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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其谁:胡适(第一部:璞玉成璧)-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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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1911年1月28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
期末考结束四天以后,第二学期就开学了。胡适在康乃尔的第二学期选了六门课,其中,“英文一”、“植物学一”、“生物一”,似乎是一学年的课,是上学期的继续;“德文二”、“植物学二”以及“气象学一”则似乎是以学期计的。他在1911年春天的 《留学日记》里提到的书,绝大多数都是课堂上必读的书。比如说,根据英文系的课程规划,“英文一”要读的书包括:三个莎士比亚的戏剧、五本近代小说以及一些诗歌和散文。' Official Publications of Cornell University; ; Announcement of the College of Arts and Sciences; 1912…13; p。 15。 请注意,我在此处所用的是1912学年度的课程大纲。虽然不是胡适选“英文一”那一年的大纲,但课程规划大同小异。'胡适在《留学日记》里列出来的书,“英文一”是:四个莎士比亚的戏剧,亦即《亨利四世》、《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无事生非》;培根的散文以及Joseph Addison与Richard Steele所编的《旁观报论文集》(Spectator)。在“德文二”课上则读了Heinrich Seidel (赛德,1842…1906)所著的《虚馨传》(Leberecht Hühnchen)、Gottfried Keller (凯勒,1819…1890)所著的《人靠衣装》(Kleider Machen Leute)、Gotthold Lessing (莱辛,1729…1781)所著的《敏娜传》 (Minna von Barnhelm)以及歌德的《赫曼和多罗西亚》(Hermann and Dorothea)。在“生物一”的课上读了达尔文的《物种起源》。 。。
“文章真小技”、“种菜种树”以救国(3)
然而,天才又好学如胡适,读课堂上必读的书对他来说,是游刃有余。所以,他还是继续他出国以前的习惯,广泛地涉猎群书。他在1911年2月初,第一学期期末考结束以后,就跟一个美国友人艾司 (Ace)进城去买了一本拉丁文法的书,因为艾司答应要教他拉丁文。' 《胡适日记全集》,'1911年暑假的时候,虽然他选了一门化学课,他还去买了一本希腊文法的书来自修。' 《胡适日记全集》,'不但如此,他在1917年那首诗所写的“带来千卷书,一一尽分送”也不见得是实情。我们从他的《留学日记》知道他在农学院的时候,还时常在课余读他带到美国去的线装书,如:《左传》、《古诗十九首》、《杜诗》、《诗经》、《说文》、《水浒》、《王临川集》、 周星誉的《鸥堂日记》、《陶渊明诗》、《谢康乐诗》、《荀子》。除此之外,胡适甚至还能找出时间练字。他从朋友那儿借来颜真卿的〈元次山碑〉来临摹。' 《胡适日记全集》,; 119; 121; 124。'
胡适第二学期的课显然重一点。他在开学两个星期以后的日记里说:“下学期之课虽未大增,然德文读本《虚馨传》,英文Henry IV[《亨利四世》],皆需时甚多;又实习之时间多在星期一与星期二两日,故颇觉忙迫。”' 《胡适日记全集》,'胡适虽然人在农学院,但他对农学显然从一开始就兴趣索然。他在日记里一再地提到英文、德文以及其它文学的课程。相对地,他提到农学院功课的地方很少,最多只是写说他作了生物学或植物学的报告。比较特别的有两则:第一则是1911年4月12日的日记:“今日习农事,初学洗马,加笼辔,驾车周游一周。”' 《胡适日记全集》,'有关这个洗马、驾车的故事,胡适1952年在台湾做的一篇演讲里也提起过,只是在时间上,他显然是记错了。1911年第二学期开学的日期是2月13日,他在日记上说他第一次学习洗马、驾车是在4月12日。换句话说,这个故事发生在他进农学院以后的第二学期第八个星期以后,而不是他记忆中所说的第一学期的第三个星期:
进农学院以后第三个星期,接到试验系主任的通知,要我到该系报到实习。报到以后,他问我:“你有什么农场经验?”我说:“我不是种田的。”他又问我:“你作什么呢?”我说:“我没有作什么,我要虚心来学,请先生教我。”先生答应说:“好。”接着问我洗过马没有,要我洗马。我说:“我们中国种田,是用牛不是用马。”先生说:“不行。”于是学洗马,先生洗一半,我洗一半。随即学驾车,也是先生套一半,我套一半。' 胡适,〈中学生的修养与择业〉,《胡适全集》,20:298。'
第二则是5月15日的日记:“生物学课观试验脑部,以蛙数头,或去其头部,或去其视观,或全去之,视其影响如何,以定其功用。”' 《胡适日记全集》,'他在日记里所显示的兴趣,毕竟还是在文学方面。比如说,由于他英文课的成绩一直保持得很好,期末考于是得以免考,他在6月3日的日记里说:“本学期英文科,余得免考(Exempt),心颇自喜。实则余数月以来之阴大半耗于英文也(每学期平均分数过八十五分者得免大考)。”' 《胡适日记全集》,'我们从他的日记里,可以知道胡适这时已经开始试写英诗了。他在5月29日的日记里说:“夜作一英文小诗(Sonnet),题为‘Farewell to English I’[〈挥别‘英文一’〉],自视较前作之〈归梦〉稍胜矣。”' 《胡适日记全集》,'可惜这两篇今皆已不存。 。 想看书来
“文章真小技”、“种菜种树”以救国(4)
1911年康乃尔大学第二学期在6月3日结束,期末考在6月5日开始。胡适第二学期的成绩如下:“英文一”,89分;“植物学一”,80分;“生物一”,82分;“德文二”,80分;“植物学二”,64分;“气象学一”,70分。' 周质平,《胡适与韦莲司》,页12…13。'胡适在期末考结束以后,就去了宾州的孛可诺松林城(Pocono Pines)参加了“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举办的夏令营。在这个夏令营里,胡适几乎皈依基督教,这我们将在第五章再分析。总之,他回到康乃尔以后,那年夏天的暑期班,他选修了“化学A”,7月5日开始上课,8月16日结束,当天,是他乘坐“中国号”离开中国的一周年。他在“化学A”这门暑期课所得的成绩是73分。' 周质平,《胡适与韦莲司》,页12…13。'
对康乃尔大学农学院来说,1911学年度是一个转捩点。康乃尔大学的农学院原来是免学费的。然而,由于学生人数暴增,从1909年的932名学生,增加到1910年的1;254名,增长幅度达到25%。于是,康乃尔大学农学院决定从1911年秋季班开始,向非纽约州居民的学生收取学费。' “Tuition in Agriculture;” Cornell Alumni News; (December 21; 1910); p。 149。'北京的胡适档案里,藏有一张康乃尔大学向胡适收1911年秋季班学费的通知条,是美金55元,外加1910年度上下学期的学费美金100元,总计是155美元。' 胡适外文档案; E…486: Miscellanies (3) 。'虽然这张学费通知条上没有时间的注记,我们可以假定这是胡适从农学院转到文学院以后才收到的学费通知。根据新规定,他从1911学年度开始,就必须付学费。同时,根据康乃尔大学的规定,学生如果从免学费的学院转到须缴学费的学院,就必须补缴学费。' Official Publications of Cornell University: General Circular of Information; 1912…1913; (January 1; 1912); p。 26。'胡适从农学院转到文理学院是1912年初,也就是1911年第二学期的事。
康乃尔大学1911年度的秋季班在9月27日注册,次日开学。我们不知道胡适最初选的课是哪些。从他在开学那几天的日记来看,他原来的计划不但选了“经济学一”,而且也想旁听几门英文课——“演说”、“英诗”及“英文散文”。然而,他很快地就放弃了这个计划。“经济学一”才上了几天,就被迫退选,原因是:“经济学第一课宣言农院二年生不许习此课,以人太多故也。”' 《胡适日记全集》,'想旁听的英文课,也因为课业太忙,而只好泰半放弃:“今年每日俱有试验课。上午受课稍多,竟不暇给;惧过于劳苦,自今日为始,辍读演说及英文诗二课,而留英文散文一科。”' 《胡适日记全集》,'胡适在这学期所选的课有:“地质学一”、“化学B”、“植物生理学七”及“果树学一”。以他在这学期所选的课程来说,这是胡适真正踏入农学的开始。然而,讽刺的是,这也注定是胡适在农学院的最后一个学期。他这些课所得的成绩如下:“地质学一”,75分;“化学B”,85分;“植物生理学七”,77分;“果树学一”,76分。' 周质平,《胡适与韦莲司》,胡适康乃尔大学总成绩单,页12…13。'胡适在农科方面的学习成果,用他晚年在《口述自传》里的话来说:“我考试的成绩还颇像样的(fairly successful)。”' Hu Shih; “The Reminiscences of Dr。 Hu Shih;” p。 45。'
“文章真小技”、“种菜种树”以救国(5)
1911年秋天是胡适在康乃尔大学的第三个学期。9月28日开学,两个星期不到,辛亥革命就发生了。胡适在为辛亥革命而雀跃的同时,却为自己学业的问题而烦恼。他是该继续学农?还是应该转他的主修专业?或者甚至应该转学?胡适对自己学农,很可能从一开始就雅不情愿。他1911年6月去孛可诺松林城参加“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举办的夏令营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章希吕,在这封信的结尾,突然冒出了一句:“适有去Cornell[康乃尔]之志,不知能实行否?”' 胡适致章希吕,1911年6月17日,《胡适全集》,23:32。'当时,他已经念完了第一学年。凡是了解美国大学学制的人,都知道转学必须在一年以前就进行的。他当时如果真想要转学,就必须等到该年秋天申请下学年度想转去的学校。不管他1911年秋天开学以后,是否仍有转学的念头,农学对他来说,显然已经失去了足以让他继续受苦受难的理由。
我们从梅光迪在1912年1月17日给他的信看来,胡适最后的决定是转系而不是转学。梅光迪在这封信里极力赞成胡适转系。他说:“来书言改科一事,迪极赞成……足下之材本非老农,乃稼轩[辛弃疾]、同甫[陈亮]之流也。望足下就其性之所近而为之,淹贯中西文章,将来在吾国文学上开一新局面。”他甚至预言:“足下改科乃吾国学术史上一大关键,不可不竭力赞成。”' 梅光迪致胡适,[1912年]正月17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然而,从胡适在该年2月6日给章希吕的信看来,即使胡适决定转系,他的兴趣显然也不在哲学,而毋宁是在政治文学。有关这点,我们会在第五章再分析讨论。胡适在这封信里说:“适已弃农政习哲学文学,旁及政治,今所学都是普通学识,毕业之后,再当习专门工夫,大约毕业之后,不即归来,且拟再留三年始归。然当改入他校,或Harvard[哈佛]或Columbia[哥伦比亚]或入Wisconsin[维斯康辛](在中美为省费计)尚未能定,因Cornell[康乃尔]不长于政治文学也。”' 胡适致章希吕,1912年2月6日,《胡适全集》,23:32。'康乃尔大学在该年的2月19日批准胡适从农学院转到文学院。' 参见周质平,《胡适与韦莲司》,胡适康乃尔大学总成绩单,页13。'
我们有理由相信胡适决定转系是在1911年秋天,也就是他在康乃尔的第三学期。而那转系促因,就是他那学期所选的“果树学一”。胡适在他晚年所作的《口述自传》里,举了三个决定转系的根本理由。第一,是他从小对中国哲学与历史的兴趣;第二,是辛亥革命。因为他到处去演讲,讲中国的现况,使他必须去了解中国近数十年的历史和政治;第三,在康乃尔大学读了英、法、德三国的文学,使他对中国文学兴趣的复苏。然而,最有趣的是,他在讲述这三个理由之前,先讲了他在“果树学”课上滑铁卢的故事。这个故事他把它当成笑话来讲,是他晚年演讲的时候,拿来劝人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性向择业的经验谈。然而,在康乃尔大学身历其境的他,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试想年轻时候的胡适,已经念了三个学期农学院,一旦发现所学非己所长,那种恐惧、茫然、失去自信、觉得虚费了光阴、何去何从、仿如世界末日到来的心情,可能只有在大学转系、特别是出国以后转系、转行的人才能深自体会的。
“文章真小技”、“种菜种树”以救国(6)
我们看胡适是怎么从他上“果树学一”的课,领悟到自己的能力和兴趣都不在农业上:
“果树学”……是一门研究果树培育的科学,在纽约州等于就是苹果培育学。等我们学了果树培育的基本原理以后,每周都一段实习的时间,把课堂上所学的,拿来应用。而就是这些花在果树实习的时间,让我决定放弃农学的……每个学生都会分到三十个或三十五个苹果,根据果树学手册上所列出来的“特征”来分类:例如茎的长短,果腔的形状,苹果的角和圆度,果皮的颜色,果肉的种类——把果皮切开一小片以后,我们可以看出果肉是软的还是脆的、甜的还是酸的。这些分类的特征相当笼统。我们这些对苹果所知无几的外国学生,作这苹果分类的工作非常辛苦。但对美国学生来说,这就易如反掌。他们知道一般常见的苹果的名字,所以他们只须要翻到书后的索引;从俗名,他们就可以很快地找到学名。如此,他们就可以一一地把分类表填好。在短短的时间里,二三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轻易地把三十几种苹果分类好。因为他们不用把苹果切开,那会氧化变色,所以他们就把那些苹果,塞入大衣口袋里,一个个快快地离开了实验室扬长而去。可怜我们三两位留在实验室里的中国同学。我们绞尽脑汁,根据手册去分类,结果多半还是错的,我们得到的成绩不好。
在这些果树学的实习阶段以后,我开始问我自己:我勉强自己学我完全没有兴趣的农科是否是错的?我背离了我早年的思想背景和训练,以及我新发现的兴趣和能力是否是错的?这门果树学——特别是那些实习——帮助我作了我的决定。
我那时年轻,记忆力又好。我可以在考试前夕开夜车,我可以把这些苹果的种类硬记下来考过关。但是我知道考过以后,不出三天或一个礼拜,我就会把当时那些四百多种苹果的种类忘得一干二净。同时,那些苹果,中国泰半也都没有。所以我决定我违背了个人的兴趣和性向去学农,根本就是彻底的浪费,彻底的愚蠢。' 以下叙述胡适转系的理由,除非另有注明以外,是根据Hu Shih; “The Reminiscences of Dr。 Hu Shih;” pp。 43…49。'
胡适1952年在台湾所作的那个演讲里,说得更为确切。有趣的是,根据他在这个演讲里的说法,“果树学一”还是他注册后所加选的一门课。更重要的是,他把转系的决定更确切地定在开学的第二个星期。我比较相信胡适对这个日期的记忆,是因为这种心灵上的震撼与创伤,是比较不容易磨灭的:
依照学院的规定,各科成绩在八十五分以上的,可以多选两个学分的课程,于是增选了种果学。起初是剪树、接种、浇水、捉虫,这些工作,也还觉得是有兴趣。在上种果学的第二星期,有两小时的实习苹果分类。一张长桌,每个位子分置了四十个不同种类的苹果,一把小刀,一本苹果分类册,学生们须根据每个苹果蒂的长短,开花孔的深浅、颜色、形状、果味和脆软等标准,查对苹果分类册,分别其类别(那时美国苹果有四百多类,现恐有六百多类了),普通名称和学名。美国同学都是农家子弟,对于苹果的普通名称一看便知,只须在苹果分类册查对学名,便可填表缴卷,费时甚短。我和一位郭姓同学则须一个一个的经过所有的检别手续,花了两小时半,只分类了二十个苹果,而且大部分是错的。晚上我对这种实习起了一种念头:我花了两小时半的时间,究竟是在干什么?中国连苹果种子都没有,我学它有什么用处?自己的性情不相近,干嘛学这个?这两个半钟头的苹果实习使我改行,于是决定离开农科。' 胡适,〈中学生的修养与择业〉,《胡适全集》,20:298…299。'
“文章真小技”、“种菜种树”以救国(7)
说完了他上“果树学一”课的惨痛经验以后,胡适接着说明了他从农学院转到哲学系的三大理由。第一理由,也是胡适认为比较根本的理由,就是他对中国哲学、历史的兴趣:
我年轻的时候,就读了大多数基本的古代中国哲学,以及近代中国思想方面的书,后者所指的是宋明的新儒家。这就是我思想的背景,这也就是我对中国古代、近代中国思想史的兴趣。
在农学院的那三个学期,我考试的成绩还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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