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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谍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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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北宁市第一看守所,也有一位与此相关的人,不过他已经被遗忘了。就像因为欠债失联的宗鹏程宗老板,谁会去关心他现在过着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看守所的甬道里,推积如山的手推车,滑轮咣咣地响着,每到一处暗色铁门的监仓,管教随手把车上的东西扔到了门口,羁押仓里未判决的嫌疑人,是没有会面时间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一些必需品送给关在号子里的人。

这时候,是每周人犯们最快乐的时间,有家属的在期待着,有挂念的也在期待着,042号监仓里,祁连宝躺在连体的床上小寐,他也很期待今天能送进什么东西来。

当然,是别人的东西,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很适合他,全仓的零食得过他一手,就像在外面营收费用一样,拿多少,他说了算。

咣当,门响,他喊了声坐好,满仓嫌疑人,动如脱兔般地齐齐排坐在通铺上,等着管教的开门。

一摞已经拆开的信,管教背着手,机械地喊着代号、人名,随意地伸腿,把仓门边的东西踢进去,喊到号的,急匆匆地去领物品。

“下一个,0216,祁连宝!”

嗯,祁连宝吓了一跳,在仓里已经抢惯别人东西了,怎么可能还有送东西的,他迟疑了下,赶紧地蹲到了仓门口,管教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一指外面:“那……都是,自己搬。”

哇,好大的一包裹,已经拆散了,被子、大衣、一摞衣服,一箱吃的,他两次才挪进了仓里,管教随手扔给他一封信补充了句:“外面有人给你在所里存了一万块,需要买什么东西,自己递个单啊。”

“好嘞,谢谢管教。”祁连宝兴奋地道。

门咣声关上时,他才捡视着东西,这猝来的温暖让他兴奋得有点过头了,直抱着被子大衣往脸上贴,半晌才发现满仓都眼巴巴看着他,还有人穿着夏天裤子呢,他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衣服,仍扔着送人,掀开了食品箱,饼干、火腿肠、方便面,一古脑地散给众犯,像暴发户一样两眼发亮吼着:“吃吧,难友们,过年了哈,听见没,我兄弟给送钱了,一万块,够特么吃到上劳改场了。”

满仓的兴奋果真如过年一般,祁连宝坐下来,掏着信封,他知道是谁送的,他也知道,能记起他的‘w‘r‘s‘h‘u‘。‘c‘o‘m‘,还有谁。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张打印的照片,自拍的,照片上,胡雷头上缠着绷带,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胡艳红和她妈妈在两侧,照片里,三人都笑着,而且他清楚地看着,胡雷的笑,似乎不那么傻了。

背面一行字:手术很成功,下次他们会来看你的。仇。

字,铁勾银划,很漂亮的魏体,像军体拳一样中正,大开大盍,吸引着祁连宝的目光,他看了又看,脸上洋溢着一种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表情。

那么欣慰、那么满足……

第二卷  诡谍疑踪

第01章 千里路迢迢

毕竟北方的秋天才像秋天,漫山的苍翠成了青黛色,霜重雾起的清晨,会让人感觉到格外地冷。而日出高起之后,暖洋洋地又让人觉得燥热异常。

这种特殊的气候发端于北方内陆山区,一辆旧式的中巴穿行在高速路上,严格地讲,都不算高速路,全程限速八十,不是起伏路、就是黑洞洞长达几公里的遂道、再不就是高架桥,往窗外一看,那几十米深横亘的悬崖能把没见过这种景色的游客吓一身冷汗。

耿宝磊就吓着了,他看了几次,恶心状,管千娇以为他晕车了,要找袋子,没料到耿宝磊只是害怕,要和她换座位,不抢着坐窗口的位置。两人交换,耿宝磊回头看看后座的包小三,三儿仰着头,呼噜比引擎声音还大,睡得正香呢。

“好点没?”管千娇递着矿泉水,耿宝磊推拒了,凛然道着:“这地方吓死人了,比屯兵那荒原还恐怖。”

“山区嘛,很正常,这都已经很好了,小时候我爸爸带着我到工地过暑假,那才叫一个恐怖,从城里到勘测队的帐篷,得走十几公里。”管千娇道。

“这不光荣,只能证明贫穷……到哪儿了?”耿宝磊道。

“到……莽河附近,离襄山县还有25公里,应该半个小时就能到。”管千娇道,计算着路程,她已经算好了,到襄山再到樊河乡,还有四十公里,从樊河乡再到大尖山,还有二十五公里,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仇笛家里。

对,此行终极目的地是仇笛家里,但却没有提前和仇笛联系,只有包小三和仇笛开玩笑地说要去他家,仇笛不开玩笑地说,我就告诉你地址,你都找不着门。来我家一趟,你都觉得蜀道难是吹牛。

两人半开玩笑地赌气,然后三个人相约乘车就来了,预备着给仇笛一个惊喜,当然,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想把仇笛拉回小团队里来,小团队少了仇笛,都觉得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最简单的意见都很难统一。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唐瑛主管的支持,连来此的花费,都是她赞助的。

歇息了片刻,耿宝磊缓过气来了,凑到管千娇耳边小声道着:“千娇,你说我是不是考虑到公司干呀?好歹汗涝保收有份薪水啊……这商业的调查的活,实在不好干啊。”

管千娇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倒是实话,回京呆了一个月,一半时间在逛悠,倒是有活,一宗是调查女性内衣市场的,这活实在不得其门而入;又一宗是有人要HBNTT数控微型机床的销路调查,这活听都没听过;还有家要高硼硅化工生产的资料,别提了,看了一上午人家提供的要求,愣是没看懂那些化学公式的意思。

“这一行没有百样通,只要碰到一宗适合你的单子,那就很容易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愿意天天朝九晚五上班?”管千娇问。

肯定不愿意了,耿宝磊想了想道着:“屯兵那是个特例,我看唐瑛提供的那些委托了,标的都不高,几千块,顶多几万块,到咱们手里的佣金,肯定没多少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工作犯愁,有活干还挑肥拣瘦。”管千娇斥道。

“好好,不说了,反正上贼船了,真干不了,我就回哈曼公司里混去,他多少总得给我个位置吧?”耿宝磊道。

管千娇小声告诉他了,你想得美,能在商务公司混下去的,哪个不是人精,哪个手底能没联系的几个干调查活的人,你真以为哈曼会付薪水养你这号专业不懂、水平不高的半吊子艺术家?

这教训得耿宝磊瞬间又失去自信了,他赶紧地做着停势,转移着话题道着:“可是,就把仇笛拉上船,也未必行啊,他也是个半吊子水平,论专业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咱们四个凑一块,顶多算一个超极半吊子。”

“错,这一行眼光和思维很重要,专业反倒是其次的。”

管千娇掰着指头数着,在屯兵之所以屡屡得逞,那是因为仇笛的眼光很准,包括钻进马开荒抓后厨、包括混进群演的队伍、包括捕捉到第三方商务间谍的信息,都用的是简单方式,却有奇效。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主动接近祁连宝,掌握了能撬动哈曼和华鑫的信息。而且这个交易方案,成功的规避了风险。

其实就没有这个交易方案,鹏程依然会倒,所差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但能从中获利,别说她了,就谢总都没想到,最终华鑫给了一个两百万的大单。

“别说了,说出来都是泪啊,挣这么点小钱差点把小命赔上,人家坐公司里就挣了上百万。”耿宝磊有点心理不平衡地道。

“呵呵,没有挣十万的辛苦,就不会有将来挣一百万的喜悦,循序渐近吧,一口吃成胖子谁都想,可能么?没有商务公司在前台拉生意,咱们那有机会啊。”管千娇道。

对,这也是生意,公司和个人之间,从不放到桌面上谈的交易,这些天耿宝磊也摸了点商务公司的运作模式,那些人模人样的主管、经理、包括总经理,差不多都是情报贩子,管千娇加入的商业投资群,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情报贩子,差不涵盖全行业了,通行的准则很简单:钱!

“看在钱的份上,我再坚持几个月……不过,要是仇笛不愿意来怎么办?或者,他考上教师了怎么办?万一考上,他肯定不愿意放弃,小地方,编制可相当于终身制铁饭碗。”耿宝磊问,还附加了一个例子,有位彩票中了五百万的,愣是不愿意放弃月薪三千的公务员工资,再怎么说现在这个官本位的社会,当国家的人才是正道。

“碰碰运气吧,三儿不是说了么,兴许他考不上,还得出来找工作。”管千娇笑道。

两人相视坏笑了,这巴不得人走霉运的事倒是不多,此行的目的,就是巴着仇笛同学落榜,跟着大家一起回当商务间谍去呢。

一路说着,县城很快到了,叫醒了睡得迷糊的包小三,三人下了车,刚出车站就围上来一群黑车司机,叫着上车走人,几人眼花缭乱地看着牌子,听着分辨不太清的乡音,好歹遇上个会说普通话的,一听樊河乡,那哥们巴掌竖:五百!

异乡总不缺这些宰客的,三人不理会了,回头到车站问询处,那些黑车司机得意地笑着看着他们,转眼又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得,县城到乡里,每天一趟班车,早走了,想坐班车只能等明天了。

与其住一天,倒不如雇辆黑车,三人讨价还价,往下压了一百,坐着辆四面透风的破面包,直往乡镇去了。话说这四百块要的真不冤枉,车几乎就在山里穿行,柏油路不知道几年没整修的,坑比车轮还大,也就本地司机能走了这路,跌跌撞撞,开坦克也似地在路上飚,颠簸得包小三直嚷着,这可真是蛋疼,不是比喻,而是两个蛋蛋一起疼。

管千娇斥了他一句,问着司机大尖山,司机说了,那地方面包车根本上不去,给多少钱也去不了,不过他给了个建议,到乡里找辆柴油三轮车能上了山。

摇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三人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摇摇欲坠,浑身骨头像被摇散了架了一样,而且心跟着又凉了一截,司机急着要钱走,管千娇付了车钱,那车急匆匆冒着烟溜走她才觉乎着不对劲,等对了半天GPS才发现,方位不对,离樊河乡还有十公里呢。那路边的是个大村,根本不是乡镇所在地。

“哦哟,不能走到哪儿都是刁民吧。”耿宝磊欲哭无泪了,这也太黑了,没拉到地方扔下人就跑了。

“你说对了,现在走到哪儿,人都是这得性。”包小三很睿智地道,教育着管千娇和耿宝磊,甭看你智商,到外地智商越高,越得被坑成傻X。

“那你行,你不吭声?”耿宝磊将军了,包小三说了,我刚还没睡醒,你们都把钱给了,看我的,要找人帮助,你得能唤起人的同情心来,瞧你俩穿得这么牛叉,到乡下不是拉仇恨来了。

教教你们……包小三外套扔给耿宝磊,脱了衬衫,露着黑黑的胸背,他就着地上一抹土,再往脸上、头上,蹭蹭一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民工扮相,而且是很落魄的那种。

他挥着手,示意两人跟着进了村,专找那些家里有老人喊一句:大娘,讨杯水喝成不?我快渴死了。

娃可怜成这样,老人那看得过去,赶紧招手让人进来行个善。片刻,包小三成功抹着嘴兴冲冲地出来了,手往后一指道着:离樊河乡还有十几里地,离大尖山还有四十多里,山路,大娘说了,村里有三轮。

这倒解决了,又循着大娘的指路,找到一家漆门的大院子,一大家子正在院子里脱玉米,包小三又是凄苦地道:“大叔,恁大老远从河南来,到涅这地方找亲戚……村头大娘说,你有车,能捎俺一程么?”

脱玉米的婆娘,拉耙子的庄稼汉,看包小三灰头土脸的可怜相,有点难为了。

包小三赶紧掏钱:“俺掏路费……俺找大尖山一家姓仇的。”

“老兵家娃呀。”婆娘想起什么了,好像那家人熟识,直催着汉子去帮忙,路费算了,给点油钱得了。

看来智商高了未必能成事,包小三轻松解决之,把两人看得大眼瞪小眼,不服都不行。突突突的三轮车响起,新交通工具又有了,三人兴奋地跳上车,给那汉子塞钱,人家是死活不多要,只要了点油钱,五十块,瞧瞧把包小三得瑟地,给了耿宝磊和管千娇一个拽得不像话的眼神,瞧瞧,五十块送到家门口。

一上路,到乡里的一截还凑合,开始上山的时候,三个人面色巨变了,这那叫路啊,纯粹是崖上土炮开出来的,遍地石渣,几处风雨侵蚀的,仅有一车宽窄,而且角度很恐怖,几乎是垂直向上的,三个人死死的趴着的车帮,全身紧张地看着前方,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哦~~~~~好一声颤音,耿宝磊看到了头顶好大一块凸出的石头,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般。

啊~~~~~好一声惊呼,却是包小三往车外看,深不见底的涧底,白天看都黑洞洞的,看得他头皮发麻。

呀~~~~~又是一声尖叫,管千娇看到了卧在路边的不知名的什么小动物,蹭蹭蹿上悬崖跑了。

惊惧、害怕、紧张,逗得开车的汉子时不时哈哈大笑,不无得意地说着家乡话,好歹听懂了,他说亏是找上他了,敢上这条路的车,没几辆。

“大叔,老兵是谁?他姓仇么?”管千娇生怕找错了,那可惨了。

“大尖山里就一家人,除了他们就没别的家了。”开车汉子嚷着道。

“哇,我知道仇笛为啥那么牲口,在生活在这地方,得野兽才行啊。”包小三死死搬着车栏,激动地道。

管千娇嚷了他一句,生怕他胡说,幸好,车声颇大,前面的没听到。

足足在恐惧里抖索了一个多小时,才驶到了一处路平缓处,一处山坳的平地,几幢破旧的老房子,期间有一家升着凫凫的炊烟,开车的汉子一指道:“就那儿了,人在呢。”

“大叔,您看是他吧?”管千娇第一个跳下车,亮着手机上的照片。

汉子定睛一瞄:“错不了,黑小子昨天才回来。”

三个听这消息兴奋了,连连给汉子鞠躬,又散了烟,那汉子却说又再往山上走走,顺道捎几个椽木回去,一会儿也到老兵家吃饭,先让几人过去打个招呼。

哎,这下算是彻底地放心了,三人奔着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跑,从紧张一下子到了放松,身上虚汗一退,又疲又软,而且又累又饿,包小三带着跑着,快快,别歇了,到仇笛家就有吃的了。

却不料还有意外,三个奔到院门之前,推到了柴木围着门,又傻眼了,家里门上挂着锁,院子里火烧着,灶上坐了一口大锅,滋滋蒸汽带出来一股股香甜的味道。

包小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掀开锅盖,眼睛一亮,一蒸笼都个小巧玲珑、红皮窈窕的小红薯,他伸手拿了个嘘嘘吹着就往嘴里塞。

“人家家里没人,你乱拿什么?”耿宝磊嚷上了。

“就是啊,三儿,刚上门就这样。”管千娇的反驳,为什么那样无力呢?她眼睛盯着那一锅小红薯,好馋人的颜色。

“跟他客气什么?快来吃……真好吃。”

包小三说着,给两人拣着,这香甜的味道还是征服又累又饿的两人,试尝一个,跟着都开始狼吞虎咽,都是不迭地点头道着,好吃,真好吃,比城里烤红薯好吃多了。

三人吃得忘乎所以,猝然间响起了一阵狗吠,跟着几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土狗,汪汪叫着奔来了,被逮了个正着,惊得耿宝磊一屁股坐地上,指着院外要说话,不料被红薯噎住了,眦眉瞪眼,那“狗”字,卡喉咙里了,包小三赶紧拣根棍在手,站到门口,舞得几只土狗汪汪乱吠,做势欲扑。

“仇……笛……”包小三情急之下,喊起来了。

吁……声尖锐的口哨,那几只狗闻听,一转身又向后跑去了,片刻间,担着一担金灿灿的玉米棒子的仇笛出现在村道上,身边跟着乱吠的狗儿,一身旧衣、满脸尘土、刚刚从地里劳作归来,这形象看得包小三愣了好一阵子,他老羡慕了,这干活像牲口一样,怪不得处处比他强。

仇笛喜出望外地看看家门口喊着:“不是吧,三儿,你还真能找到我家?”

“我操,你这是家么,虎穴狼巢都没这么险恶。”包小三扔了棍子。

仇笛哈哈一笑,担着玉米快步如飞,转眼前耿宝磊和管千娇站起身来时,惊得他一个趔趄,差点绊一跤,快步进了院子,放下担子,愕然看着三人,耿宝磊抢着说:“我们休假,商量着去谁家玩,我家没人了,只能跟着他们。”

“我家也没人,去了没啥玩的。”包小三道。

管千娇一笑,仇笛问:“你家也没人?”

“有人。”管千娇笑道:“不过我总不能带俩男的回去吧,我怎么跟我妈说啊。”

“嗨,所以,只能来你家玩了,欢迎不?”包小三和耿宝磊齐声道。

“那你也提前说一声啊。这地方把你们搁半路上,我可负不起责。”仇笛不悦了,三个结伴来此还真让他意外。

“那我们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管千娇道,有点不好意思了。

嗯,仇笛不吭声了,他的眼光落在了七零八落的锅上,好郁闷的表情。管千娇赶紧擦嘴,仇笛哭笑不得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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