪,而且爆发瘟疫,心里就已经有所动,但是谨慎起见,就算心动,也未必会出兵,可是一旦知道张将军的兵马准备偷袭,也就有出城的可能?”

    张叔严点头道:“确实如此。胡宗茂对我素来有成见,在他贺州地界上发生的战事,他又怎会让本将抢到他的功劳?在他看来,楚军是被他拖得疲惫不堪,楚军爆发瘟疫,也是老天相助于他,如果我出兵,在他看来,就是将他的果实抢走,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张瀚道:“父亲,也就是说,楚欢利用黄玉谭假冒我们的使者,告诉胡宗茂我们要出兵的消息,尔后……他自己演戏,让自己的兵马假扮是我们的军队,趁夜偷袭,胡宗茂见到我军偷袭楚营,必然害怕被父亲抢了功劳,不甘寂寞,也必然会出城?”

    “这就是胡宗茂的性子,楚欢已经是将胡宗茂看透了。”张叔严苦笑道:“何魁,你此番前来,是胡宗茂让你前来,劝我们不能出兵?”

    “正是。”

    “那本将猜的就没有错了。”张叔严摇摇头,“他从没想过让我们出兵援助,甚至担心我们出兵会抢了他的功劳。”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外堂正门前,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幕,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已经迟了,何魁,只怕你在半路上,贺州城就已经被楚欢攻破……楚欢,好手笔,好手笔……!”
第一一一六章 落难将军
    天色阴沉,楚欢此时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西北天气的恶劣,他当初出使西梁,尚未碰到这样的天气,哪怕是在越州朔泉,虽然已经感到西北的气候环境与关内无法相比,却还是没有想到,西北真正的恶劣天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天地灰蒙蒙一片,风沙在空中曼舞,但是天气却偏偏又是酷热无比,细沙在风中打在人的脸上,如同锋利的刀子撕割,生疼的厉害。

    将士们身穿战袍,闷热的天气,让他们身体里流淌着黏糊糊的汗水,虽说军中的皇家近卫军号称大秦最精锐的军队,但是此时这些皇家近卫军却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在这种环境下,个人的武技远比不上身体的适应,倒是那些普通的西北子弟兵,倒是能够适应这样的天气,看着许多关内过来的兵士艰难地前行,西北兵心里顿时升起了快意的优越感。

    楚欢接到轩辕胜才的密信,已经知道北山肖焕章竟是在北山和西关的边境,陈兵近万,按照帝国的军制,地方总督所辖的总督禁卫军,编制不能超过五千人,除了直辖的五千禁卫军,在非常之时,总督倒也能够调动地方州军。

    北山下辖三州,军制也是规定,地方的州军,最高的编制不能超过两千人,即使加上下辖的三州州军,肖焕章所能调动的兵力,最高也不能超过一万一千人。

    而且在通常情况下,地方州军的调动,还需要向朝廷请令,需要兵部批文,才能调动。

    如今的西北三道,当然都是属于非常之时,西关固然是盗匪成群,而北山的情况其实也是十分的复杂,西关大批的难民流难到北山,实际上也给北山带去了巨大的麻烦,官府虽然也拿出部分粮食救济流难的灾民。但是灾民数量庞大。僧多粥少,北山官僚士绅也不可能真的尽心尽力去安抚这些西关难民,许多难民无粮可食,成批饿死。

    对于一个人来说,在这世间上,真正恐怖的事情,其实就是饥饿,只有真正感受过饥饿的威胁,才知道饥饿的恐怖。

    古往今来,老百姓只要能吃得饱。哪怕忍受再大的痛苦,他们也都可以承受。他们唯一无法承受的,就是自己和家人在饥饿中死去。

    饥饿会让人无所顾忌,许多的百姓,就是在饥饿的恐惧之下,铤而走险,啸聚成寇,相较西北三道。西关道的粮食捉襟见肘,而且那里的盗匪成群,北山反倒是士绅成群,存粮不少,便是北山的百姓,也没有遭受过西梁人的践踏,所以北山境内打家劫舍的乱匪,那也是成群结队。

    这种形势也就显得十分的严峻,肖焕章少不得向朝廷奏明北山遭遇到的困境。相较北山数以万计的乱匪,北山的官兵反倒是兵力薄弱,在肖焕章连续的奏章之下,再加上朝廷也确实一度想过以肖焕章制衡朱凌岳,所以北山的兵马,也不在少数,短时间内,肖焕章的禁卫军扩充到近万人,而各州兵马,也增加了兵力。

    楚欢刚接到轩辕胜才的迷信,也曾吃了一惊,又惊又怒,差点就准备班师返回,迎击北山军。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在困境下容易冲动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裴绩。

    裴绩知道北山军陈兵边境,楚欢准备回师迎击之后,立马就否决了楚欢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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