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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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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环境清幽之处安身。
  当然,这左相的高位可不是傅雅濂自己求来的,三年前他随着顾相檀一道进京,曾时先帝最得宠的肱骨之臣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此时回来,宗政帝又不是傻子,必定会对傅雅濂有所提防,所以顾相檀对皇上的说辞是,师傅身子不适,又因裕国公阖府之事整日都郁郁寡欢,一人独留鹿澧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自己把他接来只想在京中调养,安心度日即可,若是傅雅濂不留下,那他顾相檀在京里也呆不久了。
  这么一听宗政帝哪里会不愿意,再看傅雅濂果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太医诊脉下来也说这人郁结已深,缠绵病榻日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又着人观察了几日,见傅雅濂果然没什么生事的心,宗政帝这才渐渐收了怀疑。
  而顾相檀把师傅带来,一方面是求他助力,自己一人寡不敌众处处小心实在心力交瘁,同薛仪阳等人也不太好频繁接触,二来的确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他对宗政帝不算说假话,师傅的心结太重,若是继续由他在鹿澧胡思乱想,恐怕上一世的悲剧又要重演,解铃还须系铃人,因何起,便该因何而结才是。
  所以在宫内太医和宗政帝赐下的好汤好药的调理下,加之心绪的转移,傅雅濂的病症渐渐好了起来,面色也有了些光泽,偶尔能跑能跳,精神头也好了太多。
  便在此时,才擢升为御史大夫的薛仪阳开始每日早朝都使了劲地弹劾起百官来,也不知他手里怎么就会有如此多的罪证凭据,仿佛在各个衙门都按了几百只眼一样,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宗政帝能把薛仪阳封上这个位子,本来就因着当日裕国公案告破时,薛仪阳从国公府寻来的那堆能把朝中大半官员都拖下水的罪证,侯炳臣走时,为了这个五弟可留下了不少的置备防护,只为抱他平安,而神武军和御国军的兵符又都不在宗政帝手上,赵攸可不敢乱来,所以为了息事宁人,他给了薛仪阳一个大甜头,谁知反而挖了一个坑给自己钻,而且恶性循环永无止息。
  这不,薛仪阳前脚丢出一串串贪赃枉法之徒的名单,皇帝才隐晦地表明:此事的确该验查,不过科举方过,朝中虽选纳了不少良才,但终究年轻气盛,要磨练两年才能当大任,如此天天抓人,恐六部会青黄不接,还是从长计议才好。
  薛仪阳后脚就接了话,既然朝中无人,他却有一个好人选,此人学识渊博老成持重曾受百姓爱戴,这等良才不用,实在暴殄天物。
  宗政帝当即就觉大不妙,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让薛仪阳往下说,听着对方提到“前右相大人,傅雅濂”的名讳时,赵攸吐血的心都有了,自己前头才说了缺人,后头又要怎么回绝呢,左思右想后只憋了一句“若是傅先生愿意,朕自是乐见其成,只是傅先生身子抱恙,恐怕不妥吧。”
  薛仪阳道:“皇上不必忧心,臣亲自去请,若是傅先生不愿,臣便在府外长跪不起!”
  宗政帝:“……”
  总之,没几日傅雅濂便重又入朝,而这一次,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人进来得容易,想再想请出去,可就难了,而朝内懒散了这么些年,怕是众人的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顾相檀被怀深领着才入相国府就瞧见一人从书房出来,两人正巧打了个照面,对方对顾相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了,然后大踏步离开。
  苏息在旁不满道:“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没点规矩。”
  怀深尴尬地笑笑:“孟大人公务在身,灵佛莫要怪罪。”
  苏息不高兴:“就许他忙啊,不过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而已,再忙能忙的过我们公子吗,若是没有我们公子,哪来的他今……”
  “——苏息!”顾相檀打断他,“刚还没吃早膳喊饿得走不动路了,这会儿倒有力气多嘴了。”
  苏息立马收了声,片刻,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咕哝了句:“真是眼珠子蒙了尘了,全天下就他看我们公子不顺眼……”
  这孟粟倒也不是看顾相檀不顺眼,只是比起旁人的殷勤谄媚来实在算不上热络,甚至有些过分冷淡,顾相檀偶尔会想起两人当日在金谷楼初见时孟粟给他写的那首诗。
  神仙本是凡人做,就怕凡人心不坚……
  顾相檀不由笑了笑,这孟粟真有意思,不枉自己高看他一场。
  推开门进到内室,傅雅濂坐在书案前正看着孟粟拿来的一摞摞的户部账目,抬头见得来人,不由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然后微微蹙起了眉。
  “怎的又瘦了些?”
  顾相檀弯起眼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下:“这是壮实了,我吃得可不少。”又将灾县的一些情形说道了些予师傅听,便转而提到了御国军回京的事。
  “自上年年末便传出南蛮君主抱恙,其下三子蠢蠢欲动的消息,而三月前南蛮主帅司朊便按捺不住当先动手,于是大战十日后御国军国军佯装战败退至泸州关后五百里处,其实神武军早已过涧河自南边包抄而来,两方正好将南蛮军呈合围之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对方因此伤亡惨重,请军师前来谈和。”傅雅濂想到那日在朝上所知的消息,不由面露赞许之色,回头又见顾相檀沉思模样,他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显出熠熠流光来。
  傅雅濂眸色一沉,继而道:“只可惜……此次不过只有御国军得令回京。”
  顾相檀呆了下,脱口道:“神武军不回来吗?”
  傅雅濂目光犀利,看得顾相檀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眼下人该到城外了,一会儿进了皇城,是不是回来了,你自个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此,自接到消息的那刻起,顾相檀暗暗七上八下了十多日的心,猛地提了提又“啪”得便落了回去,在原地滚了滚,再不动了。


☆、接风

  月落星沉;一轮红日渐渐破云而出;透过稀薄的云雾;洒下满地金光;也洒在即将进城的正正大军之上。
  此时,只听马蹄疾响;一人一骑自京畿长街穿过,一路行出城门外,在迎面而来的大军前堪堪而停,继而朝着军仗前率领众人的主将一声大喝。
  “——四哥!”
  曹钦看着来人微微眯了眯眼;就见对方一身锦袍;头戴一顶银丝小冠;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
  曹钦不由笑了:“则儿?!”
  宗政二年,曹钦离京,十多年间他仅仅才回来过两次,最近一次距现下也已是有六年了,当年那个常常在他怀里啼哭不止,将将会含糊着牙牙学语的奶娃娃已是慢慢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少年了。
  来人正是赵则,他面上虽还带几分青涩,但比之三年前更多些沉稳的气度,眉眼也长得越发像大王爷了,只是笑起来嘴角却还是有着隐隐的稚气。
  “怎的你一人来了?”曹钦问。
  赵则调转马头,随在一旁和他一道慢慢地走。
  “我嫌那些人太慢,就自己先过来了,原本是太子要来接的,不过我专程向皇上把这差事讨要来了,想快些看见你。”
  曹钦瞧着赵则身后急急随行而来的一干接迎的人马,哈哈大笑了起来。
  宗政十五年,春,御国将军曹钦率众军班师回朝,京内迎军的队伍一路自皇城口蔓延而去,百姓叩首相迎,欢呼震天,十里不断。
  曹钦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兵甲曜日,旌旗蔽天,一路行过仿佛天神下凡般,让沿街民众惶惶不敢仰视。再加上他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剑眉星目,姿态风流,嘴角还带着浅浅的似笑非笑,让原本就因孤芳斋的画像而思慕他多日的姑娘们更是看红了一张脸。
  终于进得宫门,一如三年前神武将军回朝一般,宗政帝亲自在乾坤殿前相迎。
  顾相檀站在皇帝左手处,将肃容威武的大军好一番打量后,终于确认入目所视全属于御国军中的将士,其内并没有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人,不由低下头,悄悄地露了一个苦笑。
  宗政帝少不得要说些感人的肺腑之词,其后又赐下黄金百两,府邸一座,让曹钦多歇息一阵再走。
  曹钦也不多言,皇帝说什么他都笑笑着点头,说不出的配合,着实让赵攸有些受宠若惊。
  啰嗦了一通,这才准了曹钦先回府,府衙未有着落,于是暂时赏赐了别处,曹钦一出殿便有一群人都想呼啦啦的围上去,但无奈薛大人和七世子皆在,大家也是有眼色的,这御国将军的马屁看来还需另择良辰再拍。
  于是最后殿外只剩下了御史台的几个官员,还有左相和顾相檀。
  曹钦上前对顾相檀和傅雅濂抱了抱拳。
  “末将拜见灵佛,拜见相国大人。”
  这礼行得潦草,不过也无人会介意。
  顾相檀道:“将军一路辛苦,还是快些回府歇息吧,有话晚上的接风宴再说。”
  曹钦笑着看他,三年前见到顾相檀时他不过才到自己肩膀处,如今这孩子已长高了不少,都快过耳际了,只是眉眼却未随着年岁而变得深刻张扬起来,依旧是圆润清淡的纯稚模样,但那身气度却越发飘逸出尘了,明明瞧着你的眼瞳水光潋滟,暖融瑕澈,但又似破空而过,透着说不出的遥远一般,让人望之便生出一种不忍亵渎亲近的敬畏之心。
  “不急,曹某虽身在边外,这些年却也听闻灵佛不少功绩,出夷入险,忧国哀民,实乃让人佩服。”
  顾相檀忙道:“发菩提心,便是救度众生之心,如此这些不过是修佛之人的本分为之,可算不得我一个人的功德,要论为国为民,将军才是大邺的支柱,同南蛮一仗相檀也听说了,可谓是赢得漂亮。”
  曹钦直直地看着顾相檀,似是穿透他淡然的眸色,将其内的失望和沉郁看了个一清二楚,片刻忽的勾起嘴角,上前一步,凑近顾相檀耳边道:“灵佛可知那一战的计谋是谁的主意?”
  顾相檀一怔,又听曹钦道:“人不是不回来,只是晚些罢了,莫要着急。”
  说罢就见眼前顾相檀的耳廓一点点变得通红,偏偏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曹钦见此不由笑得更是高兴,又和傅雅濂说道了几句,这才告了辞,和薛仪阳还有赵则一同离开。
  傅雅濂瞥了眼顾相檀,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的走了。
  而顾相檀在师傅转身后,才隐隐地弯起了眼睛。
  这晚些……是要晚到多久呢?
  ********
  傍晚,宫内摆开筵席,宴请群臣为御国将军接风洗尘。
  曹钦瞧着这满桌的八珍玉食美味佳肴,乐呵道:“曹某在边关已是久远都闻不到多少肉腥味儿了,连这些个玩意儿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还是京里的日子好。”
  “这是由云香信、猴头菇、竹荪等放入南瓜盅内文火慢炖,又用燕窝熬制而成的,名为‘南金东箭’,专为将军而做。”瞿光指着曹钦面前的一道佳肴迎逢道。
  “哦……”曹钦点点头,“猴头菇,云香信……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皇上可真是费心了。”
  宗政帝暗忖这马屁真是拍到马腿上了,未免在顾相檀面前显得铺张浪费,忙道:“这些佳肴皆是臣下而献,为庆祝将军大胜归来,不知是哪位爱卿啊?”
  下首一人继而站起:“是小臣,这些珍材是江北特产,今年那儿并未遭灾,天候又好,所以难得丰收,这才着了些送进了宫,能得御国将军赏识,也算是小臣的荣幸。”
  起身的人正是江北的关永侯,而他身旁则坐了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在察觉到曹钦望过去的时候,那人抬起头来,展颜一笑,更衬得蛾眉横翠,倾国倾城,不是名动天下的梅渐熙又是谁呢。
  得到美人青睐,曹钦自然乐意,紧跟着对她眨了眨眼,回了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把人家姑娘笑得粉面生春,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们这般眉来眼去,让坐于宗政帝身旁的太子是看绿了一整张脸,“咔擦”一声,竟硬是捏断了手中的白玉筷。
  自几年前严梁的事儿一出后,梅渐熙已是郁郁寡欢日久,一度更是缠绵病榻忧思入骨,好多年都未迈出家门了,早些时候关永侯还不急,但眼见着女儿早早过了待年之岁却依旧待字闺中,就算这姑娘长得再美也难免会生闲言碎语,但是别说梅渐熙自己不愿,就是他这做爹的想嫁女也是不敢,谁人都知太子对其心意,皇上皇后却又不允,搞得他是两头为难,于是这么一拖就将人耽误了,如果梅渐熙真能得偿所愿,御国将军也算是一桩良配,比太子……真真好上太多,关永侯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乐见其成,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宗政帝轻咳了一声,瞪了太子一眼,转头对孙公公道:“如此大喜之日,不知皇孙可睡了没有?”
  孙公公道:“不知,要不奴才去问问?”
  宗政帝道:“不了,朕不过随口一问,莫要扰了他们清净。”这话不过是用来提点太子而已,叫他别忘了眼下的身份。
  曹钦倒是来了兴趣,小声问一旁的薛仪阳:“小皇孙可是满岁了?”
  “还未,差两个月吧。”
  “看来还要寻个日子去拜见下。”
  “皇孙是真讨人喜欢,像他母妃,这个孩子可得来不易。”前两年赵勉也不是没有子嗣出生,他的侍妾连着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不过正妃贡懿陵的肚子却总是没有动静,把皇后急得不轻,最后亲自摆驾去了菩提山求菩萨送子,连发多愿,好容易才把这宝贝盼来的,想到宫内为这孩子整日奔忙,薛仪阳这心里却隐忧频生。
  这孩子,太打眼了……
  洗尘宴结束,一直未说什么话的顾相檀便要回须弥殿,赵则毛遂自荐硬是要送他。
  这些年他的功夫的确见长,听说是侯炳臣留下的教习师傅教的他,再不是曾经那个花拳绣腿耍不到两招就要被人踢屁|股的小世子了,不过赵则仍是觉得不够,一逮到闲暇便要找人练武,在他心里,朝内的这些文官皆是孱弱不堪,应该人人都要强身健体,这朝廷才会不那么死气沉沉,而那么些人里的弱中之弱,最需加以保护的就是顾相檀。
  加之有过当年绑人的事情,几位哥哥都不在京里,赵则身觉有义务护得灵佛周全,于是只要一得空,便时不时的随着顾相檀东走西顾,还去过好几次临县,同灵佛一道治病救人,长进不少。
  眼下,顾相檀一路听着赵则在那儿比手画脚。
  “……那一日,四哥便是坐守泸州关东南之地,等着六哥的兵力来援,六哥自山坳底侧的一处狭缝间派人杀入,又从左后方包抄,用一招瓮中捉鳖,逮司朊一个措手不及!”
  苏息嗤笑:“七世子,怎么搞的你好像就在那儿一样,你亲眼瞧见啦?”
  “我没瞧见,我听四哥之前告诉我的啊,所以我便来告诉你们了,你们是不晓得,六哥那时候有多英武,以一敌百,大杀四方。”想是怕他们听不明白,赵则索性抽|出剑似模似样的比划了起来,一个左挑,一个右戳,一套赵鸢的清风揽月,使得是信手捏来。
  顾相檀看得眉开眼笑,透过那道宝蓝色的身影,仿佛瞧见另一个人,眼中幽幽闪出点点思恋来。
  赵则耍着耍着,忽的大喝一声:“谁在那里!”然后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这可把苏息和安隐都吓了一跳,好在衍方还在,顾相檀道:“莫急,没有打斗声,侍卫就在前头,若是真有危险他们会随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赵则就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抓着脑袋,三两步跑到了顾相檀的面前。
  “奇了怪了,我刚明明瞧见有个白影,就在须弥殿前的林子里,我追过去人就不见了,难道是见鬼啊。”
  “七世子莫要胡说!还是让侍卫去查查吧。”苏息道。
  顾相檀心头一动,朝那方林子看去,月色将树影照得一片婆娑,却并无什么人影,他摇摇头,暗叹赵则鲁莽,转身进了殿里。


☆、白影

  回到须弥殿;顾相檀任人伺候着梳洗睡下了;躺在床榻上;脑海中还不由得一幕幕循环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
  其实仔细想想宗政帝让御国军回朝无外乎同他当年将侯炳臣召回的目的一样;大捷庆贺封赏不过只是借口而已;真正的缘由还是因着皇帝不放心大军在外多年,万一生了异心如何是好;眼下打了胜仗;就有理由将曹钦多留一阵在京中了;最好还能想到法子把他的兵权卸下来,即便拿不到一半的兵符,能安插些自己的眼线进去也是好的。
  顾相檀思忖到此,忽的睁开了眼。
  桌案上的烛火并未熄灭;将内室映得幽幽暗暗;窗户阖得好好的,放眼望去,入目不过只有自己一人在。
  顾相檀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喊了一句:“衍方……”
  平日须弥殿内顾相檀的主卧口总有两人当值,一个是衍方,还有一个是连峰。当日皇后差遣过来的不少人,大多数顾相檀还是将他们都留下了,他平日本就没什么话,闲暇不是诵经就是念佛,难得有些要吩咐的也会让衍方守在外头再说,即便这些人要通报听墙根也寻不到太多机会,倒是小禄子,几年前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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